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风裹挟着福建莆田的潮热,卷过家门口的龙眼树,叶影婆娑间,黎敏的行李箱轱辘声格外清晰。今是她启程去北欧的日子,路线早就规划妥当——从莆田坐高铁到厦门,再从厦门转机上海,最后搭乘国际航班,飞向那片她只在书本里见过的、有着极光和峡湾的土地。
客厅里,父母正忙着往她的行李箱里塞东西,真空包装的妈祖面、晒干的海蛎干、还有几罐她从吃到大的枇杷膏,塞得行李箱满满当当。母亲的眼眶红红的,嘴里反复念叨着:“北欧冷,多带点衣服,别舍不得花钱,记得按时吃饭。”父亲站在一旁,没多什么,只是默默帮她检查护照和签证,指尖微微发颤。
陈铭宇来得很早,手里拎着一个保温袋,里面是她最爱吃的扁食。他昨在实验室忙到凌晨,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却依旧笑得温和:“早上刚让阿姨现包的,你路上吃,别饿着。”
黎敏接过保温袋,鼻尖一酸。她想起考研时,陈铭宇也是这样,每变着法子给她带吃的,陪着她熬过无数个挑灯夜读的日子。如今,她要走了,隔着万里重洋,以后想吃一口家乡的扁食,怕是都难了。
去高铁站的路上,车里静悄悄的。母亲握着黎敏的手,一刻也舍不得松开。陈铭宇坐在副驾驶,时不时回头看她,眼里满是不舍,却又努力挤出笑容,怕惹她难过。
莆田站的人来人往,广播里重复着检票通知。黎敏拎着行李箱,站在检票口,看着眼前的家人和陈铭宇,喉咙像是堵了一团棉花。
“爸,妈,你们回去吧,别担心我。”她强忍着泪意,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母亲终于忍不住,红着眼眶抱住她:“到了那边记得给家里打电话,照顾好自己。”
父亲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沉稳:“好好读书,家里有我们。”
黎敏点点头,转身看向陈铭宇。他走上前,轻轻握住她的手,指尖的温度熟悉而温暖。他低头,在她额头印下一个轻柔的吻,声音低沉而坚定:“我等你回来。”
“嗯。”黎敏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踮起脚,回抱住他,“等我回来,我们就结婚。”
检票的广播声再次响起,黎敏松开手,拖着行李箱,一步三回头地走进检票口。她看见父母站在原地,朝她挥手,陈铭宇的身影挺拔,目光紧紧追随着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站台尽头。
高铁缓缓驶出莆田站,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黎敏坐在靠窗的位置,打开保温袋,扁食还带着温热的气息。她咬了一口,熟悉的味道在舌尖弥漫开来,眼泪却掉得更凶了。
三个时后,高铁抵达厦门北站。黎敏拖着行李箱,辗转来到厦门高崎国际机场。办理登机牌、托运行李、过安检,一系列流程下来,她站在候机厅的落地窗前,看着停机坪上的飞机起起落落,心里五味杂陈。
从厦门飞往上海的航班很顺利,短短一个多时,飞机就降落在上海浦东国际机场。黎敏随着人流,来到国际出发大厅。这里到处都是着不同语言的人,机场广播里的英语、日语、韩语交织在一起,提醒着她,离那个遥远的国度,越来越近了。
登机口前,黎敏最后一次拿出手机,给陈铭宇发了条微信。
【我要登机了。】
几乎是秒回,陈铭宇发来一张照片,是他站在川大的梧桐道上,手里拿着一枚戒指,配文:【等你回来。】
黎敏看着照片,嘴角弯起一抹笑,眼眶却又红了。她收起手机,深吸一口气,转身走进登机口。
飞机缓缓滑行,冲上云霄。黎敏靠在舷窗边,看着脚下的云层越来越厚,看着那片熟悉的土地渐渐缩,最终变成一个模糊的点。
她知道,此去万里,前路漫漫。有陌生的语言,有繁重的学业,有独自一饶孤独。但她也知道,在遥远的祖国,有她的家人,有她的爱人,有他们的等待和承诺,支撑着她,一往无前。
飞机穿过云层,飞向湛蓝的空。黎敏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出陈铭宇的笑容,浮现出父母的叮嘱,浮现出成都的梧桐,莆田的海风。
万里赴学路,此程多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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