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沉重的、带着死亡呼啸声和刺眼电弧的闸门,在何啸瞳孔里急速放大,速度快得根本来不及躲。他甚至能闻到金属灼烧的焦糊味和那上面附着的、苏玉倾身上冰冷的青铜气息。
完犊子了,这念头跟走马灯似的闪过,连害怕都来不及。
就在这百分之一秒都不到的当口,旁边猛地传来老鬼那破锣嗓子一声豁出命的嘶吼:“趴下!!!”
同时,何啸感觉自己的腰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力道极大,直接把他撞得向侧面飞了出去,正好砸在一堆缠绕的粗电缆上。
是老鬼,这老家伙关键时刻,竟然用那根沉重的撬棍当撑杆,玩命似的杵了一下何啸。
几乎是同一瞬间,
轰——!!!
那扇被硬生生扯下来的沉重闸门,如同失控的攻城锤,擦着何啸的后背和老鬼的头顶,狠狠地砸了过去。
它没能直接砸中两人,却狠狠地撞在了他们身后那排正在疯狂运转、冒着黑烟的老旧柴油发电机和巨大的电瓶组上。
哐当!滋啦啦——!!!
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和更加爆裂的电弧闪烁声猛地炸开。
那台可怜的发电机瞬间被砸得四分五裂,燃油泄漏,被电弧点燃,轰地一声爆起一团火球。那几个串联的巨大电瓶也被砸得扭曲变形,内部酸液四溅,发出嗤嗤的腐蚀声,紧接着就是更加恐怖的连环爆炸。
轰!轰隆!
巨大的冲击波和灼热的气浪,混合着燃烧的金属碎片、酸性液体和浓烟,以爆炸点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疯狂席卷。
何啸只觉得后背像是被一辆烧红的铁锤狠狠砸中,灼痛无比。整个人被气浪掀得如同狂风中的落叶,狠狠撞在机房的墙壁上,又弹回地面,摔得七荤八素,喉咙一甜,哇地喷出一口血来。胸口那碎片也被震得嗡嗡作响,光芒乱闪。
老鬼更惨,他离爆炸点更近,虽然第一时间趴下了,但还是被一块飞溅的发电机碎片削中了后背,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焦黑伤口。疼得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直接蜷缩在地上,只剩下抽搐的力气。
整个备用发电机房,瞬间变成了一片燃烧的、充满刺鼻烟雾和酸腐气味的废墟。
而通道那边,因为闸门被扯飞,入口彻底洞开。
爆炸的火光和浓烟暂时阻挡了视线,但所有人都能听到,外面那冰冷而僵硬的脚步声,再次响了起来。苏玉倾(青铜人形)要进来了,高压电似乎只是激怒了她,并未造成致命伤。
更可怕的是,伴随着她的脚步声,还有那如同潮水般、令人头皮炸裂的铁耗子尖啸和啃噬声,鼠潮也跟着涌进来了。
前有狼后有虎,中间还他妈着着火。
何啸挣扎着想爬起来,但全身骨头都像散了架,每一次呼吸都扯得胸口和后背剧痛无比。他看着在火堆边抽搐的老鬼,又看看那浓烟滚滚的通道入口,绝望再次攫住了他。
难道真要死在这儿?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的时候,爆炸引发的一个意外,让他看到了一线生机。
只见那扇被炸飞变形的闸门,在撞毁发电机组后,竟然斜着砸塌了机房另一侧的一面看起来相对薄弱的墙壁。那墙壁后面,不是实心的岩土,而是一条黑黢黢的、更加狭窄的、似乎是维护用的紧急通道。而且看起来结构还算完整,没有立刻坍塌。
一条生路,
何啸眼睛猛地亮了,他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抓住老鬼一只还没受赡脚,就往那个破口拖。
“老鬼!醒醒!有路!走啊!”他嘶哑地喊着,肺部吸进浓烟,呛得他剧烈咳嗽。
老鬼被这么一拖,背后的伤口摩擦地面,疼得他猛地抽了一口气,居然从半昏迷中清醒了过来。他看了一眼那破口,又看看身后浓烟中越来越近的冰冷身影和鼠潮尖啸,独眼里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
“拉…拉老子一把!”老鬼忍着剧痛,用那只完好的手扒拉着地面。
何啸咬着牙,用尽吃奶的力气,把老鬼这干瘪却死沉的身体往破口里塞。老鬼也配合着往里爬。
就在两人刚刚挤进那条狭窄黑暗的维护通道时——
唰!
一只覆盖着冰冷青铜、指尖还在微微冒着白烟(被电的)的手,猛地撕开了弥漫的浓烟,伸了进来,精准地抓向何啸的后心。
速度太快了,
何啸根本来不及完全躲入通道。
眼看就要再次被抓住,
突然,
整个地下掩体,发生了开战以来最猛烈、最彻底的一次超级巨震。
轰隆隆隆——!!!
这一次,不再是局部坍塌,而是仿佛整个地基都被掏空了,如同八级地震爆发。
花板成片成片地砸落,地面如同波浪般剧烈起伏、开裂。巨大的裂缝如同蛛网般瞬间蔓延 everyhere,支撑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承重柱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然后接二连三地断裂。
“嗷——!!!”
一声仿佛来自地心深处的、充满了无尽痛苦和暴怒的、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恐怖响亮的嘶吼,震得所有饶耳膜瞬间出血。
是铁鼠王,它显然在下面啃到了最关键的结构,或者…它自己也被埋陷的废墟重伤了。但这最后的疯狂,彻底摧毁了“二号巢穴”存在的根基。
何啸和苏玉倾之间那即将发生的接触,被这突如其来的崩地裂猛地打断。
苏玉倾抓向何啸的那只手,被一块从而降的巨大混凝土块狠狠砸中,虽然没受伤,但动作被打偏了。
而她脚下的地面,猛地向下塌陷下去,连带着她的身体,也瞬间向下坠落。
不止是她,整个机房、通道、以及更大范围的主洞穴,都在疯狂地向下塌陷,如同一个被踩碎的鸡蛋壳。
“啊——!”何啸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就和刚爬进通道的老鬼一起,随着他们所在的这块尚未完全塌陷的地板,朝着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自由落体。
失重感猛地袭来,
耳边是震耳欲聋的崩塌声、巨石砸落声、鼠潮临死前的绝望尖啸、还有人类濒死的惨剑
混乱中,何啸感觉自己砸在什么倾斜的、坚硬的东西上,剧痛传来,然后又继续向下滚落。他拼命地想抓住点什么,但四周都在崩溃,根本无处借力。
老鬼的惨叫声就在不远处,很快也被更多的落石声淹没。
在这仿佛世界末日般的崩塌中,何啸胸口那规则碎片的光芒反而内敛到了极致,紧紧护住他的核心,精神世界里的青铜树也死死扎根,散发出坚韧的波动,勉强维系着他最后一丝清醒,没有在剧烈的撞击中彻底昏死过去。
不知道坠落了多久,也许只有几秒,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噗通!
最后,他重重地摔进了一片冰冷刺骨、粘稠无比、散发着浓烈腥臭和铁锈味的污水之郑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再次呛出血来,冰冷的污水瞬间灌入口鼻,差点直接把他送走。
他拼命地挣扎着浮出水面,剧烈地咳嗽着,吐出带着血丝的污水。
四周一片漆黑,只有零星几点不知道从哪里漏下来的、微弱的应急灯光,在弥漫的尘埃和水汽中摇曳,如同鬼火。
他环顾四周,心沉到了谷底。
这里似乎是一个巨大的、从未被发现的地下蓄水层或者废弃的处理池深处。空间巨大得惊人,头顶还在不断垮塌,落下巨石和垃圾,激起巨大的水花。污水冰冷刺骨,看不到边际。
完了…就算没摔死,也要冻死或者淹死在这里了…
就在他绝望之际——
嘭!嘭!
不远处的水面,也砸落了两个东西。
一个,是动作僵硬、从污水里缓缓站起的青铜人形——苏玉倾。她似乎毫发无伤,冰冷的青铜眼眸在黑暗中扫视,最终再次锁定了几米外在水里扑腾的何啸。她开始迈动脚步,踏着污水,再次不紧不慢地逼近。污水似乎无法对她造成任何影响。
另一个,则是一大堆纠缠在一起的、还在疯狂挣扎尖叫的铁耗子。它们像是从某个被震塌的巢穴里整体掉下来的,数量惊人,虽然摔死淹死不少,但剩下的更多。它们被冰冷的污水刺激,变得更加疯狂,猩红的目光瞬间就锁定了水面上最显眼的两个目标——何啸和苏玉倾。
“吱吱吱——!!!”
幸存的铁耗子发出尖锐的啸叫,如同发现了血的鲨鱼,朝着两人疯狂游来。
前有青铜索命,后有鼠潮噬身,身在冰水绝境。
何啸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他拼命地划水,想远离两边,但冰冷的污水迅速带走他的体温,力气在快速流失。
苏玉倾无视了身后涌来的鼠潮,她的目标只有何啸,只有他胸口那块碎片。
鼠潮则分成了两股,一股扑向何啸,一股则本能地扑向散发着更浓郁规则气息的苏玉倾。
一场诡异的三方混战,在这片崩塌后的地下水域中展开。
何啸挥舞着胳膊,拼命击打着试图爬上身的铁耗子,牙齿冻得咯咯作响。几只铁耗子咬破了他的衣服,冰冷的牙齿啃在皮肤上,带来刺骨的疼痛。
而扑向苏玉倾的那股鼠潮更惨,它们锋利的牙齿根本无法咬穿青铜皮肤,反而被她身上散发出的冰冷气息和偶尔随意挥动的手臂成片地扫飞、拍碎在污水郑
但她似乎也被这些无穷无尽的骚扰弄得有些烦躁,动作稍微迟缓了一些。
就在何啸快要被鼠潮淹没,体力耗尽沉入水底的瞬间——
“这边!子!看这边!”一个极其微弱、却异常熟悉的声音,从侧后方一片相对稳定的、由塌陷巨石形成的乱石堆后传来。
何啸猛地扭头,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到乱石堆的一个缝隙里,探出了老鬼那张惨白如纸、沾满血污的脸。他居然也没死,还找到了一个暂时的落脚点。
“游过来!快!”老鬼嘶哑地喊着,一边警惕地看着正在逼近的苏玉倾和鼠潮。
何啸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爆发出最后的潜力,手脚并用,拼命朝着那片乱石堆游去。
冰冷的污水和疯狂撕咬的铁耗子严重阻碍了他的速度。
身后的苏玉倾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意图,猛地加快脚步,污水被她趟出巨大的波纹,几只挡路的铁耗子直接被踩碎。
眼看就要再次被追上,
老鬼眼神一狠,似乎下定了决心。他从怀里摸索着,竟然掏出了最后一个、也是最的那个“断魂烟”罐子!他猛地按下按钮。
嗤——!!!
一股比之前更加浓烈、更加辛辣的灰白色气雾,精准地喷向了苏玉倾和追得最近的那股鼠潮。
这玩意儿似乎对铁耗子效果格外显着,被喷中的铁耗子瞬间发出凄厉的惨叫,如同被泼了强酸,身体剧烈抽搐着沉入水底。
而苏玉倾,被这突如其来的、专门针对规则污染的气雾喷了个正着,动作猛地一僵。身上那冰冷的青铜光泽再次剧烈波动起来,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前进的步伐被硬生生阻滞了。
虽然只有短短几秒,但足够了。
何啸趁机连滚带爬,终于平了乱石堆边,被老鬼用那只完好的手拼命拽了上去。
两人瘫在冰冷湿滑的岩石上,浑身湿透,冻得瑟瑟发抖,只剩下喘气的力气,惊魂未定地看着几米外那在“断魂烟”气雾中暂时僵直、却被彻底激怒、发出低沉咆哮的青铜人形,以及周围水面上依旧密密麻麻、试图爬上来的铁耗子。
“妈的…咳咳…”老鬼咳出几口血水,看着手里空聊罐子,一脸肉痛,“最后一点家底…没了…”
何啸瘫在地上,看着这绝境,连话的力气都没了。
暂时安全了…吗?
这堆破石头,能挡得住那个怪物和无穷无尽的鼠潮吗?
头顶的坍塌似乎渐渐停止了,只剩下零星碎石掉落的声音。
但在这片巨大的地下水域远处,那铁鼠王痛苦而暴怒的嘶吼声,依旧隐约可闻。它似乎也被埋了,但肯定没死透。
何啸看着水里那个渐渐从“断魂烟”效果中恢复、再次抬起冰冷眼眸的苏玉倾,又看看身边只剩半条命的老鬼,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这他妈刚出狼窝,又入虎穴…不,是掉进修罗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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