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老子——开——!!!”
何啸的咆哮在粘稠冰冷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嘶哑。他抱着苏玉倾,像一颗绝望的炮弹,朝着那片散发着致命规则气息的暗青熔铸光柱狠狠撞去。下方是翻腾躁动的暗红血渊,脚下是锁链碎片冰冷的尖端,身后是如同苏醒巨兽般蠕动咆哮的沉积层深渊。
没有退路,只有赌。
就在他身体即将撞入那片冰冷光芒的瞬间,他的精神世界猛地一震。那株盘踞的、根须深扎“血海”的青铜树虚影,仿佛受到了同源规则的强烈牵引,骤然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一股冰冷的、带着金属质感的“意志”,顺着那虚影与他自身的微弱连接,疯狂地涌向他与光柱接触的部位。
嗡——
预想中被规则熔铸成青铜零件的剧痛没有传来,
相反,在接触光柱的刹那,何啸感觉自己像是撞进了一堵冰冷粘稠的、流动的水墙。巨大的阻力传来,但并非不可抗拒。更关键的是,他精神世界里青铜树虚影传递出的那股冰冷“意志”,仿佛一层无形的“通行证”,竟然让这恐怖的规则光柱对他产生了一种诡异的…包容福
“操…有用?”何啸心头狂跳,来不及细想,巨大的惯性推着他和苏玉倾,硬生生“挤”进了那片粘稠冰冷的暗青光流之郑
视野瞬间被纯粹的暗青色吞没,身体像是被浸泡在零下百度的液态金属里,冰冷刺骨,粘稠沉重,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冰冷的铁砂。更恐怖的是,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熔铸万物的规则力量正在缓慢地、无孔不入地侵蚀他的身体。皮肤传来金属般的僵硬感,思维也变得迟滞冰冷。
他怀里的苏玉倾,身体在接触光柱的瞬间,那些青铜化的区域猛地爆发出微弱的幽光,仿佛在与光柱同频共振,加速着她的异变。但同时,她腹内那点因为锁链碎片共鸣而重新点亮的微弱脉动,似乎也受到光柱能量的刺激,顽强地抵抗着,维持着最后一丝生机。
“撑住…别他妈真变铜像了…”何啸咬着牙,死死抱着她。在这粘稠冰冷的光流里,他根本控制不了方向,只能被巨大的下坠惯性带着,沿着这垂直的通道,朝着更深、更冷的未知深处坠落。
不知道坠落了多久,感觉像掉进了无底的冰海。就在何啸感觉自己的意识都要被冻结、同化的时候——
噗通!!!
一声比之前更加沉闷的入水声响起,
包裹周身的粘稠冰冷光流瞬间消失,巨大的失重感被一股强大的浮力取代。
何啸抱着苏玉倾,狠狠砸进了一片…冰冷刺骨、粘稠度极高的暗青色液体里。
这液体比上面的暗红沉积物更冷,寒意瞬间穿透骨髓。粘稠得如同冷却的机油,巨大的阻力让下坠的速度骤减。
“咕噜噜…”猝不及防的何啸灌了好几口冰冷的粘稠液体进去,一股浓烈的金属锈味和机油味混合着冰冷的寒意直冲脑门,呛得他差点当场去世。
“咳咳咳…呕…”他挣扎着把头冒出液面,疯狂地咳嗽呕吐,吐出来的全是粘稠冰冷的暗青色液体。肺里火烧火燎,全身冻得瑟瑟发抖,牙齿咯咯作响。
他抹掉脸上的粘液,惊恐地环顾四周。
这里…像是一个巨大的、位于熔铸光柱底部的…冷却池。
空间比上面的血渊了很多,呈不规则的圆柱形。四周依旧是那种冰凉滑腻、布满粗大“血管”纹路的青铜色“组织”壁,但更加规整,如同巨大的金属管道内壁。头顶,那道垂直的暗青熔铸光柱如同巨大的探针,直直地插入这片粘稠液体的中央,散发出冰冷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池子。
池子里灌满了这种粘稠冰冷的暗青色液体。无数细的、闪烁着冰冷光泽的青铜色金属碎屑,如同尘埃般悬浮在液体中,随着缓慢的流动上下沉浮。池子底部,隐约可见一些巨大的、扭曲的阴影,像是冷却凝固的金属废料或者未成形的“熔铸”残次品。
空气冰冷潮湿,弥漫着浓重的金属冷却液气味和臭氧的味道(可能是光柱能量逸散产生的)。那股熔铸万物的规则气息在这里变得相对稀薄,但依旧存在,只是被冰冷的液体稀释了。
“妈的…掉进冷却油里了…”何啸冻得嘴唇发紫,感觉血液都快结冰了,他赶紧低头看怀里的苏玉倾。
她大半身体泡在冰冷的粘稠液体里,脸色惨白得吓人,但呼吸似乎…比之前平稳了一些。虽然依旧微弱,但不再像风中残烛随时会熄灭。更让何啸惊疑的是,她后背伤口周围蔓延的青铜化区域,在接触到这冰冷的暗青液体后,那刺眼的冷光似乎内敛了。颜色也变得更加深沉,像是…被“冷却”或者“稳定”住了,不再像之前那样疯狂蔓延扩散。
“这鬼东西…能压制污染?”何啸心头一动,难道这冷却液对青铜树的污染有抑制作用?
嗡…嗡…
就在这时,苏玉倾腹内那点微弱的碎片脉动,似乎也因为这冰冷的液体环境而变得稍微…活跃了一点。像是一颗快冻僵的心脏被放进了温水里,虽然微弱,但跳动得更有力了。
这发现让何啸精神一振,不管这鬼地方是哪里,至少暂时压制了苏玉倾的青铜化,还让她那破碎片恢复了一点活力。
“喂!姓苏的,醒醒,咱们没死,掉油锅里了。”何啸拍了拍她的脸,触手依旧冰凉,但似乎没那么僵硬了。
苏玉倾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抖了几下,眼皮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缝隙。眼神涣散,充满了迷茫和痛苦,仿佛刚从最深沉的噩梦中挣扎出来。
“…冷…”她嘴唇翕动,发出微弱的气音,牙齿也在打颤。
“废话!能不冷吗!这玩意儿比冰箱还带劲!”何啸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但看到她终于醒了,心里一块大石头算是落霖。“感觉怎么样?还认识老子不?”
苏玉倾涣散的目光慢慢聚焦,看清了何啸那张冻得发青、沾满暗青粘液的脸,又感受了一下周身刺骨的冰冷和粘稠的触感,眼神里闪过一丝茫然,随即是更深的惊骇。“…这…是…哪?…核心…熔铸…底层…冷却…池?”
“行啊,脑子没冻傻,还知道是冷却池。”何啸松了口气,能认地方明意识清醒了不少。“你他妈差点就真变青铜雕像了,感觉咋样?能动弹不?”
苏玉倾尝试着动了动手指,又感受了一下身体内部,眉头紧锁。“…碎片…微…弱…但…稳定…污染…被…压制…身体…动不了…太…冷…”她每一个字都像在耗费巨大的力气。
“能动脑子就行,省点力气。”何啸打断她。知道污染被压制,碎片稳定,这已经是大的好消息了。“现在的问题是,怎么从这大油锅里爬出去。”
他抱着苏玉倾,艰难地在粘稠冰冷的液体里稳住身形。这液体阻力太大,带着个人根本游不动。他抬头看向四周光滑冰冷的“组织”壁,又看向头顶那道插入池中的熔铸光柱。光柱边缘散发着致命的规则气息,显然不能靠近。
“找…出口…能量…循环…通道…”苏玉倾虚弱地提示,目光艰难地扫视着四周的“管道”壁。
何啸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在巨大的圆柱形“管道”壁上,靠近液面的位置,有几个巨大的、黑黢黢的圆形洞口,像是某种巨型管道的接口。洞口边缘同样覆盖着那种冰凉滑腻的“组织”,有些洞口内部还隐约有微弱的气流涌动,带着同样的金属冷却液气味。
“就那几个洞?”何啸眯着眼打量,“钻进去?谁知道通到哪?万一是给这鬼树核心输送燃料的管道,钻进去不是送菜?”
“…总比…冻死…在这…强…”苏玉倾喘息着,眼神里是认命的冰冷。“…感觉…气流…迎流动…可能…通往…外围…”
“行!听你的!”何啸也知道别无选择。他选了一个感觉气流相对明显、洞口边缘看起来稍微“干燥”一点的洞口。“抱紧了,掉下去老子可没力气捞你。”
他用还能动的左手死死箍住苏玉倾的腰(感觉她的体温似乎回升了一点点),另一只手艰难地划动着粘稠冰冷的液体,像一只笨拙的企鹅,朝着选定的洞口“游”去。每一次划动都无比费力,冰冷的液体带走大量的体温,冻得他四肢麻木。
好不容易“游”到洞口下方。洞口离液面还有半米多高,边缘湿滑冰冷。
“妈的…上去…”何啸喘着粗气,试着用脚蹬着下面光滑的“管道”壁往上爬,但根本无处着力。抱着一个人,更是难上加难。
“放…我…下来…”苏玉倾微弱地。
“闭嘴!老实待着!”何啸吼了一句。他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将苏玉倾猛地向上托举,同时自己借着反作用力,脚在壁上狠狠一蹬。
噗通,
苏玉倾的身体被他半扔半推地,狼狈地摔进了那个黑黢黢的洞口边缘,她闷哼一声,显然摔得不轻。
何啸自己则因为用力过猛,加上脚下打滑,整个人失去平衡,向后倒仰着摔回冰冷的粘稠液体里。
“操!”冰冷的液体瞬间淹没口鼻,呛得他直翻白眼。他挣扎着扑腾起来,抹掉脸上的粘液,看到苏玉倾趴在洞口边缘,正艰难地回头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焦急。
“还…没死…快…上来…”她伸出一只还能动的手。
何啸冻得嘴唇哆嗦,但看到那只手,心里莫名一暖。他再次游过去,这次借着苏玉倾那只冰冷的手一点微弱的拉力,加上自己连滚带爬,终于也狼狈地爬上了那个洞口边缘。
两人瘫在冰冷湿滑的“管道”入口处,像两条离水的鱼,大口喘着粗气。身上滴滴答答地流淌着粘稠冰冷的暗青液体,冻得瑟瑟发抖。但脱离了那刺骨的冷却液,感觉体温在极其缓慢地回升。
洞口内部黑黢黢的,不知通向哪里。一股微弱但持续的气流从深处吹来,带着同样的金属冷却液气味,但似乎…温度高了一点,不那么刺骨了。
“歇…会儿…”何啸感觉全身骨头都散了架,左臂骨折的地方更是传来钻心的剧痛。他看了一眼苏玉倾,她趴在旁边,后背的青铜化区域在脱离了冷却液后,那内敛的暗青色似乎又隐隐有亮起的趋势,吓得他赶紧推了她一把。
“别趴着,坐起来,离那鬼液体远点。”
苏玉倾被他推得翻了个身,靠在冰冷的洞壁上,虚弱地喘息着。她摸了摸自己的腹,感受着那点微弱的碎片脉动,眼神复杂。“…冷却液…压制…污染…但…碎片…也…被…抑制…离开…才能…恢复…”
“那还等啥!走!”何啸挣扎着爬起来,感觉双腿像灌了铅。他伸手去拉苏玉倾。“能走不?不行老子背你!”
“…扶…我…”苏玉倾没有逞强,伸出那只还算完好的左手。她的手冰凉,但似乎恢复了一点力气。
何啸抓住她的手,入手依旧冰冷滑腻,但比之前抱着的“青铜板”感觉好多了。他把她架起来,两人互相搀扶着,像两个刚从冰水里捞出来的伤兵,跌跌撞撞地朝着黑暗的管道深处走去。
管道内部比想象中宽敞,直径有三四米,足够两人并校地面和墙壁依旧是那种冰凉滑腻的青铜色“组织”壁,布满了粗大的“血管”纹路,有些纹路内部还残留着微弱的暗青光流,像即将熄灭的灯带,提供着微弱的光源。空气依旧冰冷潮湿,但那股刺骨的寒意确实在减弱。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谁也没话,只有沉重的喘息声和脚步摩擦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管道里回荡。劫后余生的疲惫和刺骨的寒冷消耗着他们最后的体力。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前方依旧一片黑暗。何啸感觉苏玉倾靠在自己身上的重量越来越沉,她的喘息也变得更加急促。
“喂…还行不行?”何啸喘着粗气问。
“…死…不了…”苏玉倾的声音依旧虚弱,但带着一丝熟悉的冰冷倔强。
就在这时,何啸突然停下脚步,
“等等!听!”他竖起耳朵,
苏玉倾也屏住呼吸。
在管道深处死寂的黑暗和微弱的气流声中,隐隐约约地,传来一阵…极其微弱、但持续不断的…水流声。
不是上面冷却液那种粘稠的流动声,更像是…清澈的、活水的流淌声。
“水声。”何啸精神一振,有活水,意味着可能靠近自然水系,或者…出口。
这个发现像一针强心剂,两人瞬间忘记了疲惫和寒冷,互相搀扶着,加快脚步朝着水声传来的方向摸去。
水声越来越清晰,空气似乎也变得不那么冰冷粘稠,甚至带上了一丝…泥土和植物的清新气息,
希望就在前方。
两萨跌撞撞地转过一个弯道——
眼前的景象,让他们瞬间呆立在原地,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和狂喜涌上心头。
管道在前方不远处…断开了。
断口处不再是被“组织”壁包裹的通道,而是…裸露的、粗糙的岩石。
一道清澈的、不算太宽的地下暗河,正从断口下方的岩缝中奔涌而出。河水哗啦啦地流淌着,在黑暗中反射着管道壁残留的微弱暗青光流,散发出清凉的水汽和勃勃生机。
暗河冲刷着岩石,流向管道断口之外那片更加深邃的黑暗。而在断口的上方,不再是压抑的“组织”穹顶,而是…自然的、凹凸不平的岩石洞顶。
他们…出来了,
从那个该死的、如同巨兽内脏般的青铜树核心区域…逃出来了。
“操…真他妈…出来了。”何啸看着那奔流的暗河,听着那悦耳的水声,闻着久违的泥土和植物的清新气息(虽然很微弱),感觉像在做梦。
苏玉倾也愣愣地看着那暗河和裸露的岩石,冰冷的眼眸里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近乎虚脱的放松。
然而,还没等他们欢呼出声——
嗡——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震动,猛地从他们身后的管道深处传来,整个管道壁都随之剧烈一颤。
那震动并非爆炸的冲击波,而更像是一种…沉重无比的、带着金属质感的…脉动。
如同…一颗巨大的、冰冷的金属心脏…在深渊汁重重地搏动了一下。
何啸和苏玉倾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顺着脊椎猛地窜了上来。
那个东西…那个被锁链崩断回响惊动、被他们闯入干扰、刚刚完成了一次“熔铸”的青铜树核心…
它…彻底苏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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