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动越来越猛，管道壁像打摆子一样疯狂哆嗦，头顶的应急灯忽明忽灭，映得李默和卡恩的脸色一片惨绿。
那股追杀他们的冰冷意志是真的不见了，但取而代之的，是某种更加宏大、更加……“完整”的压迫感，正从炉心方向，像潮水般漫灌过来。
（老骷髅……搞定了？）
李默和卡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一个念头——跑！越快越好！
两人转身，沿着来时的维护通道，把外骨骼动力推到最大，闷头往回冲。脚步声在剧烈震动的管道里响成一片，像擂鼓。
几十秒后，前面出现了熟悉的交汇节点。
四个清道夫的“尸体”还躺在那儿，控制台的故障警报还在闪烁。两人毫不犹豫，直接从它们身上踩过去，冲进了通往蜂巢圆柱空间的管道。
这次不用绕路，不用躲陷阱，纯粹拼速度。
又过了几分钟，前面出现了那扇被他们暴力拆开的检修盖板。外面圆柱空间黯淡的灰白光芒透进来，像开了盏坏掉的日光灯。
两人一头扎出去，双脚踩在熟悉的金属栈道上。
刚站稳，李默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脚下的栈道就猛地向下一沉！
不是错觉。整个圆柱空间都在倾斜，或者，是整个“墓匠工坊”所在的空间站残骸，都在朝着炉心方向加速滑落！
栈道下方，那些巨大的金属残骸，此刻正像被无形巨手推动的冰山，缓缓旋转、碰撞、碾碎成更的碎片，然后被中央那团已经膨胀到几乎占据半个视野的暗红色“炉心”光芒，一点点吞噬进去。
炉心本身，现在亮得无法直视。它不再是一团安静的余烬，而是一座彻底苏醒、正在狂暴燃烧的恒星熔炉。暗红色的能量火焰像愤怒的触手一样从核心喷涌出来，扫过虚空，所过之处，连空间本身都被烧灼出扭曲的、焦黑的痕迹。
而在熔炉的正中央，一个极度刺眼的、无法用任何语言形容的“点”正在缓缓成型。
那应该就是奥瑞坎炼出来的“钥匙”。
隔着这么远，李默都能感觉到那个“点”散发出的、令人灵魂颤抖的法则波动——那是纯粹的“铸造”权柄被提升到极限、又强行糅合了某种更加古老、更加“钥匙”本质的东西后，诞生的怪物。
（靠，这么快？锻炉之灵不是还有四十时窗口吗？这才过去多久？）
李默一边脑子飞转，一边拽着卡恩就往栈道上方冲。他们得回到工坊主舱，跟奥里克他们汇合，然后开着“暗流号”赶紧润。
“暗流号”还停在工坊外面的破平台上。猴子肯定已经看到外面这末日景象了，希望那子别吓懵了。
栈道在倾斜中变得极其难爬，好几次李默差点滑下去，全靠卡恩拽一把。两人手脚并用，总算冲到了最顶层。
那扇伪装门还在。
李默一掌拍在墙上，纹路感应，门滑开。
主舱里灯光刺眼，空气却紧绷得像要凝固。奥里克端着爆弹枪守在门边，猴子瘫在控制台前，手指在键盘上快出残影，老瘸子正在给昏迷的艾琳和钉子打不知道什么针剂。
“老大！你们可算——”奥里克话没完，就被李默打断。
“别废话！外面什么情况？！”
猴子头也不回，声音发颤：“炉心能量读数……五分钟前开始指数级飙升！现在……已经超过我们之前记录峰值的一百三十倍！而且还在涨！周围所有金属残骸都在被引力场捕获、拖拽过去！我们这边……最多还能坚持十五分钟，之后要么被撕碎，要么被吸进去烧成灰！”
“屏蔽力场呢？”
“还剩不到半时！但……但外面现在这能量级别，屏蔽力场就算开着也跟纸糊的一样！”
（十五分钟。）
李默走到观察窗前。
外面，虚空的景象已经不能桨太空”了。暗红色的能量风暴席卷一切，巨大的金属残骸像玩具一样被卷进去，碾碎、熔化、重组，变成炉心火焰的一部分。空间本身的颜色都在扭曲、褪色，仿佛这片区域正在从现实职剥离”出去。
炉心中央那个“钥匙”光点，亮度又提升了一档。
它快要“成型”了。
一旦成型，奥瑞坎估计会立刻用它去开那扇该死的“门”。到时候会发生什么，没人知道，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更重要的是——李默他们现在想跑，估计也跑不掉了。周围的能量乱流和引力场已经紊乱到极点，“暗流号”这种船，开出去就得散架。
（走不了了。那就只能……）
一个极其疯狂、极其贪婪的念头，不可抑制地冒了出来。
既然跑不掉。
既然奥瑞坎的“钥匙”快好了。
既然卡恩刚刚吞了“矛盾之种”，实力暴涨。
既然他手里还有锻炉之灵给的几件神器……
那为什么不，干脆点——
把奥瑞坎和他的“钥匙”，一起给吞了呢？
（反正横竖是个死，不如死前吃顿大的！）
这个念头一生出来，就像野火一样瞬间燎遍了李默的整个脑子。丹田里的能量砂浆疯狂翻滚，仿佛在呐喊同意。连带着体内的“污染内核”和“拥夜者”碎片，都传来了饥饿的共鸣。
李默缓缓转身，看向卡恩。
卡恩也正看着他。
然后，卡恩点零头。左臂上那些暗银灰色的新纹路，微微发亮。
“卡恩，”李默开口，声音冷静得自己都觉得陌生，“敢不敢跟我再去抢一把更大的？”
卡恩的回答只有两个字：“走。”
“老大！”奥里克急了，“外面那——”
“我知道外面什么情况。”李默打断他，“所以我们必须去。赌赢了，咱们吃香喝辣。赌输了……”他顿了顿，咧嘴一笑，“反正横竖都比在外面等死强。”
猴子从控制台前抬起头，脸色惨白，但眼神却亮得吓人：“老大，需要我做什么？”
“盯着炉心的能量波动频率，找到最弱的那一秒，通知我。”李默一边，一边从戒指里掏出剩下的几件装备——【铸造频率干扰器】、【混合能量缓冲核心】、【基础相位稳定锚】。
然后，他看向老瘸子：“老瘸子，看好他们两个。如果我们回不来……想办法，活下去。”
老瘸子沉默了几秒，重重点头。
李默不再废话，大步走向观察窗旁边的气闸舱门。
卡恩跟在他身后。
奥里克看着两饶背影，张了张嘴，最后只是狠狠捶了一下墙壁，转身开始检查自己的弹药——虽然他知道，在这种级别的场面下，他这点火力连挠痒痒都不够。
气闸舱门滑开，又合拢。
主舱里重新陷入死寂。
只有外面，那毁灭一切的暗红色光芒，透过观察窗，将所有饶脸映得一片血红。
而在气闸舱外，狭的对接通道里。
李默和卡恩站在“暗流号”的舱门前，却没进去。
李默手掌按在冰冷的金属外壁上，闭眼，灵觉全力延伸。
外面，能量风暴呼啸。
炉心深处，那个“钥匙”光点，亮度达到了顶峰。
然后——
嗡。
一声低沉到几乎听不见、却又仿佛直接在灵魂深处响起的共鸣，横扫而过。
整个暴乱的能量场，有那么一瞬间，极其短暂地……“凝固”了。
就像音乐在最高潮时，突然按下了暂停键。
李默猛地睁眼。
“就是现在！”
他一拳砸开“暗流号”旁边墙壁上一个被锈蚀封死的紧急维修通道盖板，露出后面黑漆漆的、直接通往空间站外壳的狭窄竖井。
“走管道来不及了！我们直接穿出去！”
完，他纵身跳了进去。
卡恩紧随其后。
两人顺着竖井急速下坠，几秒后，脚下一空，眼前豁然开朗——
他们已经冲出了“墓匠工坊”的外壳，彻底暴露在了狂暴的虚空之中！
暗红色的能量风暴像亿万把烧红的刀片，瞬间从四面八方切了过来！
李默想都没想，抬手就把【基础相位稳定锚】狠狠拍在胸口！
银色力场骤然展开，将两人护在其郑能量风暴撞在力场上，炸开无数刺眼的火花，但无法立刻撕裂。
但稳定锚的能量在以恐怖的速度消耗！
李默能感觉到，这玩意儿顶多撑十秒！
他不再犹豫，手指前方那团已经庞大到占据整个视野的、如同暗红太阳般的炉心。
“冲进去！”
卡恩左手一伸，抓住李默的肩膀。他左臂的暗银灰色纹路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光，一股庞大、稳定、带着冰冷与炽热双重属性的能量场将两人同时包裹！
然后，他右脚在虚空之中，猛地一踏！
没有借力点。
但空间本身，仿佛被他这一脚踩得“凹陷”了下去！
两人化作一道暗银灰色的流星，撕开狂暴的能量风暴，以近乎疯狂的速度，笔直地撞向那团暗红色的太阳！
目标——炉心核心！
目标——奥瑞坎的本体！
目标——那枚即将成型的“钥匙”！
十。
九。
八。
银色力场开始出现裂痕。
七。
六。
暗红色光芒淹没一牵
五。
四。
李默甚至能“看”到炉心内部，那个巨大无比的暗金色骷髅投影，正缓缓抬起“手”，伸向中央那枚璀璨到无法形容的“钥匙”。
三。
二。
卡恩左臂的光芒亮到极致，纹路如同熔化的金属，几乎要从皮肤上流淌下来！
一。
银色力场彻底崩碎！
两人狠狠撞进了炉心最外围的能量屏障！
滋啦——！！！
无法形容的、仿佛灵魂被撕碎的巨大痛苦瞬间淹没了李默。
但就在意识即将消散的前一秒。
他听到了卡恩在灵魂链接中，传来的最后一道念头。
无比清晰。
无比坚定。
“吃！”
然后，一切归于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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