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法屏障撕裂的刹那，林烨丹田内的圣骸碎片如同挣脱牢笼的凶兽，轰然爆发！
没有惊动地的巨响，没有炫目的光芒。
只有一股纯粹的、仿佛能终结万物的“虚无”，以林烨为中心，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
最先受到影响的是周围的时空禁制。那些由时光碎片凝聚的灰色大手，在虚无之力的冲刷下，如同沙雕遇水，迅速消融、崩解。混乱的时间流速恢复正常，折叠的空间重新展开。
紧接着是暗裔布下的虚无囚笼黑色光罩。光罩原本坚不可摧，但在同源却更加纯粹的虚无之力冲击下，表面浮现出无数裂痕，如同被重锤敲击的玻璃，寸寸碎裂！
“不好！他在释放圣骸之力！”厄魇脸色剧变，他没想到林烨竟敢主动撕裂屏障——那无异于自杀！圣骸碎片中的终结意志会瞬间侵蚀宿主神魂，将其化为只知毁灭的空壳。
但预想中的侵蚀并未发生。
林烨站立在虚无之力的中心，双目已彻底转化为深邃的灰黑色，瞳孔深处仿佛有星辰寂灭的景象流转。他的长发无风自动，发梢由黑转灰，最后变成一种毫无生机的苍白色。
体表的周星辰混沌甲，甲胄上的星辰纹路尽数黯淡，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如同裂痕般的黑色纹路，纹路中不断有灰黑色的雾气渗出。
他手中的混沌星陨枪，枪身彻底化为暗灰色，枪尖处不再有混沌神雷缠绕，取而代之的是一点不断旋转、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洞”。
此刻的林烨，已不再是纯粹的人族修士。
他是混沌与虚无的诡异融合体，是行走的终结点。
“这……怎么可能……”厄魇身后的两名黑袍人声音颤抖，“圣骸碎片竟没有侵蚀他，反而……在与他融合？！”
“不是融合。”厄魇眼神锐利，死死盯着林烨，“是‘共存’。混沌大道在强行容纳虚无之力，两种对立的力量在他体内达成了某种危险的平衡。但这平衡极其脆弱，随时可能崩溃。”
他眼中贪婪更盛：“若能得到这具身体，研究这种平衡……我族掌控圣骸的难题，或可迎刃而解！”
“动手！趁他还没完全掌控这股力量，擒住他！”
七名暗裔强者同时出手。
左侧三人结印，黑色符文凝聚成三柄巨大的“虚无之镰”，镰刃划过空间，留下一道道永恒的黑色裂痕，斩向林烨。
右侧三人则同时释放“寂灭光环”，灰色光环层层叠加，所过之处一切色彩褪去，声音消失，连思维都变得迟缓。
厄魇本人则双手虚握，身前凝聚出一枚不断搏动的“虚无之瞳”。瞳孔睁开，一道灰黑色的光束射出，那光束不快，却仿佛锁定了林烨的存在本质，避无可避。
面对这七道恐怖的攻击，林烨只是缓缓抬起手中的暗灰色长枪。
他没有施展任何枪法，只是将枪身横扫。
枪身所过之处，空间如同脆弱的幕布被轻易撕裂。三柄虚无之镰斩在枪身上，爆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镰刃寸寸崩碎。三层寂灭光环触及枪身，如同冰雪遇阳，迅速消融。
唯有厄魇的虚无之瞳光束，与枪身正面碰撞。
没有爆炸，只有一片绝对的“无”在扩散。
光束与枪身接触的点，仿佛变成了宇宙中的黑洞，疯狂吞噬着周围的一切能量、光线、甚至法则。暗裔强者们释放的攻击余波，还未散开便被黑洞吸入。
僵持三息。
光束溃散，虚无之瞳闭合，厄魇闷哼一声，倒退三步，嘴角溢出一缕暗金色的血液。
而林烨手中的长枪，枪尖处的“黑洞”旋转速度更快，体积膨胀了一倍，散发出更加恐怖的吞噬之力。
“他竟然……在吸收我们的攻击？！”一名黑袍人骇然。
“不是吸收，是‘归墟’。”厄魇擦去嘴角血迹，眼神凝重，“他将我们的虚无之力强行归墟，化为己用。这种手段……已触摸到虚无真谛的门槛。”
他深吸一口气：“不能再留手了。布‘七厄灭世阵’！”
七名暗裔强者迅速变换方位，按照某种玄奥的轨迹站立，将林烨围在中央。每人手中都浮现出一枚黑色的晶石，晶石光芒相连，在虚空中勾勒出一幅巨大的、不断旋转的七芒星阵图。
阵图中心，正是林烨。
“以吾等之血，祭虚无之源。”厄魇率先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在晶石上。
其余六人同样效仿。
七口精血融入阵图，七芒星骤然燃烧起来！不是火焰，而是一种灰黑色的、不断跳动扭曲的“虚无之火”。
火焰所过之处，空间被彻底焚毁，露出背后漆黑深邃的虚空。连时光沼泽中飘落的时光碎片，一触及火焰便化为虚无。
这是暗裔的禁忌阵法，以七位圣主级（或接近圣主级）强者的精血为引，召唤虚无之源的投影，焚灭阵中一切存在。代价巨大，但威力足以威胁帝境！
林烨站在阵图中心，能清晰感觉到自身的存在正在被“焚烧”。不是肉身的痛苦，而是更本质的——他的神魂、他的记忆、他的一切过往与未来，都在被虚无之火强行抹除。
若放任不管，不出一炷香时间，他将从时间线上彻底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危急关头，林烨丹田内，混沌星核疯狂旋转。
星核表面，那道属于琉璃的七彩纹路，绽放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光芒中蕴含着最纯粹的“秩序”与“调和”之力，如同一道清泉，涌入林烨即将被焚烧殆尽的神魂。
与此同时，一直沉睡在林烨识海深处的琉璃残留意念，也在这生死关头苏醒了一丝。
“主人……调和……平衡……”
微弱的意念传入林烨心神。
他瞬间明悟。
之前他一直试图以混沌之力压制、炼化虚无之力，这是对抗。但琉璃的法则告诉他，真正的出路不是对抗，而是……调和。
混沌可生万物，虚无可灭万物。
生与灭，本就是一体两面。
他要做的，不是让混沌吞噬虚无，也不是让虚无侵蚀混沌，而是让两者……共存，达成一种动态的平衡。
“混沌开经第三式……阴阳轮转。”
林烨闭上双眼，双手虚抱于胸前。
左手掌心，浮现出一团灰蒙蒙的混沌之气，演化万物生灭。
右手掌心，浮现出一团深邃的虚无之力，终结一切存在。
他缓缓将双手合拢。
混沌与虚无，两种截然对立的力量，在他掌心开始……交融！
不是简单的混合，而是在琉璃法则调和之力的引导下，形成一种全新的、灰白二色交织旋转的“太极图”虚影！
太极图缓缓旋转，混沌生，虚无灭，生灭循环，永无止境。
当七厄灭世阵的虚无之火触及这太极图虚影时，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火焰没有熄灭，也没有被吞噬，而是被太极图卷入其中，化作生灭循环的一部分。每循环一次，火焰的威力便削弱一分，而太极图的光芒便明亮一分。
“他……他在用我们的阵法力量，完善他的道？！”厄魇终于露出惊恐之色。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实力差距，而是对大道的理解层次碾压！林烨竟在利用他们的攻击，推演混沌与虚无的终极平衡！
“撤阵！快！”厄魇厉喝。
但已经晚了。
太极图虚影旋转速度越来越快，散发出的气息也越来越恐怖。那不再是单纯的毁灭或创造，而是一种更加本质的……“存在与虚无的轮回”。
“阴阳轮转·万物归墟。”
林烨双手向前一推。
太极图虚影骤然扩张，将整个七厄灭世阵笼罩其郑阵图中的虚无之火、七芒星阵图、七枚黑色晶石、甚至七名暗裔强者自身，都被卷入这生灭轮回之郑
“不——！”厄魇发出绝望的嘶吼，试图挣脱，但身体已不受控制地开始“褪色”、崩解。
其余六名暗裔强者更是连惨叫都未发出，便化为飞灰，神魂俱灭。
唯有厄魇，依靠半步帝境的修为与那件“虚无圣衣”，勉强扛住邻一轮轮回，但圣衣破碎大半，气息暴跌，已无再战之力。
“林烨……今日之辱……我族必百倍奉还！”厄魇怨毒地瞪了林烨一眼，捏碎一枚漆黑的玉符。
玉符炸开，化作一道空间裂缝，将他吞没，消失不见。
暗裔伏击，至此惨败。
七人围攻，六死一逃。
太极图虚影缓缓收缩，最终没入林烨体内。他身上的灰黑色纹路逐渐消退，苍白的长发恢复乌黑，双目中的寂灭景象也缓缓散去。
但林烨能感觉到，丹田内的圣骸碎片并未被重新封印，而是与混沌星核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两者之间，由琉璃的法则调和之力作为缓冲，既不对抗，也不融合，如同太极图中的阴阳鱼，相互依存，相互转化。
万法屏障已碎，但新的平衡已成。
只是这种平衡依旧脆弱，需要他不断以心神维持，且琉璃的力量消耗巨大，那道七彩纹路比之前黯淡了许多。
“林友！”刑圣主等人终于破开残余的虚无囚笼，冲了过来。
看到满地暗裔强者的飞灰，以及气息深不可测的林烨，三位圣主眼中都露出震撼之色。
“你……炼化了圣骸碎片？”紫微君试探问道。
“不算炼化，是达成了共存。”林烨简单解释了一下刚才的感悟。
“混沌与虚无共存……”萧绝喃喃，“蠢古往今来从未有人走通，你若能走下去，前途不可限量。”
“但危机仍未解除。”月华圣主看向沼泽深处，“内奸还未现身。”
话音未落，沼泽深处传来一声轻笑。
“精彩，真是精彩。”
一道身影从迷雾中缓缓走出。
那是一位身着青衫、面容儒雅的中年男子，手中把玩着一枚不断旋转的青铜罗盘。他气息平和，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学者，但在场所有圣主级存在，都从他身上感受到了威胁。
“是你……机阁副阁主，‘衍真君’？”刑圣主瞳孔骤缩。
“正是在下。”衍真君微笑行礼，“见过三位圣主，见过林友。”
“内鬼……是你？”萧绝握紧剑柄，杀气凛然。
“内鬼？不不不。”衍真君摇头，“我只是……选择了一条不同的路罢了。”
他看向林烨，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林友，你知道吗？百年后的大劫，并非简单的古圣龙破封，或者暗裔入侵。而是……此界‘道’即将迎来一轮‘归墟轮回’。”
“归墟轮回？”林烨皱眉。
“宇宙万物，皆有生灭。此界道运转至今，已近归墟之期。”衍真君缓缓道，“届时，道崩塌，法则混乱，万物湮灭，重归混沌。唯有身怀‘超脱之机’者，方可在大劫中存活，甚至……窃取道权柄，成就无上道果。”
“暗裔、古圣龙、乃至葬土地底那位，他们的目标都不是简单的毁灭，而是……在这场道归墟中，夺取超脱之机。”
他顿了顿，笑容变得诡异：“而我，只是想在这场盛宴汁…分一杯羹罢了。”
“所以你就背叛仙盟，与暗裔勾结？”刑圣主怒道。
“谈不上勾结，各取所需。”衍真君耸肩，“暗裔需要圣骸碎片，我需要他们的虚无秘术来推演归墟之秘。至于林友的行踪……不过是顺手为之。”
他看向林烨：“林友，你身怀混沌大道，又融合圣骸碎片，是此界最有可能触摸‘超脱之机’的人之一。不如与我合作？待道归墟时，你我联手，必能……”
“道不同，不相为谋。”林烨打断他，枪尖直指，“今日，你走不掉。”
“是吗？”衍真君笑容不变，手中青铜罗盘忽然爆发出刺目光芒，“那就……试试看吧。”
罗盘光芒中，浮现出无数卦象符文，这些符文与周围的时空沼泽产生共鸣，引动了深藏在沼泽底层的……时光乱流！
“不好！他要引爆时光乱流！”紫微君脸色大变。
时光乱流一旦引爆，方圆千里将彻底化为时空绝地，圣主也难以脱身！
“走！”萧绝果断，一剑斩向衍真君，试图打断他的施法。
但已经晚了。
青铜罗盘炸开，化作无数时光碎片，如同暴雨般射向四面八方。每一枚碎片都蕴含着扭曲的时空之力，所过之处，时间流速千倍紊乱，空间折叠错乱。
沼泽开始崩塌，虚空裂缝如同蛛网蔓延。
“哈哈哈哈！林烨，我们还会再见面的！”衍真君大笑着，身影融入一道最大的虚空裂缝，消失不见。
“撤！”刑圣主咬牙，玄冥卫护住林烨，与三位圣主一同，全力朝着沼泽外冲去。
身后，时光乱流彻底爆发，将整片沼泽吞噬，化为一片永恒的时空废墟。
当众人冲出沼泽范围，回头望去时，那片区域已彻底从现世“割裂”，成为一个独立漂浮在时空夹缝中的破碎世界。
衍真君以引爆时光沼泽为代价，成功逃脱。
而林烨体内，圣骸碎片与混沌星耗平衡，也在刚才的激战中变得更加稳固。
但他知道，更大的风暴，即将到来。
道归墟，超脱之机。
暗裔，古圣龙，葬土地底存在，以及……隐藏在阴影中的其他势力。
所有人都在这场棋局中，争夺那唯一的生机。
而他，已无法置身事外。
（第一百四十四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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