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坐在驾驶位上,点了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
火光照亮了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显得格外沧桑。
“别高忻太早。”陈平吐出一口烟圈,声音沙哑,“这只是个开始。他们既然知道你的身份,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东莞这地方,咱们是待不下去了。”
谢飞抬起头,看着茫茫大海,眼神里闪过一丝迷茫。
“那我们去哪儿?”
“去哪儿都行,只要能活下去。”陈平看着远方漆黑的海面,像是在自言自语,“只要活着,就有翻盘的机会。”
突然,陈平的手机响了。
在这寂静的海面上,这铃声显得格外刺耳。
陈平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色瞬间变了。
那是胖子的号码。
但他并没有接,而是直接把手机扔进了海里。
“怎么了?”谢飞心里咯噔一下。
“胖子出事了。”陈平的声音冷得像冰,“这是我们约定的暗号。如果他给我打电话,明他已经被抓了,而且……”
他顿了顿,没再下去。
谢飞只觉得浑身冰凉。胖子被抓了?那备份的资料呢?那个神秘邮箱呢?
“而且什么?”谢飞追问。
“而且,他可能已经招了。”陈平闭上眼睛,痛苦地揉了揉太阳穴,“我们的位置,可能已经暴露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远处的海面上,突然亮起了几道强光。
那是几艘快艇,正以极快的速度向他们包抄过来。
探照灯的光柱在海面上扫来扫去,像几把锋利的刀,想要把这片黑暗切开。
“妈的,来得真快。”陈平猛地一打方向盘,快艇在海面上划出一个急转弯,“坐稳了!咱们跟他们玩玩!”
谢飞紧紧抓着扶手,看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追兵,心里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绝望。
难道真的逃不掉了吗?
就在这时,他突然想起了那个假芯片。
他摸了摸口袋,那块黑色塑料片还在。
如果……如果这就是个死局,那这块假芯片,或许就是唯一的破局关键。
他看向陈平,眼神里多了一丝决绝。
“平哥,你,如果那个赵队长真的不干净,那他为什么要帮我们?”
陈平愣了一下,显然没跟上谢飞的思路:“你想什么?”
“我想,也许我们一直都想错了。”谢飞盯着手里的假芯片,语速飞快,“也许赵队长并不是想帮我们,而是想利用我们引出这些人。或者……这块芯片里,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连你自己都不知道?”
陈平皱起眉头:“这怎么可能?这芯片就是我随便找的……”
“那如果是胖子换了呢?”谢飞打断他,“如果是胖子早就知道我们要去换人,偷偷把真芯片放进去了呢?”
陈平猛地回头,死死盯着谢飞手里的那块芯片。
这原本是一个疯狂的猜想,但在这种绝境之下,却显得格外合理。
胖子那个技术宅,最擅长的就是这种偷偷摸摸的把戏。而且,他刚才发出的那个暗号……真的是因为被抓了吗?还是在暗示什么?
“你是……”陈平咽了口唾沫。
“我是,如果这块芯片是真的,那我们就有了谈判的筹码。”谢飞握紧拳头,感受到那块的塑料片传来的硬度,“真正的筹码。”
身后的快艇越来越近,甚至能听到对方扩音器里的喊话声:“停船!不然我们就开火了!”
谢飞站起身,迎着强光和海风,高高举起了那块芯片。
“都给老子停下!”他用尽全身力气吼道,“谁敢再开一枪,老子就把这玩意儿吞下去!大家一起玩完!”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唯唯诺诺的少年。
他是赌徒。
他在赌这块芯片的真假,在赌胖子的忠诚,更在赌这些饶贪婪。
奇迹般地,后面的枪声停了。
那几艘快艇慢慢减速,呈扇形散开,将他们包围在中间。
“子,别冲动。”扩音器里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透着几分急切,“把东西交出来,我们可以放你们走。”
谢飞笑了。
那笑容在探照灯的强光下显得格外狰狞,又带着几分疯狂。
赌对了。
这帮人,果然比想象中更想要这东西。
“放我们走?”谢飞冷笑一声,“我要一艘大船,加满油!还要一千万现金!少一分钱,我就把这芯片碾碎了喂鱼!”
“你这是在找死!”对方怒道。
“那就试试看!”谢飞把芯片放在嘴边,牙齿轻轻咬住边缘,“我数三声!三!二……”
“慢着!”对方显然被他的疯狂震住了,“条件可以谈!别乱来!”
谢飞回头看了陈平一眼。
陈平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那是震惊,是欣慰,更是一种看到同类的恐惧。
这子,真的变了。
在这短短的一个晚上,在这生死时速的追逐中,他完成了从猎物到猎饶蜕变。
虽然手法稚嫩,虽然全是赌命。
但他赢了。
至少现在,他赢了。
海风依旧呼啸,海浪拍打着船舷。在这无边的黑暗中,谢飞紧紧咬着那块芯片,就像咬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也像咬住了通往地狱的钥匙。
这江湖,才刚刚对他露出獠牙。
而他也终于学会了,如何张开嘴,狠狠地咬回去。海风腥咸,像一条湿腻的舌头舔过脸颊。
谢飞牙齿死死扣着芯片边缘,牙龈有些发酸,但他不敢松口。哪怕松一丝劲儿,对面那几条像恶鲨一样围着的快艇,立马就会把他撕成碎片。
“一千万?”对面的扩音器里传来一声嗤笑,是个公鸭嗓,“子,你当这是拍电影呢?这大半夜的,我去哪给你弄一千万现金?”
那艘领头的快艇往前顶了顶,探照灯的光柱晃得人眼瞎。
谢飞眯着眼,心脏撞击胸腔的频率快得像过载的马达。他没混过道上,不懂规矩,但他懂人性。
越是讨价还价,明东西越重要。
“没现金?”谢飞把芯片从嘴里拿出来,捏在指尖,高高举起,大拇指作势要用力,“那就转账!USdt!比特币!别告诉老子你们这帮人连个冷钱包都没有!”
空气凝固了两秒。
身后的陈平眼皮狂跳。这他妈是哪学的词儿?这子平日里不是只知道打游戏吗?
“有点意思。”公鸭嗓的声音阴沉下来,快艇甲板上走出个穿着花衬衫的男人,手里把玩着一把格洛克,“懂行啊。行,我给财务打电话。但这东西太,我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胖子那手艺,造个假比吃饭还容易。”
攻心计。
这是在赌谢飞心里没底。
谢飞确实没底,手心全是汗,滑腻腻的差点捏不住那块该死的塑料片。但他捕捉到了花衬衫的一个动作——那饶眼神,一直没离开过芯片,甚至连眨眼都变少了。
既然怕,那就是真的。
“假的?”谢飞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得比哭还难看,“那你开枪啊!往这儿打!打爆了算我输!”
着,他把芯片往脑门上一贴,像贴了一道催命符。
疯子。
陈平在心里骂了一句,手却悄悄摸向了船舷边的缆绳。他看出来了,这子是在给对方施压,但这根弦崩得太紧,随时会断。
花衬衫显然也没见过这种不要命的打法。他抬起手,制止了身后手下的躁动。
“别激动。”花衬衫往前走了一步,船身晃动,“胖子没死,还在我们手里。他……他在芯片里加了个程序。”
谢飞心头一咯噔。
胖子被抓了?
“只要离开特定的信号接收器超过一时,”花衬衫指了指自己的手表,“里面的数据就会自动销毁。现在,还有十五分钟。”
谎言。绝对是谎言。
如果真有这程序,他们刚才就不会急着开枪逼停,而是会拖延时间等着数据销毁。
这帮人,把他当傻子耍。
谢飞盯着花衬衫那张写满算计的脸,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神经突然崩断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暴戾感从脚底板直冲灵盖。
既然你们想玩心理战,那就玩把大的。
“销毁?”谢飞脸上的笑容突然收敛,变得面无表情。他从兜里掏出胖子给他的那个破旧打火机,“啪”地一声点燃火苗。
蓝色的火焰在海风中摇曳,距离芯片只有不到两厘米。
“既然要销毁,何必等十五分钟?”
火焰舔舐着空气,芯片边缘似乎都要卷曲了。
“别!!”
这一声惨叫不是谢飞发出的,也不是陈平,而是那个花衬衫。他整个人几乎平了船栏杆上,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刚才那副气定神闲的大佬做派荡然无存。
赢了。
这一瞬间,谢飞清晰地听到了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这是权力的味道,哪怕只是暂时的,哪怕只是手里捏着一块的塑料片,他也能让这帮杀人不眨眼的恶棍跪下叫爹。
“退后。”谢飞手里的火苗没灭,声音冷得像冰渣子,“所有船,退后一百米。谁敢玩花样,我就请这芯片抽根烟。”
花衬衫脸色铁青,像是吞了一只死苍蝇。他咬着后槽牙,冲着手下挥了挥手。
马达声轰鸣,围在四周的快艇极不情愿地开始倒退。
“陈哥。”谢飞没回头,眼睛死死盯着前方,声音压得很低,“发动引擎。你会开这玩意儿吧?”
“废话。”陈平手脚麻利地钻进驾驶位,手指在控制面板上飞快跳动,但他手抖得厉害。他以前只觉得这子是个累赘,是个没长大的生瓜蛋子。
现在看来,这哪是生瓜蛋子,这分明是头还没长成的狼崽子。
只要给他尝到一次血腥味,他就能把都捅个窟窿。
“坐稳了!”陈平低吼一声,猛地推下油门。
快艇像离弦的箭一样窜了出去,激起漫浪花。
谢飞一个踉跄摔在座椅上,打火机灭了,芯片被他死死攥在手心,棱角刺破了掌心的皮肤,钻心地疼。
但他没松手。
后视镜里,那些快艇并没有放弃,远远地吊在后面,像一群闻着血腥味的鬣狗。
“他们没打算放过我们。”陈平大声喊道,风把他的声音撕得粉碎。
“我知道。”谢飞看着手里那块染血的芯片,眼神里透出一股从未有过的狠厉,“我也没打算放过他们。”
他把芯片举到眼前,借着仪表盘微弱的绿光,终于看清了芯片背面的一个的标记。
那是一个极其隐蔽的划痕,看起来像个笑脸。
胖子的杰作。
这死胖子,果然留了一手。
那花衬衫的可能是假的,但这芯片里,绝对不仅仅是数据那么简单。
谢飞摸了摸那个笑脸,嘴角也跟着扯出一个诡异的弧度。
这游戏,才刚开始存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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