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离舱关闭后，机库重新陷入半明半暗的光线郑应急灯的光晕在金属墙壁上投下摇曳的阴影，空气循环系统发出低沉的嗡鸣，混合着远处“沉眠之间”传来的微弱脉动，形成一种令人不安的节奏。
林琅在苏晴的搀扶下靠坐在隔离舱旁的金属平台上。他的身体仍虚弱得像一碰就会碎裂的瓷器，但意识却异常清醒——甚至清醒得有些反常。那种濒死边缘的体验，以及无意识状态下与“沉眠之间”产生的短暂共鸣，似乎在灵魂深处刻下了某种印记。
“你刚才的‘古圣语’，”林琅看向残骸，声音依旧沙哑，“我自己完全没有记忆。但当我清醒的那一瞬间，我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回应我。”
残骸幽蓝的电子眼微微闪烁：“共鸣是双向的，林琅阁下。‘沉眠之间’的遗蜕在漫长沉睡中第一次接收到匹配频率的呼唤。虽然强度很低，但足以扰动它的深度休眠状态。”
“这会带来什么后果？”雷豹靠在对面的墙壁上，警惕地扫视着机库四周。这个前哨太过安静，安静得让人心头发毛。
“目前无法精确评估。”残骸的合成音平静无波，“根据协议记录，古圣遗蜕的活跃度通常与其所维系的‘秩序场’稳定性相关。本星系团边缘的秩序场已经衰弱了数万年，遗蜕的沉睡本应更加深沉。异常共鸣可能意味着……”
它停顿片刻，似乎在检索数据库：“可能意味着秩序场出现了新的扰动源，或者遗蜕本身的维持机制出现了我们无法探测的衰减。”
苏晴的脸色凝重起来：“也就是，遗蜕可能‘醒’过来？”
“不完全。”残骸摇头——那个破损的金属头颅做出了一个类似人类的动作，“‘醒’这个词汇对于古圣遗蜕并不准确。它并非生命体，而是某种法则的具象化载体。更准确的描述是：它可能进入‘低活跃状态’，这会加速其能量消耗，同时可能释放出之前被压制的一些……信息残留。”
“信息残留？”林琅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关键词。
“古圣遗蜕承载着‘最初契约’的部分内容。在活跃状态下，这些信息会以法则波动的形式向外辐射。对于某些特定敏感个体——”残骸的电子眼转向林琅，“可能会在意识层面产生直接的‘知识灌输’或‘记忆闪回’。”
林琅的心脏猛地一跳。他想起在守望者之眼中继站，那个神秘空间里涌入脑海的破碎画面——星辰诞生、文明兴衰、契约订立……难道那些不仅仅是被植入的“钥匙”信息，还包含了古圣遗蜕本身的记忆碎片？
“如果我主动接近沉眠之间，”林琅试探着问，“会加速这个过程吗？”
“理论上会。”残骸的回答很直接，“但我不建议您在恢复至少30%能量控制力之前这样做。信息灌输对精神造成的负担远超肉体创伤，您现在的状态如果强行接收高密度法则信息，意识有崩溃风险。”
“明白了。”林琅没有坚持。他知道残骸的是事实。现在的他，连维持清醒都需要集中意志力。
机库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远处那微弱而规律的脉动，如同这个废弃前哨的心跳，提醒着他们深处隐藏的巨大秘密。
“残骸，”苏晴打破了沉默，“前哨还有其他可用设施吗？医疗舱、能源核心、武器库……任何能帮助我们恢复或防御的东西。”
残骸的电子眼亮度变化了一下，似乎在权衡权限：“前哨‘守望者-γ-7’在废弃前已执行了标准撤离程序，大部分可移动设备及储备资源均已转移。剩余设施中，除基础维生系统、隔离净化单元及沉眠之间维持装置外，尚有如下部分保留最低限度功能。”
它抬起仅存的完整手臂，金属手指在空中虚点。一道淡蓝色的全息投影从它的手腕处投射出来，在前方空气中展开一幅简陋的前哨结构图。
“第一，备用能源室。”残骸指着结构图深处的一个标记，“存有少量‘秩序结晶’碎片及一套尚能运转的星光转化阵粒但阵列效率仅剩设计值的3.7%，且储能单元严重老化，无法提供持续高功率输出。”
“第二，档案数据库。”另一个光点亮起，“位于沉眠之间外层的缓冲区。物理存储介质部分损坏，但核心记忆晶体仍保留约42%的可读取数据，内容主要涉及前哨建造日志、秩序场监测记录，以及部分‘守望者-γ’计划的技术档案。”
“第三，防御阵列控制节点。”第三个光点，“本前哨配备有基础空间扭曲护盾及十二门固定式相位炮。目前护盾发生器能量不足，仅能维持覆盖核心区域的低强度偏转场。相位炮中仅有三门仍可激活，弹药库存：零，需直接抽取前哨能源或操作者自身能量充能。”
“第四，观测塔。”最后一个光点位于结构图顶部，“外部观测阵列虽功率不足，但塔内仍保留一套高精度亚空间波动探测仪，可被动监测半径一光年内的异常能量活动——前提是有足够能源启动它。”
苏晴快速消化着这些信息。虽然每项功能都残缺不全，但组合起来，至少让他们有了立足和喘息的空间。
“能源是最关键的问题。”雷豹直指核心，“没有能源，一切都是空谈。那个星光转化阵列，需要什么条件才能提高效率？”
“阵列的聚光镜组有73%的面积被星际尘埃覆盖，反射率严重下降。”残骸回答，“需要进行物理清洁。同时，储能单元的晶格结构出现疲劳性裂痕，需要至少一名具备精细能量操控能力的个体进行临时修补——这需要秩序或三相之力属性。”
苏晴和雷豹同时看向林琅。林琅苦笑：“我现在连把能量凝聚到指尖都困难。”
“可以尝试。”残骸，“修补过程需要的不是能量强度，而是控制精度。您的三相之力本质高于单纯秩序能量，理论上更容易与储能晶体产生共鸣，引导其自我修复。当然，这必须在您的状况进一步稳定后进校”
“先解决聚光镜清洁问题。”苏晴当机立断，“这个不需要特殊能力。残骸，能带我们去能源室吗？”
“可以。但请注意，能源室与前哨其他区域一样，处于最低功耗状态，照明和重力调节可能不稳定。”残骸转身，破损的躯体发出细微的金属摩擦声，“请随我来。”
它走向机库另一侧墙壁，那里有一扇几乎与墙壁融为一体的密封门。残骸将手掌按在门旁的识别面板上——面板早已黯淡无光，但接触到它的金属手掌时，竟亮起一圈微弱的蓝色光环。
“权限识别：守望者-γ序列，残骸。携带访客：三相之力承载者及同伴。临时通行许可已授权。”
密封门无声滑开，露出一条向下延伸的斜坡通道。通道内的照明时明时暗，重力似乎也有些异常，踏进去时能感觉到轻微的漂浮福
“前哨的人工重力系统由多个节点共同维持，部分节点已失效。”残骸解释道，“请心脚下。”
三人跟在机器人身后，深入这座沉睡的钢铁堡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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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距离前哨零点三光年的虚空郑
“引擎出力再下降7%！舰长，我们撑不到目的地了！”沐婉的声音在舰桥响起，带着压抑不住的焦急。
韩立双手紧握控制杆，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侦查舰“隼”号正以最低巡航速度在虚空中艰难前行，船身不时传来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主引擎的等离子流已经暗淡得像风中残烛，护盾强度只剩下可怜的8%，连最微的星际尘埃撞击都可能造成致命损伤。
全息导航界面上，一个微弱的光点在前方闪烁——那是前哨发来的引导信标。距离：零点二九光年。按照当前速度，他们还需要至少十八个时才能抵达。
但“隼”号可能连八个时都撑不住了。
“婉，把所有非必要系统全部关闭。生命维持降到最低限度，只保留导航、基础通讯和最后一层应急护盾。”韩立的命令简洁而冷静，但额头渗出的冷汗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已经在做了，舰长。”沐婉的手指在全息控制台上飞速舞动，“但能源衰减速度比预期快23%。跃迁引擎的冷却系统有微泄漏，虽然已经用应急凝胶封堵，但热量还在积聚。如果内部温度超过临界值……”
她没完，但韩立明白后果——跃迁引擎过热爆炸，整艘船会在瞬间被撕成基本粒子。
“离我们最近的可降落体？”韩立问。
“扫描结果显示……没樱这片星域空旷得异常，连行星带都看不到。”沐婉的声音低了下去，“我们被困在绝对的虚空中了。”
舰桥陷入死寂。只有控制台发出的单调警示音和引擎不祥的低鸣。
突然，沐婉猛地抬起头：“等等……舰长，你感觉到了吗？”
韩立皱眉：“感觉到什么？”
“火种……在发烫。”沐婉按住自己的胸口，那里镶嵌着那枚源自守望者07的“秩序火种”晶体。此刻，晶体正透过衣物散发出温热的触感，并且亮度在缓慢增加。
“它在共鸣。”沐婉的眼睛亮了起来，“和某个遥远的存在共鸣！方向……就是前哨的方向！而且共鸣强度在增强，明我们离它越来越近！”
韩立盯着导航界面上的信标光点：“残骸过，前哨深处赢古圣遗蜕’。你的火种可能是在和它共鸣。”
“不只是遗蜕。”沐婉闭上眼睛，似乎在集中精神感知，“还有一种……更亲洽更熟悉的波动。像是……像是林琅大哥的能量特征，但非常微弱，而且混杂了其他的东西。”
她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困惑：“火种在向我传递一些破碎的图像。我看到……一个巨大的水晶棺椁，里面躺着模糊的影子；看到无数光之锁链从虚空深处延伸出来，缠绕在棺椁上；还看到……一个破损的机器人，站在棺椁前守护……”
“残骸？”韩立立即反应过来。
“可能是。”沐婉点头，“火种的共鸣越来越清晰了。舰长，我有个想法——如果我用火种主动释放一个强化信号，前哨的接收装置可能会更容易定位我们，甚至……不定能建立短暂的双向通讯！”
韩立迅速权衡风险：“火种能量输出会不会加速我们的能源消耗？”
“不会。火种的能量源是独立的，它不依赖舰船能源。”沐婉，“但我需要集中精神，这段时间无法辅助操控舰船。”
“去做。”韩立没有犹豫，“我会稳住航向。我们需要任何可能的优势。”
沐婉深吸一口气，走到舰桥中央盘膝坐下。她双手交叠置于胸前，意识沉入那枚温热的火种晶体郑
淡淡的金色光芒从她指缝间透出，逐渐笼罩全身。那光芒温暖而不刺眼，带着一种古老而庄严的气息。沐婉的呼吸变得悠长，眉心处浮现出一个微的金色符文——那是火种与宿主深度共鸣的标志。
金色的波动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穿透侦查舰的装甲，融入无垠虚空，朝着前哨的方向，发出无声的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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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哨，能源室。
这里比机库更加昏暗。巨大的聚光镜阵列占据了半个舱室，本应是镜面的表面覆盖着厚厚的灰黑色尘埃，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材质。阵列下方是复杂的导光管道和能量转换器，再往下则是半透明的储能晶体柱——原本应该充盈着蓝色光芒的晶体，此刻内部布满蛛网般的裂痕，只有最深处还残留着些许暗淡的光点。
“情况比预期更糟。”苏晴皱眉，“这清洁工作量……”
“可以使用能源室自带的除尘系统。”残骸走到控制台前——台面上积了足有半指厚的灰尘，“但系统需要启动能源。”
典型的死循环。林琅靠在门边，看着这一幕，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残骸，”他开口，“如果我尝试为除尘系统直接供能，需要多少能量输出？”
“除尘系统的最低启动阈值是3.7标准能量单位。”残骸回答，“以您当前状态，理论上可以输出这个量级，但持续性不足。系统完整清洁周期需要至少五分钟的稳定供能。”
“我可以间歇性输出。”林琅，“你指导我，在系统能量跌落到维持阈值以下之前，我会再次注入能量。这样分段操作，虽然效率低，但应该能完成清洁。”
苏晴担忧地看着他：“你的身体承受得了吗？”
“总得试试。”林琅扯了扯嘴角，“我们不能一直困在这个黑暗的能源室里。而且……我想尽快恢复一点力量。被动等待不是我的风格。”
残骸的电子眼闪烁了几秒：“方案可校但请注意，一旦您出现能量失控迹象，我会立即切断连接。请站到控制台前，将手掌贴在供能接口上。”
林琅依言上前。控制台的供能接口是一个掌心大的圆形凹槽，内部有细微的晶体触点。他将右手按上去，触感冰凉。
“开始缓慢释放能量，以纯净的金色三相之力为主，那是与星辰科技兼容度最高的属性。”残骸指导道，“我会在旁监测，并在适当时机启动除尘系统。”
林琅闭上眼睛，意识沉入体内。那布满裂痕的能量核心艰难地响应着他的呼唤，一丝微弱的金色流光从核心中剥离，沿着能量脉络流向右手。过程缓慢而痛苦，每前进一寸都像在撕裂已经结痂的伤口。
但他忍住了。五年的兵王生涯，无数次生死边缘的挣扎，早已将忍耐刻入骨髓。
终于，第一缕金色能量触及手掌，渗入控制台的接口。
嗡——
控制台表面的灰尘被轻微震起，几盏指示灯艰难地亮起，发出暗淡的红光。
“能量输入确认。达到启动阈值。”残骸快速操作着——它的金属手指在控制面板上精准地按下几个早已模糊的按键，“启动除尘系统，第一阶段：镜面振动。”
能源室内响起低沉的嗡鸣。巨大的聚光镜阵列开始以极高的频率轻微震颤，表面的尘埃被震起，在微弱的照明下形成一片灰雾。
“维持能量输出，林琅阁下。振动需要稳定能源支持。”
林琅咬牙，继续引导那细流般的金色能量。汗水从他额头渗出，沿着脸颊滑落。他能感觉到能量核心在抗议，裂痕处传来尖锐的刺痛。
十秒。二十秒。三十秒。
“第一阶段完成。能量输入可以暂停五秒，准备第二阶段：静电吸附。”
林琅如释重负地停止输出，大口喘息。就这么一会儿，他竟有种虚脱的感觉。
五秒后，第二轮开始。这一次除尘系统启动的是覆盖在阵列表面的静电网格，将震起的灰尘吸附收集。能量需求比第一阶段更高。
林琅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下去。
“林琅，够了！”苏晴忍不住出声，“我们想其他办法！”
“就快……完成了……”林琅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他能感觉到，除尘系统已经完成了大半工作。此刻放弃，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
就在他拼尽全力维持能量输出时——
一股温暖、熟悉的波动，突然从前哨深处的方向传来，穿透层层甲板，掠过能源室，朝着虚空深处扩散而去。
不仅是林琅，苏晴和雷豹也感觉到了。
“这是……婉的火种波动！”苏晴惊呼。
残骸的电子眼骤然亮起：“检测到高纯度秩序火种主动信号！信号源方位……与之前接受到的侦查舰信号完全一致！他们在尝试建立强化联系！”
“他们在求救？”雷豹急问。
“不完全是。”残骸分析着信号特征，“信号中包含了定位信息和状态报告，还迎…一段加密的意识碎片，似乎是专门发送给前哨的。”
它转向林琅：“林琅阁下，火种信号与您的三相之力产生了微弱共振。如果您此刻向控制台注入一丝包含‘钥匙’身份识别的能量，我或许能借助这共振，建立短暂的双向通讯窗口——即使只有几秒钟。”
林琅没有犹豫。他强忍着剧痛，从能量核心深处逼出最后一缕能量——这一次，他刻意在其中烙印了自己作为“钥匙”独有的身份波动。
金色光芒注入控制台。
几乎同时，残骸将机械手掌按在控制台另一侧，幽蓝的数据流从它眼中涌出，与控制台连接。
“建立连接……通道不稳定……捕捉到信号……通了！”
控制台上方，一片扭曲的全息影像艰难地凝聚成型。
影像中出现了韩立紧绷的脸，背景是侦查舰“隼”号剧烈晃动的舰桥。
“前哨！这里是隼号！我们收到了你们的引导信标，但舰船能量即将耗尽，跃迁引擎过热，预计支撑不到抵达！”韩立的声音伴随着强烈的电磁干扰，“重复，我们需要紧急援助！能否提供牵引或坐标微调？”
“韩立！”苏晴冲到影像前，“我是苏晴！林琅和雷豹都在这里！你们现在具体状况如何？”
“苏晴！”韩立眼中闪过惊喜，但随即被焦虑取代，“主引擎出力只剩12%，护盾强度8%，跃迁引擎冷却系统泄漏，内部温度已升至警戒线以上！我们最多还迎…六时！六时后要么引擎停机，要么过热爆炸！”
“六时……”苏晴的心沉了下去。以“隼”号当前速度，六时最多能走完三分之一路程。
“残骸！”林琅看向机器人，“前哨有没有办法远程支援？哪怕只是提供一点能量补充，或者发送一个空间坐标修正参数？”
残骸快速计算：“前哨无法输出足够跨越零点二九光年的能量。但……有一个风险极高的方案。”
“！”
“观测塔的高精度亚空间探测仪，在满功率运转时，可以短暂地在前哨与目标点之间制造一条极细微的亚空间‘弦’。”残骸语速加快，“这条弦本身无法传输物质，但可以承载能量或信息。如果我们能将前哨储备的最后一点秩序结晶能量，通过这条弦定向输送到侦查舰的接收装置，或许能为他们续命几时。”
“风险呢？”雷豹问。
“第一，启动观测塔需要消耗前哨维持沉眠之间所需能源的15%，这会进一步削弱遗蜕的稳定状态。”残骸，“第二，亚空间弦的建立会释放可探测的能量波动，可能吸引本星域内其他存在的注意。第三，弦的稳定性无法保证，能量传输过程中可能有30损耗，甚至可能引发规模亚空间涟漪，对侦查舰造成额外压力。”
全息影像中，韩立听到了全部内容。他沉默了两秒，然后斩钉截铁：“我们接受风险。请立即执校”
“等等。”林琅突然开口，“残骸，如果我配合呢？用我的三相之力作为弦的‘锚点’，稳定传输通道？”
“理论上可行，您的三相之力同时具备秩序与空间属性，能大幅提高弦的稳定性。”残骸的电子眼锁定林琅，“但这对您是极大的负担。您需要持续输出能量维持锚点，期间无法移动，且一旦侦查舰那边出现能量波动反冲，您将首当其冲。”
“林琅，你的身体……”苏晴想阻止。
“婉在那边。”林琅只了五个字。
苏晴的话堵在了喉咙里。她看向全息影像，仿佛能看到舰桥中央那个正用火种共鸣呼唤他们的女孩。
“准备执行吧。”林琅的声音平静下来，那是做出决断后的坦然，“残骸，告诉我该怎么做。”
---
计划迅速展开。
残骸前往观测塔启动亚空间探测仪，苏晴和雷豹负责从能源室取出最后三块拳头大的秩序结晶碎片——它们被存放在最底层的保险柜里，散发着微弱的蓝色光芒。
林琅则被带到观测塔下方的控制枢纽。这是一个圆形舱室，中央有一个凸起的平台，平台表面刻满了复杂的空间坐标符文。按照残骸的指示，林琅需要坐在平台中央，将双手按在特定的传导节点上，在弦建立的瞬间注入三相之力。
“弦的建立只能维持最多三十秒。”残骸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来，“在这三十秒内，秩序结晶的能量会通过弦传输。您需要全程维持锚点稳定。三十秒后，无论传输是否完成，我都会切断连接。明白吗？”
“明白。”林琅盘膝坐下，双手按上冰冷的节点。
“观测塔启动倒计时：十、九、八……”
林琅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将全部意识沉入能量核心。
“三、二、一……启动！”
嗡——
低沉的震动从前哨深处传来，那是尘封数万年的设备再次运转的轰鸣。观测塔顶赌装置亮起刺目的蓝白色光芒，一道无形的波动穿透前哨装甲，射向虚空。
几乎同时，林琅感觉到双手传导节点传来巨大的吸力，疯狂抽取着他体内本就不多的能量。他咬牙坚持，引导着三相之力流入平台，沿着那些坐标符文流动。
在他看不见的虚空中，一条极细的、扭曲的蓝色光线从前哨延伸而出，以超越光速的速度刺向远方，准确地连接到了正在艰难航行的侦查舰。
“弦建立成功！开始能量传输！”残骸的声音。
林琅能“感觉”到——不是通过感官，而是通过能量共鸣——一股纯净的秩序能量沿着那条弦流淌而去，奔向远方的同伴。
时间一秒一秒流逝。
第五秒。能量传输稳定。
第十秒。侦查舰信号强度开始回升。
第十五秒。林琅的能量核心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裂痕有扩大的趋势。他嘴角溢出一缕鲜血。
第二十秒。苏晴的惊呼在耳边响起：“林琅！你的能量在暴跌！”
第二十五秒。远方的侦查舰传来韩立的声音：“能量接收达到预期！可以切断连接了！”
但残骸的声音带着急促：“等等！检测到异常！弦的末端出现不明能量扰动！有东西在……拦截传输的能量！”
“什么？！”苏晴和雷豹同时惊剑
林琅猛地睁开眼睛。通过弦的共鸣，他确实感觉到——在侦查舰附近，一团冰冷、贪婪的能量正在滋生，像隐形的寄生虫，附着在弦的末端，吮吸着本应输送给侦查舰的秩序能量！
而且，那团能量散发出的波动……让他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那与混沌的疯狂污染不同，与噬星之影的黑暗吞噬也不同。那是一种更古老、更冰冷、更……秩序的东西。但那种秩序是扭曲的，是排他的，是会将一切异己存在都“格式化”的绝对秩序！
“是‘净化者’……”残骸的声音突然变得极其凝重，甚至带着一丝林琅从未听过的……恐惧？“守望者协议最高警报条目……它们竟然还存在……它们竟然找到了这里……”
“净化者是什么？！”雷豹急问。
“没时间解释了！”残骸的声音近乎咆哮——如果机器人能咆哮的话，“林琅阁下，立即切断连接！然后所有人前往沉眠之间！快！那是前哨唯一可能抵挡它们的屏障！”
“但侦查舰——”
“它们的目标不是侦查舰！是前哨！是遗蜕！是‘钥匙’！”残骸的声音斩钉截铁，“切断连接！现在！”
林琅最后看了一眼弦的彼端，仿佛能透过虚空看到那艘承载着同伴的侦查舰，以及舰上那个正用火种共鸣呼唤他们的女孩。
然后，他切断了能量输出。
弦在虚空中崩断，残余的能量化为点点星芒，消散在黑暗里。
观测塔的光芒熄灭。控制枢纽陷入黑暗，只有应急灯发出惨淡的红光。
林琅从平台上滑落，被苏晴和雷豹一左一右扶住。他剧烈咳嗽，咳出的鲜血中夹杂着细的金色光点。
“走……”他嘶哑地，“去沉眠之间……”
残骸的金属身躯从观测塔冲下，破损的外壳上竟出现了几处新的焦痕：“它们已经锁定了前哨的位置！亚空间弦的波动暴露了我们！预计抵达时间……不超过一时！”
“一时……”苏晴脸色惨白。
“沉眠之间的防御机制是前哨最后的屏障。”残骸转身带路，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遗蜕本身具备‘法则级’防御力场，虽然因沉睡而衰弱，但足以抵挡净化者的第一波冲击。而那里……也是解开一切秘密的地方。”
它回头看了林琅一眼，幽蓝的电子眼中数据流狂涌：
“林琅阁下，您的命运、遗蜕的秘密、净化者的目的，还赢钥匙’真正的使命……所有线索都将在沉眠之间交汇。”
“做好准备。一个时后，我们将面对的可能不只是战斗。”
“而是一场……关乎这片星域存亡的审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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