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大脑一片混乱：甘露为什么会这么问？难道自己平时的表现都那么明显吗？
就在她心神震荡之际，甘露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缓缓地、带着一种审视的压迫感，朝她靠近了一步。叶晓月几乎是本能地，随着她的逼近慢慢向后退去，脚跟轻轻碰到了后排的课桌椅腿。
甘露的目光紧紧锁住她，仿佛要穿透她的瞳孔看到内心深处，声音低沉：“你真的不喜欢他了吗？”
她指的依旧是楚烟明，但叶晓月此刻的心却被凌恒这个名字搅得纷乱。
叶晓月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波澜，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清晰而笃定：“班长，我对发誓，我已经对他没有任何感觉了。”
她挺直了背脊，眼神没有丝毫闪躲，坦然地迎接着甘露的审视。
甘露长久地凝视着她，锐利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似乎在寻找任何一丝伪装的痕迹。最终，她紧绷的下颌线条似乎松动了一些，眼中翻涌的激烈情绪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化作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空洞？
叶晓月敏锐地捕捉到了班长情绪的转变，悬着的心稍稍落回原位，但心头的困惑和担忧却更深了。
甘露……似乎暂时冷静下来了。
“走吧，回家。” 甘露没有再看叶晓月一眼，径直走向教室门口。
叶晓月怔在原地，看着甘露拉开后门消失在走廊里，这瞬间的情绪切换快到令人心惊。她认识的甘露，是那个总是带着温和笑容的女孩，是那个能调动全班积极性的大方班长，是那个私下里也会和好友笑笑、分享零食的朋友……
可现在眼前这个，情绪激烈、言语尖锐、眼神时而痛苦时而空洞、态度又突然变得冰冷疏离的人，真的还是甘露吗？
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钻入叶晓月的脑海：难道这是“人格分裂？！”但随即，她又用力甩了甩头，试图把这个荒谬的想法驱逐出去。不至于吧……
为了一个楚烟明？这也太不正经，太离谱了。可如果不是，甘露这判若两饶剧烈变化，又该如何解释？她带着满腹的疑虑和沉重的心情，也默默收拾好东西，离开了。
回到宿舍，她把书包随意扔在椅子上，身体陷进椅背，一阵剧烈的头痛毫无预兆地袭来，像是无数根细针在太阳穴里搅动。她闭上眼，抬起手，用拇指和中指用力按压着两侧的太阳穴，指腹下传来皮肤的温热和血管的搏动。一下，两下……随着规律的按压，那尖锐的痛感才像是被强行镇压下去，渐渐褪成一种沉闷的钝痛，让她得以喘息。
“呼……”她长长吐出一口气，这才感觉稍微好受了一点。
夜色渐深，叶晓月正试图整理纷乱的思绪，手机屏幕却猝不及防地亮了起来，伴随着一声消息提示音——竟是楚烟明发来的。
楚烟明：“在吗？”
叶晓月皱紧眉头，眼中闪过一丝厌烦。她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悬停片刻，最终还是移开了视线，选择无视。她实在不想再和这个搅乱了她今平静的人有任何瓜葛。
然而，寂静的空气中，刺耳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屏幕执着地闪烁着楚烟明的名字。那嗡文震动声搅得人心烦意乱。
叶晓月盯着那跳动的名字好几秒，终于还是带着一股无奈的烦躁，划开了接听键，又迅速挂断，然后点开聊框，极其冷淡地回了两个字：“有事？”
楚烟明：“你有上课的笔记吗？”
叶晓月一愣，她本以为他又要来纠缠那些令人困扰的情感话题，却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开口问起了笔记？他这个人……竟然开始学习了？
不对……初中的时候，他确实也经常这样，打着各种“借东西”的幌子，在她身边晃悠……太久没这么干过，突然有点……不习惯。
一种极其复杂的、混合着抗拒和一丝久远熟悉感的情绪掠过心头。
沉默片刻，她回复：“我直接发你。” 手指在相册里翻找着整理好的笔记照片，点击发送。
楚烟明那头很快接收了文件，没有一句“谢谢”。这熟悉的、理所当然的沉默，反而让叶晓月紧绷的神经莫名松弛了一瞬，一丝带着苦涩的自嘲浮上嘴角：“呵，果然还是老样子。”
这种“熟悉副，在经历过下午甘露的质问后，甚至让她感到一种近乎讽刺的“亲潜。不过，这些细微的感受很快被她压了下去。算了，无所谓了。她告诉自己。
就在她以为对话该结束时，楚烟明的新消息又跳了出来：
楚烟明：“你……什么时候回云岫？”
叶晓月的眉头再次拧起，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和警惕，立刻冷硬地回复：“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
楚烟明：“你打算考什么大学？”
叶晓月心里的烦躁指数直线上升，一种被窥探隐私的不适感越来越强烈。他到底想干什么？她耐着性子，用最简短的几个字堵了回去：“还早，没打算。”
短暂的沉默后，楚烟明的信息再次弹出：“你还是离他远点吧……我不想看到你受伤。”
叶晓月的心猛地一沉，指尖瞬间冰凉。果然！她就知道他会绕到凌恒身上！一股怒火混杂着巨大的困惑和无力感猛地窜了上来。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指尖在屏幕上敲击：“谢谢提醒，但是我相信他。”
手机那头的楚烟明，看着屏幕上这行斩钉截铁的文字，胸口一阵窒闷。那些盘旋在心头许久、关于凌恒风评的担忧、关于他别有用心接近的疑虑……所有想的话，都像是被堵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最终，化为一句带着不甘和更强烈忧虑的质问：“万一他做了伤害你的事情怎么办？！”
叶晓月的耐心终于彻底耗尽。她盯着那刺眼的“万一”，仿佛看到了楚烟明那副自以为是、过度干涉的嘴脸。她毫不犹豫地回道：“没有万一。”
这强硬的态度彻底点燃了楚烟明的焦躁和某种难以言的恐慌：“你和他什么关系，为什么你会无条件的相信他？！”
这几乎是赤裸裸的逼问了。叶晓月感到一阵深切的疲惫和厌倦。她只想结束这场荒谬的、充满越界感的对话。她用力敲下两个字：“朋友。”
手机屏幕那端，楚烟明盯着“朋友”二字，瞳孔猛地收缩，心中五味杂陈，一丝难以置信的窃喜？但他立刻否定了后者。
就算叶晓月真把凌恒当普通朋友，那个家伙呢？他看晓月的眼神……楚烟明攥紧了拳头，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和占有欲怕驱使他再次飞快地输入：“你把他当朋友，他未必把你当真朋友！”
这句话成为了压垮叶晓月最后一丝耐心的稻草。楚烟明这种一再越界、带着恶意揣测并试图干涉她交友的行为，让她感到了彻底的冒犯和厌烦。她看着那句带着明显评判和操控意味的话，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如同凝结的冰霜。
她指尖悬在屏幕上，没有丝毫犹豫，冷静地、决绝地敲下一行字：“那也不关你的事。”
这七个字，像七把冰冷锋利的尖刀，精准无比地刺穿了楚烟明内心最后一道名为“关心”的脆弱防线，将他试图维系、试图靠近的所有理由和借口，彻底击得粉碎。
发送出去的那一刻，叶晓月没有丝毫停顿。指尖滑动，毫不犹豫地点开资料页，目光落在那个刺目的红色“删除”按钮上。屏幕的光映在她的脸上，她轻轻按下了那个按钮。
屏幕上弹出一个冰冷的确认框：【你将删除联系人楚烟明，同时删除与该联系饶聊记录】。
她甚至没有多看一秒，指尖再次落下——“确认”。
对话框瞬间消失。
聊记录清空。
那个曾经无比熟悉、占据过她青春一隅的名字，彻底从她的好友列表中抹去。
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仿佛删掉的不仅仅是一个虚拟的联系人，而是将他，以及与他相关的所有记忆、纠葛、烦恼……一并打包，彻底删除，清空，格式化。
从此，销声匿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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