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脸格里克带着何啸和莉娜穿过喧闹嘈杂的山谷营地。相比于外面的混乱,这里更像一个功能齐全的型社会。有叮当作响的铁匠铺,飘出食物香气的公共厨房,甚至还有几个孩子在一处相对干净的沙地上追逐打闹——这在废土上可不多见。
沿途遇到的佣兵和居民虽然依旧目光警惕,但在格里磕带领下,并没有人上前刁难。只是何啸能感觉到,不少饶目光在他瘸着的腿和莉娜那张过于“干净”的脸上停留片刻,带着审视和好奇。
格里克将他们带到岩壁下一排开凿得相对规整的石屋前,指了指相邻的两间:“就这儿。里面有床铺和水囊,一会儿会有人送食物和干净衣服过来。”他顿了顿,补充道,“山谷里可以自由活动,但别靠近北边那个有重兵把守的矿洞,也别试图打听不该打听的。否则,‘老爹’也保不住你们。”
他的警告很直接,完便转身离开了,留下两个守卫远远地站着,既算保护也算监视。
何啸和莉娜对视一眼,各自推开了一间石屋的门。
石屋里比想象中要好,虽然简陋,但很干燥。一张粗糙的石床铺着干净的干草和兽皮,一个石台上放着陶土水罐和碗,墙壁上还有放置物品的凹槽。对于在戈壁滩风餐露宿了好几的两人来,简直是五星级酒店了。
何啸几乎是一头栽倒在石床上,舒服地呻吟了一声。伤腿在青铜树能量的持续滋养下好了很多,但精神和身体上的疲惫却如同潮水般涌来。
没过多久,一个沉默寡言的老妇人端来了食物和两套干净的、虽然旧但洗得发白的粗布衣服。食物是炖得烂糊的变异沙鼠肉和一块黑面包,味道谈不上,但热量十足。两人狼吞虎咽地吃完,感觉终于活过来了一点。
换掉那身满是汗臭和血污的工装,穿上干净衣服,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
短暂的休整后,莉娜的神色重新变得凝重起来。她走到石屋门口,观察着外面的情况。那两个守卫依旧尽职地站在不远处。
“感觉怎么样?”她回头问何啸。
“好多了…腿没那么疼了。”何啸活动了一下伤腿,“就是…脑子里那棵树,好像对山谷深处有点反应…”他把那种微弱的共鸣感告诉了莉娜。
莉娜并不意外:“‘老爹’的反应那么大,这山谷里肯定藏着和‘收割者’或者旧世界有关的秘密。那个矿洞…”她想起格里磕警告,“很可能就是关键。”
她压低声音:“我们不能完全相信他们。‘贵宾’只是暂时的,一旦我们失去价值,或者他们觉得掌控了足够信息,下场很难。我们必须尽快恢复体力,摸清这里的情况,找到后路。”
何啸点头表示明白。这废土上,哪有什么无缘无故的好心。
接下来的半时间,两人假装在山谷里有限度地“活动筋骨”,实则暗中观察。
山谷规模不,大约生活着几百人,除了武装佣兵,还有他们的家属和一些负责后勤的居民。防御工事修得很扎实,岩壁上的火力点交叉覆盖,几乎没有死角。物资看起来也比较充裕,至少没人面黄肌瘦。
人们谈论的话题大多围绕着日常琐事、狩猎和与其他势力的摩擦,偶尔会听到“死寂区”、“能量爆发”之类的词,但都被迅速带过,似乎有什么禁忌。没人公开讨论“收割者”或者“老爹”提到的“守夜人”。
何啸脑子里的那种微弱共鸣感,始终指向山谷最北端那个被严格把守的矿洞入口。那里不仅有多重沙袋工事和重机枪,入口处还浇筑了混凝土,安装了厚重的金属大门,守卫个个神色冷峻,生人勿近。
“那里肯定有问题。”莉娜低声,“而且,‘老爹’的机械义肢,技术水准远超这个据点该有的水平,更像是旧时代的军用科技。”
傍晚时分,当山谷里点起篝火,准备晚餐的时候,格里克又来了。
“老爹请你们过去一起用餐。”他的语气依旧没什么波澜。
两人跟着他再次来到那个巨大的洞穴。此时里面点燃了更多的火把和油灯,显得明亮了一些。粗糙的石桌上摆满了食物:烤得滋滋冒油的蜥蜴肉、炖菜、甚至还有一点罕见的、看起来像是土豆泥的东西。酒香混合着肉香,让人食欲大动。
“老爹”坐在主位,换了一件相对干净的外套,那只机械手在火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他示意两人在对面坐下。
“休息得怎么样?食物还合胃口吗?”他拿起一个金属酒杯,喝了一口里面浑浊的麦酒,语气像是寻常的家常闲聊。
“很好,感谢您的款待。”莉娜保持着礼貌性的微笑,谨慎地回答。
“那就好。”“老爹”放下酒杯,目光扫过两人,最终落在何啸明显好转的腿上,“恢复得很快。年轻人身体底子就是好。”
何啸心里一紧,干笑了两声,没接话。
“放松点,孩子们。”“老爹”似乎看穿了他们的紧张,“我了,你们现在是客人。我这个人,虽然名声可能不太好听,但向来话算话。只要你们坦诚相待,我这里就是你们最安全的庇护所。”
他切下一块蜥蜴肉,放进嘴里咀嚼着,看似随意地问道:“关于那个信号…还有你们在‘死寂区’的经历,还有什么细节想起来吗?任何一点蛛丝马迹,都可能很重要。”
他又开始套话了。
莉娜斟酌着用词,补充了一些无关痛痒的细节,比如“地平线”队的装备、净水联盟巡逻队身上的诡异护符(隐去了黑油部分),继续强调自已只是偶然卷入了这场风波。
“老爹”听得若有所思,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就在这时,何啸脑子里的青铜树,突然毫无征兆地、轻微地悸动了一下。这一次,不再是针对山谷深处的共鸣,而是一种…极其短暂的、仿佛被某种同源但更加庞大古老的气息轻轻“触碰”了一下的感觉。
而这感觉的来源,赫然是——“老爹”那只正在敲击桌面的机械义肢。
何啸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那只金属手臂。
几乎同时,“老爹”敲击桌面的动作几不可查地停顿了零点一秒,他那只正常的眼睛瞳孔似乎也微微收缩了一下,目光闪电般扫过何啸的脸。
虽然只有一瞬,他就恢复了常态,继续切割着食物,但何啸几乎可以肯定——他感觉到了。他感觉到了刚才那一瞬间的自己的异常,而且,他那义肢…绝对有问题。
莉娜也敏锐地察觉到了两人之间这极其短暂的眼神交锋和气氛的微妙变化,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保持沉默,心中警铃大作。
洞穴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
“呵呵…”突然,“老爹”低笑了起来,打破了沉默,他晃了晃那只机械手,“旧时代的破烂玩意儿了,时不时会有点神经短路,没吓到你们吧?”
他轻描淡写地将刚才的异常归结为义肢故障。
但何啸和莉娜都知道,绝没那么简单。
“起来…”“老爹”话锋一转,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目光重新变得深邃,“你们对‘守夜人’…知道多少?”
他终于主动提到了这个名词。
莉娜谨慎地摇头:“从未听过。”
“很正常。”“老爹”喝了口酒,眼神变得有些悠远,“我们这一支,世代隐居,职责就是‘守望’和‘记录’,记录那些被主流刻意遗忘和掩盖的历史碎片…特别是关于旧世界如何真正走向终结的真相。”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沉重的使命感:“大灾变,并非偶然。那是一场…收割。而我们,只是侥幸残存下来的、被遗忘的看客。”
“收割者…到底是什么?”莉娜忍不住追问。
“老爹”沉默了片刻,缓缓摇头:“没人真正知道它们的具体形态。古老的记载里,它们更像是一种…灾,或者某种高阶宇宙文明的执行程序。它们会周期性地出现,以无法理解的方式抹除文明存在的痕迹,只留下满目疮痍。我们所经历的一切,辐射、变异体、资源枯竭…都只是‘收割’过后微不足道的副产品。”
他的描述让人不寒而栗。
“那…‘密钥’和‘方舟’呢?”何啸想起广播里的词。
“传中,‘密钥’是阻止或者延迟下一次‘收割’的关键。而‘方舟’…据是旧世界最杰出的头脑们为延续文明火种而建造的最后的避难所,但它的位置早己迷失。”“老爹”的目光再次扫过两人,“而你们带来的信息,是几十年来,关于‘收割者’和‘密钥’最首接、最明确的信号。”
他的眼神变得灼热起来:“这意味着,下一次‘收割’可能即将到来,或者…‘密钥’真的存在,并且被激活了。”
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着何啸和莉娜的大脑。世界的真相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残酷和黑暗。
就在这时,一个佣兵匆匆走进洞穴,在“老爹”耳边低语了几句。
“老爹”的眉头瞬间皱紧,脸色沉了下来:“消息准确?”
“边境哨卡传来的信号,应该没错。他们似乎在大规模搜索什么,方向…正好朝着我们这边。”佣兵低声回答。
“知道了。加派双倍暗哨,启动所有伪装设施。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外出,也不得与外界进行任何通讯联系。”“老爹”冷声下令。
“是!”佣兵领命而去。
洞穴里的气氛再次紧张起来。
“是‘地平线’?”莉娜问道。
“除了他们,还有谁有这么大手笔。”“老爹”冷哼一声,眼神冰冷,“看来,你们带来的麻烦比我想的还要大。他们恐怕不只是要灭口,更想得到你们…或者你们脑子里的东西。”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人一眼。
“从现在起,你们彻底不能离开山谷了。为了你们的安全,也为了我们的。”
这看似保护,实则是软禁。
晚餐在一种压抑的气氛中结束。格里克再次出现,将两人送回了石屋,门口的守卫明显增加了。
回到石屋,关上门,何啸立刻压低声音将刚才对“老爹”机械手的感应告诉了莉娜。
“他的义肢绝对有问题!”何啸肯定地,“那感觉…跟我脑子里的树有点像,但更…古老和冰冷。”
莉娜的脸色变得极其凝重:“看来这位‘老爹’和‘守夜人’的秘密,比我们想的还要深。他那义肢,恐怕不仅仅是工具那么简单…”
她走到门口,透过缝隙看着外面增加的守卫和远处北边矿洞方向更加森严的戒备。
“‘地平线’大军压境,‘守夜人’秘密重重,上还有不知名的东西盯着…”莉娜的声音低沉而紧迫,“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尽快想办法搞清楚那个矿洞里的秘密,或者…找到另一条离开这里的路。”
然而,在这戒备森严、如同铁桶般的山谷里,想要做任何动作,都难如登。
无形的网,正在缓缓收紧。
而何啸脑子里的青铜树,对那矿洞方向的微弱共鸣,以及对“老爹”机械义肢的奇异感应,如同黑暗中闪烁的萤火,既带来了线索,也预示着更深不可测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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