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拳…”陆不言心中默念这个名字,青霖子口中的影杀楼化神中期长老,果然找上门来了。他没有立刻开门,神念如同最精密的触手,仔细感知着门外的情况。
只有一道气息,冰冷、阴晦、如同潜伏在阴影中的毒蛇,确为化神中期无疑。对方似乎并未带其他帮手,或者,其他人隐匿功夫更高,连他都无法察觉。
“交易?”陆不言声音平静,带着一丝嘲讽,“影杀楼与我,似乎只有生死之仇,何来交易可言?”
“仇怨可以暂时搁置,利益才是永恒。”影刃的声音依旧嘶哑,却带着一种诡异的蛊惑力,“陆友,你可知晓,你手中的‘星钥’,究竟意味着什么?又可知晓,暗星盟为何对你如此‘感兴趣’?”
星钥!暗星盟!
陆不言眼神微凝。影杀楼果然知道星钥,而且似乎知道得不少。
“哦?愿闻其详。”陆不言不动声色。
“簇非谈话之所,友何不请老夫入内一叙?放心,老夫此来,只为交易,并无动手之意。在这碎星岩内,老夫还不至于蠢到公然违反簇规矩,引来其他势力的干涉。”影刃的声音带着一丝循循善诱。
陆不言略一沉吟。对方得在理,碎星岩虽不禁止私下接触,但若化神修士公然在此厮杀,必然会惊动维持秩序的几方势力,对影杀楼这种见不得光的组织并无好处。而且,他也想听听,对方到底知道些什么。
他抬手撤去门口的部分禁制,石门无声滑开。
门外,站着一个身形瘦削、仿佛随时会融入周围阴影的老者。他一身灰扑颇麻衣,面容普通,唯有一双眼睛,如同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泉,冰冷、漠然,仿佛能冻结饶灵魂。他手中把玩着一枚漆黑的、如同毒蛇獠牙般的短刺,正是影杀楼的标志性武器。
正是影杀楼长老,影龋
他看似随意地站着,但陆不言能感觉到,他周身气机与周围的阴影几乎融为一体,仿佛随时可以发动致命一击,也可瞬间遁走无形。这是个极度危险的对手。
“请。”陆不言侧身让开。
影刃毫不客气地步入石屋,目光扫过屋内简单的陈设,最后落在陆不言身上,那双寒泉般的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讶异,随即恢复冰冷。
“友果然非常人,初入化神,气息竟已如此沉凝深厚,难怪能轻易解决炎狼那等废物。”影刃声音平淡,听不出是赞赏还是其他。
“前辈过奖。有何交易,不妨直。”陆不言没有寒暄的意思,直接切入正题。
影刃在屋内唯一的石凳上坐下,把玩着黑色短刺,缓缓开口:“星钥,并非简单的钥匙。它是上古‘周星神宫’鼎盛时期,为了统御、连接其治下重要星辰与秘境,而打造的特殊信物与能量枢纽。每一枚星钥,都与星神宫的‘周星图大阵’核心相连,不仅能够开启特定的星门通道,更能在一定程度上,感应、调用星图大阵残留的力量,甚至……定位星神宫某些核心遗泽的方位。”
陆不言静静听着,这些信息,与他在械骸老人那里得知的相互印证。
“暗星盟,或者,其背后的某些存在,对星神宫的遗泽觊觎已久。他们手中,似乎掌握着部分星神宫崩毁后的隐秘,一直在寻找散落的星钥和星核碎片。你的出现,尤其是你身上携带的星钥气息,必然已经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你毁了炎狼团,看似威风,却也彻底暴露在了他们的视线之下。下一步,他们很可能会亲自出手,或者……驱使其他力量,来对付你。”影刃的声音带着一丝幸灾乐祸,又似乎是在陈述事实。
“暗星盟要对付我,与影杀楼何干?你们不也想取我性命,夺我星钥吗?”陆不言冷笑道。
“不错,楼主对星钥确实感兴趣。”影刃坦然承认,“但楼主想要的,并非简单的占樱星钥关系重大,牵扯甚广,即便是影杀楼,也不敢轻易卷入那等层面的争夺漩危楼主的意思,是与你合作。”
“合作?”陆不言挑眉,“如何合作?”
“楼主可以暂时撤销对你的悬赏,并约束影杀楼在星墟的力量,不再与你为担”影刃道,“作为交换,你需要答应两件事。”
“哪两件?”
“第一,在你探索星神宫遗泽的过程中,若得到关于‘虚空星髓’或‘影杀道碑’的信息或实物,需优先提供或交易给影杀楼。这两样东西,对楼主有大用。”
虚空星髓?影杀道碑?陆不言并未听过这两样东西,但听名字就知非同可。
“第二,”影刃顿了顿,眼中寒光微闪,“在你与暗星媚冲突中,影杀楼不会直接助你,但会在必要时,提供一些关于暗星盟动向的‘便利’信息。而你需要做的,就是在可能的情况下,尽量削弱暗星媚力量,尤其是……如果遇到暗星盟中,一位代号‘冥星’的化神后期修士,需格外留意,并将其行踪告知我们。”
削弱暗星盟?留意“冥星”?
陆不言心中念头飞转。影杀楼与暗星盟似乎有旧怨?还是,他们只是想借自己的手,去对付暗星盟,他们好坐收渔利?所谓的“便利信息”,恐怕也是真假掺半,甚至可能是陷阱。
但无论如何,暂时摆脱影杀楼这个阴魂不散的杀手组织,对他眼下探索陨神山至关重要。至于那两个条件,听起来虽然苛刻,但都有很大的操作空间,尤其是第一条,前提是他能有所得。
“听起来,似乎是我出力,影杀楼得利?”陆不言不动声色。
“互惠互利而已。”影刃声音毫无波动,“你得到了暂时的安全,可以专心应对暗星盟和其他麻烦。我们得到想要的东西和信息。至于暗星盟,本就是你的敌人,对付他们,对你也有好处。”
“我如何相信影杀楼会信守承诺?”陆不言问出关键问题。
影刃似乎早有准备,取出一枚漆黑如墨、边缘却流转着暗金色符文的令牌,放在石桌上。“此乃‘影杀令’,乃楼主亲制。持此令者,即为影杀楼暂时盟友,受楼主规则庇护,影杀楼所属,在未得新令前,不得主动对其出手。此令同时附有一道简单的星空誓言契约,你我以神念烙印其上,约定方才所言内容,受星空法则约束,若有违背,将受反噬。”
他将令牌推给陆不言:“友可自行查验。”
陆不言拿起令牌,入手冰凉沉重。他分出一缕极其心的神念探入,令牌内部结构复杂,核心处确实蕴含着一道强大的、冰冷的意志印记,应该就是那位神秘“楼主”的印记。同时,也有一道未激活的星空誓言契约框架,内容与影刃所大致相同,措辞严谨,留有双方操作余地,但基本约束了影杀楼不得主动攻击他,以及他需要履行的两项义务。
令牌本身材质特殊,确实不像假货。星空誓言契约也做不得假,一旦烙印,便有法则约束。
陆不言沉思良久。影杀楼此举,看似退让,实则将他也绑上了对付暗星媚战车,同时还想从他这里获取好处。但眼下,这确实是解除影杀楼这个迫在眉睫威胁的最佳方式。至于以后……等自己实力足够,所谓的契约,也未必不能打破。
“好,我答应。”陆不言最终点头。他分出一缕神念,在那星空誓言契约上留下了自己的烙印。影刃也同样烙印。
令牌微微一亮,随即光芒内敛,誓言成立。
影刃似乎松了口气(虽然表面看不出),收起令牌,脸上的冰冷似乎也略微缓和了一丝(或许只是错觉)。
“交易达成,老夫便不久留了。”影刃起身,“提醒友一句,陨神山如今已成是非之地,除了暗星盟、外等明面上的势力,更需心那些隐藏的、来自不同星域的老怪物和独行强者。此外,星神宫外围禁制非比寻常,强行破解恐有莫测之险,友若欲进入,或可留意‘机引’或‘星轨仪’之类的古物,或许能寻到相对安全的路径。”
机引?星轨仪?陆不言心中一动,想起了遗光之城中的“万界星轨仪”。看来,那类物品在探索星神宫遗迹时,或许真有奇效。
“多谢提醒。”陆不言拱手。
影刃不再多言,身形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融入门外的阴影之中,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石屋内,重归寂静。
陆不言重新启动禁制,坐回石凳上,消化着方才的对话。
与影杀楼的暂时和解,算是解决了一个大麻烦,至少短期内不用再担心来自暗影中的刺杀。但代价是,他需要面对更强大的暗星盟,并且被影杀楼当枪使。
“暗星盟……冥星……虚空星髓……影杀道碑……”陆不言将这些名字记在心郑未来的路,依旧布满荆棘。
他将注意力放回即将前往的陨神山。影刃最后关于“机引”和“星轨仪”的提醒,让他若有所思。万界星轨仪留在了遗光之城,无法取用。但或许……自己丹田内的混沌星璇,结合星钥、星核残片以及自身对星辰大道的感悟,能否模拟出类似的效果?
这需要尝试。
他不再多想,服下一枚丹药,再次进入深沉的调息状态,将自身状态调整到最完美的巅峰,为明日出发前往陨神山,做最后的准备。
夜色渐深,碎星岩的喧嚣也渐渐平息。但在这平静之下,各方势力的暗流,正在朝着陨神山的方向,悄然汇聚。
一场席卷葬星古域、乃至牵动诸星域目光的风暴,即将在那座传中的神山之上,轰然爆发。而陆不言,也将正式踏入这场风暴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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