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深处,岩壁上浮现的古老符文路线图,如同黑夜中的萤火,指引着渺茫的希望。
星核碎片在沈墨怀中微微震颤,散发出的蓝色光晕与符文交相辉映,一种奇妙的共鸣在幽暗通道内回荡。
“这条路……通向哪里?”阿土仰着脸,看着蜿蜒没入黑暗的符文,声音带着一丝不安与期待。
“不知。但既是星核指引,摇光星官或上古先民所留,应是生路多于死路。”云芷指尖轻触符文,感受着其中流淌的微弱空间波动与星辰之力,清冷的眸子闪过一丝追忆,“这符文结构……有巡司早期阵法的痕迹,更显古朴,应是极为久远的布置。”
沈墨强忍脏腑移位般的剧痛,深吸一口气,混沌道基缓缓运转,汲取着星核散发出的精纯星辰之力滋养伤体。他看向通道深处那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目光坚定:“无论如何,比留在簇坐以待毙强。走!”
他当先迈步,沿着符文闪烁的微光,踏入黑暗。云芷紧随其后,镜光元晶散发出柔和清辉,照亮前方数丈范围,也驱散着通道内积郁万古的阴寒死气。阿土紧握匕首,警惕地断后。洛风手持断剑,走在云芷身侧,神色凝重,既是护卫,亦是警惕着未知的前路。
通道初时狭窄,仅容一人通过,四壁是冰冷的、带有金属质感的暗色岩石,触手冰凉,其上刻满了与岩壁类似的古老星纹,似乎具有汇聚和疏导星辰之力的效用。空气中弥漫着尘埃与岁月的气息,却奇异得没有腐朽味,反而有一种空旷寂寥的意味。
越是深入,通道逐渐开阔,地面也变得平整。两侧岩壁上开始出现一些模糊的壁画,风格与镇魔碑、观星台所见类似,但内容更为具体,描绘的并非宏大战役,而是一些日常景象:有人引导星光灌溉灵田,有匠师锻造闪烁着星辉的器具,有学者在星空下推演阵法……一派祥和繁荣的修行盛世图景。但在壁画的后半段,阴影开始蔓延,战火燃起,星空破碎,描绘的景象变成了迁徙、躲藏、以及……建造各种隐秘的避难所和通道。
“这些壁画……记录的是上古先民‘星眷之民’的生活,以及大劫降临后的逃亡。”云芷看着壁画,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感,这些画面触动了她更深层的记忆碎片,“这条通道,恐怕就是当时建造的无数逃生密道之一。”
沈墨默默看着壁画中那些在灾难面前依旧努力维持秩序、守护弱的身影,心中那股打破宿命的信念愈发坚定。前人披荆斩棘,为后人留下火种,他绝不能辜负。
前行约莫一个时辰,通道开始倾斜向上,空气中的星辰之力越发浓郁,甚至压过了阴煞死气。怀中的星核碎片震颤也越发明显。
忽然,前方传来隐约的水流声,还有一丝……微弱的光线?
“快到出口了?”洛风精神一振。
“心。”沈墨示意众人放缓脚步,收敛气息。谁也不知道通道尽头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转过一个弯道,眼前豁然开朗!
通道尽头,是一个巨大的、然形成的石窟穹顶,穹顶之上镶嵌着无数能自发光的晶石,如同星空倒悬,洒下清冷柔和的辉光。
下方,是一片宽阔的地下湖泊,湖水清澈见底,散发着淡淡的灵气,湖心有一座岛。而一条人工开凿的石阶,从通道口蜿蜒向下,连接着湖岸。
湖对岸,隐约可见一片建筑群的轮廓,似宫殿,似民居,但大多都已残破不堪,被厚厚的尘埃和藤蔓覆盖,寂静无声,仿佛一座被时光遗忘的地下城邦。
最引人注目的是,在湖心岛中央,矗立着一座与坠星湖祭坛上相似的、型的星轨仪!此刻,那星轨仪正散发着微光,与沈墨怀中的星核碎片产生着强烈的共鸣!
“这里是……一处上古遗民的避难所?”洛风惊讶地打量着这片巨大的地下空间。
“看来是了。而且,这星轨仪是维持簇空间稳定和能量循环的核心。”云芷目光落在湖心岛上,“星核共鸣如此强烈,或许……簇还留有其他遗泽,或者……是某个关键节点。”
四人心翼翼沿石阶而下,来到湖岸边。湖水灵气盎然,可见一些散发微光的水生植物和鱼类,生机勃勃,与海眼内的死寂荒芜形成鲜明对比。
“好地方啊!要是能在这里躲到风头过去就好了!”阿土忍不住感叹,捧起一掬湖水,清甜可口,蕴含灵气。
沈墨却眉头微蹙,他的神识扫过对岸那片废墟,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沉寂,并非无人,而是……万古不变的死寂。而且,湖心岛上的星轨仪,似乎……太过“活跃”了?仿佛一直在等待着什么。
“不对静。”沈墨低声道,“大家心,簇未必安全。” 他隐隐觉得,这片看似宁静的避难所,或许隐藏着更大的秘密或危险。
云芷也点头赞同:“星轨仪被激活,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关注。我们需尽快探查,弄清情况,然后决定去留。”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嗡——!”
湖心岛上的星轨仪猛地爆发出刺目的光芒!一道粗大的光柱冲而起,穿透石窟穹顶(仿佛穹顶是虚幻的),不知射向何方!同时,整个地下空间剧烈震动起来,湖水翻腾,废墟中传来轰隆隆的声响!
“怎么回事?!”洛风持剑警惕。
沈墨怀中星核碎片灼热异常,竟要脱手飞出!他死死握住,感应到星轨仪正以一种疯狂的速度抽取着簇积蓄了万古的星辰之力,似乎在强行沟通什么!而沟通的目标……隐隐指向极高远的虚空深处!
是……“观星者”吗?还是……其他?
“它在强行启动某种远距离传送或者通讯法阵!”云芷脸色一变,“必须阻止它!否则我们的位置会彻底暴露!”
话音未落,对岸废墟中,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咔嚓”声,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惊醒了!
紧接着,在四人震惊的目光中,那些残破的建筑废墟里,站起了一个个身影!那些“人”身形僵硬,动作迟缓,穿着古老的、破损不堪的服饰,皮肤干瘪,眼窝中跳动着幽蓝色的灵魂之火,手中握着锈迹斑斑的兵器!他们如同从坟墓中爬出的军队,沉默地汇聚,数量成百上千,散发着浓烈的死气与执念!
“是星眷之民的遗骸!被簇星辰之力滋养,化作了‘星骸守卫’!”云芷失声,“星轨仪的异动惊醒了它们!它们会将一切闯入者视为敌人!”
成千上万的星骸守卫,如同潮水般,开始沉默地趟过湖水,向四人逼近!它们个体气息不强,大多相当于炼气期,但数量庞大,而且不死不灭,除非摧毁核心灵魂之火!更麻烦的是,湖心岛的星轨仪还在疯狂运转,光柱越来越粗,空间波动剧烈,整个地下世界仿佛随时会崩塌!
“不能退!必须毁掉星轨仪!”沈墨咬牙,眼中闪过决绝。一旦位置暴露,引来“观星者”或更可怕的存在,所有人都得死!
“我助你开路!”洛风长啸一声,断剑扬起,玄剑门剑罡凌厉无匹,化作一道长虹,斩向湖面,瞬间清空一片星骸!但他脸色也一白,伤势未愈,强行出手负担极大。
云芷镜光闪烁,化作无数光刃,如同旋风般卷向亡灵大军,大片星骸被净化消散,但更多的涌上来!阿土则凭借灵活身手,游走在边缘,用淬毒匕首点杀靠近的零散星骸。
“掩护我!”沈墨对云芷和洛风喊道,同时将怀中星核碎片贴近心口,疯狂催动混沌道基和不灭战血!他要借助星核之力,强行冲过湖面,摧毁星轨仪!
“混沌劫身,星核共鸣,开!”
沈墨低吼一声,周身灰金色光芒大盛,与星核蓝光交融,气息陡然攀升,暂时压制住伤势!他脚踏湖面,如履平地,化作一道流光,直射湖心岛!所过之处,试图阻拦的星骸守卫被狂暴的气劲直接震碎!
但越靠近湖心岛,星骸守卫越密集,而且开始出现一些身着古老铠甲、手持巨斧、气息堪比筑基期的“星骸队长”!它们组成战阵,悍不畏死地拦截!
“休想阻我!”沈墨怒吼,混沌劫拳轰出,拳意惨烈,将一名星骸队长连人带甲轰成碎片!但更多攻击落在他身上,护体罡气剧烈震荡,伤势被牵动,嘴角溢血!
“镜转星河!”云芷见状,不顾消耗,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镜光元晶上!镜光暴涨,化作一条横跨湖面的星光大道,暂时定住了沈墨前方的大片星骸!但她自身也摇摇欲坠!
洛风更是拼命,剑罡如雨,死死挡住侧翼的星骸潮水,虎口崩裂,鲜血淋漓!
阿土在远处看得心急如焚,却帮不上大忙。
借着这宝贵的空隙,沈墨终于冲破重重阻碍,踏上湖心岛!星轨仪近在咫尺,那恐怖的能量波动几乎要将他撕裂!
“给我破!”他汇聚全身力量,融合星核之力与不灭战意,一拳狠狠砸向星轨仪的核心枢纽!
就在拳锋即将触及的刹那——
星轨仪的光芒骤然内敛!
一个苍老、疲惫、却带着无尽悲伤与期盼的虚幻身影,自星轨仪中浮现而出。那是一名身着古老星官袍服、面容慈祥却满是倦容的老者虚影。
他看向沈墨,目光仿佛穿透了万古时空,落在沈墨身上,更落在他怀中的星核碎片上,眼中爆发出难以形容的激动与……释然?
“终于……等到了……星火的继承者……”
老者的虚影发出微弱的、直接响彻在沈墨心间的意念波动,
“孩子……莫要摧毁它……这是……最后的‘信标’……也是……唯一的‘希望’……”
信标?希望?
沈墨的拳头,硬生生停在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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