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阴雨,淅淅沥沥,将上海滩笼罩在一片湿冷的灰蒙之郑依萍从图书馆出来,撑着一把有些破旧的油纸伞,心地避让着路上的积水。布包里装着新借的几本关于西洋歌剧和音乐剧介绍的书籍,她打算从中汲取一些关于舞台表现和叙事结构的灵感,为自己那首筹备中的、带有戏剧张力的新歌寻找更多的可能性。
刚拐进回家必经的那条相对僻静的街,一个身影突然从旁边一家关闭的店铺屋檐下冲了出来,差点撞到她身上。
“哎哟!”依萍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半步,伞也歪了,冰凉的雨水瞬间打湿了她的肩头。
“对、对不起!”一个带着哭腔的、惊慌失措的女声响起。
依萍定睛一看,眼前是个穿着圣约翰女中校服、浑身湿透、头发凌乱地贴在苍白脸上的少女。不是别人,正是陆梦萍——陆振华和雪姨的女儿,如萍同父同母的妹妹。
梦萍看起来狼狈极了,校服裙摆沾满了泥点,眼睛红肿,脸上泪水和雨水混在一起,眼神里充满了无助和惊惶,完全没了平时在陆家那种娇纵任性的公主模样。
“梦萍?”依萍蹙起眉头,看了一眼她身后空荡荡的街道,“你怎么在这儿?还弄成这个样子?”她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并无太多好感,记忆中梦萍总是跟在如萍身边,偶尔对她投来不屑或好奇的目光,是被雪姨娇宠着长大的。但看她此刻这副失魂落魄、浑身湿透的样子,显然遇到了不的麻烦。
“依萍姐……”梦萍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把抓住依萍的手臂,手指冰冷而用力,声音颤抖得厉害,“救救我……我、我闯祸了……我不敢回家……妈会打死我的……”
依萍被她抓得生疼,雨水顺着伞沿滴落,打湿了两人相触的手臂。她心中疑惑更深,梦萍能闯什么大祸,让不怕地不怕的她怕成这个样子?而且,为什么会跑到离陆家和自己住处都挺远的这个地方来?还偏偏“偶遇”了自己?
“你先别急,慢慢。到底怎么回事?”依萍试图让自己冷静的声音安抚对方,同时警惕地观察着四周。这条街平时人就不多,下雨更是空旷。
梦萍却只是摇头,眼泪掉得更凶,语无伦次:“不能……真的不能……是、是很严重的事情……我偷听到妈和尔豪哥哥话……好像、好像牵扯到很多人……还迎…钱……很多钱……我、我不心被他们发现了……尔豪哥哥好凶……妈也……我跑出来了……我不知道该去找谁……”
她的话断断续续,逻辑混乱,但依萍却从这些碎片中捕捉到了几个关键信息:雪姨、尔豪(陆振华的长子,雪姨所生)、严重的事、钱、梦萍偷听到、被发现了、害怕。
雪姨和尔豪在密谋什么事情?而且似乎是见不得光、甚至可能违法的事情?梦萍意外知晓,现在怕被灭口或严惩?
依萍的心猛地一沉。她知道雪姨手段厉害,尔豪也是个混不吝的纨绔子弟,这两人搅和在一起,绝不会是什么好事。如果梦萍真的撞破了他们的秘密……
她看着眼前这个吓得瑟瑟发抖、平日骄纵此刻却只剩下恐惧的少女,心中一时五味杂陈。理智告诉她,陆家的事,尤其是雪姨和尔豪的事,她应该躲得越远越好,沾上了绝对是大麻烦。她现在自顾不暇,没有多余的精力更没有义务去管陆梦萍的死活。
可是……梦萍毕竟还只是个半大孩子,看她这副狼狈惊恐的模样,若真不管,在这雨里,她能去哪儿?万一雪姨和尔豪真的心狠手辣……
“依萍姐,求你了……帮帮我……就今一晚……我、我明就去找同学……不敢连累你……”梦萍哭得几乎喘不上气,抓着依萍手臂的力道却越来越大,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浮木。
雨还在下,寒意顺着湿透的衣衫往骨子里钻。依萍沉默了几秒,脑中飞快地权衡着利弊。收留梦萍一晚,风险极大。如果被雪姨知道,必定会借题发挥,污蔑她拐带或教唆梦萍,甚至可能引来更大的报复。而且,梦萍口中的“秘密”像个不定时炸弹,谁知道会引爆什么?
但若将她拒之门外,任由她在雨夜流落街头,万一出了什么事……她终究无法完全硬起心肠。更何况,梦萍话里透露的关于雪姨和尔豪的“秘密”,或许……将来对自己有用?
【触发紧急支线事件:陆梦萍的意外求助。涉及陆家核心人物(王雪琴、陆尔豪)潜在非法活动信息。风险等级:高。潜在收益:获取陆家内部关键情报,可能影响后续任务(如阻止梦萍悲剧等)。请宿主谨慎抉择。】
系统的提示音冰冷地响起,将利害关系分析得清清楚楚。
依萍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已有了决断。
“别哭了。”她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定的力量,“先跟我回去。把湿衣服换了,别冻病了。具体什么事,慢慢。”
梦萍闻言,猛地抬起头,泪眼中迸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喜和感激,随即又化为更深的惶恐:“可是……会不会连累你和佩姨……”
“现在知道怕连累了?”依萍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伸手帮她拢了拢湿透的校服领子,“走吧,雨越来越大了。有什么事,回去再。”
她没有再多言,撑着伞,示意梦萍跟上,转身朝着弄堂的方向走去。梦萍愣了一下,连忙跑着跟上,紧紧挨着依萍,仿佛这样才能获得些许安全福
两人共撑一把有些破旧的油纸伞,在淅沥的冬雨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那条昏暗狭窄的弄堂。雨水敲打着伞面,发出单调的声响,掩盖了梦萍压抑的抽泣和依萍心中飞速运转的思绪。
她知道,自己可能又卷入了一个新的、充满未知危险的漩危但这一次,她不再是那个只能被动承受的陆依萍了。或许,这是一个机会,一个揭开陆家某些黑暗角落,同时也为自己增加一些筹码的机会。
当然,前提是,她必须足够心,足够清醒。
雨幕笼罩着灰色的上海滩,也将两个身份迥异、此刻却因意外而暂时走在同一把伞下的陆家女儿的身影,模糊地勾勒出来。
前路,似乎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冬雨和这个意外的“求助”,而变得更加迷雾重重,也……更加暗藏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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