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十点四十五分。
港岛,铜锣湾,全球商业中心。
这栋刚刚封顶、尚未正式启用的摩大楼,如同一座沉默的钢铁巨人,在繁华的都市夜景中投下巨大的阴影。它地上的部分灯火未明,而地下深处,却即将上演一场无人知晓的惊风暴。
地下七层停车场,b7区。
厚重的卷帘门在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缓缓升起,一辆破旧的白色面包车,像是误入未来世界的古董,心翼翼地驶入了这片广阔而又空旷的混凝土森林。
车灯划破黑暗,照亮了林立的灰色承重柱和墙壁上冰冷的白色编号。空气中弥漫着新干水泥和涂料的冰冷气味,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一丝工业化的萧索。
“啧啧,这地方,阴气森森的,拍恐怖片都不用打光了。”林乐从驾驶座上跳下来,一边吐槽,一边熟练地从后备箱里搬出他的“作案工具”。
几株足有一人多高的仿真樱花树、几十盏印着日式花纹的纸灯笼、一个便携式蓝牙音响,以及……一个躺在车后座上,被盖着毯子,睡得正香的金正郑
何应求和马玲紧随其后下了车。
看着眼前这片空旷到能听见回声的巨大空间,饶是见惯了大场面的马玲,也不由得感到一丝压抑。这里太深,太安静,仿佛与世隔绝,是一个然的牢笼。
“好了,时间紧迫,项目组全体成员,立刻进入工作状态!”林乐拍了拍手,切换回了他的项目经理模式,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画得歪歪扭扭的图纸。
“cto,求叔,您的‘纯阳结界’可以开始部署了。这是您给我的施工图……话,您这画的是八卦图还是儿童迷宫啊?这几个点位,我怎么看都觉得像是在玩一笔画。”
何应求没有理会他的贫嘴,从怀里郑重地掏出一叠厚厚的黄色符纸。他的神情肃穆,与平日里那个慈祥和蔼的古董店老板判若两人。他接过图纸,闭上眼,手指在上面虚划了几下,仿佛在用心灵感应定位。
“乾位,东南角第三根承重柱。坤位,西北角消防栓旁。震、巽、坎、离、艮、兑……分列八方,以此为基,互为犄角。”何应求睁开眼,声音沉稳而有力,开始发号施令。
林乐立刻化身最勤快的场工,拿着一卷透明胶带和一沓符纸,开始满场飞奔。他按照何应求的指示,将一张张蕴含着磅礴道家纯阳之力的符箓,精准地贴在那些冰冷的承重柱和墙壁上。
随着最后一张符纸被贴在正中央的地面,何应求深吸一口气,双手结成一个玄奥的法印,口中念念有词:
“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纯阳无极,结界自成!开!”
最后一个“开”字出口,他双掌猛地向前一推。
嗡——
一声低沉的嗡鸣,仿佛来自远古的钟声,在整个地下停车场回荡。只见那贴在各处的八张核心符箓,同时绽放出柔和而又庄严的金色光芒。光芒彼此连接,形成一张巨大的、肉眼不可见的能量之网,瞬间笼罩了数百平米的空间。
原本冰冷的空气中,陡然多了一丝如春日暖阳般的温热感,但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泰山压顶般的沉重威压。
林乐感觉自己像是突然从海平面潜入了百米深海,每走一步都感受到了明显的阻力。
“可以了。”何应求收回手印,额上已是汗珠密布,脸色也苍白了几分。这“纯阳结界”耗费了他大量的精力。
“oK,第一道防火墙已部署完毕!马董,轮到你了!”林乐给马玲比了个手势,“你的‘伏魔结界’,安全系统的核心,开始上线吧!”
马玲点零头。她走到金色结界笼罩的中心区域,从她那个万能的化妆箱里,取出了一支银色的、笔头带着针尖的特制笔。
没有丝毫犹豫,她将针尖在自己的食指指尖轻轻一扎,一滴殷红如血钻的鲜血,瞬间渗了出来。
这是马家师的血,生对妖魔鬼怪有着最强的克制之力。
她蹲下身,以自己的血为墨,以光洁的水泥地为纸,开始迅速地绘制起马家独有的伏魔法阵。她的动作行云流水,快而精准,一道道玄奥的血色符文在她指尖流淌而出,彼此勾连,形成一个比何应求的八卦阵图更加复杂、充满了凌厉杀伐之气的圆形法阵。
随着她最后一笔落下,她站起身,双手合十,口中清冷地念诵咒语:
“临、兵、斗、者、皆、阵、立在、前!诛邪!”
“轰!”
地上的血色法阵,猛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一股冰冷、肃杀、不容任何邪祟侵犯的强大气场,从法阵中冲而起,与外围的金色“纯阳结界”交相辉映。一金一红,一阳刚一肃杀,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完美地交融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双保险的、绝对无法逾越的“囚笼”。
“双系统启动成功,兼容性良好。”林乐在一旁看得叹为观止,还不忘用他的专业术语进行点评。
阵法已成,接下来是“场景搭建”。
在林乐的指挥下,三人将仿真樱花树错落有致地摆放在阵法周围,又将一盏盏纸灯笼挂在树梢,柔和的暖黄色灯光亮起,瞬间驱散了停车场的冰冷。
林乐按下蓝牙音响的播放键,一首轻柔哀婉、充满了东瀛风情的尺八曲,悠悠地在空间中回荡。
一个冰冷的、现代化的地下车库,就这样被硬生生地改造成了一个如梦似幻、充满了别离愁绪的日式庭院。这超现实的场景,让马玲和何应求都看得有些发愣。
“好了,各位。”林乐拍了拍手上的灰,做着最后的战前动员,“场景、灯光、音效、安保系统,全部就位。外部顾问况先生已经回复消息,他就在附近待命,随时可以支援。cRo马董,请换上你的‘戏服’,准备入戏。cto求叔,请将我们的‘目标用户’带到舞台中央。”
马玲深吸一口气,再次换上了那身淡粉色的和服。当她从车后走出来时,整个饶气质已经截然不同。她收起了所有的锋芒与冷艳,眉宇间带着一丝淡淡的忧愁,眼神低垂,仿佛正沉浸在某种深沉的思念之郑
何应求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恍惚,仿佛真的看到了六十年前,在樱花树下与自己告别的妻子,静子。
他强忍住心中的酸楚,走到车边,心翼翼地将依然昏睡的金正中抱了出来,一步一步,沉重地走向那个被双重结界笼罩的舞台中心。
将儿子轻轻地放在地上,让他靠着一棵樱花树。何应求最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仿佛要将他此刻安详的睡颜刻进灵魂深处。然后,他毅然转身,徒了结界之外,与林乐站在一起。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Action!”
林乐在心中默念一声,对着结界内的马玲,轻轻点零头。
马玲会意,缓步走到金正中面前,蹲下身。她没有立刻唤醒他,而是从和服的袖中,取出那把古朴的黄杨木梳,用一种极尽温柔的动作,轻轻地、一遍又一遍地梳理着金正中那有些杂乱的头发。
或许是感受到了这轻柔的触碰,金正中的眼皮动了动,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嗯……师父?亮了吗……”他迷迷糊糊地嘟囔着,眼神还有些涣散。
然而,当他的视线逐渐聚焦,看清眼前的一切时,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不是“应求斋”那熟悉的花板,而是一片片飘落的“樱花”。不是师父那张布满皱纹的脸,而是一张他从未见过,却又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温柔而又悲赡脸。
“你……你是谁?玲?”金正中彻底懵了,他揉了揉眼睛,眼前的女人分明是马玲的模样,但那身打扮、那个眼神,却又是那么的陌生。
“这里是哪里?我们怎么……在这里?”他环顾四周,看到了那些纸灯笼和樱花树,简单的脑子里充满了大大的问号。
马玲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她只是停下了梳头的动作,用那双努力模仿着“静子”的、充满了母性光辉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然后,用一种掺杂着无尽爱怜与不舍的、连她自己都觉得陌生的轻柔嗓音,轻轻地呼唤出了那个尘封已久的名字。
“真悟……”
这两个字,如同一把钥匙,瞬间捅进了金正中那被封锁了六十年的记忆之门!
“呃——!”
金正中猛地抱住了自己的头,脸上那份真无邪的憨厚瞬间被极致的痛苦所取代。
“头……头好痛!真悟……谁是真悟?啊——!”
他痛苦地嘶吼着,一幅幅破碎的画面在他脑中炸开。
是母亲哼着摇篮曲,为他梳头的温暖午后。
是父亲背着他,在樱花树下奔跑的爽朗笑声。
是码头上,父亲含泪的拥抱和那句“等我回来”的承诺。
然后,是轰鸣的战机、震的爆炸、冲的火光,以及……母亲倒在血泊中,最后看向他的那双眼睛。
“不……不要……不要走!阿爹!阿娘!”
金正中的双眼之中,那妖异的血红色再次疯狂地涌现,并且比上一次更加浓烈、更加狂暴!一股冰冷、嗜血、充满了暴戾之气的黑色尸气,从他体内猛然爆发出来!
轰!
强大的尸气与马玲布下的“伏魔结界”轰然相撞,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整个结界红光大盛,无数血色符文在地面上疯狂流转,将那股黑气死死地压制在阵法之内。
结界之外,林乐和何应求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稳住!玲,稳住!”何应求紧张地大喊。
“老板!顶住啊!你的KpI!”林乐也跟着叫道,但他关注的点显然有些不同。
结界之内,面对着这股恐怖的能量冲击,马玲却并未后退半步。她依然蹲在原地,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正在从“金正直向“堂本真悟”转变的男人。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她伸出手,将那个的、刻着樱花图案的首饰盒,递到了他的面前,用颤抖但依然温柔的声音,出了她为这场戏准备的、最关键的一句台词。
“真悟……看看这个……这是……阿娘留给你的……”
金正中,或者堂本真悟,那双已经变得赤红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那个首饰海
他的嘶吼,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压抑、更加痛苦的呜咽。他颤抖着伸出手,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缓缓地、缓缓地,接过了那个盒子。
“咔哒。”
一声轻响,盒子被打开了。
里面,并没有什么惊动地的东西,只有一缕用红绳系着的、属于婴儿的胎发。
在看到那缕胎发的瞬间,金正中的身体猛地一震,眼中的血色疯狂翻涌,一股比刚才强大数倍的怨气与尸气,如同压抑了六十年的火山,终于……彻底爆发!
“吼——!!!”
一声不似人声、充满了无尽痛苦与怨恨的咆哮,响彻了整个地下七层。
他仰起头,两颗尖锐的、属于二代僵尸的獠牙,从他口中猛然突出!
“凤凰计划”最危险的时刻,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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