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刚过,青瓦镇的风就带上了凛冽的寒意,可镇中心的文化广场上,却热得像一锅沸腾的开水。红底金字的横幅挂在广场正中央——青瓦镇首届非遗文化夜市,彩旗在风里猎猎作响,糖画的甜香、剪纸的纸墨香、木雕的松木香,混着竹篾的清润气息,在空气里交织成一片热闹的网。
广场西侧的展台,被划分成了一个个的摊位,剪纸、面塑、木雕、竹编,各展所长。木的竹编摊位,就在最靠边的角落,一张长条木桌,铺着素色的粗布,上面摆着缠枝莲纹果盘、春景榫卯竹篮,还有那个熬夜赶工的缠枝莲纹竹灯笼。胖和林晓晓穿着同款的蓝布围裙,一左一右站在木身边,像两个尽职尽责的助手,眼睛里满是期待。
一开始,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这个偏僻的摊位。大家的目光,都被中间那些色彩鲜艳的糖画、活灵活现的面塑吸引了。木也不着急,只是低着头,手里捏着一根细竹丝,慢悠悠地编着蚱蜢。阳光透过云层,洒在他的侧脸上,他的指尖翻飞,竹丝在他手里像是有了生命。
“木,没人来怎么办啊?”胖踮着脚尖,看着隔壁面塑摊位前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有点着急地嘀咕,“要不我们吆喝两声?”
林晓晓也跟着点头,攥着拳头:“对!我来喊!‘看一看瞧一瞧,竹编玩意儿,好看又好玩’!”
木抬起头,对着他们笑了笑,指了指桌角的竹灯笼:“别急,等黑了,点上灯笼,就有人来了。”
话刚完,就有一个穿着风衣的中年男人,背着手慢悠悠地走了过来。他是市里来的非遗文化研究员,姓陈,今特意来青瓦镇考察。陈研究员原本只是随意逛逛,却被桌案上那个春景榫卯竹篮吸引了目光。
他蹲下身,拿起竹篮,翻来覆去地看,手指轻轻摩挲着篮柄的连接处。没有绳子,没有胶水,两段竹料严丝合缝,晃了晃,纹丝不动。再看篮身的纹路,嫩黄的柳条蜿蜒缠绕,浅绿的柳叶脉络清晰,几只竹丝编的燕子,像是要振翅飞出来。
“这竹篮,是你编的?”陈研究员抬起头,看向木,眼里满是惊讶。
木点零头,放下手里的竹丝,轻声:“嗯,篮身用的是缠枝莲纹的变体,篮柄是榫卯结构,不用胶水。”
“榫卯配竹编?”陈研究员更是惊讶,他从事非遗研究十几年,见过不少竹编作品,却从没见过把榫卯和竹编结合得这么巧妙的,“年纪,能有这样的巧思,不容易啊!”
他的声音不算,立刻吸引了周围几个游客的注意。大家纷纷围了过来,伸长脖子往桌案上看。
“这竹篮也太好看了吧!上面的燕子跟真的一样!”
“篮柄居然没用胶水?这怎么做到的?”
“还有那个果盘,纹路也太精致了!”
人群越围越多,原本偏僻的摊位,瞬间成了广场上的焦点。胖和林晓晓一下子来了精神,胖扯着嗓子喊:“各位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快来看看!这是我们师父编的竹编,榫卯结构,纯手工制作!”
林晓晓则拿起那个缠枝莲纹果盘,高高举起来:“这个果盘,用的是祖传的缠枝莲纹编法,编出来的纹路,像莲花一样层层叠叠!”
游客们的目光,在竹篮、果盘之间来回穿梭,手里的手机咔嚓咔嚓响个不停,都在拍照。有个年轻的姑娘,看着春景竹篮,眼睛亮晶晶的:“朋友,这个竹篮卖吗?我想买回去当摆件!”
木摇了摇头,指了指竹篮上挂着的木牌:“这个不卖,是展示品。不过我这里有编好的蚱蜢、竹蜻蜓,您可以看看。”
姑娘有点失望,却还是买了两个竹蜻蜓,笑着:“留个纪念也好,这么好的手艺,得支持一下。”
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有人问竹编的技巧,有人问榫卯的做法,还有人想拜师学艺。木耐心地一一解答,他的声音不大,却格外清晰,眼神里满是认真。胖和林晓晓则忙着给大家递蚱蜢,介绍缠枝莲纹的由来,忙得脚不沾地。
“挤一挤,让我看看!”人群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张强。他挤过人群,手里还拿着一个篮球,看到木摊位前的盛况,眼睛瞪得圆圆的,“木,你这儿也太火了吧!”
他着,拿起一个竹蚱蜢,翻来覆去地看:“比我上次编的好多了!早知道我也跟你多学学,今也能来帮忙。”
木笑着把一个刚编好的竹蜻蜓递给他:“下次还有机会,这个送你。”
张强接过竹蜻蜓,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立刻加入了帮忙的队伍,对着人群喊:“大家快来买啊!这竹编都是纯手工的,不好看不要钱!”
随着色渐渐暗下来,广场上的灯亮了起来,一串串红灯笼挂在树梢,映得整个广场红彤彤的。木拿起那个熬夜赶工的缠枝莲纹竹灯笼,从抽屉里拿出一根红蜡烛,心翼翼地点燃。
烛光透过竹编的纹路,瞬间洒了出来,墙上、地上、人群的脸上,都映出了一朵朵栩栩如生的缠枝莲影子。随着风轻轻吹动,那些莲花影子像是活了过来,轻轻摇曳,美得像一场梦境。
“哇!太好看了!”
“这影子,跟真的莲花一样!”
“呐,这是什么神仙手艺!”
人群瞬间沸腾了,惊叹声此起彼伏。原本围在其他摊位前的游客,也都被这神奇的景象吸引了过来,里三层外三层地把木的摊位围了个水泄不通。有人举着手机录像,有人凑近了看灯笼的纹路,还有人拉着木问个不停。
“朋友,这个灯笼是怎么编的?纹路也太精致了!”
“这烛光透出来的影子,也太绝了!能不能教教我?”
“青瓦镇还有这么厉害的匠人,真是藏龙卧虎啊!”
陈研究员站在人群最前面,看着那个摇曳的竹灯笼,眼里满是赞叹。他对着身边的随行人员:“这个缠枝莲纹编法,是快要失传的老手艺了,没想到能在一个孩子手里发扬光大,还和榫卯结合得这么巧妙。这孩子,是个好苗子啊!”
随行人员连忙点头,把这一幕拍了下来:“陈老师,我们回去之后,一定要把这个孩子的故事写进报道里,让更多人知道青瓦镇的竹编手艺。”
木被围在人群中央,脸上带着一点腼腆的笑容,手里提着那个竹灯笼,任由大家拍照、提问。他看着大家眼里的惊叹和喜爱,心里暖暖的。他想起了张爷爷教他缠枝莲纹编法时的叮嘱,想起了阿明师叔教他榫卯时的耐心,想起了师父沈念对他的鼓励,想起了熬夜赶工时的那些星光。
原来,老手艺真的能被大家喜欢。原来,传承真的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
胖和林晓晓、张强,三个孩子忙得满头大汗,却笑得格外开心。他们帮着木回答问题,帮着递竹编,脸上满是自豪——这是他们的师父,是青瓦镇最厉害的匠人。
广场上的喧闹声,一直持续到深夜。其他摊位都陆续收摊了,只有木的摊位前,还围着不少人。沈念和张爷爷、阿明师叔也来了,站在人群外,看着木被大家簇拥着的样子,眼里满是欣慰。
张爷爷拄着拐杖,看着那个摇曳的竹灯笼,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好孩子,这门手艺,总算没白传。”
沈念点零头,轻声:“是啊,老手艺,终于在年轻一代的手里,焕发出了新的光芒。”
阿明师叔摸着下巴,笑着:“这榫卯配竹编的想法,我当初还担心他做不好,没想到,比我想得还要好。”
夜深了,人群渐渐散去。木和胖、林晓晓、张强一起,开始收拾摊位。桌案上的蚱蜢、竹蜻蜓,都卖光了,只剩下那个春景竹篮、缠枝莲纹果盘,还有那个竹灯笼。
木提着竹灯笼,走在青石板路上,烛光在他手里摇曳,缠枝莲的影子映在地上,跟着他的脚步轻轻晃动。晚风带着一丝凉意,却吹不散他心里的温暖。
胖和林晓晓、张强跟在他身后,叽叽喳喳地着今晚的盛况。
“木,今有好多人买我们的竹编!”
“还有那个陈研究员,要把你的故事写进报道里呢!”
“以后,你就是青瓦镇的大名人啦!”
木笑了笑,抬起头,看向上的星星。星星很亮,像熬夜赶工时的那些星光一样,温柔地照着青瓦镇的每一个角落。
他知道,今晚的围堵和惊叹,不是结束,而是一个新的开始。他要编更多的竹编作品,要把缠枝莲纹编法教给更多的人,要把榫卯和竹编的结合发扬光大,要让青瓦镇的竹编手艺,走出镇,走向更远的地方。
烛光摇曳,星光闪烁。青石板路上,四个孩子的笑声,传得很远很远。老手艺的传承之路,在他们脚下,正一点点延伸,通向充满希望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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