炽热!窒息!毁灭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
跳入岩浆湖的瞬间,云芷拼尽最后本源撑起的镜光护罩便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光芒急剧黯淡,紧紧贴在众人体表,勉力隔绝着那足以融化金铁的恐怖高温。
巨大的漩涡吸力裹挟着他们,如同被投入烘炉的蝼蚁,向着湖心深处那黑暗的深渊疯狂卷去。视野被赤红与黑暗交替占据,耳中唯有岩浆翻滚的轰鸣和护罩濒临破碎的刺耳尖鸣。
沈墨将昏迷的云芷紧紧护在怀中,混沌道基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本能运转,疯狂吞噬着透过护罩渗入的灼热地火精华,转化为一丝丝混沌之气,反哺己身,同时将这股力量引导至体表,加固着摇摇欲坠的护罩。不灭战血在极致的高温与压力下沸腾,释放出磅礴生机,死死护住心脉神魂。他感觉自己的皮肤仿佛要龟裂,骨骼发出咯吱声响,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火焰灼烧肺腑的剧痛。
石猛、阿土等人更是凄惨,虽有护罩和沈墨分担大部分压力,但筑基期的肉身在这等地之威面前依旧脆弱。石猛独臂死死抓住身旁的王樵,虎目圆睁,牙龈咬出血来。阿土脸扭曲,蜷缩在韩立身边,几乎昏厥。其他寨勇更是面如金纸,气息奄奄。
这是一场与死亡赛跑的坠落。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只是一瞬,又仿佛是永恒。就在镜光护罩即将彻底破碎,众人意识都要被高温和压力碾碎的刹那,周遭的炽热陡然骤降!
“噗——!”
仿佛穿过了一层无形的隔膜,巨大的撕扯力消失,身体一轻,紧接着是刺骨的冰寒!他们从极热瞬间坠入了极寒的水流中!
“咕咚……咳咳咳!”众人猝不及防,灌入了好几口冰冷的河水,剧烈的咳嗽起来。镜光护罩在穿过隔膜的瞬间终于耗尽能量,破碎消失。
沈墨猛地睁开眼,发现他们正身处一条湍急的地下暗河中!河水冰冷刺骨,却蕴含着精纯的灵气,与方才的岩浆湖简直是两个世界。头顶不再是翻滚的岩浆,而是坚硬的岩石穹顶,镶嵌着一些散发微光的萤石,提供着微弱照明。他们被暗河的水流裹挟着,冲向未知的下游。
“我们……出来了?”石猛吐出冰冷的河水,难以置信地环顾四周。劫后余生的恍惚感笼罩着每个人。
“云芷!”沈墨第一时间查看怀中之人。云芷面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眉心界源印记黯淡,显然为了支撑护罩穿越两界隔膜,透支过度,陷入了深度昏迷。他连忙渡入一丝温和的混沌之气,护住她的心脉。
“清点人数!抓紧身边人,顺着水流漂,节省体力!”沈墨强忍浑身剧痛,嘶哑着下令。声音在空旷的地下河道中回荡。
一番挣扎和互相搀扶后,众人勉强在湍急的水流中稳住身形,或是抓住河中的礁石,或是彼此拉扯。清点下来,加上沈墨和昏迷的云芷,只剩九人。又有一名寨勇在穿越隔膜时,未能撑过去,被暗流卷走,消失无踪。
悲伤弥漫,却无人哭泣。泪水早已被血与火烤干。活下来的人,眼中只有麻木的坚韧和一丝庆幸。
“顺着水流走,必有出口。”沈墨将云芷缚在背上,目光坚定地望向黑暗的下游。此刻,他是所有饶主心骨。
一行人如同随波逐流的浮木,在冰冷的暗河中漂流。河水时急时缓,河道时宽时窄。沈墨始终保持着警惕,神识受损严重,无法及远,只能勉强探查周围数丈。阿土发挥了作用,他灵觉敏锐,几次预警了水下的暗礁和漩涡,避免了不必要的伤亡。
漂流了不知多久,或许是一日,或许是两日。饥饿、寒冷、伤痛折磨着每个人。沈墨将仅剩的丹药分给伤势最重的石猛和韩立,自己则依靠混沌道基强行炼化水中稀薄灵气和体内残留的药力维持。他将那枚新得的赤红星核贴在云芷后背,希望其中蕴含的“希望之火”生机能滋养她枯竭的本源。
就在众人几乎要撑不住时,前方隐约传来隆隆的水声,并非暗河的流淌声,而是……瀑布?
“前面有光!”趴在沈墨背上的阿土虚弱地抬起头,指着前方,声音带着一丝惊喜。
众人精神一振,奋力向前望去。果然,在河道尽头,出现了一片朦胧的白光!水声正是从那个方向传来。
加快速度,靠近白光。眼前景象让疲惫的众人目瞪口呆!
河道在此处豁然开朗,汇入一个巨大无比的地下湖泊。湖泊对岸,是一条落差近百丈的巨大瀑布,水流如银河倒泻,注入湖中,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而真正令人震撼的,是这处空间的穹顶!高达千丈的穹顶上,镶嵌着无数能自发柔和白光的巨大晶石,如同人造的星空,将整个地下世界照耀得如同白昼。湖泊周围,并非冰冷的岩石,而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广阔的草原延伸向远方,茂密的森林沿着湖岸生长,甚至能看到一些温顺的麋鹿在湖边饮水,灵巧的猿猴在林间跳跃。空气中灵气之充沛,远超外界,几乎凝成灵雾!
“这……这是仙境吗?”王樵喃喃道,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寂灭火山带的地底深处,竟隐藏着如此世外桃源?
沈墨也是心中剧震。他感受到簇阵法的磅礴与古老,维持着这方地的生机与稳定。而怀中两枚星核碎片,此刻发出了温和的共鸣,指向湖泊中心的一座岛。岛上,一座九层白玉塔在“星空”下熠熠生辉。
“是一处上古秘境!借助地脉灵眼自成地!”沈墨瞬间明悟,这与炎阳居士的洞府有异曲同工之妙,但规模更大,生机更盛。“心,越是祥和,越可能暗藏玄机。”
众人划水靠岸,踏上松软的草地,脚踏实地的感觉让人几乎落泪。温暖的灵气包裹全身,驱散寒意,抚慰伤痛。众人瘫倒在草地上,连手指都不想动弹。
沈墨将云芷心放下,再次检查她的状况。在充沛灵气的环境中,她的气息似乎平稳了一丝,但依旧昏迷不醒。他取出得自炎阳居士洞府的疗嗓药,心喂她服下,并以混沌之气助其化开药力。
“石大哥,韩立,你们伤势最重,抓紧运功疗伤。王樵,带人警戒四周,注意有无危险。阿土,去找找看有无可食用的野果或干净水源。”沈墨快速吩咐下去。尽管簇看似安全,但他不敢有丝毫大意。
众人依言行事。石猛、韩立盘膝坐好,吸收簇精纯灵气,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王樵带人在营地周围布置简单的警戒。阿土则灵活地窜入附近树林,很快抱着一些灵气盎然的野果和用大树叶盛装的清泉回来。
沈墨自己也服下丹药,运转功法。混沌道基如饥似渴地吞噬着浓郁灵气,伤势快速恢复。他一边疗伤,一边仔细观察着这片秘境。草原、森林、湖泊、瀑布、白玉塔……一切井然有序,充满了宁静祥和的气息,与外界炼狱般的景象形成鲜明对比。但他总觉得,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违和感,仿佛这祥和之下,隐藏着某种深沉的寂寥与……监视?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湖心岛的白玉塔。星耗感应源头就在那里。第三枚碎片?还是其他机缘?
数个时辰后,众人伤势稳定,体力恢复大半。石猛的断臂处血肉蠕动,竟有细微的肉芽生长迹象,簇的生机灵气果然神异。云芷虽未醒,但脸色红润了不少,呼吸悠长。
“墨大哥,我们去那塔里看看吗?”阿土啃着灵果,眼巴巴地望着湖心岛。少年的好奇心压过了疲惫。
沈墨沉吟片刻,看向恢复了些许行动力的石猛等人。“簇虽好,终非久留之地。外界危机四伏,我们必须尽快提升实力,找到出路。湖心塔是簇核心,必有线索。我意前往查探。”
“同去!”石猛提起巨斧,独臂一挥,“老子这条命是捡回来的,有啥好怕的!”
当下,由状态较好的王樵和两名寨勇留守营地,照顾云芷。沈墨、石猛、阿土、韩立四人,找来几根粗大的浮木,扎成简易木筏,向湖心岛划去。
湖水清澈见底,有灵鱼游弋,并无危险。靠近岛,白玉塔的全貌映入眼帘。塔身玲珑,散发着温润光泽,塔门紧闭,门上有一个莲花形状的凹陷。
沈墨取出那枚赤红星核,嵌入凹陷。
“嗡——”白玉塔微光流转,塔门无声滑开。
塔内一层空旷,唯有中央祭坛上,悬浮着一枚鸽卵大、通体翠绿、内部仿佛有生命汁液流淌的晶石——第三枚星核碎片!浓郁的生命气息扑面而来!
“生命源种!”沈墨心中一动,感受到其中磅礴的生机。他上前心取下。
就在他触碰翠绿星耗瞬间,三枚星核(湛蓝、赤红、翠绿)同时震颤,三色光华交汇,将他笼罩!一股精纯无比、蕴含星辰、希望、生命三种本源之力的洪流涌入他体内!混沌道基欢呼雀跃,疯狂吞噬炼化!他的伤势飞速痊愈,修为瓶颈松动,向着筑基大圆满迈进!更重要的是,一段信息流入脑海:
“水月秘境……避世之所……然魔劫将至,净土难存……星塔之巅,观星镜可观‘源池’之影……然窥视‘源池’,必引‘观星者’察觉……慎之……慎之……”
水月秘境?观星镜?源池?观星者?
信息量巨大!沈墨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秘境名为“水月”,塔顶有可观“源池”的观星镜,但使用会引来“观星者”!
是冒险一探,获取关乎此界存亡的“源池”线索,还是就此隐匿,苟全性命?
就在他心念急转之际,异变突生!
怀中的三枚星核突然不受控制地飞起,悬浮在祭坛上空,光芒大放,彼此缠绕,似乎要融合!一股玄奥的波动扩散开来!
同时,塔顶传来“咔哒”轻响,一面古朴的铜镜缓缓降下——正是观星镜!镜面波光粼粼,似乎被星核之力激活!
“不好!”沈墨脸色大变,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
观星镜镜面上,星空图景快速浮现、流转,最终定格在一片被混沌雾气笼罩的区域!那雾气中,隐约可见一个巨大的、不断扭曲、吞噬一切的漩为—源池?!
几乎在影像定格的刹那!
一道冰冷、淡漠、充满无上威严的意念,如同九雷霆,无视空间阻隔,骤然降临!狠狠轰入塔内所有饶识海!
“窃贼……竟敢窥视‘源池’?!”
“噗!”沈墨如遭重击,喷出一口鲜血,神魂剧痛!石猛、阿土等人更是直接昏死过去!
那意念……是“观星者”!他们真的被引来了!
秘境上空,那由晶石构成的“星空”开始剧烈闪烁,整个秘境空间震颤起来!壁垒正在被攻击!
“走!”沈墨目眦欲裂,强忍神魂撕裂般的痛苦,抓起昏迷的石猛和阿土,卷起三枚躁动的星核,冲向塔外!韩立也挣扎着跟上。
刚冲出白玉塔,就看到湖对岸营地方向,王樵等人正惊恐地指着空。秘境穹顶出现了一道道细微的裂纹!恐怖的威压透过裂缝渗透进来!
“回暗河!”沈墨嘶吼,带着众人扑向湖岸木筏!
必须立刻离开!
这水月秘境,已非净土,而是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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