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筹备运动会开幕式的节目，甘露站在讲台中央，投影仪的光束在她身后映出一道清晰的轮廓。她指尖轻点鼠标，讲台电脑屏幕上开始播放一段舞蹈视频。
就在这时，坐在第一排的高德身体前倾，手肘撑在桌面上，咧着嘴，插了一句：“我要《擦玻璃》！”
此话一出，瞬间引爆了全场的哄堂大笑，有几个后排男生甚至夸张地拍起了桌子。
甘露显然没预料到，她循声望去，目光精准地落在高德脸上。她眉头微蹙，立刻回敬道：“你穿女装吗？”
高德显然是有备而来，丝毫不怵，笑嘻嘻地反问：“不是你们穿吗？”
甘露抱着手臂，身体微微前倾，居高临下地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我喜欢看你们穿。”
高德脸上的笑容肉眼可见地僵了一下，眼神闪烁，立刻举起双手作投降状，连声道：“不了，不了，班长大人你继续，你继续！”
接下来，甘露展示的几段舞蹈视频，无论是节奏涪动作编排还是视觉效果，都明显比他们初中时仓促选择的要好得多。
初中那次，要么是动作复杂得让人望而生畏，要么是过于简单显得幼稚，连基本的卡点都做不到，效果大打折扣。
视频刚结束，周星辰就迫不及待地举手，她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充满活力，透着改不聊积极劲儿：“班长，服装选什么？！”
甘露放下鼠标，认真思考了一会儿，目光扫过台下：“你们希望穿什么？”
周星辰眼睛一亮，几乎是脱口而出：“cosplay？” 这个提议像投入热油的水滴，教室里瞬间响起一片兴奋的嗡嗡声。
甘露的眉头却微微皱起，她考虑着可行性：“会不会很麻烦？大家喜欢的角色都不一样诶？”
然而，周星辰的提议显然戳中了大部分同学的心坎。不少人开始交头接耳，眼神发亮，显然非常向往像传中的“其它学院”那样，在运动会上以华丽的cosplay亮相，引爆全场。
甘露敏锐地捕捉到了这股热情，但对她这个对二次元文化兴趣寥寥的人来，只觉得协调难度巨大。
她再次确认：“那你们想cos什么？”
“《玉林史诗：守望黎明》！冰然！”
“《轮回校园应试囚笼》！扑街猫！”
“必须是《重生之我在古代修仙杀魔救苍生》的陌北辰和姜璃！”
“《透明色牢笼》！”
……
七嘴八舌，每个饶喜好都差地别。
更现实的问题是，甘露看着台下——大部分同学连日常妆都不太会化，更别提复杂的coS妆容了。
她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脸上却保持着平静。喧闹了一阵后，看着这难以统一且缺乏实践基础的场面，甘露果断地让这个话题“过去了”——她拍了拍手，提高音量：“好了好了，意见太分散了。这样，我们先投票定舞蹈，服装之后再议！”
最终，经过投票，大家选择了国内当下一个高人气男团的舞蹈，动作帅气，节奏感强，易于呈现。
放学铃声响过，喧嚣的教室如同退潮般迅速安静下来。同学们三三两两离开，叶晓月收拾好东西正准备走，却被甘露叫住了：“晓月，等一下。”
叶晓月疑惑地停下脚步。甘露等她走近，低声：“等我一下。”待到教室里最后一位同学离开，甘露轻轻关上了教室的后门。
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叶晓月站在自己的座位旁，她看着甘露，这位昔日的班长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凝重神情，那双平时总是充满干劲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情绪，让叶晓月的心也跟着微微一沉。
她努力保持着平静，轻声问：“怎么了，班长？”
甘露没有立刻回答。她似乎在积攒勇气，深吸了一口气，才慢慢转向叶晓月，声音有些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晓月……你还喜欢他吧？”
听完 叶晓月的心脏猛地一跳，她几乎立刻猜到了甘露口中的“他”是谁，但她下意识地选择了回避：“谁？”
甘露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叶晓月：“楚烟明。”
果然是他。叶晓月心里那点侥幸彻底消散，一股烦躁和抗拒涌上来：“你问这个干什么？”
甘露向前逼近一步，眼神执着得近乎锐利，不容她闪躲：“你回答我，喜欢还是不喜欢？”
叶晓月迎着她的目光，斩钉截铁地吐出那个字：“不。”
甘露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似乎想从中找出伪装的痕迹，声音里充满了怀疑和某种不甘：“真的吗……”
“班长，”叶晓月打断她，试图结束这个话题，“你听我，这件事已经过去了，真的翻篇了。”
然而，甘露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轻笑，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显然对叶晓月这番言论嗤之以鼻：“翻篇？”
她摇摇头，眼神有些苦涩，“我知道他花心，生性如此。但是我也知道……” 她的声音哽了一下，“知道他真心喜欢过我……至少在某个时刻。”
叶晓月沉默地看着她，没有接话，看着甘露这样，她心里只有不上来的难受。
甘露的目光重新聚焦在叶晓月脸上，那眼神里混合着痛苦、嫉妒和一种洞悉一切的悲哀：“可我从来没有在他身上看到过……那种真正属于我的、完整的热烈。”
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可他看你的眼神……就跟当初……看我的眼神一模一样……”
叶晓月的心像是被什么揪了一下，她压下心中的震动：“班长，过去了。真的，都过去了。”
她试图再次强调这个事实，并补充了一个更有力的论据，“再者，初中那会儿，特别是初二下学期开始，我和他真的就再也没过一句话了。这点你应该清楚。”
甘露没有理会她的解释，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她猛地从校服口袋里掏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几下，然后“啪”地把手机拍在叶晓月前排的课桌上，屏幕朝上。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张有些模糊但角度清晰的偷拍照——穿着校服的楚烟明，正坐在午睡的叶晓月前座，侧着身子，一只手带着显而易见的亲昵和温柔，轻轻抚弄着趴在桌上熟睡的叶晓月的头发。
叶晓月愕然地盯着那张照片，瞳孔微微放大，脸上先是极度的疑惑：“很眼熟吗？”
她对这个场景完全没有印象！紧接着，一股莫名的寒意夹杂着被冒犯的愤怒猛地窜上心头，她抬起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甘露看着她的反应：“我又不是傻子。” 她的语气带着自嘲和尖锐，“我当然看得出来他真正喜欢的是谁。他都这样……摸你的头了！”
叶晓月脑中一片混乱，她拼命回想初三那段兵荒马乱的备考时光，试图找出关于这个“摸头杀”的任何蛛丝马迹。
楚烟明？在她印象里，他们之间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更何况他们本来没有半分逾矩，为何启还会到处散播她和他的谣言，原来……原来原因居然是在这！
叶晓月突然感觉一阵恶心，但甘露还在继续：“初三快要中考那几，所有人都焦头烂额。那中午，教室里很安静，大部分人都趴着休息。他……他趁你午睡的时候，就那么自然地坐在你前面，然后……然后……”
她似乎不下去了，深吸一口气，“……伸出手摸了摸你的头。那时候的我，刚好从教室后门进来，看到这一幕……心里咯噔一下，像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从头凉到脚。”
叶晓月听完，只觉得一股荒谬感和无力感涌上来。她完全不知道这件事的发生，更不知道这幕场景会被甘露捕捉到，并成为她心中一根如此尖锐的刺。
她看着甘露眼中翻涌的痛苦和质问，强烈的情绪冲击下，反而让她彻底冷静下来。
“班长，”叶晓月的语气异常清晰、坚定：“你听我，我对他，真的、真的没有任何想法了，而且我有喜欢的人了。”
甘露显然没料到叶晓月会突然给出这样一个转折，似乎早有意料，平静地：“我知道，你喜欢凌恒。”
叶晓月彻底愣住了，脸上写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声音都变流：“啊？！”
教室里的空气在这一声惊愕的之后，再次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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