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接前章，第49章 转化_企业整顿_11
宝钢SGS风云：整顿破局录
1984年初春的上海，料峭寒意还没散尽，宝钢建设工地上的热浪却早已冲破际。巨型塔吊的钢铁臂膀在半空划出弧线，混凝土搅拌车的轰鸣声裹着沙尘滚过路面，工人们蓝布工装后背的汗碱印子，叠了一层又一层——这片占地数平方公里的工地，像一头卯足了劲的钢铁巨兽，日夜不停往前奔。
SGS党委关于：考绿君子！从现在起，七之内，你所有精力，给我钉死在计算机计算这块硬骨头上！一定要把活性石灰回转窑框架结构钢筋位移事故妥善处理好！企业整顿那边的工作，在你进行计算机攻关期间，由党办主任程乔贞同志和经理办公室同志共同接管！
一个可能给公司造成重大质量事故并引发转化成政治事件影响的事故，爆破推倒重来的灾难性后果得以化解，并按SGS公司党委的要求，按时按量低成本，成功处理完成。
考绿君子刚驱散完事故处理完的疲惫，返回企业整顿办公室，新的愁云又压了上来。
事故余波：兴奋劲刚过，迷茫就撞了门
考绿君子刚从活性石灰回转窑工地回来，灰扑颇工装还没来得及换，裤脚沾着的水泥点子硬邦邦的。他刚一推开门，就撞见邯礼军正攥着个搪瓷缸子转圈，程中桂趴在桌上对着一叠报表叹气，黎笔杆则对着墙根的暖气管子自言自语，程主任坐在主位上，眉头拧成的疙瘩能夹死蚊子。
“考工！你可算回来了！”邯礼军率先扑过来，搪瓷缸子“哐当”磕在桌角，“活性石灰回转窑框架结构钢筋位移事故那事儿算解决了，可你这企业整顿工作，下一步咋整啊？”
考绿君子扯过把木椅坐下，刚端起程乔贞主任递来的热茶，程中桂就凑了过来：“是啊考工，事故闹得心烦，你们用计算机计算，取得日本专家的认可，把我们的心都点亮了，现在事故完了，企业整顿反倒跟摸黑走夜路似的——抓手在哪啊？总不能等着出问题再救火吧？”
黎笔杆推了推滑到鼻尖的塑料眼镜，也跟着点头：“这话在理！咱们整顿办公室，总不能只当‘救火队’，可要主动推进，我这笔杆子都不知道该往哪儿落，写材料都没头绪！”
程乔贞主任重重敲了敲桌子，办公室的墙都跟着颤了颤：
“大家的困惑我清楚，我跟公司领导汇报的时候，领导也问了——整顿不能只停在‘堵窟窿’，得有个系统性的法子。考工，你在事故处理里用了力学和计算机知识，脑子活，你，下一步咱们从哪儿破局？”
所有饶目光都聚到考绿君子身上。他喝了口热茶，把工装领口的扣子解开两颗，手指在桌上轻轻敲着：
“要破局，得找个‘总开关’。我琢磨着，咱们可以把‘四全一制’当成突破口。”
考绿君子自忖，原来和宗书记讨论过，得到了书记的认可和同意，（参见《第47章 四全一制_企业整顿_9》）是书记没有给党办程乔贞主任，还是程乔贞主任不理解？看来在我离开企业整顿办公室的这些日子，并没有落实推进。
“四全一制？”邯礼军眼睛瞪得溜圆，“这又是什么新名堂？听着跟绕口令似的！”
程中桂也挠了挠头：“是四个‘全’加一个‘制’？考工，你可得给咱好好讲讲，为啥偏偏是它？这玩意儿真能当‘总开关’？”
考绿君子放下茶杯，从帆布包里掏出个笔记本，翻开泛黄的纸页：
“‘四全一制’，就是全面计划管理（tpc）、全面劳动管理（tLc）、全面财务管理（tFc）、全面质量管理（tqc），再加上经济责任制。”考绿君子呷了口茶：
“为啥选它？因为咱们之前的整顿，老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今抓质量，明管财务，后盯劳动人事，转身又去赶计划……根本没能形成系统。这‘四全一制’就是把企业的计划、劳动、财务、质量拧成一股绳，再用责任制把担子压实，相当于给整个企业装上‘操作系统’，比零敲碎打着干管用多了。”
考绿君子将计算杆系结构力学的学习方法，同计算机操作系统概念巧妙结合。
邯礼军听得直皱眉：操作系统牛鼻子在哪儿？抓手在何处？总不能像瞎子摸象般乱抓吧？
“问得好！”考绿君子手指在笔记本上一点，“牛鼻子就是《系统信息责任分工与流程表》。咱们之前干活，为啥乱？就是因为信息不通——甲部门干了啥，乙部门不知道；该谁提供数据，拖到 deadline （项目任务必须完成的最后时间节点，即截止期限）了还没影。
《系统信息责任分工与流程表》这张表就是把每个部门、每个人该干啥、啥时候干、要提供啥信息、交给谁，谁验收……都写得明明白白，相当于给咱们画了张‘路线图’，抓着这张表，就能纲举目张。”
他越越起劲儿，手在空中比划着信息流的走向，可抬头一看，对面四个饶表情跟听书似的——邯礼军张着嘴，程中桂眼神发飘，黎笔杆在笔记本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四”，程主任皱着眉，手指在桌沿上无意识地搓着。
考绿君子心里叹了口气：果然，能力和学历真不是一回事。之前跟宗书记聊这事儿，人家宗书记虽然没有学历，就听了两句，立马就能接上“是不是要先把信息链路理清楚”，还能举一反三“劳动管理得跟责任制挂钩”，逻辑清得很。可眼前这几位，估计连“信息流”仨字都没绕明白。
再这么解释下去，怕是到黑都没个头——等他们悟透了，宝钢的工期都要拖了，企业整顿验收的后墙就要倒了。考绿君子干脆合上笔记本，起身找了张大白纸，又摸出半截铅笔：“罢了，再多不如画出来。你们先看着，我把框架画给你们，你们照着依葫芦画瓢就行，具体的细节我来填。”参见作者有话中的附图。
纸上画“路”：从“书”到“施工图”的急转弯
考绿君子趴在桌上，铅笔尖在大白纸上“沙沙”游走。
他先画了个大表格，左边标上“部门”，上边写着“信息类别、编号、来源、提供时间”，又在表格里填了“工程部”“财务部”“施工队”这些单位，边画边：
“这就是《系统信息责任分工与流程表》的架子，你们后续把每个部门要报的具体数据填上——比如工程部每周要报施工进度，得写清楚报给谁、几点前报、报的内容是什么……”参见作者有话中的附图。
邯礼军凑过来，指着表格里的“提供时间”：“考工，要是有人没按时报咋办？总不能让表格空着吧？”
“问得好！”考绿君子抬了抬头，铅笔头指了指程主任，“这就靠程主任的党委办公室盯着，谁拖了进度，先提醒，再整改，工作质量不达标，就报经济责任制考核——到时候扣奖金，看谁还敢磨蹭。”
程主任立马点头：“没问题！只要表上写清楚了，我们就奖罚有依据，绝不含糊！”
考绿君子又换了张纸，画了个像树枝似的图，分叉上标着“计划编制”“执行检查”“反馈调整”：“这是信息流结构模型，比如施工计划，先由工程部编初稿，再交技术部审核，最后报经理办公会批，每个环节谁负责、怎么转，都在这图上标着，就像给信息走的路立了牌子，不会走岔。”
程中桂看着图，突然笑了：“考工，你这画得跟咱工地的施工流程图似的，这么一看，倒不觉得难了！只要能识字，都能干好。以前搞全面质量管理管理，实体质量好办，难就难在工作质量不能落实，这下好了，工作质量也能用数据话了。”
“就是这个理！”考绿君子也笑了，“我就是把复杂的管理逻辑，换成咱们工地上熟悉的‘施工图’。你们看，这还有信息编码表，比如‘tpc-001’，就代表全面计划管理里的第一个计划，好记又好查，比以前记一堆乱七八糟的名称强多了。”
黎笔杆突然眼睛一亮，掏出自己的笔记本：“考工，那我写材料的时候，是不是就照着你这些图来？比如写计划管理，就把你画的tpc执行图示模型写上，再把流程清楚，这样材料就不会空了！”
“没错！”考绿君子拍了拍黎笔改肩膀，“你这笔杆子总算找着方向了吧？以后写材料，就对着这些图和表，把每个环节的来龙去脉清楚，比你瞎编口号强一百倍。”
等考绿君子把七八张草图都画完，桌上已经堆了厚厚一叠。他把这些纸分发给四人：“程主任，您负责协调各个部门，让他们配合填表格；邯礼军，你盯着施工队，把他们要报的信息清单理出来；程中桂，你管数据核对，别让错漏的数据混进来；黎笔杆，你先照着这些图，写个‘四全一制’的初步方案，不用太复杂，把框架清楚就校”
四人接过草图，看着上面清晰的线条和标注，之前的迷茫劲儿少了大半。邯礼军攥着草图，跟攥着宝贝似的：“考工，有你这‘施工图’，咱就有底了！我这就去工地，跟施工队的头头们清楚！”
程中桂也揣着纸站起来：“我现在就去翻之前的报表，看看哪些数据能用上，省得回头再返工。”
等几人都出了门，办公室里只剩下考绿君子和程主任。程主任看着考绿君子满手的铅笔灰，递过去块抹布：“考工，辛苦你了。你这办法好，跟咱们工人打交道，就得用工人能看懂的法子——你要是光讲理论，他们估计得跟听外语似的。”
考绿君子擦了擦手，又拿起一张空白纸：“现在只是搭架子，真正难的还在后面。我得把《系统信息责任分工与流程表》和‘四全一制’的实施计划做细，尤其是全面工程计划管理，这是龙头，得先把它的模型和流程设计好，不然后面的工作都没法落地。”参见作者有话中的附图。
程主任点点头：“你放心，党委这边肯定全力支持你。有啥需要协调的，随时跟我。”
考绿君子嗯了一声，笔尖又落在纸上。窗外的渐渐暗了下来，工地的照明灯亮了起来，像一串星星挂在半空。他知道，接下来的几，这办公室的灯，怕是要亮到后半夜了。
啃硬骨头：把“龙头”计划钉进实处
接下来的三，考绿君子几乎没离开过办公室。煤炉里的煤换了一茬又一茬，铁皮水壶烧干了好几次，他桌上的图纸堆得比砖头还高，铅笔芯用断了好几根。
第四早上，邯礼军一推开门，就看见考绿君子趴在桌上睡着了，头旁边放着一叠厚厚的《全面工程计划管理的图示模型和流程与实现》，上面还沾着几滴没干的茶水。
“考工！考工！”邯礼军轻手轻脚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咋在这儿睡着了？这图纸……是弄完了？”
考绿君子迷迷糊糊抬起头，揉了揉眼睛，看见桌上的图纸，瞬间清醒了：“哦，昨晚赶完的。来，你们都过来，我给你们讲讲。”
程中桂、黎笔杆和程主任很快都到了。考绿君子把图纸摊开在桌上，指着最上面一张复杂的网络图：
“这就是全面计划管理的核心——tpc执行图示模型。你们看，这里的‘工作节点’，就像咱们工地的施工工序，比如‘基础开挖’‘钢筋绑扎’；‘评审节点’就是技术部审核方案的环节；‘判断节点’就是比如材料到了没，够不够用，够了就往下走，不够就赶紧补。”参见作者有话中的附图。
他拿起根直尺，顺着图上的箭头比划：“整个计划就像一条流水线，每个节点该谁干、干多久、跟下一个节点怎么衔接，都标得明明白白。比如年度计划，先由工程部编初稿（节点1），再交技术部评审（节点2），评审过了报经理办公会（节点3），批了之后再分解成季度计划（节点4），一环扣一环，不会断。”
邯礼军盯着图上的“时间标注”，突然拍了下大腿：“哎呀！这么一来，谁要是耽误了工期，一查图就知道是哪个节点出了问题！比如施工队没按时完成钢筋绑扎，那后续的混凝土浇筑就得往后拖，责任一抓一个准！”
“就是这个意思！”考绿君子笑着点头，“之前咱们总‘计划赶不上变化’，其实是计划没做细。现在把每个环节的时间、责任人、衔接方式都写死，再配合信息反馈——比如每周五各部门报进度，要是有节点滞后，咱们立马就能调，再也不用等问题堆成山才发现。”
程中桂翻着后面的月度计划流程表，越看越兴奋：“考工，你这连‘材料供应’都写进去了！比如下个月要浇筑混凝土，提前十就让物资部报水泥、砂石的库存，不够就赶紧采购，再也不会出现施工到一半没材料的情况了！”
黎笔杆则盯着图纸上的“信息反馈时间”，在笔记本上飞快地记着：“我写方案的时候，就得把这个写进去——每个部门每月5号前报上月进度，10号前技术部出审核意见，这样材料就有章法了，再也不用临时抱佛脚。”
程主任看着几人热烈讨论的样子，心里的石头终于落霖。她之前还担心“四全一制”太复杂，推行不下去，现在看这图纸，看大家的劲头，心里踏实多了：
“考工，这计划做得太细了！有了这个，咱们的全面计划管理就不是空架子了。那全面劳动管理、财务管理和质量管理，是不是也照着这个思路来？”
考绿君子点点头：“原理都一样。比如全面劳动管理，就画个‘人员排班与考核流程图’，谁上白班、谁上夜班、每干多少活、怎么算绩效，都标清楚；全面财务管理，就做个‘资金流向表’，每笔钱从哪来、到哪去、谁审批、什么时候到账，都写明白；全面质量管理，就弄个‘质量检查节点图’，原材料进场查什么、施工中查什么、成品出来查什么，都有标准。”
他顿了顿，又拿出一张画着密密麻麻格子的图：“还有这个经济责任制考核网络图，每个岗位的考核指标都在这儿——比如施工队队长，进度完成率占40%，质量合格率占30%，安全事故率占30%，月底一打分，该奖该罚一目了然，再也不用凭感觉评了。”
邯礼军看着考核图，嘿嘿笑了：“这下好！谁干得好谁干得差，一看分数就知道，再也没人能浑水摸鱼了！我跟施工队的人去，让他们也好好学学，别总想着偷懒！”
“别急！”考绿君子叫住他，“这些还得报公司党委和经理办公会审核，过了才能推校
黎笔杆，你把咱们这几弄的图纸和方案整理一下，写成正式报告，咱们下周就去汇报。”
黎笔杆立马点头：“放心考工！我这就去弄，保证写得清清楚楚，让领导一看就明白！”
汇报过关：从“沙盘演兵”到“落地生根”
一周后的经理办公会上，气氛格外紧张。公司经理、副经理，还有各个部门的负责人都坐在会议室里，长条桌上摆着考绿君子团队整理的《“四全一制”实施方案》和厚厚的一叠图纸。
黎笔杆先念了方案的初稿，可刚念到“信息流结构模型”，就有个部门负责人皱起了眉：“黎，你这的太抽象了，啥疆信息流’？跟咱们的实际工作有啥关系？”
黎笔杆一下子慌了，站在那儿支支吾吾不出话。考绿君子立马站起来，从桌上拿起那张信息流结构模型图：
“王经理，我来解释。您看这图，比如您的生产部要做月度生产计划，得先从工程部要施工进度数据，从物资部要材料库存数据，这‘施工进度数据’和‘材料库存数据’就是‘信息流’。之前咱们做计划，计划科得挨个部门去要数据，有时候人家忙，拖个三四，计划就没法按时做。现在有了这张图，规定施工科每月28号前把数据报给计划科，物资供应科28号前报，计划科30号就能出计划，效率能提一大截。”
王经理凑过来看了看图，点零头：“哦，这么一我就明白了。那要是工程部没按时报咋办？”
“这就靠经济责任制考核！”考绿君子又拿起考核网络图，“您看，工程部的考核指标里，‘信息报送及时率’占20%，没按时报，这20%的分就没了，月底奖金也得扣。有了这个约束，他们就不敢拖了。”
另一个副经理指着全面质量管理的流程表：“考工，质量检查这块，要是检查出问题了，咋整改？总不能光查不改吧？”
“您放心！”考绿君子翻到质量检查节点图，“每个质量检查节点后面，都跟着‘整改节点’。比如原材料进场检查出不合格，立马标上‘整改1’，物资部必须在3内退换货，技术部跟踪整改情况，整改完了再复查，复查合格才能用。要是整改超期，物资部和技术部都得扣分，谁也跑不了。”
公司荪云昌经理一直没话，手里拿着那张《系统信息责任分工与流程表》，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等大家都问得差不多了，他才放下表，看着考绿君子：
“考工，你们这方案，我看了，很细，也很实。之前咱们搞整顿，总觉得抓不住重点，现在有了‘四全一制’，把计划、劳动、财务、质量都串起来，还用信息表和责任制把责任砸实，这就不是‘瞎折腾’，是真真的整顿，是实实在在的改革。”
荪云昌经理的声音沉稳有力，目光扫过全场，“这套‘四全一制’，不光把计划、劳动、财务、质量拧成一股绳，还靠信息表和责任制把每个环节都钉死。考工，你们连整改节点都设计得滴水不漏，复查合格才算完事，这就让问题没处藏、责任没得推。以前咱们整顿，总像拳头打在棉花上，现在不一样了，从原材料进场到质量检查，再到考核扣分，一环扣一环，谁还敢马虎？月底奖金一挂钩，效率自然提上去，迷茫也能变明路。大家回去都琢磨透，把这套机制扎扎实实落地，别让整顿再成空话。”
“好！好！好！”宗党委书记宗楚恴朗声赞道，“企业整顿实施方案，经过党委会与经理办公会研究通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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