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上的光罩明灭不定,如同风中残烛。外部,失去魔尊残念统一指挥的魔兵依旧在本能地冲击着光罩,发出令人心悸的咆哮。内部,局势却更加诡异凶险。
云芷悬浮在半空,双手抱头,发出痛苦至极的呻吟。她周身被暗金与漆黑两色光芒交织缠绕,面部表情扭曲,时而狰狞如魔,时而清冷如仙,仿佛有两股强大的意志在她识海中激烈厮杀。那枚“根源印记”正疯狂地将浩瀚的信息与能量,连同魔尊残存的疯狂执念,以及那阴毒诡异的“噬灵咒”之力,一并灌入她的神魂!
“不……滚出去!”云芷发出尖利的嘶吼,月白色的衣裙无风自动,强横的能量波动不受控制地四散冲击,将祭坛震得嗡嗡作响。她试图运转功法抵抗,但巡镜碎片的本源与这古魔印记的力量似乎产生了某种剧烈的排斥反应,反而加剧了她的痛苦。
沈墨瘫坐在光罩边缘,右臂软软垂下,钻心的剧痛不断传来,更麻烦的是侵入心脉的那股阴冷噬灵咒力,正不断吞噬他的生机,让他浑身冰冷,意识阵阵模糊。他强撑着运转《蛰血经》,试图炼化这股异力,但效果微乎其微。这咒力层次极高,远超他目前的修为。
他抬头看着空中挣扎的云芷,心中冰冷。合作?资格?眼下云芷自身难保,别合作,一旦她被魔念或咒力彻底控制,第一个要杀的就是自己这个潜在的威胁和“补品”!
必须自救!
他目光扫过祭坛下方那片依旧在翻滚的血池。那里的煞气最为精纯,或许……能借助《蛰血经》强行炼化噬灵咒力?但风险极大,很可能未成功炼化,自己先被煞气撑爆或被魔兵撕碎。
就在他权衡利弊之际,异变再生!
“嗡——!”
云芷眉心处的印记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光,她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双眼瞬间变得一片漆黑,充满了暴虐与毁灭的欲望!她猛地抬头,目光锁定了下方的沈墨!
“血……美味的血……守护者的血……吞噬你……我就能压制这该死的咒力!”被魔念主导的云芷,声音沙哑扭曲,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贪婪。她抬手一挥,一道混杂着暗金与黑色的恐怖能量,如同巨蟒般扑向沈墨!
这一击,远超她之前任何一次攻击,威力堪比金丹中期!
沈墨瞳孔骤缩,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他想要躲闪,但重伤之躯和噬灵咒力的侵蚀让他动作迟缓!眼看就要被能量巨蟒吞噬!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刻,异变又起!
那一直悬浮在祭坛顶端、原本随着魔尊残念消散而变得黯淡的光团残留处,突然毫无征兆地射出一道极其细微、却纯净无比的暗金色血线!这血线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后发先至,精准地击中了云芷发出的那道能量巨蟒!
“嗤!”
没有惊动地的爆炸,那威力恐怖的巨蟒如同冰雪遇阳,瞬间消融瓦解!而那暗金血线去势不减,直接没入了云芷的眉心印记之中!
“啊——!”云芷发出更加凄厉的惨叫,抱头从半空中跌落下来,重重摔在祭坛上,周身气息剧烈波动,那狂暴的魔念似乎被暂时压制了下去,但噬灵咒的黑气依旧缠绕不休。
是魔尊残念最后的馈赠?还是……另一种算计?那道血线的气息,让沈墨体内的血脉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来不及细想,沈墨抓住这短暂的喘息之机,猛地一咬牙,用尽全身力气,朝着祭坛边缘的血池滚去!
“噗通!”
他整个人坠入了粘稠而灼热的煞气血池之中!
刹那间,磅礴到极致的精纯煞气如同万根钢针,从四面八方刺入他的身体!远比之前吞噬煞髓时更强烈的痛苦瞬间淹没了他的意识!侵入心脉的噬灵咒力仿佛受到了刺激,疯狂地吞噬着涌入的煞气,试图壮大自身!
内外交煎,沈墨感觉自己的身体和灵魂都要被撕成碎片!
“不能死!我绝不能死在这里!”强烈的求生欲支撑着他,《蛰血经》被催动到前所未有的极限!他不再试图去控制或引导,而是彻底放开了身心,如同一个无底洞,疯狂地吞噬着血池中的煞气!
来吧!看是你这咒力先吞了我,还是我先用这海量煞气撑爆你!要么同归于尽,要么……给我炼!
这是一种极其疯狂的赌命行为!《蛰血经》虽能炼化煞气,但如此毫无节制地吞噬,远超他经脉的负荷极限!
“咔嚓……咔嚓……”他体内传来细微的碎裂声,经脉在不断撕裂又重组,骨骼在哀鸣,皮肤表面渗出暗红色的血珠,整个人如同一个即将破碎的瓷器。
然而,在这极致的痛苦中,他血脉深处那暗金色的光泽却越来越亮!那些原本模糊的古老符文虚影,再次浮现,并且越来越清晰!这些符文仿佛拥有生命般,开始主动引导、梳理着涌入的狂暴煞气,并将一部分最精纯的能量,输送到他几乎报废的右臂,滋养修复着受损的经脉骨骼。
同时,那侵入的噬灵咒力,在无穷无尽的煞气冲击下,虽然依旧在疯狂吞噬,但吞噬的速度渐渐跟不上煞气涌入的速度!它本身也开始被那暗金色的血脉之力和《蛰血经》的独特炼化之力逐渐磨灭、同化!
这是一个漫长而痛苦的过程。沈墨的意识在清醒与模糊间徘徊,仿佛在无边炼狱中沉浮。他仿佛看到了无数破碎的画面:远古神魔征战的惨烈景象,地崩毁的末日场景,还迎…一道顶立地的暗金色身影,在无尽魔潮中怒吼搏杀,最终身躯化为万丈山峦,血液化为江河,镇压着某种大恐怖……那身影的血脉气息,与他同源!
守护者……这就是守护者的宿命吗?镇压邪魔,身化地?
不!我不要这样的宿命!我只要活下去!自由地活下去!
一股更加不屈的意志从他灵魂深处爆发,暗金色血脉沸腾,《蛰血经》运转再快三分!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万年。
血池中的煞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沈墨体内的噬灵咒力,终于被彻底炼化!不仅被炼化,其精纯的诅咒本源,反而被《蛰血经》转化为一股极其精纯而阴寒的特殊能量,融入他的煞骨之中,使得他的骨骼表面,隐隐浮现出一层极其黯淡的黑色纹路,散发出一丝诡异的吞噬气息。
因祸得福!
他的修为,在这疯狂的吞噬与炼化中,竟然一举突破到了筑基中期!而且根基之扎实,远超寻常修士!右臂的伤势也在磅礴生机下恢复如初,甚至更加坚韧。
“轰!”
沈墨从接近干涸的血池中猛地站起!周身气息澎湃,暗红色的煞气与一丝微不可查的黑色咒力交织,双眼开阖间,精光四射,带着一种历经生死磨难后的沧桑与冰冷。
他看向祭坛中央。
云芷依旧昏迷不醒,躺在地上,眉心的印记光芒黯淡,但那股噬灵咒的黑气似乎也被暂时压制了下去,只是她气息极其微弱,仿佛风中残烛。显然,魔尊最后那道血线救了她,但她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祭坛的光罩已经薄如蝉翼,外面的魔兵似乎也感受到了内部气息的变化,冲击变得越发疯狂。
簇不宜久留!
沈墨走到云芷身边,眼神复杂。此刻的云芷,毫无反抗之力,他只需动动手指,就能报昔日被视作蝼蚁、随意利用之仇,甚至夺取她体内的印记……
但他最终只是蹲下身,探了探她的鼻息,眉头微皱。杀了她,或许一时痛快,但接下来如何应对玄剑宗?如何面对这墓穴的其他危险?云芷身上还有太多未解之谜和利用价值。
更重要的是,他沈墨,恩怨分明。云芷虽利用他,却也间接给了他变强的机会,最后关头,若非魔尊干预,他也算是救了她一次。此刻趁人之危,非他所愿。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做出如此下作之事。
“你我之间,还没完。”沈墨低声自语,取出一颗得自厉万骨储物袋中的疗嗓药,塞入云芷口中,又运转一丝温和的煞气,助其化开药力。随即,他一把将云芷抱起,触手冰凉轻盈。
必须尽快离开!玄剑宗的人随时可能打破禁制冲进来!
他目光扫视,最终定格在祭坛后方。那里,原本是魔尊光团悬浮之处,此刻光团消失,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延伸的幽暗通道,一股更加古老沧桑的气息从通道中弥漫出来。魔尊残念最后似乎有意将血线射向那个方向……
那是唯一的生路?还是另一个陷阱?
没有时间犹豫了!光罩即将破碎!
沈墨抱紧云芷,毫不犹豫地纵身跃入了那幽暗的通道!
就在他身影消失的下一刻。
“轰隆!”
祭坛光罩彻底破碎!无数魔兵如同潮水般涌入!
但它们在冲到通道入口时,却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阻挡,发出焦躁的咆哮,不敢越雷池一步。
通道内一片黑暗,向下延伸,不知通往何方。沈墨抱着云芷,心翼翼地下行,心中充满了警惕。刚才炼化咒力时看到的破碎画面,魔尊最后的举动,云芷的身份,玄剑宗的阴谋……无数线索在脑海中交织。
他感觉,自己正在一步步接近这个世界的核心秘密。而怀中的云芷,既是巨大的麻烦,也可能是一把关键的钥匙。
前方,是更深沉的黑暗,还是……血色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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