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竖都是死,老子就陪你…闯一趟阎王殿。”何啸咬着后槽牙,声音嘶哑,带着一股子破罐子破摔的狠劲儿。他看着苏玉倾那双冰冷决绝的眼睛,知道这是唯一能动的路了。留在这破哨站,等净化教团那帮疯狗缓过劲儿冲进来,或者等腿上的鬼纹路彻底爬满全身,都是死路一条。去废墟之城,那地方听着就是龙潭虎穴,但万一…万一真像这娘们儿的,有压制这鬼污染的东西呢?
通道深处,净化教团混乱的惨叫声已经变成了冰冷急促的命令和金属碰撞声,显然在重整旗鼓,随时可能再扑上来。
“走!”苏玉倾挣扎着想站起来,但后背伤口的剧痛和药效过后的虚弱让她一个趔趄又坐了回去,疼得她闷哼一声,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那暗青色的光晕没了药膏压制,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幽幽亮起,在昏黄的灯光下格外刺眼。
“省省吧你!”何啸没好气地吼了一嗓子。他拖着那条暂时压住污染但依旧疼得钻心的废腿,像条上岸的鳄鱼,手脚并用地爬到苏玉倾身边。他也顾不上什么男女之别了,一把抓住她那只完好的胳膊,绕过自己脖子,另一只手死死箍住她的腰(避开后背伤口),用尽吃奶的力气,硬生生把她架了起来。
“呃…”苏玉倾被他粗暴的动作扯得伤口剧痛,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但咬着牙没反抗。她知道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
两人像两个连体婴,互相搀扶着(主要是何啸拖着苏玉倾),跌跌撞撞地朝着地图上标注的、通往“维修通道”的那扇门挪去。每走一步,何啸左腿都传来骨头茬子摩擦的剧痛,苏玉倾后背的青铜幽光也随着颠簸忽明忽暗。
那扇门就在地图下方不远,嵌在粗糙的岩壁里,比外面那扇巨大的金属门得多,看着像个检修口。门是厚重的合金材质,同样锈迹斑斑,但把手看起来没那么夸张,是个普通的轮盘式。
何啸把苏玉倾靠在旁边的岩壁上(动作尽量轻),自己平门前,抓住那个冰冷的、布满锈粉的轮盘把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拧。
嘎吱——!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起,轮盘纹丝不动,锈死了。
“操!”何啸气得骂娘。他回头看了一眼通道深处,那里已经传来了清晰的脚步声,追兵近了。
“让…开…”苏玉倾虚弱地。她靠在岩壁上,那只还能动的手艰难地抬起,食指和中指并拢如剑。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却锐利到极致的…暗紫色寒芒,那是她腹内那点破碎片最后的力量。
何啸赶紧闪开,
嗤!
苏玉倾的剑指带着最后凝聚的碎片锋芒,如同烧红的铁钎,精准地刺在轮盘把手锈死的核心轴上。
滋啦——!!!
一阵刺目的电火花混合着金属融化的白烟猛地窜起,那坚固的合金轮盘核心,竟然被她指尖那点微弱的锋芒硬生生…熔穿了一个洞。
“快…拧…”苏玉倾一击之后,仿佛耗尽了最后力气,身体软软地顺着岩壁滑坐下去,指尖的光芒彻底熄灭,脸色灰败,眼神涣散。
何啸顾不上惊叹,扑上去抓住轮盘。核心被熔穿后,阻力大减。他咬着牙,用肩膀顶着门板,全身力量压在轮盘上,狠狠一拧。
咔嚓!
一声脆响,内部的锁栓断裂。
何啸用尽最后力气,猛地拉开了那扇沉重的门。
一股更加浓烈、带着浓重铁锈、机油腐败和某种陈旧金属气息的阴冷气流,瞬间从门后涌了出来,呛得两人直咳嗽。
门后,是一条倾斜向下的、仅容一人通行的狭窄金属管道。
管道内壁覆盖着厚厚的、暗红色的锈迹,如同凝固的血痂,一些粗大的、同样锈蚀的线缆和管道沿着管壁延伸,消失在深不见底的黑暗郑地面湿滑冰冷,布满了滑腻的黑色油污和暗红的锈粉。空气死寂,只有水滴从管壁锈蚀处滴落的“滴答”声,在幽闭的空间里回荡,令人心悸。
“妈的…看着就不是好路…”何啸嘀咕一句。他回头看了一眼通道深处,追兵的脚步声和冰冷的呼喝声已经近在咫尺,甚至能看到拐角处晃动的灯光。
“进!”何啸不再犹豫。他先把瘫软的苏玉倾半推半塞地弄进管道口,让她靠在湿滑冰冷的管壁上。然后自己也拖着废腿,狼狈地爬了进去。进去后,他立刻反手抓住门内侧同样锈蚀的把手,用尽最后力气,狠狠地将门关上。
哐当!
厚重的金属门合拢,将外面净化教团冰冷的呼喝和脚步声隔绝开来。但沉重的撞击声立刻在门外响起,他们在砸门。
“快走!”何啸喘着粗气,也顾不上管门外了。他架起几乎昏迷的苏玉倾,沿着这条狭窄、湿滑、散发着刺鼻锈味的金属管道,深一脚浅一脚地向下挪去。
管道坡度很陡,向下倾斜。脚下又滑又粘,布满了油污和锈粉,稍不留神就会摔倒。四周的管壁锈迹斑斑,在何啸身上应急手电(从哨站一个尸体上摸来的,光线微弱)的照射下,反射着诡异的暗红色光泽,如同怪物的食道。空气冰冷粘稠,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铁锈味,肺里火辣辣的。
越往下走,环境越压抑。管壁上开始出现一些不规则的、如同肿瘤般隆起的巨大锈瘤。有的锈瘤表面还凝结着粘稠的、暗红色的液体,散发着更浓的铁锈腥气,滴落在管道地面上,发出“啪嗒”的轻响。头顶锈蚀的管道缝隙里,偶尔有冰冷的冷凝水滴落,砸在头上、脖子里,激得人一哆嗦。
“这鬼地方…多久没人来了…”何啸低声骂着,借着手电微弱的光,警惕地扫视着前方浓稠的黑暗。他感觉背上的苏玉倾越来越沉,气息也越来越微弱。后背贴着他的地方,那阴冷的青铜幽光透过衣服传来,让他脊梁骨发凉。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前方依旧一片黑暗,仿佛没有尽头。何啸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了,左腿的剧痛和体力透支让他眼前阵阵发黑。苏玉倾靠在他身上,身体冰冷僵硬,只有极其微弱的呼吸证明她还活着。
就在这时,他脚下猛地一滑,
“操!”何啸惊呼一声,脚下踩到了一滩格外粘稠的油污混合锈粉,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拖着苏玉倾,两人像滚地葫芦一样,顺着陡峭湿滑的管道,不受控制地向下滚去。
“呃啊!”何啸只来得及护住自己的头,身体在冰冷的金属管壁上疯狂碰撞,左腿断骨处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苏玉倾也被甩脱出去,在管道里翻滚碰撞,发出痛苦的闷哼。
翻滚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感觉全身骨头都要被颠散了架。终于,
噗通!噗通!
两人重重摔在管道底部一个相对平缓的拐弯处。
何啸摔得七荤八素,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嘴里全是血腥味。他挣扎着抬起头,手电不知道摔哪去了,四周一片漆黑。他摸索着,摸到了旁边苏玉倾冰冷僵硬的身体。
“喂!姓苏的!醒醒!”他拍打着她的脸,声音带着恐慌。
没有反应,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妈的!别吓我!”何啸急了,忍着剧痛在她身上摸索,想找应急手电。就在这时,他摸到苏玉倾后背的手猛地一僵。
入手一片冰冷、坚硬、带着金属质感的凸起,那感觉…绝不是皮肤,更像是…凝固的青铜。
他颤抖着,借着不知道哪里透过来的一丝极其微弱的、非自然的光线(似乎是管道深处?),看向苏玉倾的后背。
只见她后背那块狰狞的伤口周围,之前被药膏灼烧的赤红皮肤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光滑、呈现出深邃青铜色的金属区域。那金属光泽正从伤口核心处,如同瘟疫般,极其缓慢却不可阻挡地…向周围完好的皮肤蔓延,边缘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灰色,正在失去弹性,变得僵硬。
青铜化…失控了,在脱离了药膏压制和冰冷河水后,在这充满锈蚀金属气息的管道深处,彻底爆发了。
“苏玉倾!!!”何啸的心瞬间沉到了冰点,他用力摇晃着她冰冷僵硬的身体,声音都变流。
就在他惊恐绝望的时候——
嗡…嗡…
苏玉倾腹内那点沉寂的碎片脉动,似乎被这剧烈的异变刺激,极其微弱地跳动了一下。
同时,何啸精神世界里那株扎根“血海”的青铜树虚影,也猛地震颤起来,这一次的震颤,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渴望。
他感觉自己的左腿断骨处,那被药膏暂时压制的冰冷麻木感,也仿佛受到了同源力量的强烈刺激,如同苏醒的毒蛇,再次蠢蠢欲动。皮肤下那几道淡化的暗青纹路,颜色开始…重新变深。
“操!!!”何啸头皮瞬间炸开,这鬼地方,这鬼管道,它正在催化他们体内的污染。
他猛地抬头,看向管道深处那丝微弱光线的来源,那里…就是尽头吗?废墟之城?
必须离开这里,立刻!马上!
何啸强忍着左腿传来的剧痛和再次蔓延的冰冷麻木感,咬着牙,用还能动的左手和膝盖,拖着再次陷入深度昏迷、身体部分青铜化的苏玉倾,朝着那丝微弱的光源,在冰冷湿滑、布满锈瘤的管道里,一点一点地…爬了过去。
死亡的阴影,如同管道里浓稠的黑暗,紧紧缠绕着他们。体内的“炸弹”,在锈蚀的催化下,滴答作响,随时可能彻底引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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