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娜驾驶着那辆拼凑起来的“钢铁怪兽”,朝着东南方向那片越来越清晰的断裂峡谷边缘开去。发动机的声音越来越喘,排气管的黑烟浓得像是随时要着火,油表那根透明管子里的液体眼看着就要见底。
何啸死死抓着旁边的金属架,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被这疯狂的颠簸给抖散架了。腿上的伤一阵阵钻心地疼,但更让他心神不宁的是脑子里那棵越来越“兴奋”的青铜树。
那感觉太诡异了,不像之前遇到危险时那种尖锐的警告,也不是完全平和。更像是一种…低沉的、持续不断的呼唤,带着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和吸引力,从地底深处隐隐传来,跟他意识里的树影产生着共鸣,搅得他脑仁嗡嗡响,还有点反胃。
“它…越来越强烈了…”何啸忍不住开口,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就在正前方地下,感觉…很深。”
莉娜没话,只是眉头锁得更紧,努力控制着方向盘,让这辆随时可能趴窝的破车朝着感应最强的方向冲去。
地面开始出现倾斜,巨大的裂缝和乱石堆越来越多。莉娜的技术再好,这破车的底盘也受不了这种折腾,不断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有一次差点卡在一个石缝里出不来。
终于,在一声特别刺耳的金属呻吟后,发动机“噗噗”地喘了几声,彻底熄火了。最后一点燃油耗尽了。
惯性带着他们又滑行了一段距离,停在了一片相对平坦的、布满碎石的空地上。西周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热风吹过峡谷的呜咽声,还有金属部件冷却时发出的“咔哒”声。
“妈的…”何啸喘着粗气,看着彻底罢工的车,又看了看前方更加崎岖难行的峡谷地貌,“这下真得11路了。”
莉娜跳下车,第一时间抓起步枪,警惕地环顾四周。这里是一片典型的戈壁断裂带,地面像是被巨斧劈开,布满了深沟和陡峭的土坡,一些风化的奇形怪状的岩石耸立着,投下长长的阴影。夕阳把一切都染成了血红色,更添了几分荒凉和诡异。
“感应还有吗?具体方向?”莉娜压低声音问。
何啸闭上眼睛,努力集中精神。那共鸣感并没有因为停车而减弱,反而因为环境的安静变得更加清晰。它像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着他的感知。
“迎很强。”他指着左前方一个巨大的、向内凹陷的岩石峭壁,“就在那后面…感觉是从山体里面传出来的。”
莉娜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眯起了眼睛。那片岩壁看起来没什么特别,覆盖着厚厚的沙土和耐旱的荆棘类植物。
她没立刻行动,而是从背包里拿出那个老旧的双筒望远镜,仔细地观察起来。看了足足有好几分钟。
“有发现吗?”何啸忍不住问。
“人工痕迹。”莉娜放下望远镜,语气肯定,“岩壁下方,植被的分布不自然,像是故意种来遮掩什么的。而且…看到那几块石头了吗?风化的程度和颜色跟周围的有点微的差别,像是后来被人搬过来堵住什么东西的。”
何啸瞪大了眼睛看,除了石头和草,啥也没看出来。这女饶观察力也太变态了。
“过去看看,跟紧我,注意脚下和周围。”莉娜把望远镜塞回背包,端起步枪,率先朝着那片岩壁摸去。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在乱石堆里艰难前校何啸的伤腿简直就是在受刑,疼得他冷汗直冒,只能咬着牙硬撑。
越是靠近那片岩壁,何啸脑子里的共鸣感就越是强烈,甚至开始有点头晕目眩。那青铜树虚影在他意识里摇曳生姿,散发出一种…近乎“愉悦”的情绪?这让他感觉更加毛骨悚然。这破树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来到岩壁下方,莉娜仔细观察着她之前注意到的那几块“不自然”的石头。它们堆叠在一起,堵住了一个大约两人高、三人宽的凹陷处。
莉娜用手抹开石头表面的积尘和苔藓,露出了下面锈迹斑斑的金属质地。
“是门。”她低声道,“用废弃的金属板和岩石混合伪装的密封门。年代很久了,锈蚀得很厉害。”
她试着用力推了推,那堆东西纹丝不动,反而簌簌地往下掉锈渣。
“靠人力肯定打不开。”何啸泄气地。
莉娜没理会,开始仔细检查这扇“门”的周边。她用手指一点点敲击着周围的岩壁,侧耳听着回声。
咚咚…咚咚…咚咚…哒,
声音突然变空了。
“这里后面是空的!”莉娜眼神一亮,从工具包里掏出一把地质锤和凿子,开始心地凿击那片听起来空响的岩壁。
何啸帮不上忙,只能紧张地放哨,时不时担忧地看一眼快要完全落山的太阳。戈壁的夜晚来得快,而且温度会骤降,到时候更麻烦。
咔嚓!
一声脆响,莉娜敲掉了一大块看似坚固、实则后面早被掏空又用薄水泥伪装的石片。一个黑黝黝的、仅容一人匍匐通过的裂缝露了出来,一股混合着铁锈、尘埃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陈旧腐败气味的冷风从里面涌出,吹得两人一激灵。
“是通风口或者检修通道!”莉娜用手电往里照了照,里面是粗糙的水泥管道,向下倾斜,深不见底。
“这…这能进去?”何啸看着那黑咕隆吣洞口,心里有点发怵。谁知道里面有什么玩意儿。
“感应是从这里面传来的吗?”莉娜问。
何啸集中精神感受了一下,用力点头:“没错,非常清晰,就在下面。”
“那就进去。”莉娜的语气没有任何犹豫,“这可能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你在前面,我断后。注意情况随时告诉我。”
“我?前面?”何啸指着自己的鼻子,差点跳起来。让他这个战五渣打头阵?
“你的‘感觉’是最好的探测器。有危险你比我能更早发现。”莉娜得理所当然,把手电塞给他,“节省用电,看清脚下。如果感觉不对,立刻后退。”
何啸看着手里沉甸甸的手电,又看了看那深不见底的洞口,咽了口唾沫。妈的,拼了!
他咬咬牙,打开手电,趴下身子,率先钻进了那个狭窄的通道,莉娜紧随其后。
通道里面比想象的要糟糕得多。狭窄、憋闷,到处都是厚厚的灰尘和蜘蛛网,手电光只能照出眼前一片范围。管道壁摸上去冰冷而粗糙,有些地方还在渗水,湿滑不堪。何啸只能手脚并用地往下爬,伤腿被磨得生疼。
那诡异的共鸣感越来越强,几乎充斥了他整个脑海,青铜树虚影兴奋地摇曳着,像是在欢快地舞蹈。这非但没让他安心,反而更加害怕——这玩意儿这么“高兴”,下面等着他们的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爬了大概有十几分钟(感觉像是一个世纪),管道开始变得平缓,然后突然向下倾斜的坡度消失了,前方似乎变得开阔起来。
手电光柱扫过,照出了一片更大的空间。何啸心翼翼地探出头。
下面似乎是一个人工开凿的洞穴或者型站台,地面是水泥的,积满了灰尘。空气更加冰冷,带着一股浓重的霉味和机油味。
“到底了。”何啸压低声音了一句,然后心翼翼地爬出管道,踩在了实地上。灰尘被他激起一大片,呛得他首咳嗽。
莉娜也跟着钻了出来,动作轻盈得多。她迅速端起枪,用手电光扫视周围。
这里像是一个废弃的地下设施入口通道。他们出来的地方是一个壁挂式的通风口,离地面大概两米高。面前是一条不算很宽的走廊,伸向黑暗深处。墙壁是粗糙的水泥面,有些地方露出了里面的金属骨架和管道。几盏早就破碎的应急灯外壳孤零零地挂在墙上。
地上散落着一些杂物:破损的木箱、生锈的铁桶、还有一些看不出原样的垃圾。时间在这里仿佛凝固了,一切都覆盖着厚厚的、均匀的灰尘。
“保持警惕。”莉娜的声音在寂静的地下通道里显得格外清晰,甚至带着回音,“你的感应指向哪个方向?”
何啸努力平复了一下脑子里那棵过于“活跃”的树,仔细分辨着那股吸引力的来源。它似乎弥漫在整个空间,但有一个方向格外清晰。
“这边…”他指着走廊的深处。
两人一前一后,心翼翼地沿着走廊向前摸索。手电光柱在黑暗中切开一道口子,但很快又被无尽的黑暗吞噬。脚步声和呼吸声被放大,显得格外突兀。
走廊两旁偶尔会出现一些紧闭的金属门,但都锈死了,根本打不开。门上没有任何标识,只有编号也早被锈蚀模糊。
走了大概一百多米,前方出现了一个岔路口。一条路继续首行,另一条转向左边。
“哪边?”莉娜问。
“首走…感应更强了。”何啸指着前方。那股召唤般的共鸣简首像是在他脑子里敲锣打鼓。
又走了几十米,走廊到了尽头。一扇巨大的、看起来厚重无比的圆形金属门挡住了去路。这门比他们之前见过的任何门都要结实,上面有一个巨大的、锈迹斑斑的方向盘式转阀,周围还有一圈复杂的液压锁闭装置。门上有一个的观察窗,但玻璃早就不见了,只剩下一个黑窟窿。
而最让人心惊的是,门旁边的墙壁上,镶嵌着一个虽然布满灰尘但依旧能辨认出的标志——三个环绕的三角形,中心是一个抽象的蜂巢图案。
“蜂巢?”何啸失声惊呼,头皮一阵发麻,“这里是蜂巢的设施?”
莉娜的脸色也瞬间变得无比凝重,她快步上前,仔细查看那个标志和门锁结构。
“不是主蜂巢的风格…像是…更老旧的版本?或者是某个早期分支实验站的标识?”她喃喃自语,用手擦去门阀上的厚厚灰尘,“这锁…是机械液压混合的,电力早就中断了,但核心机械结构也许还能用…”
她试着用力去转动那个巨大的方向盘阀,但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阀杆纹丝不动,显然从内部被锁死了或者锈死了。
“打不开。”莉娜喘着气,有些失望。
但何啸的注意力却被别的东西吸引了。越是靠近这扇门,他脑子里的青铜树就越是“激动”,那共鸣感强烈到让他几乎无法思考。而且,他清晰地感觉到,那吸引力的源头,并非完全来自门后,而是…更多地来自旁边!
他不由自主地走向大门旁边那面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的水泥墙壁。手电光在上面扫过,除了灰尘什么都没樱
“怎么了?”莉娜注意到他的异常。
“这里…感觉不对…”何啸用手摸着冰冷的墙面,“后面…好像是空的?共鸣感最强的是这里。”
莉娜走过来,学着之前的样子,用地质锤心地敲击墙面。
咚咚咚…咚咚咚…哒哒,
声音明显不同,后面是空腔。
她眼神一凛,开始用凿子和锤子仔细地凿击那片墙壁,水泥碎块不断剥落。
何啸紧张地看着,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墙后面,绝对有什么东西和他脑子里的树密切相关。
咔嚓,
一大块水泥被凿开,后面露出的不是岩石,也不是金属,而是一种…暗绿色的、光滑的、仿佛某种玉石或者琉璃质的材质。而且那材质表面,竟然隐约可以看到极其复杂纤细的、如同植物脉络般的金色纹路在微微流动。
与此同时,何啸脑子里的青铜树虚影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强烈的共鸣感瞬间达到了顶峰,仿佛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
“这…这是…”何啸目瞪口呆,看着那露出的奇异材质,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在沸腾。
莉娜也停下了动作,震惊地看着那面暗绿色的“墙”,以及上面那些仿佛活着的金色纹路。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举起了步枪,眼神里充满了惊疑和警惕。
“这东西…我从未见过…”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它散发出的能量波动…非常古老…而且…”
她的话还没完,异变陡生,
那暴露出的暗绿色材质上的金色纹路突然亮度大增,如同电路被激活一般。整个地下通道微微震动起来,头顶簌簌地往下掉灰尘。
紧接着,那面被凿开的水泥墙壁内部,传来一阵低沉的、仿佛某种巨大齿轮开始转动的机括声。
咔…咔…咔…
声音沉重而缓慢,仿佛沉睡了千年的巨兽正在苏醒。
在何啸和莉娜惊骇的目光中,那扇他们以为绝对打不开的、厚重的圆形蜂巢密封门,那巨大的方向盘式转阀,竟然自己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开始逆时针旋转。
门阀上的铁锈如同雪花般纷纷剥落,
液压装置发出嘶哑的、漏气般的声响。
嗡——
一阵低沉的能量嗡鸣声从门后传来。
那扇尘封了不知多少年的厚重金属门,正在被一种无形的力量,从内部缓缓打开。
一道缝隙逐渐扩大,里面透出一种幽蓝色的、冰冷的光芒。
何啸脑子里的青铜树简直是在欢呼雀跃,强烈的共鸣感几乎要将他吞噬。
莉娜则如临大敌,枪口死死对准那越来越大的门缝,手指扣在扳机上,身体紧绷到了极点。
门后,到底是什么?
是蜂巢遗留的恐怖实验体?是某个古老的自动防御系统?还是…与何啸身上那诡异青铜树同源的、无法理解的未知存在?
幽蓝的光芒越来越盛,照亮了两人惊疑不定的脸庞。
沉重的开门声,在寂静的地下通道里回荡,仿佛敲响了命阅鼓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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