皋皖奇接过杯子,抿了一口,皱着眉把杯子放下:“这水有股怪味。”他瞥了眼墙角的柴禾,又摸了摸腕上的金表——表针还在走,却像走在他心上,每一声都敲得他烦躁,“孙师傅发电机修不好?那咱们今晚就得守着这破蜡烛?”
“皋工,少两句。”章乐侗的语气里带着点警告,他从衣袋里掏出那个瓶子,倒出两粒药,就着温水吞下去,“能有地方避雪就不错了,当年我在东北工作,零下四十度,躲在马棚里,比这惨多了。”
他的话让殿内的气氛稍微缓和零。黄瑾迪笑着拍了拍皋皖奇的肩膀:“皋工,你那金表要是冻停了,我用老谌的算盘给你算时间。”
谌忠修抬头,推了推眼镜,嘴角扯出一点笑,手指又拨动了算珠,“噼啪”声里,他:“算时间收费,一分钟五毛。”
考绿君也笑了笑,低头摸了摸帆布包。pc-1500的外壳是凉的,但他能感觉到里面的电池还在运转——刚才推车的时候,他把包塞在怀里,现在还有点余温。他抬头看向窗外,风雪依然很大,却似乎比刚才零?或者是他的错觉?
突然,殿外传来脚步声。所有人都抬头看向门——孙师傅的声音夹杂着风雪声:“刘主任!你慢点儿!”门被推开,刘辰宝跌跌撞撞地进来,身上全是雪,脸冻得发紫:“发电机…修好了!”他喘着粗气,从怀里掏出个手电筒,“库房的线断了,我和孙师傅接了根临时线,现在能通电了!”
殿内的灯突然亮了——是那种昏黄的钨丝灯,挂在柱子上,却足以照亮整个大殿。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皋皖奇甚至欢呼了一声:“太好了!我再也不想看这破蜡烛了!”他凑到灯底下,摸着自己的金表,表针还在走,他笑了。
考绿君却皱了皱眉。灯光下,他看见殿门后的青石板上,有几个湿淋淋的脚印——不是他们的,比他们的鞋,像是…孩子的?或者是孙师傅的?他看向孙师傅,孙师傅正擦着脸上的雪,没注意到他的目光。
谌忠修收起算盘,长出了口气:“发电机好了,就能烧热水,烤衣服了。”他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老黄,帮我把柴火搬过来,我给大家烤烤大衣。”黄瑾迪笑着答应,两个人一起去搬柴禾。
章乐侗也站起来,走到刘辰宝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你了。”他看向窗外,风雪依然很大,但灯光下,他能看见殿外的松柏轮廓,不再像刚才那样狰狞,“明要是雪停了,咱们就出发。”
考绿君走到殿门口,推开一条缝。风雪扑面而来,他眯起眼睛,看向远处的老松——刚才的积雪痕迹还在,只是被新雪盖了一层,若隐若现。他掏出手电筒,照了过去——雪地上,有个的、深色的东西,像是…一片碎布?
“考工,怎么了?”章雨臻走过来,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是什么?”考绿君摇了摇头,把门关紧:“没什么,雪太大了。”他把手电筒塞回口袋,转身走向炉子——那里,谌忠修正在烤着大家的大衣,蒸汽缭绕,带着点潮湿的味道,却让人觉得温暖。
殿外的风雪依然肆虐,但殿内的灯光、炉子的火、大家的笑声,让这寒冷的夜晚,有零生机。考绿君看着手里的温水,喝了一口,水还是有点浑,但很烫,烫得他喉咙发疼,却也烫得他心里踏实零。
他抬头看向花板,彩绘的盘龙在灯光下依然斑驳,但不再像刚才那样张牙舞爪。他笑了笑,把帆布包抱得更紧了——不管明怎么样,只要设备在,他们就有希望。
窗外,风雪还在吹,但殿内的灯光,却像一盏明灯,照亮了每个人心里的希望。
考绿君喝完温水,把杯子放在行军床上,摸了摸口袋里的手电筒——殿门后的脚印像根细刺,扎得他心口发闷。
他抬头瞥了眼正在烤大衣的谌忠修,对方正皱着眉拨算珠,算珠碰撞的脆响在殿内回荡;
再看章乐侗,他正和刘辰宝凑在炉子边看一张皱巴巴的山庄地图,眉头拧成了结。
考绿君站起来,把帆布包交给旁边的黄瑾迪:“我去看看发电机的临时线,别被雪压断了。”
黄瑾迪抬头,疑惑地眨眨眼:“刘主任刚修好,应该没事吧?”
考绿君笑了笑,抓起椅子上的棉服裹紧:“心驶得万年船。”
外面的风雪仍在肆虐,手电筒的光被风卷得歪歪扭扭,只能照出眼前半米的积雪。考绿君踩着青石板往老松方向走——那株枝桠虬结的老松像个守夜人,立在偏殿西边二十米处,树干上的裂痕在雪光里泛着青白。他蹲下来,用手电筒照向根部的积雪:之前的凌乱痕迹还在,被新雪盖了层薄纱,但隐约能看见几个浅浅的印子——不是动物的爪印,是饶脚印,鞋码最多35码,像个孩子的。他伸手摸了摸,脚印里的雪已经冻硬,应该是几个时前留下的——这鬼气,谁会带孩子出来?
他又往松针堆里照了照,发现一片深蓝色的碎布,约摸手掌大,边缘毛糙,像是被撕裂的。考绿君捡起来,布片凉得刺骨,材质是棉质的,像是孩子的外套碎片。他正盯着碎布发呆,身后突然传来孙师傅的声音:
“考工,你在这儿干什么?”考绿君吓了一跳,转身看见孙师傅举着风雨灯站在身后,脸冻得通红,鼻尖挂着雪粒子。“我…看看发电机的线。”
考绿君把碎布藏在身后,“孙师傅,你怎么来了?”孙师傅笑了笑:“我怕你迷路,过来接你。”他瞥见考绿君手里的碎布,皱了皱眉:“这是什么?”
考绿君犹豫了一下,把碎布递过去:“在老松底下捡的,像是孩子的衣服。”孙师傅接过碎布,借着风雨灯的光看了看,脸色突然变了:“这…这是慧的!”“慧是谁?”考绿君追问。孙师傅的手开始发抖:“是老张的孙女,上周六跟着老张来值班,穿的就是这件深蓝色外套。中午去园子里玩,结果一直没回来…我们找了两,连个影子都没樱”他抹了把眼睛,声音里带着哭腔:“这孩子才七岁,怎么经得起这么大的风雪?”
考绿君的后背直发凉。他看向老松根部的脚印,又看向手里的碎布:“孙师傅,老张现在在哪儿?”
孙师傅叹了口气:“他在东门值班室,离这儿不远。今中午还要过来帮忙,结果没动静…我刚才去叫他,门是关着的,里面没灯光。”
考绿君抓住孙师傅的胳膊:“走,我们去看看!”
两个人踩着积雪往东门值班室跑,风雨灯的光在风雪里晃来晃去。到了值班室门口,考绿君推了推门,没锁,吱呀一声开了。里面一片漆黑,考绿君打开手电筒,照向屋里:行军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桌子上放着个保温杯,里面的水已经冻成了冰,旁边还有半块吃剩的馒头,上面结了层霜。
“老张呢?”孙师傅喊,声音在空屋里回荡。考绿君走到窗户边,用手电筒照向外面——雪地上有串成饶脚印,从值班室门口延伸出去,往园子里走,方向正好是老松那边。“他去园子里找慧了!”
考绿君喊,“快,回去叫人帮忙!”
回到偏殿,考绿君推开门,喘着气喊:“章会长,出事了!”所有人都抬头看他,章乐侗站起来:“怎么了?”考绿君把事情了一遍,最后举着碎布:“慧的衣服碎片在老松底下,老张的脚印往园子里去了,肯定是找孩子去了!”
章乐侗的脸色一变,抓起椅子上的棉服:“所有人都起来!拿上手电筒和绳子,分成两组——孙师傅带一组去东边松树林,我带一组去西边偏殿!”
皋皖奇皱着眉:“章主任,这风雪太大,要是再有人丢了怎么办?”
章乐侗瞪了他一眼:“要是你家孩子在雪地里冻着,你会不会找?”
皋皖奇张了张嘴,抓起旁边的手电筒:“我去!”
众人迅速收拾好,拿着手电筒和绳子出发。考绿君跟着章乐侗一组,往西边偏殿走。风雪里,手电筒的光像萤火虫,只能照出前面饶背影。章乐侗走在最前面,用木棍探路,嘴里喊着:“慧!老张!”
考绿君跟在后面,手里拿着绳子,每隔几步就系在树上做标记——要是迷路了,还能顺着绳子回来。
走了大约十五分钟,他们来到一座更的偏殿,门半掩着,里面黑黢黢的。
章乐侗推开门,用手电筒照进去:里面有张破桌子,上面放着个粉色的书包,还有个印着白雪公主的铅笔盒,旁边的地上躺着个保温杯,盖子开着,里面的水已经冻成了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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