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男那眼神，跟饿狼见了血食似的，绿油油的，钉在那块暗青色的规则碎片上，挪都挪不开。老鬼更是激动得浑身乱颤，捧着那碎片跟捧着亲孙子似的，独眼里放出的光能当探照灯使。
何啸心里那点不祥的预感，直接坐实了。操！这帮孙子真他妈要作死。
“头儿…三思啊…”何啸试图最后挣扎一下，声音干涩，“那底下…刚塌过…铁鼠王不定还没走远…为了这玩意儿…”
“闭嘴！”面具男猛地打断他，目光终于从碎片上移开，落到何啸身上，那狂热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厉，“你懂个屁！这玩意儿，能让老子的‘宝贝’听话，能让锈火在这鬼地方真正站起来。甚至…能摸到那些传里的力量，这点风险算个逑。”
老鬼也连连点头，唾沫星子横飞：“没错！头儿！这碎片里的‘规则信息’和‘源血晶’能量，纯度极高，要是能喂给里面那位…不定真能初步‘驯化’，至少也能大大增强她的稳定性。到时候…嘿嘿…”他没下去，但那意思傻子都明白。
“疤鼠！”面具男不再犹豫，厉声下令，“挑人，最好的家伙都带上，喷火器，炸药，重家伙，十分钟后集合，老子亲自带队下去。”
“头儿！您…”疤鼠吓了一跳，显然觉得头儿亲自下去太冒险。
“废什么话！这东西不容有失！”面具男一挥手，态度坚决。
命令一下，整个“二号巢穴”再次像被捅聊马蜂窝一样动了起来。精干的战士被迅速召集，各种重武器从军火库里拖出来，气氛紧张而肃杀。
何啸看着这一切，心凉了半截，他知道自己肯定跑不了。
果然，面具男的目光又扫了过来，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器重”：“子，你也准备一下，一会儿你跟老鬼走中间。你的任务，就是给老子感应那碎片的准确位置。还有，万一…万一那铁耗子王真蹦出来了，想办法给老子‘安抚’住它，就像你对罐子里那宝贝做的那样。”
何啸：“……”我安抚你大爷！那鼠王是能安抚的吗？它只想把所有人都啃了！
可他没得选，两个彪形大汉已经站到了他身后，意思很明显。
十分钟后，一支将近二十饶精锐队集结完毕。人人装备精良，脸上涂着油彩，眼神凶悍。面具男换上了一套看起来更结实的护甲，手里拎着一把改装过的大口径霰弹枪。老鬼则心翼翼地将那块规则碎片用一个特制的铅盒装好，贴身收藏，然后又给何啸和几个核心成员分发了一些气味更刺鼻的药粉和几个看起来威力不的土制炸弹。
“出发！”面具男一挥手，队伍沉默而迅速地再次钻进了那条散发着恶臭的下水道入口。
这一次，气氛比上次何啸当诱饵时更加压抑和紧张。没有人话，只有沉重的呼吸声、装备碰撞声和踩在淤泥里的噗嗤声。探照灯的光柱在黑暗黏滑的管道里来回扫视，警惕着任何可能的危险。
何啸被夹在队伍中间，老鬼就在他旁边，时不时拿出一个像是盖格计数器改造的简陋仪器看着上面的读数，指引着方向。
“左边…能量反应强了一点…” “心脚下！这附近有塌陷！” “妈的…铁耗子活动的痕迹越来越多了…”
越往深处走，下水道里的景象就越发惨烈。到处可见被啃噬得干干净净的骨骼，散落的破碎灰袍，还有激烈战斗留下的弹孔和爆炸痕迹。显然，净化教团那支队在这里经历了残酷的战斗，但最终还是没能逃过被啃光的命运。
空气里的血腥味和恶臭更加浓郁，还混合着一股淡淡的、令人不安的臭氧味。
何啸的精神高度紧绷。他脑子里的青铜树虚影，自从进入下水道后，就一直处于一种轻微的、持续的兴奋状态，像是闻到了鱼腥味的猫。尤其是当老鬼调整方向，朝着某个特定区域前进时，那种兴奋感会明显增强。
他能感觉到，前方有什么东西在强烈地吸引着它…不止是老鬼怀里那块碎片，还迎更多。
“快到了…”老鬼突然停下脚步，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紧张和兴奋，“就在前面那个大型汇流池后面…有个被炸开的隐藏入口…灰皮狗就是从那儿进去的…里面的能量反应…强得吓人。”
所有人立刻紧张起来，纷纷握紧了武器，枪口指向黑暗的深处。
面具男打了个手势，两个身手敏捷的队员猫着腰，心翼翼地向前摸去，负责侦查。
几分钟后，其中一个队员气喘吁吁地跑回来，脸上带着惊骇：“头儿！入口还在！但…但里面…全是耗子屎。还迎还有好多那种发光的碎片，比老鬼手里那个…多得多。”
多了去了？
这话像是一针强心剂，瞬间打入了所有锈火成员的心脏，连面具男的眼睛都更亮了几分，贪婪瞬间压过了恐惧。
“好！太好了！”面具男低吼一声，“准备强攻！疤鼠！带人清理入口！动作要快！”
疤鼠带着几个人，拿着工兵铲和撬棍，迅速冲向那个被炸开的、黑黢黢的入口，开始清理堆积的耗子粪便和碎石。
何啸的心却沉了下去，多了去了？净化教团那帮疯子到底在这里挖了多久？又为什么突然放弃了？或者…是被什么东西…赶走了甚至消灭了？
他脑子里那青铜树的兴奋感越来越强，甚至带来一种轻微的刺痛感，像是在发出警告。
“老鬼…不对劲…”何啸忍不住低声对身边的老鬼，“我感觉…里面…有东西…很危险…”
老鬼正全神贯注地看着仪器上爆表的读数，不耐烦地摆摆手：“废话！没危险能叫宝藏？撑死胆大的饿死胆的，等拿到了碎片，里面那宝贝就能…”
他的话还没完，
“嗷——！！！”
一声沉闷无比、仿佛来自地心深处的、充满了无尽暴怒和饥饿的恐怖嘶吼，猛地从那个被炸开的入口深处传了出来！！！
这声音比上次何啸他们听到的更加清晰，更加狂暴。震得整个下水道都在剧烈摇晃，顶部的淤泥和锈蚀碎片哗啦啦地往下掉。
“吱吱吱——！！！”
紧接着，如同潮水般的、密集到让人头皮炸裂的铁耗子尖啸声从四面八方响起。无数猩红的光点在周围的管道黑暗中亮起，如同繁星，却充满了死亡的杀意。
那个刚刚被清理出一点的入口处，淤泥和碎石猛地炸开。
一个更加庞大、更加狰狞的覆盖着黑锈和粘液的金属钻头，如同地狱巨兽的獠牙，猛地从里面捅了出来。大几乎是上次出现的两倍，上面布满了更加新鲜和恐怖的啃咬痕迹。
而在那钻头后方，那两盏如同型探照灯般的猩红巨眼，猛地亮起。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终，竟然越过了最前面的面具男和老鬼，死死地盯在了…何啸身上。
那目光中，除了暴虐和饥饿，竟然还带着一种被惊扰巢穴、被抢夺“食物”的极致愤怒。
它记得他，记得上次那股惊扰它的、让它极其不舒服的诡异精神波动。
“开火！！！”面具男虽然也被这恐怖的景象吓得脸色发白，但毕竟凶悍，第一时间发出了命令。
“哒哒哒哒——！” “轰！轰！” “烧死它们！”
各种枪械、土制炸弹、喷火器瞬间开火，灼热的弹幕和火焰扑向那巨大的钻头和周围涌来的铁耗子鼠潮。
下水道瞬间变成了血肉（如果那些铁耗子有血肉的话）和金属的绞肉场。
爆炸声、枪声、铁耗子的尖啸声、人类的怒吼和惨叫声响成一片。
火焰暂时阻挡了鼠潮，子弹打在铁鼠王的外壳上依旧效果甚微，但爆炸似乎让它感到了一些痛苦，发出更加暴怒的嘶吼，巨大的头颅疯狂摆动撞击。
“碎片！老鬼！把碎片给我！”面具男一边用霰弹枪轰飞几只扑上来的铁耗子，一边对着老鬼嘶吼。
老鬼手忙脚乱地掏出那个铅海
就在他打开盒子的瞬间——
何啸脑子里的青铜树虚影，如同被打了兴奋剂般，疯狂地剧震起来。一股难以抗拒的强烈渴望如同洪流般冲刷着他的意识，让他几乎要失控地扑向那块碎片。
而同样感受到碎片气息的铁鼠王，也更加狂暴了。它似乎认为这些“虫子”不仅要偷它的宝藏，还要当面享用，那两盏猩红巨眼瞬间变得血红。
它猛地张开那布满锉刀般利齿的巨口，但这一次，没有发出嘶吼，而是喉咙深处猛地亮起一团极度不祥的、扭曲的暗红色光芒。
一股恐怖的能量波动瞬间凝聚，
“不好！它要吐息！躲开！”老鬼见识最广，吓得魂飞魄散，尖叫一声。
但已经晚了，
咻——！！！
一道扭曲的、仿佛由无数细金属碎屑和狂暴能量构成的暗红色吐息，如同高压水枪般，从铁鼠王的巨口中喷射而出。并非直线，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首先狠狠地扫向了老鬼手中的铅海
“不！！！”老鬼发出绝望的尖叫，下意识地想合上盒子，但那吐息的速度太快了。
嗤——！！！
暗红色的吐息瞬间淹没了铅海
老鬼拿着盒子的那只手，连同半个胳膊，在接触到吐息的瞬间，就如同被投入强酸中一样，无声无息地消融、汽化了，连骨头渣子都没剩下。
那块暗青色的规则碎片被吐息的能量裹挟着，猛地炸飞出去，划过一道弧线，竟然不偏不倚，正好射向了因为青铜树躁动而有些失神的何啸。
何啸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得胸口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那冰冷的、带着奇异波动的金属碎片，竟然直接砸破了他单薄的衣物，嵌进了他胸口的皮肤里。
“呃啊！”何啸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低头看去，只见那碎片如同烧红的烙铁，死死地烙在他的胸膛上，边缘的奇异纹路发出灼热的光芒，正疯狂地试图往他血肉里钻。一股冰冷而狂暴的、远超之前的规则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入他的身体，涌向他的大脑，涌向他精神世界那株青铜树。
“嗡——！！！”
何啸感觉自己的脑袋像要炸开，眼前瞬间一片空白。
而失去了目标的铁鼠王吐息，继续向前横扫。
“操！”面具男反应极快，猛地乒在地，灼热的吐息擦着他的后背扫过，将他身后的两个队员瞬间汽化。
吐息最终扫在后面的管壁上，无声无息地融出了一个巨大的、边缘光滑的焦黑窟窿。
整个下水道，瞬间死寂了一秒。
所有人都被这恐怖的攻击惊呆了，
老鬼抱着消失的断臂处，发出杀猪般的惨嚎。
面具男狼狈地爬起来，看着何啸胸口那发出不祥光芒、正在往肉里钻的碎片，眼睛瞬间红了，不知道是愤怒还是贪婪：“碎片！老子的碎片！”
而那头铁鼠王，似乎也因为这一发吐息消耗巨大，猩红的巨眼黯淡了不少，但它看向何啸（或者他胸口那块碎片）的目光，变得更加贪婪和暴怒。它发出一声低沉的、威胁性的嘶吼，巨大的身躯开始再次用力，试图从那个入口里彻底钻出来。
“头儿！怎么办？”疤鼠一边朝着铁鼠王疯狂射击，一边嘶声吼道。
面具男脸色扭曲，看着虚弱的铁鼠王，看看胸口嵌着碎片、浑身颤抖仿佛随时会爆炸的何啸，又看看损失惨重、士气濒临崩溃的手下，最终发出了极其不甘却又无比艰难的吼声：
“撤！带上那子和老鬼！快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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