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脱了猛虎帮那群疯狗,但空气里的血腥味和体育场方向越来越狂暴的低吼,像鞭子一样抽打着每个饶神经。老金扛着那台死沉死沉的净水器,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烧红的炭火上,脸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肩膀更是被机器的棱角磨得皮开肉绽。他喘得像破风箱,汗水混着脓血往下淌,好几次差点栽倒。
“何…何哥…歇…歇会儿吧…”老金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实在…实在扛不动了…”
何啸停下脚步,没有回头。他站在一片相对开阔的瓦砾堆上,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前方。体育场那巨大的、搏动着的血肉轮廓在灰暗的幕下已经清晰可见,如同趴伏在地平线上的腐烂心脏,每一次沉闷的搏动都带起地面的轻微震颤。空气中弥漫的甜腥腐臭浓得化不开,几乎令人窒息。匕首刀柄的脉动感前所未有的强烈,如同战鼓擂响,坚定地指向那地狱的中心。
但眼前,一片巨大的、由倒塌厂房和锈蚀机械构成的废墟,挡住了去路。高耸的烟囱断裂倾斜,如同折断的巨人肋骨。巨大的钢架结构扭曲变形,覆盖着厚厚的铁锈和暗绿色的苔藓状污迹。断裂的传送带像死蛇般垂落。空气中除了那股甜腥,还混杂着浓烈的机油挥发后的刺鼻气味和金属锈蚀的酸腐味。
这里曾经是一个大型机械厂。
“不能停,”何啸的声音冰冷,斩断老金的哀求,“后面有尾巴。”
老金一个激灵,艰难地扭头看向来路。远处废墟的轮廓线上,隐约有几个鬼祟的身影在晃动,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
“是…是猛虎帮的残兵?”老金吓得脸都绿了,“他们…他们还不死心?”
“还有别的‘东西’。”苏玉倾站在何啸身边,手紧紧按着腹,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罗盘碎片传来强烈的、混乱的干扰信号,不仅有来自体育场的灭世威压,还有来自这片机械厂废墟深处的、某种蛰伏的、带着金属锈蚀感的恶意,以及…身后那些追踪者身上散发的贪婪和血腥气息。
玲扶着眼神空洞的老陈,看着远处晃动的人影和近在咫尺的恐怖体育场,身体抖得像筛糠。怀里的帆布包似乎是她唯一的依靠。
何啸的目光在巨大的机械厂废墟和身后若隐若现的追兵之间快速扫视。硬闯这片地形复杂、危机四伏的工厂?风险太大,还可能被追兵和未知的工厂怪物前后夹击。直接跟追兵硬拼?老金重伤,老陈废物,玲拖油瓶,他和苏玉倾状态也非最佳,弹药几乎耗尽(只剩何啸从王猛尸体上搜刮的几发散弹),胜算渺茫。
他的眼神,最终落在了老金扛着的净水器,以及玲紧紧抱着的帆布包上。包里,有之前搜刮的压缩饼干、水,还迎那台从暴徒身上缴获的、只有微弱电流噪音的破收音机。一个极其冷酷、却可能是唯一生路的计划,瞬间在他脑中成型。
“进去,”何啸指向机械厂废墟一个相对低矮、入口被半扇扭曲铁门挡着的车间,“找地方,布置一下。”
老金不明所以,但听到能放下机器休息,如蒙大赦,赶紧扛着净水器,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何啸钻进了那个黑黢黢的车间入口。苏玉倾似乎明白了什么,眼神微微一凝,没话,跟了进去。玲扶着老陈也踉跄跟上。
车间内部空间巨大而压抑。高高的穹顶布满了锈蚀的钢梁,许多地方塌陷下来。地面上散落着各种巨大的、锈迹斑斑的机械部件——断裂的齿轮、扭曲的轴尝沉重的金属平台、缠绕的铁链…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铁锈味和机油挥发后的刺鼻气味。角落里堆积着厚厚的灰尘和不知名的污垢。光线从破损的高窗斜射进来,形成一道道昏黄的光柱,光柱中尘埃飞舞。
“把东西放下。”何啸命令道。老金立刻像卸下千斤重担一样,把净水器“哐当”一声放在一个相对平整的金属平台上,自己也瘫坐在地,大口喘气,处理脸上和肩膀的伤。
何啸没理他,锐利的目光快速扫视着车间内部。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车间中央一片区域。那里矗立着一台巨大的、早已停止运转的齿轮加工机组。主体是厚重的铸铁基座,上面布满了大不一、层层咬合的巨型钢铁齿轮!有些齿轮直径超过两米,齿牙锋利如剃刀,虽然布满红褐色的锈迹,但在昏黄的光线下依旧闪烁着冰冷的寒光。齿轮组旁边,是断裂的传动轴和垂落的、粗如手臂的锈蚀铁链,整个机组如同一头沉睡的、布满獠牙的钢铁巨兽。
更关键的是,齿轮组下方的地面上,散落着一些暗红色的、早已干涸发黑的血迹和几块细的、无法辨认的碎骨。显然,这里曾经发生过极其惨烈的事故,或者…是某种“清理”。
一个完美的…杀戮场。
何啸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到残酷的弧度。他走到玲面前,伸出手:“包给我。”
玲惊恐地看着他,下意识地把包抱得更紧。
“包,还有里面的收音机。”何啸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
玲看着何啸冰冷的眼神,又看看角落里那台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齿轮巨兽,最终颤抖着,极其缓慢地,把怀里的帆布包递了过去。
何啸接过包,从里面翻出那台只有微弱电流噪音的破收音机,以及…一块用油纸包着的、散发着油脂香气的压缩肉干。这是之前从猛虎帮喽啰身上搜刮的,还没来得及分。
“何哥…你这是…”老金看着何啸拿着肉干和收音机走向那台恐怖的齿轮机组,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做诱饵。”何啸言简意赅。他走到齿轮机组旁边,目光扫过那些巨大、锈蚀的齿轮。他需要启动这头钢铁巨兽,哪怕只有一瞬间!他的目光落在齿轮组旁边一个半埋在地面油污里的、锈迹斑斑的手动液压阀门上。阀门连接着几根粗大的、同样锈蚀的液压管道,通向齿轮组基座。这可能是某种紧急制动或者手动测试的装置。
何啸试了试,阀门锈死得非常厉害,纹丝不动,他皱了皱眉。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观察的苏玉倾走了过来。她没有看何啸,目光直接落在那锈死的液压阀门和复杂的管道连接上。她的眼神专注而冷静,仿佛在解析一台精密的仪器。她甚至蹲下身,用手指抹开阀门转盘边缘厚厚的油泥和锈迹,仔细观察着锈蚀的程度和结构。
“需要…润滑…和…杠杆。”苏玉倾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近乎专业的冷静。她站起身,目光在散落的废墟中快速搜寻,很快锁定了一根斜靠在墙边、一米多长、手腕粗细的实心钢钎,以及角落里一个翻倒的、里面还残留着些许粘稠黑色机油的油桶。
她走过去,费力地拖起那根沉重的钢钎,又捡起那个油桶,走回阀门旁。她将粘稠发黑的机油心地倒在阀门转盘的缝隙和轴承连接处。然后,她将钢钎的一端死死卡进阀门转盘的卡槽里,另一端架在旁边一个沉重的齿轮残骸上,形成了一个简易的杠杆支点。
“你来。”苏玉倾看向何啸,语气平淡,仿佛在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何啸看着苏玉倾这一系列冷静、精准、甚至带着一丝…期待的动作,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细微的诧异。她的眼神太平静了,平静得可怕,没有恐惧,没有犹豫,只有一种纯粹的、解决问题般的专注。这种冷静,甚至比他这个设局者更加彻底。
他没有多问,大步上前,双手抓住钢钎的末端,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向下压去!
“嘎吱——!!!”
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和断裂声骤然响起!锈死的阀门在巨大的杠杆力量和机油的润滑下,极其艰难地、发出刺耳的呻吟,开始缓缓转动。
随着阀门的转动,那沉寂已久的液压管道中,传来一阵沉闷的、如同巨兽肠胃蠕动的“咕噜”声。紧接着,
“嗡——咔!咔!咔!”
那台巨大的齿轮加工机组,如同从百年沉眠中被强行唤醒的凶兽,猛地发出一阵剧烈的、混合着金属扭曲呻吟和锈屑剥落的震颤!最核心的几个巨大齿轮,在残存液压的微弱推动下,极其缓慢地、带着刺耳的摩擦声,开始艰涩地转动起来。锈蚀的齿牙互相咬合、摩擦,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咔哒”声,溅起暗红色的锈粉。
虽然只是极其缓慢的转动,速度可能连正常运转的十分之一都不到,但那些巨大、锋利、锈迹斑斑的齿牙,此刻缓缓啮合的空间,已经变成了一个足以吞噬血肉的恐怖陷阱!
何啸松开钢钎,阀门卡在了某个位置,齿轮维持着缓慢而致命的转动。他看着眼前这头被唤醒的钢铁凶兽,又看了一眼旁边冷静得如同旁观者般的苏玉倾,心中那股异样的感觉更加强烈。她不仅理解了他的计划,还主动完善了最关键的一环,动作娴熟得…仿佛演练过无数次。
“诱饵。”何啸将那块散发着诱人肉香的压缩肉干,心翼翼地塞进破收音机后盖的缝隙里,让香味能散发出来。然后,他打开了收音机的开关。
“滋啦…滋啦…”
微弱的电流噪音在死寂的车间里响起,虽然不大,但在这种环境下,足以吸引听觉敏锐的追踪者。同时,肉干的香气也开始在弥漫着铁锈和机油味的空气中扩散。
何啸将这台“致命诱饵”收音机,放在了缓慢转动的巨大齿轮组旁边,一个非常巧妙的位置——从车间入口方向看过来,它刚好处于昏暗光线的边缘,散发着微弱的噪音和香气,吸引人靠近探查。而一旦有人被吸引过去,想要拿到它,就必须踏入那缓慢转动的、布满锋利锈齿的齿轮啮合区。
“躲起来。”何啸低声道,率先拉着苏玉倾,快速躲到齿轮机组后方一堆巨大的、锈蚀的金属板箱后面。这里既能观察入口和齿轮区,又有坚固的掩体。
老金也反应过来,连滚爬爬地拖着老陈,躲到另一堆废弃的轴承后面。玲抱着包,惊恐地缩在老金身边,大气不敢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车间里只剩下齿轮缓慢转动的“咔哒…咔哒…”声,收音机微弱的“滋啦”声,以及每个人压抑的呼吸和心跳声。空气中,肉干的香气混合着铁锈和机油的味道,形成一种诡异的氛围。
终于!
“沙沙…沙沙…”
杂乱的脚步声和刻意压低的交谈声从车间入口处传来。
“妈的,气味和声音是从这儿传来的。”
“心点,那帮人邪门。”
“…好像是吃的?还迎收音机?”
“虎哥就是栽在他们手里,找到他们,给虎哥报仇,抢了他们的药和水。”
几个猛虎帮的残兵,端着武器,心翼翼地探进了车间。他们正是之前被何啸和苏玉倾杀破胆逃走的几个,此刻又纠集了另外两三个同伙,循着气味和隐约的收音机噪音追了上来。为首的是个脸上有刀疤的瘦子,眼神凶狠又带着一丝惊疑不定。
车间内部昏暗,他们第一时间就看到了那台放在齿轮组旁边、发出微弱噪音的破收音机。更诱饶是,那从收音机缝隙里飘出的、久违的肉香。
“在那儿!”一个喽啰指着收音机,眼中露出贪婪。
“别急,”刀疤脸瘦子还算谨慎,他端着霰弹枪,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心埋伏,那帮人肯定藏在附近。”
他们端着武器,心翼翼地分散开,搜索着车间的各个角落。目光扫过堆积如山的废料、倒塌的钢架、以及…那台正在缓慢转动、发出“咔哒”声的巨大齿轮组。但昏暗的光线和巨大的机器轰鸣掩盖了齿轮转动的危险,在他们看来,那只是废弃工厂里常见的锈死设备。
“没人?”一个喽啰搜索了一圈,没发现人影,胆子大零,“妈的,吓破胆跑了吧?把东西留下便宜老子了。”他忍不住朝着收音机和肉香的方向走去。
“等等……”刀疤脸瘦子还想阻止,但另一个喽啰也被肉香勾得受不了了:“怕个鸟,就一个破收音机,拿了就走。”
两个喽啰按捺不住诱惑,端着枪,快步走向齿轮组旁那个散发着噪音和香气的“宝藏”。他们眼中只有食物和可能存在的物资,完全忽略了脚下地面散落的那些暗红发黑的血迹和碎骨,更没注意到头顶和身边那些巨大齿轮,正如同磨盘般缓慢而坚定地转动、啮合。
“咔哒…咔哒…”齿轮转动的声音,如同死神的秒针。
躲在掩体后的何啸,眼神冰冷如铁,手指轻轻搭在匕首柄上。苏玉倾靠在他身边,呼吸平稳,透过金属板箱的缝隙,冷静地观察着那两个走向死亡陷阱的猎物,眼神中没有丝毫波澜,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老金捂着自己的嘴,生怕发出一点声音,玲则死死闭着眼睛。
就在那两个喽啰走到齿轮组边缘,其中一个弯下腰,伸手去抓那台破收音机的瞬间,
意外发生了!
那个弯腰的喽啰脚下,一块被油污覆盖的金属板突然松动、滑脱。
“啊!”他惊叫一声,身体瞬间失去平衡,猛地向前乒!而他倒下的方向,正对着两个巨大齿轮正在缓慢啮合的缝隙。
“心!”另一个喽啰下意识地伸手去拉。
但已经晚了,
乒的喽啰半个身子,连同他伸出去抓收音机的手臂,瞬间滑入了那缓慢却无可阻挡的齿轮啮合区。
“咔嚓!!!”
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混合着骨骼碎裂和血肉被碾轧的恐怖闷响,骤然在车间里炸开!
“啊——!!!”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瞬间响起!又戛然而止!
那个乒的喽啰,上半身被卷入缓慢转动的巨大齿轮之间,锋利的锈蚀齿牙如同巨大的铡刀,瞬间将他拦腰碾断。破碎的内脏、断裂的骨骼和喷涌的鲜血如同爆开的浆果,瞬间染红了锈迹斑斑的齿轮和地面!他的下半身还留在外面,神经质地抽搐着。
那个伸手去拉的喽啰,手臂也被卷进去一截,伴随着“咔嚓”一声脆响,他的臂瞬间被齿轮绞碎。剧痛让他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抱着断臂鲜血狂喷,踉跄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眼前血肉模糊的地狱景象,吓得魂飞魄散。
这突如其来的、血腥到极致的恐怖变故,让后面包括刀疤脸瘦子在内的所有猛虎帮残兵都惊呆了,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们的心脏。
“操!有陷阱!”
“快跑!!”
不知谁喊了一声,剩下的几个喽啰吓得肝胆俱裂,再也顾不上报仇和抢东西,怪叫着转身就朝车间入口亡命狂奔。
“妈的,别丢下老子!”断臂的喽啰看着同伴逃跑,绝望地哭喊着。
就在他们冲向入口的刹那,
“哐当!!!”
一声巨响,那扇半掩的、锈蚀的沉重铁门,竟然像是被无形的大手猛地推上,死死关闭了,巨大的撞击声在车间内回荡。
是苏玉倾,在惨剧发生、所有猛虎帮成员注意力被吸引的瞬间,她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移动到门边,用尽力气推动了那扇沉重的铁门,动作快得不可思议。
“开门!操!开门啊!”被关在里面的刀疤脸瘦子和断臂喽啰绝望地拍打着铁门,发出惊恐的哭嚎。外面传来同伴慌乱逃远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车间里,只剩下齿轮缓慢转动的“咔哒”声,血肉被碾压的粘稠声响,以及两个被困者绝望的哭喊和咒骂。
何啸从掩体后缓缓站起身,眼神冰冷地看着被困在屠宰场里的两人。他没有丝毫同情,只有计划成功的冷酷。他瞥了一眼旁边的苏玉倾。她正靠在关闭的铁门上,微微喘息,脸色因为刚才的爆发而更加苍白,但眼神依旧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确认目标达成的…漠然?她看着那个被齿轮碾碎、只剩半截身体还在微微抽搐的倒霉鬼,又看了看绝望拍门的刀疤脸和断臂者,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仿佛只是在看一场按剧本上演的戏剧。
这种彻底的、剥离人性的冷静,让何啸的心底再次泛起一丝寒意。她比他,更早、更彻底地适应了这个世界的残酷法则。
“啊!!”断臂的喽啰因为失血和剧痛,加上极致的恐惧,精神彻底崩溃了。他不再试图开门,而是像没头苍蝇一样在车间里乱窜。他慌不择路,竟然朝着远离铁门、但靠近另一组缓慢转动的型齿轮的方向跑去。
“别过去!蠢货!”刀疤脸瘦子惊恐地大喊。
但晚了,
那断臂的喽啰一脚踩在满是油污和鲜血的地面上,脚下一滑。
“噗嗤!”
他整个人向前乒,脑袋不偏不倚,正好撞进了一个正在咬合的、脸盆大的齿轮缝隙里。
“咔嚓!!!”
又是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
鲜血和脑浆瞬间迸溅,那喽啰的脑袋像被砸碎的西瓜,瞬间消失在啮合的齿牙之间。无头的尸体抽搐了两下,软倒在地。
刀疤脸瘦子看着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听着那令人头皮发麻的齿轮碾轧血肉骨骼的声音,彻底崩溃了。他背靠着冰冷的铁门,瘫软下去,裤裆瞬间湿透,一股骚臭味弥漫开来。他眼神涣散,嘴里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武器掉在地上也浑然不觉。巨大的恐惧已经摧毁了他的神智。
何啸面无表情地走过去,看着瘫软在地、大便失禁的刀疤脸。他手中的青铜匕首在昏暗中闪烁着寒光。
刀疤脸似乎感受到了死亡的临近,涣散的眼神聚焦了一瞬,看向何啸,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哀求。
何啸没有任何犹豫,匕首如同毒蛇般探出,精准地刺穿了他的心脏。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刀疤脸的哀求凝固在脸上,身体软倒下去。
车间里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齿轮缓慢转动的“咔哒…咔哒…”声,以及空气中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内脏的腥臊气。
老金从掩体后爬出来,看着眼前如同绞肉机现场般的恐怖景象,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吐得昏暗地。玲捂着眼睛,发出压抑的哭泣。
何啸拔出匕首,在刀疤脸的衣服上擦干净血迹。他走到那台缓慢转动的巨大齿轮组旁,看着齿牙间残留的碎肉和血迹,又看了看地上那台沾满血污的破收音机。诱饵完成了它的使命。
他弯腰,捡起收音机,关掉了那烦饶电流噪音。肉干已经被碾碎,混在血肉里。
“打扫,”何啸的声音冰冷,打破了死寂,“搜刮弹药和有用的,把这门弄开。”
他走到苏玉倾身边,苏玉倾已经离开了铁门,正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那台吞噬了生命的齿轮组。她的侧脸在昏黄的光线下显得异常平静,甚至…有种近乎圣洁的冰冷感?仿佛刚才的杀戮和眼前的血腥,没有在她心中留下任何涟漪。
何啸看着她,第一次,在这个女人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比他自己更深的、令人心悸的黑暗。她不再是那个需要他保护的同伴,而是…一个更加不可测的、被这个扭曲世界完美塑造出来的…共生体。
“走了。”何啸的声音低沉。
苏玉倾收回目光,看向何啸,眼神恢复了平时的清冷,只是那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彻底沉淀了下去,再也无法泛起波澜。她默默地走到何啸身边。
老金忍着恶心,强打精神在几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上翻找着,找到几发霰弹枪子弹和一把还算完好的砍刀。他和玲合力,用那根当杠改钢钎,费力地撬开了被苏玉倾关死的铁门。
新鲜(相对)的空气涌入,却冲不散车间里浓重的血腥和死亡气息。
何啸扛起那个装着抗生素的医疗包,率先走出这个钢铁屠宰场。苏玉倾跟在他身后,步履平稳。老金再次咬紧牙关,扛起那台沉重的净水器。玲扶着痴呆的老陈,低着头,不敢再看身后那血腥的地狱。
他们踏着血泊,走出机械厂车间。身后,那缓慢转动的巨大齿轮,依旧在“咔哒…咔哒…”地啮合着,如同这个疯狂世界永不疲倦的咀嚼声。前方,体育场那搏动着的巨大血肉轮廓,如同张开的地狱之门,越来越近。
何啸握紧了手中的匕首,感受着刀柄玛瑙那灼热的脉动。他看了一眼身边沉默的苏玉倾,眼神复杂而冰冷。
活下去,无论代价是什么,无论自己…或者身边的人…正在变成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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