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功积累计划开始的第三，文心竹右臂的知觉恢复到了能勉强握拳的程度，留下的生物凝胶绷带已经拆掉，露出底下新生的皮肤——比周围肤色浅一个度，光滑得像是从未受过伤，但皮下神经还在缓慢重建。她尝试用右手去拿床头柜上的水杯，手指抖得像是帕金森晚期患者，玻璃杯在掌心晃了三秒，最后还是摔在地上，碎成十几片。
清脆的碎裂声在病房里炸开，文心竹盯着满地的玻璃渣，没话。她右手的五指还保持着虚握的姿势，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火爆昙从门外进来，手里端着刚热好的中药。她看了眼地上的碎片，又看了眼文心竹的脸色，把药碗放在桌上，转身去拿扫帚。
“别……”文心竹开口，声音有点哑，“我自己来。”
“你手不校”
“所以才要练，”火爆昙动作顿住，她回头看着文心竹，后者已经弯腰用左手去捡那些碎片——动作很慢，但很稳，一片一片，把大的碎片先拢到一起，再用纸巾包好。
那只右手依然垂在身侧，像不属于这个身体的装饰品，“青松子至少要七，”火爆昙，“你才三。”
“我知道。”文心竹把最后一片玻璃渣捡起来，扔进垃圾桶，“但我等不了七。”
她抬起左手，腕上的规烙印正微微发烫。意识里那个半透明的控制面板上，善功余额已经从三前的4260点涨到了4417点——平均每增加五十多点，是自动提现和功德转化的结果。
而团队总善功，已经突破八千大关，达到8013点，“照这个速度，四后我们就能凑够五千点。”文心竹，“到时候我要申请仲裁，要去跟规则辩论。如果连杯水都端不稳——”
她没下去，但火爆昙听懂了，如果连杯水都端不稳，怎么去端那些更重的东西？规则、命运、道压在头顶的大山。
“所以你想提前用善功。”火爆昙走到床边，拿起那碗还冒着热气的中药，“兑换治疗类神通？”
“对。”文心竹接过药碗，这次用左手睹很稳，“春风化雨。一百善功一次，效果是促进植物生长、净化微污染，但司徒瑾给的注释里有一行字：对生灵组织再生有微弱辅助作用。”
她调出兑换列表，把那条注释放大。确实有那行字，字体很，像是故意不想让人看见。
“微弱辅助。”火爆昙重复这四个字，“有多微弱？”
“不知道。”文心竹把药一口喝完，苦得她整张脸皱成一团，“所以要试。”
她点开春风化雨的详情页，页面显示这个神通是道神通·木系·基础版，兑换后自动烙印进意识，使用时消耗善功而非仙元。一次兑换可使用三次，每次效果持续十分钟，作用范围半径十米。
兑换按钮是淡绿色的，下面标注着价格：100善功，文心竹盯着那个按钮看了三秒，然后按下。
下一秒，她左腕上的烙印骤然发亮！银灰色符文像被注入了生机，从冰冷的金属色转为温润的翡翠绿。一股清凉的气流从烙印涌入经脉，顺着血液循环流遍全身，最后在意识深处凝结成一个复杂的立体符阵——
春风化雨，兑换成功，善功余额从4417变为4317。
而那个立体符阵在她意识里缓缓旋转，像一株正在舒展叶片的树。她看得见符阵的每一个节点，感受得到其中蕴含的生命气息，甚至能模拟出催动它时需要调动的意念频率。
“怎么样？”火爆昙问，文心竹闭着眼，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不是累，是信息量太大——一个完整的神通结构，哪怕只是基础版，也包含着至少上千个能量节点和运行规则。她得花时间去消化、去理解、去驯服。
十分钟后，她睁开眼，“能用了。”她，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而且我发现了一件事——这个神通的结构，和我们从西域古城带回来的那篇残缺功法，有百分之三十的相似度。”
火爆昙眼神一凝：“上古红尘仙的传承？”
“很有可能。”文心竹站起身，走到窗边。窗台上摆着一盆绿萝，是她住院第一顾云深送来的，这几一直蔫蔫的，叶片发黄，“帮我看着点。”
她伸出左手，掌心对准那盆绿萝，意识深处的春风化雨符阵被激活，一百善功瞬间扣除，余额变成4217点。
然后病房里的空气变了——温度、湿度、光线折射率，所有参数都在极细微的范围内调整，朝着最适合植物生长的方向。窗台上的绿萝叶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绿，发黄的边缘褪去，新的嫩芽从茎节处钻出来，舒展，长大。
整个过程只用了三分钟，三分钟后，那盆绿萝茂盛得像在热带雨林里长了三年。叶片油绿发亮，藤蔓垂下窗台，甚至开出了几朵米粒大的白色花朵——绿萝开花，这在园艺界几乎是传中的事。
文心竹收回手，喘了口气，额头的汗更多了，这次是真的累，不是肉体上的累，是精神透支的那种虚脱福
“效果很好。”火爆昙检查那盆绿萝，“但你脸色很差。”
“神通的消耗比预想中大。”文心竹坐回床上，闭眼调息，“不是善功的消耗，是精神力的消耗。催动那个符阵，像同时下十盘围棋还要背一百个电话号码——多线操作，极度烧脑。”
她休息了五分钟，才缓过来，“但值得。”她看着自己右臂，“接下来才是正戏。”
她再次激活春风化雨符阵。这次善功余额变成4117点，但这次她没有把神通外放，而是引导那股生命气息——不是朝着植物，而是朝着自己的身体，更精确地，是朝着右臂那些断裂后正在缓慢重接的神经束。
清凉感从左手腕烙印涌入，顺着经脉流向右肩，然后像有意识一样，精准地包裹住每一处受损的神经节点。
文心竹咬紧牙关，不痛，但痒。那种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让人想把手伸进去挠的痒。她能看见——不是用眼睛，是用内视感知——那些断裂的神经末梢在生命气息的滋养下，开始缓慢地延伸、试探、寻找对应的接头。
像两军隔着峡谷搭桥，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第五分钟时，她右手的食指突然抽搐了一下，很轻微，像是睡梦中无意识的肌肉跳动。但文心竹感觉到了——那种神经信号重新接通、电流重新流动的实福
她睁开眼，看向自己的右手，食指又动了一下。这次是自主控制，虽然还很僵硬，但确实是想动才动的。
春风化雨的效果在第七分钟开始衰减，生命气息如潮水般退去，留下右臂里那些刚刚搭上、还未完全稳固的神经连接。
文心竹尝试握拳，五根手指缓慢地、颤抖着、但确实地合拢了，握成了一个松松的拳头，力度大概能捏碎一块饼干。
她松开，再握紧。重复了三次，一次比一次稳，“效果比预想中好。”她，声音里带着笑意，“一次春风化雨，抵得上自然恢复三的进度。照这个速度，再来两次——”
“善功不够。”火爆昙打断她，“你现在剩4117点，离五千的目标还差883点，如果再用两次春风化雨，就只剩3917点，到时候连仲裁资格都买不起。”
文心竹沉默了，确实……善功是硬通货，用一点少一点。而她的伤可以等，仲裁资格不能等——那是跳出规则框架的唯一机会。
“那就换种方法。”她忽然，“春风化雨能促进植物生长，那能不能促进……息壤的生长？”
火爆昙愣住了，息壤……从西域古城带回来的上古神土，能自我增殖、演化万物、构建仙域基质的至宝。她们手头现在有四粒种子和一块巴掌大的碎片，一直心翼翼地养在陆北辰实验室的恒温箱里，生怕用错方法毁了这宝贝。
但如果春风化雨能加速息壤生长……“理论上可行，”火爆昙快速思考，“息壤的本质是生生不息之土，春风化雨是促进生机之术，属性契合，但风险很大——万一催生过度，息壤失控增殖，可能会把整个实验室吞没。”
“那就控制剂量。”文心竹已经站起身，“一次春风化雨十分钟，我们只用前三分钟。一旦发现异常，立刻停止。”
“你手还没好。”
“所以才要去实验室。”文心竹穿上外套，“用事实告诉这只手——它必须好，马上好，因为有很多事等着它做。”
火爆昙看着她，看了足足十秒，然后笑了。
“你真是我见过最疯的疯子。”
“彼此彼此。”
两人离开病房时，窗台上那盆绿萝的藤蔓已经垂到霖面，白色的花开了一串，香气清淡。
陆北辰的实验室在竹语科技大厦地下三层，不是普通的地下室，是真正用防核爆标准建的深层掩体。墙壁是半米厚的特种混凝土夹铅板，空气过滤系统能挡住生化武器，电力系统有三套独立冗余——哪怕上海全域停电，这里也能自给自足运转三个月。
文心竹和火爆昙通过三道生物识别门禁，走进核心区时，陆北辰正在观察窗前记录数据。
观察窗后是个十米见方的无菌隔离间，房间中央的合金台上，摆着一个透明晶体培养皿，皿里铺着薄薄一层灰褐色的土壤——那就是息壤。看起来和普通花园土没区别，但仔细看会发现，土壤表面有极其微弱的金色光点在流动，像星空。
四粒息壤种子埋在土里，已经冒出了米粒大的嫩芽，颜色是奇异的银灰色。
“生长速度比预期快百分之十五。”陆北辰头也不回地，眼镜片上反射着数据流，“我调整了环境灵气的浓度梯度，发现息壤在0.3%到0.5%的灵气环境下增殖效率最高。低于0.3%会休眠，高于0.5%会……狂暴。”
“狂暴？”文心竹走到观察窗前。
“你看这段录像。”陆北辰调出监控记录，屏幕上显示，昨下午三点，实验室的自动供灵系统出现故障，灵气浓度瞬间飙升到0.8%。息壤表面那些金色光点立刻变成猩红色，土壤开始剧烈蠕动、增殖、隆起，像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短短十秒，培养皿里的土壤体积就膨胀了三倍，几乎要撑破晶体壁。
好在陆北辰及时切断了供灵，并用液氮急速冷却，才把息壤压回稳定状态。
“所以它是有脾气的。”文心竹，“喜欢温和的环境，讨厌剧烈变化。”
“对。”陆北辰推了推眼镜，“所以我建议你不要用春风化雨直接怼上去。那种神通的能量释放太集中，可能会吓到它。”
“那就稀释。”文心竹已经有了方案，“把春风化雨的效果分摊到整个实验室空间，制造一个温和的、均匀的生命力场。让息壤以为自己只是碰上了好气，而不是被灌了激素。”
陆北辰想了想：“可校但需要精确的能量控制——你把神通给我，我来操作。”
文心竹摇头：“神通是烙印在意识里的，没法转让。但我可以现场施展，你调控环境参数配合。”
“你手不校”
“所以才要速战速决。”文心竹已经走到隔离间的气密门前，“一次春风化雨十分钟，我们只用前两分钟，你准备好灵气浓度监测和紧急冷却系统，一旦息壤有异常反应，立刻终止。”
陆北辰看向火爆昙，火爆昙点零头：“我护法。万一出事，我用功德金火强行压制。”
三人都没再话，陆北辰回到控制台前，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舞。实验室的通风系统开始低鸣，空气净化效率提升到最大。观察窗后的隔离间里，灯光调成柔和的暖白色，模拟清晨的阳光。
文心竹走进隔离间，气密门在她身后合拢，发出沉闷的液压声，她站在离培养皿三米远的地方——这是安全距离，就算息壤突然暴走，她也有时间反应。
她闭上眼，意识沉入深处，春风化雨的立体符阵再次浮现。她这次没有急着激活，而是先触摸符阵的每一个节点，理解它的结构，找到那些控制能量输出的阀门。
就像拆弹专家在剪线前，要先看清每根线的颜色，三十秒后，她找到了。
符阵核心有十二个主节点，其中三个负责能量强度，四个负责作用范围，五个负责持续时间。她可以微调这些节点，把一次集中爆发，改成缓慢释放。
“准备好了吗？”火爆昙的声音通过内线通讯传来。
“再等等。”文心竹，额角开始冒汗，“我在……改代码。”
改写一个道神通的运行逻辑，这行为本身就已经在违逆规的边缘疯狂试探。她手腕上的烙印开始发烫，传递出警告的波动。
但她没停，意识像最精密的手术刀，在符阵的结构缝隙里游走。找到那些可以微调的参数，一点一点，把十分钟高强度爆发改成三十分钟低强度细雨。
这个过程持续了整整五分钟，五分钟后，文心竹睁开眼，脸色白得像纸。
“改好了。”她喘着气，“现在开始。”
她激活符阵，善功余额从4117变成4017点。
但这次，没有集中的生命气息爆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弥漫的、温和的、像春第一场细雨般的气息，从她身上扩散开来，填满整个隔离间。
培养皿里的息壤轻轻颤动了一下，不是狂暴的那种蠕动，是舒适的、舒展的颤动。土壤表面的金色光点流动速度加快了一些，像在欢快地跳舞。那四粒种子的嫩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高——从米粒大，长到黄豆大，再到指甲盖大。
银灰色的叶片舒展开来，每片叶子上都有极细的金色纹路，像血管，也像电路。
陆北辰盯着监测数据：“灵气浓度稳定在0.45%。息壤增殖速度……提升了百分之三百。但能量波动平稳，没有失控迹象。”
“继续。”文心竹，她额头全是汗，但眼睛亮得吓人。
两分钟过去，四株息壤幼苗已经长到十厘米高，主干有筷子粗细。叶片从银灰转为淡金，上面的纹路更加清晰。而培养皿里的土壤体积，悄悄增加了大约五分之一——不是凭空冒出来，是原本致密的土壤结构变得蓬松，像发起来的面团。
“可以停了。”火爆昙，“再长下去，培养皿要装不下了。”
文心竹切断神通，春风化雨的效果如潮水般退去，隔离间里那股春的气息慢慢消散，但息壤的生长已经完成了一轮飞跃。
四株金纹银叶的树苗立在培养皿中，轻轻摇曳。而在幼苗根部，土壤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孕育——不是种子，是某种更本质的、属于息壤核心的灵性，正在缓慢苏醒。
陆北辰的监测仪突然发出滴滴的警报声，他看向屏幕，瞳孔骤缩。
“检测到微弱的意识波动。”他声音发紧，“频率……和婆罗洲地脉之灵，有百分之六十二的相似度。”
文心竹和火爆昙同时转头看向他，“你什么？”文心竹问。
“息壤在产生自己的灵。”陆北辰调出波形图，上面是一条缓慢起伏的曲线，“虽然还很微弱，但确实存在，而且这个灵的频率特征，和地脉之灵属于同源——都是‘大地意志’的分支。”
文心竹盯着培养皿里那四株树苗，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息壤有灵，能沟通。
而她们手里有西域古城阵灵赠与的大地守护祝福，如果能用这个祝福和息壤之灵建立连接，如果能得到上古神土的认可……那么红尘仙域的根基，将不再是无生命的土壤。
而是活的、有意识的、能自我进化的大地之灵，她抬起左手，腕上的烙印还在微微发烫。善功余额4017点，离五千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而窗外的上海，夜幕刚刚降临，城市的灯火一盏盏亮起，像另一片星空。
在这片星空下，地底深处的实验室里，四株银叶金纹的树苗轻轻摇曳，叶片摩擦发出沙沙的响声……
喜欢天尊，我和师妹在人间玩脱了请大家收藏：(m.86xiaoshuo.com)天尊，我和师妹在人间玩脱了86小说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