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心竹吐血的时候,顾云深的手刚接住她后坠的肩膀,那口血里掺着的金丝在空气中就烧光了,剩下一滩暗红色的、带着硫磺味的液体,在他西装袖口上烫出几个焦黑的洞。他眉头都没皱一下,手臂稳稳托住她下滑的身体重量。
但下一秒,他自己的手腕突然剧痛,不是外赡痛,是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带着锈蚀感的灼烧。他低头,看见袖口下那枚规烙印正从银白色转为暗红,符文线条凸起蠕动,像皮下埋了烧红的铁线。
几乎同时,另一边的陆北辰闷哼一声,手里正在调试的备用设备啪嗒掉在地上。他撑住车门才没跪下去,左手死死掐住右腕——那里同样有红光透出袖口布料。
火爆昙反应最快,她本来在检查文心竹的脉搏,此刻另一只手猛地按在自己左腕烙印上,金色火光从指缝里迸出来,试图压制那团苏醒的猩红。
但压不住,业火这次学聪明了——或者,规则的惩罚机制被触发了更深层的协议。同心契让四人命运相连,因果共享,那么惩罚也该共享,不能只烧一个人。
于是那道本该只针对文心竹的业火,顺着契约的无形丝线,分成了四股,一股留在文心竹体内,继续焚烧她因申诉而透支的仙元根基。
另外三股,精准地扑向了顾云深、陆北辰和火爆昙,顾云深感觉自己在被抽空。不是抽血,是抽走那些看不见摸不着、但确实存在的东西——他这些年积攒的气运,顾氏集团蒸蒸日上的势头,甚至是他作为演员积累的观众缘。那些东西化作实质的金色光点,从皮肤下渗透出来,然后被腕上烙印吸进去,烧成灰烬。
陆北辰更惨,他手腕上的烙印在吞吃他的思维。不是记忆,是思维本身——那些精妙的数学建模能力,对量子物理的直觉理解,编写混沌代码时的灵感迸发。他看见自己脑海里成片成片的神经网络节点在熄灭,像被拔掉电源的服务器阵粒
而火爆昙……她在对抗两股力量,一股是烧向自己的业火,一股是从契约另一端传来的、另外三人正在承受的痛苦。功德金火在她周身疯狂旋转,试图构筑屏障,但业火这次不烧肉身,专烧存在和连接。
它要烧断的,正是四人之间最根本的那条线——同心契,“撑住”火爆昙咬牙,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契约在,业火就分四份。契约断,所有业火会全部回灌给文心一个人。”
顾云深额头青筋暴起,西装被汗水浸透。他单膝跪地,右手还托着文心竹,左手死死按在地面上,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怎么……撑?”
“想。”火爆昙闭上眼睛,金色火光从她全身毛孔渗出,在空气中织成一张细密的网,网的另一端连接着另外三人,“想你们为什么站在一起。想这两年一起扛过的每一件事。想昆仑论道会沈墨轩的演讲,想白龙堆阵灵的考验,想婆罗洲地脉那句为何现在才来。”
她每一句,金网就明亮一分,顾云深脑子里闪过画面。不是连贯的,是碎片,第一次在练习室看见火爆昙弹琴时她眼底的清冷;西域古城她浑身是血还笑着我没事的样子;顾家老宅祠堂,她站在那幅古画前“三千年前你的先祖见过我的同族”时的侧脸。
这些碎片里都有一条线,线的那头连着她,陆北辰也在想,想文心竹第一次黑进他实验室系统时留下的那张鬼脸涂鸦;想她在谈判桌上突然发疯把咖啡泼在对方脸上然后这杯我请的嚣张;想她刚才吐血时还在笑划算的模样。
那些画面在烧,业火在烧他的思维,他就用这些画面当柴,添进去一起烧。烧吧,烧光了这些,我也记得。
文心竹在半昏迷状态里感知到了这些,她手腕上的烙印已经彻底暗淡,但契约的丝线还在,还能传递温度——另外三个人正在替她分担的温度,烫得她心脏抽搐。
她睁开眼,眼睛是红的,不是充血,是眼底有火苗在烧。
“停。”她,声音很轻,但另外三个人同时听见了。
“我,停……”
她撑着顾云深的手臂站起来,腿还在抖,但背挺得笔直。然后她抬起左手,那只刚才还透明的手,现在凝实了,掌心朝上。
掌心里躺着一样东西,是那块从西域古城带回来的古玉鹤纹碎片,巴掌大,边缘不规则,玉质温润,表面刻着的鹤纹在业火的红光里微微发亮。
“你们记得,”文心竹盯着掌心那块玉,声音平静得吓人,“司徒瑾给这块玉的时候过什么吗?”
陆北辰脑子里迅速调取记忆数据:“他……此物与仙鹤血脉共鸣,能在关键时刻……”
“保命。”火爆昙接上后半句,眼睛猛地睁大,“他能在关键时刻保命一次。”
文心竹笑了,又是那种疯批的笑,嘴角咧开,眼睛里的火苗窜高了一寸。
“那老道话总爱藏一半,他没的是,这块玉保命的原理,是它内部封存了一道上古契约的仲裁权限。”
她五指收拢,捏紧玉片,玉碎了……里面封存了三千年的气息流淌出来,那气息很淡,带着尘土和檀香的味道,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鹤鸣。
气息流淌过四饶手腕,规烙印突然停止抽吸。
那些被抽走的气运、思维、灵感,像倒放镜头一样开始回流。顾云深感觉胸腔里重新填满了东西,陆北辰脑海里熄灭的节点一个个重新点亮,火爆昙周身的金网骤然稳固。
而文心竹掌心的碎玉,化作四缕青烟,钻进了四饶烙印里,烙印的颜色开始变化。
从暗红,褪成深红,再褪成暗金,最后稳定在一种奇异的金银交织色。符文线条不再凸起蠕动,而是平复下去,在皮肤下形成精致的浮雕纹路。
业火,熄灭了……不是被扑灭,是被“仲裁”了。
冰冷的意志再次灌入四人脑海,但这次带着罕见的迟疑:“检测到上古契约鹤影之盟仲裁介入。”
“仲裁判定:当前惩罚存在因果分配失衡。”
“重新计算……计算完成。”
“调整结果:业火惩罚转换为‘共业印记’。四人共同承担三年禁闭期,期间任何一人动用超凡能力,印记将同步反噬四人。”
“善功系统重置,清零,但开启‘功德转化率双倍’增益,持续至禁闭期结束。”
“警告:共业印记无法解除,直至禁闭期满或累积功德达标。”
意志退去,街区的路灯重新亮起,夜空中的光污染依旧,仿佛刚才那场差点烧穿现实的业火从未发生。
只有四人手腕上那枚金银交织的新烙印,证明一切都变了。文心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掌心,碎玉已经消失,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形状像半片鹤羽。
“划算。”她又了一遍,这次笑得更真实了些,“三年禁闭,四个人一起坐牢。但功德转化率双倍——也就是,我们做好事的效率翻倍了。”
顾云深扶着她站直,另一只手揉了揉还在发烫的腕部:“蚀心基金会那边不会等三年。”
“当然不会。”陆北辰已经捡起地上的设备,屏幕虽然碎了,但核心芯片还能用,“他们用这次陷阱,确认了两件事:第一,规则确实可以被申诉和仲裁;第二,我们手里有上古契约的遗产。”
他调出刚才攻击中断前的最后一帧数据流量图。图上显示,攻击源在业火降临的瞬间就切断了所有连接。但有一个数据包没切断——它反向灌进了红尘仙域的核心数据库,不是破坏,是植入。
植入了一个很的、伪装成系统日志文件的程序,“他们在我们家里留了后门。”陆北辰把屏幕转向其他人,“这个程序不偷数据,不搞破坏,只做一件事:实时监控仙域内‘功德愿力’的流动模式和波动频率。”
火爆昙眼神一冷:“他们想知道功德转化率双倍之后,我们的愿力收集速度会快到什么程度。”
“然后呢?”顾云深问,“知道了又能怎样?”
文心竹接过了话头,她看着手腕上那个金银交织的烙印,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像钉子:“然后他们就会明白,三年禁闭不是我们的牢笼。”
“是我们的缓冲期……”
“双倍功德转化率意味着,只要我们在这三年里做好事做得够多、够大,积累的善功就能在禁闭结束时,直接冲开下一个阶段的规则限制。”
她抬头,看向上海璀璨得虚假的夜空:“他们在用商业手段、技术陷阱、规则漏洞,一点一点测试我们的底牌和成长上限。”
“那我们就把上限——”
“拉到他们想象不到的高度。”
车里,林远的通讯又切了进来,声音比刚才更激动:“文总!攻击完全停止了!但数据库里多了个东西……好像是个监控程序,但写得特别精妙,我们现有的防御体系完全识别不了层级!”
“别动它。”文心竹,“留那儿,让它看。”
“啊?”
“让它好好看看,”她拉开车门坐进去,腕上的烙印在车内灯光下泛着金属光泽,“看看红尘仙域接下来三年,会长成什么样子。”
车子重新驶入夜色,后视镜里,街景飞速倒退。顾云深在开车,陆北辰在尝试修复设备,火爆昙在检查文心竹的脉搏。
而文心竹靠着车窗,眼睛闭着,但嘴角还勾着,她腕上的烙印深处,那道金银交织的纹路,正极其缓慢地生长出新的分支……像树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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