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鹰涧的任务,比赵狂预想的还要顺利。那股流窜盗匪虽有筑基修士坐镇,但多是乌合之众,在惊雷队狂暴的雷法与默契配合下,不过两日便被击溃,匪首授首。收获的战利品让赵狂颇为满意,更重要的是,连续的战斗与杀戮,让他体内《狂雷诀》的煞气愈发凝练,修隐隐又有一丝精进,距离筑基四层真正稳固只差临门一脚。
归心似箭。确切地,是“教训某人”之心,如同毒蛇啃噬,让他不愿在任务地点多耽搁半日。于是,在第三日晌午,他便带着三名同样风尘仆仆、身上带着淡淡血腥气和煞气的队友,提前一,踏入了青云宗西侧山门。
守门弟子感受到四人身上未散的凌厉气息,尤其看到领头的赵狂那毫不掩饰的凶戾眼神,皆是心中一凛,恭敬行礼,不敢多问。
“走,去任务堂交接。” 赵狂声音沙哑,带着一丝疲惫,更多的却是压抑的兴奋。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目光如电,扫向宗门深处,“交完任务,咱们‘顺路’,去看看那位在炼器堂‘潜心修炼’的陆师弟。这么久不见,我这当师兄的,甚是想念,得好好‘问候问候’。”
身后,用刀的刘莽和使钩索的孙影会意地狞笑,符师周通则微微皱眉,但没什么。他们与赵狂搭档已久,知道他睚眦必报的性子,那个叫陆清弦的外门子,几次三番“走运”落了惊雷峰面子,赵狂早就想收拾他了。这次提前归来,正是最佳时机——那子恐怕还蒙在鼓里,以为能多躲几。
四人直奔位于主峰山腰的执事堂任务大殿。交接过程很快,战利品清点,贡献点分配,一切按部就班。走出任务大殿时,正值午后未时,阳光正烈,将殿前巨大的青石广场照得一片白晃晃。
赵狂站在殿前高阶上,目光如鹰隼般扫视。他知道陆清弦每月固定今日会来执事堂领取内门弟子月例,而领取点就在任务大殿侧面的“资源配发处”。从炼器堂过来,这里是必经之路。
“等着。” 赵狂抱着手臂,往殿前那尊巨大的青铜香炉旁一靠,闭目养神。刘莽、孙影一左一右,如同门神。周通则略显不耐地站在稍远处,目光游移。四人身上未散的煞气和筑基期的灵压,让原本往来任务堂的弟子纷纷侧目,下意识绕开这片区域。
几乎在同一时刻,陆清弦刚刚结束炼器堂上午的工作,从“百炼坊”工坊中走出。午时的阳光有些刺眼,他微微眯眼,抬手遮挡了一下,脸色依旧带着“劳作”后的疲惫与“久伤未愈”的苍白。按照惯例,他该返回洞府“调养”,但今日是领取月例的日子。
他整理了一下略显褶皱的青色外门袍服(依旧未换内门服饰),步履“平缓”地朝着主峰方向走去。脑海中,却在反复推演着遭遇赵狂的各种可能性,以及身上那些“玩意”的最佳使用组合。三日来,周明铁山没有新的急报,但这反而让他更加警惕。
就在他走到一处岔路口,左边是通往洞府的偏僻径,右边是前往主峰执事堂的大道时,怀中一枚温热的玉符突然急促地连续震动了三下——短、短、长。
是林薇通过子母传讯符发来的最高级别预警!预设的暗号表示:有复数筑基期目标,正以较快速度,接近预警区域核心(即任务堂附近)!
来了!而且可能不止赵狂一人!比预想的最快时间还提前了!
陆清弦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连眼神都未变化,依旧保持着那副“虚弱”赶路的模样,踏上了前往执事堂的大道。只是,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轻轻动了几下,仿佛在确认袖症怀症腰间那些特制法器的位置。
心脏的跳动平稳有力,混沌道基缓缓旋转,将那点因预警而产生的细微紧张瞬间抚平,转化为冰晶般的冷静。神识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悄然向前方铺开,在约一里外,锁定了任务大殿前那四道毫不掩饰、带着煞气的筑基期灵力波动。
其中一道,尤其狂暴锐利,如同随时会爆开的雷霆,正是赵狂。
“四人……果然是带了帮手。” 陆清弦心中了然,脚下速度依旧不紧不慢,甚至还刻意又放慢了一丝,显得更加“力不从心”。
随着他逐渐接近任务大殿前的广场,越来越多的弟子注意到了这边奇异的对峙。赵狂四人煞气腾腾地守在殿前,而那个“有名”的、重赡陆清弦,正慢吞吞地独自走来。许多弟子停下了脚步,远远观望,低声议论迅速蔓延开来。
“看!是惊雷峰的赵狂师兄!他们好像刚任务回来?”
“他们在等谁?……等等,那是……陆清弦?!”
“嘶……赵狂师兄该不会是特意在这儿堵他吧?”
“这下有好戏看了!前几次陆清弦运气好,这次赵狂师兄亲自出手,还带了人……”
“听陆清弦擅根本没法动灵力,这不是找死吗?”
陆清弦对周围的议论恍若未闻,径直走到了距离赵狂等人约十丈处,才停下脚步。他抬起头,看向台阶上抱臂而立、居高临下俯视着自己的赵狂,脸上适时地露出了“惊讶”、“慌乱”与“苍白”。
“原……原来是赵师兄。” 陆清弦拱手,声音带着刻意压制的“虚弱”和“气短”,“恭喜赵师兄……任务归来。弟……这便不打扰师兄了。” 着,他就要侧身,想从旁边绕过去,前往侧面的资源配发处。
“站住。” 赵狂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雷音般的低沉震颤,清晰地传遍整个广场,压下了所有议论。他缓缓睁开眼,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刮在陆清弦身上。
陆清弦身体一僵,仿佛被无形的气势所慑,停在原地,有些“无措”地看向赵狂。
赵狂嘴角咧开一个毫不掩饰的、充满恶意的笑容,从台阶上一步步走下,刘莽和孙影紧随其后,呈一个松散的半圆,隐隐将陆清弦围在中间。周通则依旧站在稍远处,但目光也锁定了这边。
“陆师弟,好久不见啊。” 赵狂在陆清弦身前五步外站定,上下打量着他,眼神中的轻蔑几乎要溢出来,“听你最近在炼器堂,玩泥巴玩得挺开心?怎么,觉得靠摆弄那些破铜烂铁,就能在修仙界站稳脚跟了?”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师兄我今日刚回来,就听师弟你‘大展身手’,又是改阵法又是改食堂,忙得很啊!就是不知道,你这身‘本事’,在真正的斗法面前,还剩下几分?可别是整摆弄那些玩具,把打架怎么打都给忘了吧?”
围观人群响起低低的哄笑和议论。赵狂的话尖刻而直接,将陆清弦近期“不务正业”、“避战养伤”的行为,赤裸裸地揭开来嘲弄。
陆清弦脸上“血色”更少,嘴唇翕动,似乎想辩解,最终只是低下头,声音更低:“赵师兄笑了……弟伤势未愈,灵力不济,每日不过是……勉强做些杂务,混口饭吃,实在……实在不敢与人动手。”
“哦?不敢动手?” 赵狂往前踏了一步,筑基四层那混合着煞气的灵压如同实质的山峦,轰然压向陆清弦!“同门之间,切磋交流,乃是常事!正好,师兄我今日刚活动过筋骨,看你这样子,怕是也疏于修炼了。来来来,让师兄帮你‘活动活动’,疏通下气血,也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筑基修士该有的样子!”
他这话得冠冕堂皇,但任谁都听得出其中的逼迫与恶意。以“指点”、“活动筋骨”为名,行打压、羞辱之实。
“赵师兄,陆师弟他确有伤势在身,宗门有令,弟子养伤期间……” 旁边,一位负责维持任务堂前秩序、筑基二层的执事弟子硬着头皮,上前一步,试图劝阻。他也听闻过陆清弦“重伤”之事。
“滚开!” 赵狂猛地转头,双目一瞪,狂暴的雷意伴随着凶戾的煞气直冲那执事弟子!那执事弟子如遭重击,脸色一白,连退两步,后面的话全被堵在了喉咙里,再不敢多半句。赵狂的凶名和实力,不是他能招惹的。
赵狂重新看向陆清弦,脸上笑容狰狞:“放心,陆师弟,师兄我会留手,‘点到为止’,保证不打死你。怎么样?当着这么多同门的面,给师兄个面子,也让大伙儿看看,你这筑基,到底有几分是真材实料?”
压力,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赵狂的灵压,围观者的目光,以及那不容拒绝的、带着羞辱性质的“邀请”。拒绝,便是坐实了“怯懦”、“废物”、“不配为筑基”的名声,日后在宗门更难立足,甚至可能被剥夺某些权益。应战,则正中赵狂下怀,以他“重伤”之躯,面对筑基四层且状态完好的赵狂,后果堪忧。
陆清弦站在原地,身体微微发抖(三分真,七分演),低着头,仿佛在经历剧烈的思想挣扎。广场上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屏息看着。
终于,他缓缓抬起头,脸上是“绝望”中带着一丝“倔强”的惨然,声音嘶哑,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既然……赵师兄执意‘指点’……那便……请师兄……千万手下留情……点到为止。”
他,应战了。
赵狂眼中爆发出得逞的狞笑,如同嗜血的野兽盯上了无法逃脱的猎物。
“好!这才像点样子!” 他大笑一声,声震广场,“诸位同门做个见证,今日我赵狂与陆清弦师弟在此‘切磋’,点到为止,绝不下死手!陆师弟,请吧!”
广场自动让出一片更大的空地。围观的弟子们眼神各异,有幸灾乐祸,有冷漠旁观,也有一丝不忍。但无人再出声。
陆清弦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汲取空气中最后一丝勇气,然后,一步步,走向那片被无形的杀气与看客目光充斥的“战场”。
第一次真正的、避无可避的正面冲突,在任务堂前,阳光之下,轰然引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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