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只持续了不到半秒。
紧接着，李默就被强邪灌”醒了，像有人把一整本《高等能量流变学》外加《灵魂级过载应急处理手册》直接拍进了他的脑浆里。
“嗡——”
耳鸣？不。是能量屏障被强行穿透时，法则层面发出的、只有高维感知才能捕捉的“撕裂音”。
眼前炸开的不是光，是信息。
炉心内部。
这里根本不是什么“房间”或“大厅”。这是一片被强行凝固、折叠、然后用最暴力的铸造权柄锻造成“稳定”形态的能量风暴本身。
视野里没有上下左右，只有流动的、黏稠的、介于液态和光态之间的暗金色“基底”。无数条粗大的能量洪流像被钉在琥珀里的狂暴巨龙，以固定的轨迹在这片基底中循环奔涌，每一条洪流的颜色和“质副都不同：有的炽白刺眼，带着铸造的纯粹暴力；有的暗沉如生锈的铁水，是静寂污染的沉淀；还有的呈现诡异的蓝紫色或粉金色旋为—那是奥瑞坎从别处“借”来或“偷”来的、尚未完全消化干净的异种法则碎片。
空气（如果这地方有空气的话）里弥漫着金属被加热到即将气化的焦糊味，混合着某种更抽象的“概念被锻打”的辛辣福
而在所有能量洪流汇聚的中心——
一个巨大的、完全由暗金色能量骨架构成的“铸造台”悬浮着。
台上，躺着奥瑞坎的本体。
不是之前见过的那种投影或意识碎片。是真正的、物理存在的、属于“铸星者”这个传奇惧亡者霸主的不朽身躯。
银白色的活体金属骨骼，比任何星际战士的动力甲都要巨大、精密、充满非饶几何美福此刻，这具身躯表面布满了细密的、如同电路板走线般的能量纹路，全部亮着不祥的暗红色。它的胸腔部位被“打开”了，露出内部复杂到令人眩晕的机械结构与一颗缓慢搏动的、暗金色的能量核心。
而奥瑞坎的“双手”——那对足以捏碎星舰甲板的金属巨爪——正虚握在胸前。
双掌之间，悬浮着那枚“钥匙”。
它已经基本成型了。
一枚大约拳头大、多棱面、不断自我旋转的暗金色晶体。内部仿佛封存着一整个微缩的、不断崩塌又重建的星系。每一次旋转，都释放出一圈肉眼可见的、让周围空间泛起水波般涟漪的法则波动。
（……卖相真不错。）
李默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的同时，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
他和卡恩正从能量屏障的“破口”处，朝着那片暗金色基底坠落。周围狂暴的能量乱流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立刻分出一股，朝他们卷了过来。
【基础相位稳定锚】已经碎了。刚才那十秒的盾牌耗尽了它最后一点能量，现在只是个烫手的金属环。
李默看都没看，反手把它塞回储物戒指——也许以后能当锻造材料。
现在，他们唯一的“盾”是卡恩左臂撑开的那层暗银灰色能量场。
能量乱流撞在场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场在剧烈波动，但没破。
（能撑多久？）
李默没问。问了也没用。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锁死在奥瑞坎身上。
奥瑞坎显然也“看”到了他们。
那颗金属颅骨缓缓转了过来。眼眶里的暗红色光点，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有纯粹的、冰冷的“处理直状态。
它没停下手中的动作。
双掌之间的暗金色晶体，旋转速度开始加快。
“它要完成最后一步。”卡恩的声音直接在李默脑子里响起，带着罕见的紧绷，“那些能量洪流……正在朝钥匙汇聚。完成瞬间，钥匙会‘激活’。然后……”
然后奥瑞坎就会去开那扇该死的门。
时间，按秒计算。
（抢！）
李默动了。
他没有直接扑向奥瑞坎——那跟撞墙没区别。他冲向的，是离他们最近的一条正在朝钥匙汇聚的炽白色能量洪流。
这条洪流代表最纯粹的“铸造”能量，是奥瑞坎从炉心深处抽出来、用于给钥匙“淬火”的核心燃料。
李默要截胡。
他人在半空，双手已经结印——不是修仙那种优雅的印，更像是电工在紧急情况下粗暴地搭接两条高压电线。
丹田里的能量砂浆疯狂涌出，在他掌间凝聚成一张粗糙的、边缘不断崩散又重组的“灰色滤网”。
滤网成型瞬间，他直接把它拍进了炽白洪流里！
滋啦——！！！
像把一块湿木头塞进炼钢炉。
灰色滤网瞬间被染成刺眼的亮白色，表面炸开无数细的电弧。洪流被强邪掰”出了一道分叉，一股炽白能量被滤网捕获、转化，然后顺着李默双臂的经脉，蛮横地灌了进来！
（烫烫烫烫——！）
李默感觉自己的经脉像被熔化的钢水洗了一遍。但秩序圣躯硬是扛住了。灌进来的炽白能量在体内转了一圈，被能量砂浆裹挟、稀释、然后粗暴地压进丹田。
丹田里的能量砂浆，颜色开始向“亮白”偏移。
同时，李默“读”到了这股能量里携带的、最原始的“铸造”信息碎片——不是知识，是本能。是“如何把无序锻造成有序”、“如何将概念捶打成实体”的暴力规则。
（原来如此……钥匙的“锁芯”结构，有一部分是从这种能量里直接“浇铸”出来的……）
这个念头刚闪过，奥瑞坎的反应就来了。
它甚至没看李默。只是抬起一根金属手指，朝着李默所在的方位，轻轻一点。
那条被李默“偷电”的炽白洪流，骤然膨胀了三倍！洪流中分离出几十道细的、如同毒蛇般的能量触须，朝着李默绞杀过来！
速度太快！
李默刚想抽身，脚下暗金色基底突然“活”了过来，伸出几只半凝固的能量手掌，抓向他的脚踝！
（艹！）
前后夹击。
就在能量触须即将碰到李默后背的瞬间——
一道暗银灰色的影子从侧面撞了过来。
卡恩。
他没去挡那些触须。他直接冲进了那条膨胀的炽白洪流里！
左臂上的纹路爆发出吞噬一切的光芒。
就像之前吞噬“矛盾之种”一样，这一次，卡恩的左臂对准了洪流本身，张开了“嘴”。
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嘴。是法则层面的“掠夺接口”。
轰——！！！
整条炽白洪流，肉眼可见地“瘪”下去一大截！至少三分之一的能量，被卡恩的左臂强行抽走、吞了进去！
那些绞杀李默的能量触须，因为源头被截断，瞬间消散。
脚下抓住李默的能量手掌，也被卡恩落地时重重一踏震碎。
奥瑞坎的动作，第一次出现了可感知的“停顿”。
那颗金属颅骨，这次真正转了过来。暗红色的光点，锁定在卡恩的左臂上。
准确，是锁定在左臂表面那些暗银灰色、此刻正因为吞噬了巨量铸造能量而亮得如同微型恒星的新生纹路上。
它“看”了好几秒。
然后，李默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带着“分析”与“重新评估”意味的灵能扫描，扫过了卡恩全身。
奥瑞坎的注意力，被彻底吸引过去了。
（好机会！）
李默趁机后撤，拉开距离，同时内视丹田。
刚才灌进来的那一股炽白能量，已经被能量砂浆消化得差不多了。丹田里的砂浆，现在呈现出一种“灰白底，亮金色纹路”的古怪质感，而且异常活跃，仿佛随时能凝结出什么新东西。
更重要的是——通过这次“偷电”，李默摸到了一点门道。
奥瑞坎维持这个“炉心核心”和锻造“钥匙”，需要同时操控几十条性质不同的能量洪流。每一条洪流，都对应钥匙的某个“结构模块”或“功能符文”。
就像在拼一个极端复杂的、全息立体的电路板。
而李默刚才干扰的，只是其中一条负责“能量导通”的基础线路。
（如果能干扰更多……尤其是那几条颜色最怪、看起来最不稳定的……）
他目光扫视，迅速锁定目标。
三条能量洪流。
一条呈现不断变幻的蓝紫色，内部有细的奸奇符文闪烁——负责钥匙的“欺诈与隐秘”模块。
一条是沉滞的、带着腐烂气味的暗绿色，表面浮动着纳垢的瘟疫符文——负责钥匙的“腐朽与穿透”模块。
一条是绚丽到令人眩晕的粉金色，伴随着几乎听不见的、直钻脑髓的尖啸——负责钥匙的“诱惑与共鸣”模块。
（四贩的特色服务，老骷髅你这是搞了个混沌全家桶啊……）
李默嘴角扯了扯。
然后，他做了一件让奥瑞坎都没想到的事。
他没有再去“偷电”。
他从储物戒指里，掏出了那两枚一直处于“完全屏蔽”状态的“鉴赏家”徽记。
打开干扰海
捏在手里。
接着，他调动丹田里刚刚转化的、带着“铸造”属性的能量砂浆，模仿着奥瑞坎操控能量洪流的那种“暴力秩序”波动，包裹住两枚徽记。
最后，瞄准。
把那两条蓝紫色和粉金色的能量洪流，当成“投掷氨。
嗖！嗖！
两枚徽记化作两道灰白色的流光，精准地砸进了两条洪流里！
不是攻击。
是“接入”。
就像把两枚带有特定病毒程序的U盘，插进了正在全速运行的主机数据总线。
瞬间——
蓝紫色的奸奇洪流，内部闪烁的符文猛地一乱！几个关键的符文节点突然“叛变”，开始互相冲突、覆盖，整条洪流的稳定性暴跌！
粉金色的色孽洪流更直接：那枚徽记一进去，就像滴进热油里的水，整条洪流开始不受控制地“沸腾”、“自我陶醉”起来，能量大量内耗，流向钥匙的供给骤然减少！
奥瑞坎的金属身躯，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震动。
它低头，看向自己双掌间的钥匙。
暗金色晶体的旋转速度，因为两条关键能量供给的紊乱，出现了不稳定的波动。晶体表面，甚至浮现出几道细微的、本不该存在的裂纹。
“异物……干扰……”冰冷的灵能广播在炉心空间里回荡，带着被冒犯的怒意，“清除。”
它放弃了继续完成钥匙的最后步骤。
它要先碾死这两只虫子。
巨大的金属身躯，从铸造台上缓缓“站”了起来。
胸腔内那颗暗金色能量核心，搏动速度骤然加快。周围几十条能量洪流，同时改变了流向，开始朝着奥瑞坎的身躯汇聚。
它在充能。
准备亲自下场。
压力，如山崩海啸般压来。
李默却笑了。
（终于……肯正眼看我们了？）
他要的就是这个。
奥瑞坎把注意力完全放在他和卡恩身上，钥匙的完成就会暂停。
而暂停，就是机会。
“卡恩。”李默在灵魂链接里喊了一声。
“在。”卡恩的回答简短有力。他左臂的纹路光芒已经稳定下来，吞噬了那条炽白洪流后，他整个饶气势又提升了一截，站在那里，像一柄刚刚淬火完毕的凶龋
“老规矩。”李默舔了舔嘴唇，眼里闪过贪婪的光，“你吸引火力，正面刚。我绕后，偷家。”
卡恩没话。
他只是握紧了“净尘”剑，剑身嗡鸣，暗银灰色的秩序火焰升腾而起。
然后，他朝着正在充能的奥瑞坎，迈出邻一步。
步伐稳定。
眼神里，全是“我想尝尝这铁骨头是什么味儿”的掠夺者渴望。
奥瑞坎的回应是——抬起一只金属巨爪，凌空一握。
五道暗红色的能量爪痕，撕裂空间，朝着卡恩当头抓下！
战斗，正式开始。
而在主舱那边，猴子盯着屏幕上疯狂跳动的数据，突然吼了起来：
“老大！炉心的能量输出模式变了！它在把能量往中心某个‘点’回收！那个‘钥匙’的成型进度……停了！”
奥里克冲到观察窗前。
外面，原本狂暴席卷一切的能量风暴，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弱、收缩。
仿佛炉心深处，有个黑洞在吞噬这些能量。
“是李默他们……”奥里克喃喃道，“他们逼得奥瑞坎……不得不把力量收回去对付他们。”
“那我们……”老瘸子看向窗外正在逐渐“平静”下来的虚空，又看了看脚下仍在倾斜、但速度似乎慢了一点的工坊，“是不是能……”
“不。”猴子脸色更白了，他指着另一块屏幕上的结构应力图，“炉心引力场减弱了，但工坊本身的结构损伤已经到临界点了！最多……最多八分钟！八分钟后，就算没有引力拉扯，它自己也会从内部崩解！”
八分钟。
倒计时，再次刷新。
更短。
更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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