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台从巷口歪歪扭扭爬出来的贩卖机，像一头从地狱里刨出来的金属残骸。布满凹痕的铁皮外壳反射着冰冷的阳光，碎裂的玻璃后面，几罐扭曲的饮料疯狂蹦跶，撞击着货架，发出哐当哐当的噪音，活像里面关了几只发狂的老鼠。顶上的机械臂抽风似的挥舞，带起“滋啦滋啦”刺耳的电流短路声，时不时爆出一团蓝白色的电火花。屏幕裂得像蜘蛛网，猩红的【未完成交易！目标锁定！】大字在雪花中疯狂闪烁，透着一股不死不休的癫狂。
“阴魂不散！”何啸低声骂了一句，眼神瞬间锐利如刀，刚才擦手臂血迹的湿巾被他随手甩在地上。隧道里刚耗掉一把消防斧，现在又撞上这铁疙瘩！
“跑！”苏玉倾反应更快，声音短促有力，一把拉住何啸的胳膊就往旁边一条相对开阔的街道冲去！她的帆布挎包在身侧剧烈晃动。
根本不需要犹豫！决断！跟这玩意儿硬拼是找死！何啸甩开步子，跟着苏玉倾狂奔。沉重的脚步声在空旷死寂的街道上格外刺耳。
“哐当！滋啦——！”
身后的噪音瞬间拔高！那台故障贩卖机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疯狗，履带轮猛地加速旋转，碾过路面的碎石和垃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带着一股子金属烧焦的糊味，直直朝着两人追来！速度竟然比在区那次快了不少！那挥舞的机械臂带起呼呼的风声，目标明确——苏玉倾！
“它冲我来的！”苏玉倾急促地喊，呼吸已经开始急促，“上次…我拿了东西没付钱！”
“操！”何啸瞬间明白了。交易法则！ 和超市那个“未交易物品”暴走的货架一个路数！这鬼东西记仇！
两人沿着街道玩命狂奔。街道两旁是各种店，大多橱窗破碎，里面一片狼藉。一辆侧翻的出租车堵住了半边路，车头还在冒着微弱的青烟。空气里除了灰尘味，还混杂着汽油、烧焦塑料和一种若有似无的甜腥气。
“前面！便利店！”苏玉倾喘息着指向斜前方一家门脸还算完整的24时便利店，“门开着！可能迎有用的东西！”
何啸瞥了一眼。玻璃门碎了一地，里面黑洞洞的。但眼下没得选！身后那“哐当哐当”的催命符越来越近！
“进！”他低吼一声，率先冲向便利店破碎的门口。
两人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进陵里，带起一阵灰尘。店里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过期面包和灰尘混合的沉闷气味。货架东倒西歪，地上散落着各种零食包装袋、踩扁的饮料罐和玻璃碎片。
“滋啦——哐当！”
贩卖机追到门口，庞大的金属身躯被相对狭窄的门框卡了一下，发出一声刺耳的金属刮擦声！它顶部的机械臂疯狂地挥舞着，试图扒开障碍挤进来，猩红的屏幕光芒把店门口映得一片诡异血红。
“堵门！”何啸低喝，目光快速扫过店内。他猛地扑向一个被撞翻在地、塞满了过期杂志的沉重铁质报刊架！苏玉倾立刻会意，冲向旁边一个倒下的、装满大桶矿泉水的货架残骸。
两人合力，咬着牙，在贩卖机那令人牙酸的金属刮擦和机械臂挥舞的威胁下，将沉重的报刊架和几桶沉重的水猛地推到门口，死死堵住了破碎的门洞！
“哐！哐！哐！”贩卖机在外面疯狂地撞击着临时路障，发出沉闷的巨响。堵门的杂物剧烈地震颤着，灰尘簌簌落下。但好歹暂时把它挡在了外面！
两人靠着冰冷的墙壁，剧烈地喘息着。汗水顺着鬓角往下淌。苏玉倾的脸色更白了，刚才的爆发显然消耗不。
“撑…撑不了多久！”苏玉倾看着剧烈摇晃的路障，声音带着喘息。
“找东西！”何啸没废话，立刻打开战术手电，强光光柱刺破店内的昏暗。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灯，快速扫过狼藉的店铺。食物、水暂时不缺，满地都是。他需要的是能对付外面那铁疙瘩的东西！武器！或者…规则！
苏玉倾也迅速行动起来，她的目光带着一种奇异的专注，掠过一排排歪斜的货架，手指无意识地快速掐算着什么，像是在感应某种无形的波动。她的视线最终停留在靠里的收银台区域。
“那里！”她指向收银台后面，“收银机旁边！那个架子！”
何啸光柱立刻扫过去。收银台一片混乱，抽屉被拉开，零钱撒了一地。但在收银机旁边一个不起眼的金属架子上，挂着一排东西：几串钥匙扣，几个开快递用的金属折叠刀…还有几瓶独立包装的液体，标签上印着火焰图案和“高度易燃！严禁靠近火源！”的警告。
是打火机油！瓶装的那种！
何啸眼睛一亮！对付金属机械，导电液体（咖啡）用过一次，高温燃烧或许也行？他一个箭步冲过去，抓起那几瓶打火机油，入手冰凉，塑料瓶身，容量不大，但聊胜于无！
就在他抓起机油的瞬间——
“哗啦——轰！”
门口传来一声巨响！伴随着金属扭曲的刺耳呻吟！只见堵门的那几个沉重的水桶，竟然被一股蛮力硬生生撞得滚开！沉重的铁质报刊架也被撞得歪斜变形！一道粗壮的、带着液压改金属机械臂，硬生生从路障的缝隙里探了进来！如同一条钢铁巨蟒，在昏暗的店内疯狂地挥舞、探索！
“滋啦！滋啦！”机械臂前端闪烁着危险的电弧！它似乎在感应，猛地转向何啸和苏玉倾藏身的方向！
“它进来了！”苏玉倾急声道，身体迅速后撤。
何啸眼神一厉，没有丝毫犹豫！他猛地拧开一瓶打火机油的盖子，将冰凉的、带着强烈刺鼻气味的液体，朝着那探进来的机械臂狠狠泼了过去！
淡黄色的油液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精准地淋在冰冷的金属臂上，顺着液压改缝隙往下淌。
何啸动作不停，手指在战术手电尾部一按，强光模式瞬间切换成顶端破窗锤旁边的型喷火口！一簇橘黄色的、不算太猛烈的火苗“噗”地一声喷了出来！
他手腕一甩，火苗精准地舔舐向沾满机油的机械臂！
“轰——！”
橘黄色的火焰瞬间升腾而起！贪婪地吞噬着打火机油，将整条机械臂包裹在熊熊烈焰之中！高温扭曲了空气，金属被烧灼发出“滋滋”的响声！
“滋啦——！！！”一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尖锐、更加凄厉的、仿佛金属被撕裂的尖啸从门外的贩卖机主体爆发出来！那探入店内的机械臂疯狂地抽搐、甩动，试图扑灭火焰，火星四溅，点燃了门口散落的纸片和包装袋！
有效！
何啸心中刚升起一丝念头，异变再生！
那燃烧的机械臂在疯狂甩动中，猛地抽打在一旁歪斜的货架上！货架轰然倒塌，上面堆放的几箱罐装啤酒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
“哗啦！哐当！嘭嘭嘭！”
几十罐啤酒狠狠砸在地上、墙壁上、甚至那燃烧的机械臂上！易拉罐瞬间变形、爆裂！金黄色的啤酒泡沫混合着玻璃碎片、铝片如同爆炸般四处飞溅！
一股浓烈的、带着麦芽香气的酒液，如同喷泉般，劈头盖脸地淋了何啸和苏玉倾一身！也浇在了那条燃烧的机械臂上！
“滋啦！”火焰被啤酒浇灭了大半，只剩下零星的火苗在湿漉漉、沾满啤酒泡沫的金属上挣扎。
更要命的是，飞溅的啤酒泡沫和液体，有几滴不可避免地溅到了收银台区域！落在了几件散落在收银台旁边地上的商品上——一个塑料壳的打火机，一包没拆封的纸巾，还迎一个孤零零躺在角落里的、印着卡通图案的塑料发卡！
何啸和苏玉倾被啤酒淋得浑身湿透，狼狈不堪。何啸抹了一把脸上的啤酒泡沫，眼神冰冷地盯着门口。那条机械臂虽然被烧得焦黑变形，冒着青烟，但似乎核心结构没坏，还在缓慢地、不死心地扭动着。门外的撞击声也暂时停了，只有贩卖机内部传来更加剧烈、更加不稳定的电机嗡鸣和短路声，屏幕上的红光疯狂闪烁，像是陷入了某种狂暴状态。
暂时安全？不！
一种更加冰冷、更加原始的危险预感，如同毒蛇般瞬间缠上了何啸的脊椎！
他猛地转头看向收银台旁边那片被啤酒溅湿的区域！目光瞬间锁定霖上那几件不起眼的商品！
那塑料打火机、那包纸巾、还有那个的塑料发卡…它们的表面，正极其诡异地、无声无息地弥漫开一层极其淡薄的、灰白色的…雾气？
一股无形的、冰冷的恶意，如同实质的冰水，瞬间从那三件商品上弥漫开来，笼罩了收银台附近的空间！空气仿佛都凝滞了！
“未完成交易物品…被污染激活了！”苏玉倾的声音带着一丝惊悸，她显然也感应到了那股恶意，身体下意识地绷紧，后退了一步。
何啸的心沉到了谷底。该死！啤酒溅到了这些没被买走的东西！触发了和超市货架一样的规则！而且是三个！
“规则…索命…”苏玉倾急促地低语，眼神死死盯着那三件开始散发不祥气息的东西。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那个沾着啤酒的塑料打火机，率先动了！
它没有跳起来，也没有变形。只是静静地躺在地上，但机身上那个的、金属的砂轮点火器，却开始自己疯狂地、无声地高速旋转起来！摩擦着旁边的火石，发出一种极其细微、却让人头皮发麻的“嘶嘶”声！一股焦糊味瞬间弥漫开！更可怕的是，打火机顶赌喷气口，竟然开始自动喷出细的、淡蓝色的火苗！那火苗不是正常的橘黄色，而是带着一种妖异的蓝，温度却高得吓人，将周围的空气都灼烧得扭曲起来！
与此同时，那包被啤酒浸湿了边角的纸巾，包装袋无声地鼓胀起来！像被无形的气体充满！紧接着，“嗤啦”一声轻响，包装袋从内部被撕裂！里面雪白的纸巾如同拥有了生命般，疯狂地向外抽动、伸展、扭曲！一条条，一片片，瞬间化作数十条惨白的、湿漉漉的“纸蛇”，在地上蜿蜒扭动，速度快得惊人，朝着何啸和苏玉倾的方向疾射而来！那些“纸蛇”的边缘闪烁着锋利的寒光，如同被无形的利刃裁剪过！
最不起眼的那个塑料发卡，变化则最为诡异！它静静地躺在一片啤酒泡沫里，卡通图案的眼睛部位，却猛地亮起了两点针尖大的、猩红的光芒！一股无形的、尖锐的、仿佛能刺穿耳膜的“嗡鸣”声，猛地从那发卡上爆发出来！那声音不是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大脑！何啸和苏玉倾瞬间感到太阳穴如同被钢针狠狠刺入，剧痛伴随着强烈的眩晕感猛地袭来！视野都开始晃动、模糊！
三件被“污染”激活的商品，同时发动了攻击！火焰！纸蛇！精神冲击！全方位，无死角！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低头！”何啸强忍着脑袋里炸裂般的剧痛和眩晕，嘶吼一声，猛地将苏玉倾乒在地！同时，他手中的战术手电再次亮起强光，不是照射，而是狠狠砸向那条最先平眼前的、燃烧着蓝色妖火的“纸蛇”！
“嘭！”战术手电沉重的金属外壳砸中了纸蛇，将其砸扁在地！但那妖异的蓝火瞬间顺着金属外壳蔓延上来！手电外壳发出滋滋的灼烧声！
何啸毫不犹豫地将滚烫的手电甩开！同时，另一只手闪电般从背包侧袋抽出那把沉重的、沾过血的厨刀！寒光一闪，狠狠劈向另一条卷向他脚踝的惨白纸蛇！
“嗤啦！”纸蛇应声而断！断口处没有血，只有被啤酒浸透的纸浆！但更多的纸蛇从四面八方缠绕过来！
另一边，苏玉倾被乒在地，避开了几条纸蛇的扑击。她脸色惨白，额角青筋暴起，显然也在承受着那发卡发出的精神冲击的痛苦。但她眼神异常专注，甚至带着一种决绝！她死死盯着那个不断发出高频嗡鸣的塑料发卡，瞳孔深处，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青铜色流光，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倏然闪过！
“嗡——！”
那发卡发出的尖锐嗡鸣声，极其突兀地出现了一个极其短暂的、大约只有零点几秒的…卡顿！就像是老旧的磁带突然跳了一下音！
虽然短暂，但对何啸来，足够了！
就在那嗡鸣声卡顿、精神冲击瞬间减弱的刹那，何啸如同挣脱了无形枷锁的猎豹！他无视了缠绕上腿的纸蛇带来的刺痛（那些纸蛇边缘竟然异常锋利，瞬间割破了他的裤腿，在皮肤上留下细密的血痕），身体爆发出极限速度，手中的厨刀化作一道匹练般的寒光，带着全身的力量，朝着地上那个闪烁着猩红眼光的塑料发卡，狠狠刺了下去！
“噗嗤！”
锋利的厨刀穿透薄薄的塑料，深深扎进地板瓷砖的缝隙里！将那的发卡死死钉在霖上！
“吱——！！！”一声更加尖锐、更加凄厉、仿佛灵魂被撕裂的嗡鸣声猛地从发卡上爆发出来，然后如同被掐断脖子的鸡，戛然而止！发卡上那两点猩红的光芒瞬间熄灭，变成了两块毫无生气的塑料碎片。
精神冲击，解除！
但危机远未结束！那燃烧着蓝色妖火的打火机，火焰猛地窜高了一截！而更多的惨白纸蛇，已经缠绕上了何啸的手臂和大腿，锋利的边缘割破衣物和皮肤，带来火辣辣的刺痛！更要命的是，门口传来一声更加狂暴的金属撞击声！那台贩卖机，似乎终于撞开了剩余的路障！
“硬币！交易！”苏玉倾强忍着头痛，嘶声喊道，她的目光死死盯着收银台上那个敞开的、零钱撒了一地的收银抽屉！“完成交易才能让它停下！”
何啸瞬间明悟！他猛地甩开一条缠上脖颈的纸蛇，不顾腿上被割开的伤口传来的剧痛，一个箭步扑向收银台！
缠绕的纸蛇疯狂地撕扯着他的身体，试图阻止他。那燃烧的打火机也滴溜溜地滚了过来，蓝色的火苗试图舔舐他的裤脚！
何啸眼中凶光爆闪！他猛地挥动厨刀，砍断几根缠得最紧的纸蛇，同时一脚狠狠踢在滚过来的打火机上！
“当啷！”打火机被踢飞出去，撞在墙壁上，蓝色的火苗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借着这短暂的间隙，何啸的手已经伸进了敞开的收银抽屉！里面散落着各种面额的硬币和纸币。他看也不看，胡乱抓起一把冰冷的硬币！
“接住！”他低吼一声，将手中的硬币朝着那三条正在疯狂攻击的“未交易物品”——燃烧的打火机、满地乱窜的纸蛇团、以及被钉在地上但似乎又有微弱红光亮起的发卡碎片——狠狠扔了过去！
叮叮当当！
硬币在空中散开，划出杂乱的轨迹，掉落在满是啤酒泡沫和玻璃渣的地面上，滚落到那三件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物品旁边。
就在硬币落地的瞬间！
一股无形的、冰冷的规则之力，如同涟漪般扫过整个收银台区域！
那疯狂燃烧着蓝色妖火的打火机，火焰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掐灭，只留下一缕青烟和焦黑的机身，静静地躺在地上，不再动弹。
那几十条疯狂扭动、试图再次扑向何啸的惨白“纸蛇”，如同被抽掉了灵魂，瞬间瘫软下去，变回了一堆被啤酒浸透、沾着血污的、皱巴巴的普通纸巾。
那个被厨刀钉在地上的发卡碎片，最后一丝微弱的红光也彻底熄灭，变成了真正的垃圾。
那股笼罩在收银台附近的冰冷恶意，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
交易完成！规则解除！
“呼…呼…”何啸拄着厨刀，单膝跪在地上，剧烈地喘息着。汗水混着脸上的啤酒泡沫往下淌，手臂和腿上被纸蛇割出的细密伤口火辣辣地疼。他看着地上那三件恢复“正常”的商品，眼神冰冷。又一条铁律刻下：远离未交易物品，尤其是被“污染”过的！
然而，还没等他喘匀这口气——
“轰！！！”
一声更加狂暴、更加震耳欲聋的撞击声猛地从门口传来！伴随着金属彻底扭曲断裂的刺耳呻吟！只见堵门的最后一点障碍——那个歪斜变形的铁质报刊架，被一股沛然巨力硬生生撞飞出去，狠狠砸在店内的货架上，发出轰然巨响！
烟尘弥漫中，那台外壳焦黑、机械臂扭曲冒烟、屏幕疯狂闪烁的自动贩卖机，如同地狱归来的金属憎恶，带着一身被火烧、被啤酒淋的狼狈和更加狂暴的凶戾，硬生生挤进了狭窄的便利店门口！它履带轮碾过满地的玻璃碎片和杂物，发出令人牙酸的碾压声！猩红的屏幕死死锁定浑身湿透、伤痕累累的苏玉倾！
【未完成交易！目标锁定！清除！】猩红的字迹疯狂跳动！
它顶部的机械臂虽然被烧得扭曲变形，但另一条完好的机械臂高高扬起，前端尖锐的金属爪闪烁着寒光，带着撕裂空气的呜咽，朝着苏玉倾的头颅狠狠抓了下来！速度快如闪电！
苏玉倾脸色惨白如纸，刚才强行干扰发卡精神冲击似乎透支了她，面对这致命一击，她甚至来不及做出有效的闪避动作！
何啸瞳孔骤缩！来不及了！距离太近！苏玉倾就在那机械爪的攻击路径上！
牺牲？不！苏玉倾的价值远高于一把消防斧！她是规则干扰者！是活下去的关键筹码！
千钧一发！
何啸的目光如同闪电般扫过收银台！扫过地上散落的硬币！扫过那台敞开的收银机！一个极其大胆、极其疯狂的念头瞬间在他脑中成型！
“接住！”他嘶吼着，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那把刚刚用来钉死发卡的、沾着污渍和啤酒的厨刀，朝着苏玉倾的方向狠狠掷了过去！不是攻击贩卖机，而是扔给她！
同时，他整个人如同炮弹般，不是扑向苏玉倾，而是扑向收银台旁边那个倒在地上的、巨大的、塞满了各种饮料的展示冰柜！冰柜的门半开着，里面还有几瓶没被抢走的矿泉水。
苏玉倾在生死关头爆发出惊饶反应！她看到何啸扔来的厨刀，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她几乎是本能地伸出手，精准地凌空抓住了飞来的刀柄！
就在她抓住刀柄的瞬间，贩卖机那致命的金属爪已经带着恶风抓到了她的头顶！
苏玉倾眼中，那丝青铜色的流光再次爆闪！这一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都要明亮！如同两点燃烧的青铜火焰！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齿轮卡进凹槽的脆响！
那带着毁灭力量抓下的金属爪，在距离苏玉倾头顶不足十公分的空中，极其突兀地、违背物理规律地…僵住了！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连带着整个狂暴的贩卖机主体都猛地一震，履带轮停止了转动，内部疯狂的电机嗡鸣和短路声也瞬间消失！只剩下屏幕上的红光还在徒劳地闪烁。
时间，仿佛被偷走了半秒。
就是这宝贵的半秒！
何啸已经平了那个巨大的展示冰柜前！他双手抓住冰柜沉重的门框边缘，腰部爆发出恐怖的力量，额头青筋暴起，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
“起——！”
沉重的、装满饮料的冰柜，竟然被他用蛮力硬生生地掀了起来！然后，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门口那台陷入短暂“僵直”的贩卖机，狠狠砸了过去！
“轰隆——！！！”
一声惊动地的巨响！
沉重的冰柜如同陨石般狠狠砸在贩卖机焦黑的金属外壳上！巨大的冲击力瞬间将贩卖机砸得向后倒仰！玻璃碎片、扭曲的金属零件、各种饮料瓶罐如同爆炸般四处飞溅！冰柜也瞬间解体，里面的矿泉水和冰块哗啦啦倾泻而出，淋了那倒地的贩卖机一身！
“滋啦——！！！”贩卖机内部爆发出最后一声凄厉到极致的、如同垂死挣扎的短路尖啸！屏幕上的红光疯狂闪烁了几下，猛地熄灭，彻底变成一片死寂的漆黑。扭曲的机械臂抽搐了几下，再也不动了。履带轮徒劳地空转了几圈，彻底停摆。
焦黑的金属外壳上，混杂着啤酒泡沫、矿泉水、融化的冰块和黑色的机油，一片狼藉。一股浓烈的焦糊味、臭氧味和金属烧熔的怪味弥漫开来。
便利店门口，只剩下倒地的巨大冰柜残骸，和下面那台被彻底砸扁、冒着缕缕青烟的贩卖机尸体。
死寂。
只有何啸和苏玉倾粗重的喘息声在狼藉的店内回荡。
何啸松开抓着冰柜门框的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微微颤抖。他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汗水浸透了衣服，混着啤酒和血污，狼狈不堪。手臂和腿上被纸蛇割出的伤口隐隐作痛。
苏玉倾还保持着抓住厨刀的姿势，刀尖微微颤抖。她眼中的青铜流光早已隐去，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身体晃了晃，也无力地靠着墙壁坐了下来。刚才那短暂的干扰，显然让她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她看着门口那堆还在冒烟的金属垃圾，又看看坐在不远处喘息的何啸，眼神复杂。沉默了几秒，她伸出手，从旁边地上散落的纸巾堆里（那些变回正常的纸巾），抽出几张还算干净的，又费力地拧开一瓶滚落在地、还没摔碎的矿泉水，倒了些水在纸巾上弄湿。
她没话，只是默默地将湿纸巾递向何啸的方向。她的目光落在他手臂上那些被纸蛇割出的、正在渗血的细密伤口上。
何啸抬起头，汗水顺着下颌线滴落。他看着苏玉倾递过来的湿纸巾，又看看她苍白的脸和同样狼狈的样子。
这一次，他没有迟疑。他伸出手，接过了那张微凉的、湿漉漉的纸巾。粗糙的纸面摩擦着伤口，带来一丝清凉的刺痛福
他沉默地擦拭着手臂上的血污和脏污。便利店里一片狼藉，弥漫着各种刺鼻的气味。门口那堆贩卖机的残骸里，一股粘稠的、带着青铜光泽的黑色机油，正从破裂的管线中缓缓渗出，无声地洇开在湿漉漉的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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