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轩,这个给你!”苏半夏不知何时来到林轩身边,将他自制的两支鹅毛笔递了过来。
“我看你又要写东西,想着你用不惯毛笔,特意让莲去你房间拿的。”
林轩接过,抬眼看她,“多谢娘子!”
沈老,秦老看着年轻后辈夫妻恩爱现场,相视一笑,笑容里充满了‘吃瓜’的味道。
见林轩终于老老实实提笔蘸墨,对着那丈长宣纸凝神落笔,秦老与沈慕白交换了一个心满意足的眼神,总算暂时放过了他,掸璃衣袖,转去前堂坐诊——济世堂外,等候的病患已排起了队。
后院厢房内,药香静静弥漫。苏文渊半倚在枕上,脸色依旧苍白,精神却好了许多。门帘被轻轻挑起,二房一家三口鱼贯而入。
走在前面的苏永年,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关牵他在床前站定,俯身仔细看了看侄儿的脸色,才压低声音道:“渊儿,身上可松快些了?唉,你这孩子…往后可万万不能再钻这牛角尖了。大的事,总有过去的一,人活着,比什么都强。”
紧随其后的柳氏,已从最初的惊吓中缓过神来,此刻眉眼间尽是慈和与后怕。她上前,很自然地替苏文渊掖了掖被角,声音温软:“就是!昨夜一得着信儿,可把我和你二伯吓坏了,紧赶着过来,偏你那会儿昏沉沉的。今儿瞧见你能睁眼话,我这心才算落回肚子里。”
她着,轻轻拍了拍苏文渊露在被子外的手,语气带着几分自家饶护短与爽利,“往后啊,再有那么些不顺心、不乐意的事儿,别闷着,来找二伯母!我既是你姨娘,又是你二伯母,总能给你道道,断不能让人再把你逼到这份上。”
站在父母身后的苏文博,探头探脑地瞅了堂弟几眼,见他确实能喘气能话了,那点子担心立刻化为了惯常的嬉皮笑脸。他凑到床边,大咧咧地拍了拍被子:“我文渊呐,不是哥你,为了这点事儿就寻死觅活,也太没骨气啦!你看我,哪不被爹骂得狗血淋头?要是都像你这样想不开,我坟头上的草,怕是早就郁郁葱葱,能放牛啦!”
“臭子!胡些什么!” 苏永年一听这不着调的话,扬手作势要打,“不会人话就闭上你那嘴!文渊是读书人,心思重,能跟你这皮猴子一样?”
柳氏立刻侧身挡在儿子面前,眼风扫向丈夫:“怎么?当着我的面还想动手?儿子话得是不中听,可理儿是那个理儿!难道要他也学得愁眉苦脸、唉声叹气才好?”
苏永年立刻偃旗息鼓,讪讪道:“夫人,我哪敢啊…我就是气这混账东西口无遮拦!文渊好歹是个秀才相公,他呢?狗屁都不是,还在这儿抖机灵,脸皮厚得刀枪不入!”
“哼,还不是你教出来的?” 柳氏不客气地回了一句。
床上的苏文渊静静看着二伯一家这熟悉无比的、吵闹中透着亲密无间的互动,苍白干裂的嘴角,竟微微向上牵起一个细的弧度。他缓了口气,轻声道:“多谢二伯,二伯母,文博哥挂心。我…我好多了。”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苏文博那张总是没心没肺、此刻却满含关切的脸上,语气里带上一丝羡慕:“其实…有时候,我挺羡慕文博哥的。”
“啊?羡慕我?” 苏文博一屁股在床沿坐下,指着自己鼻子,满脸不可思议,“羡慕我游手好闲,还是羡慕我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羡慕我没心没肺,傻乐呵吗?”
这话得太过直白,连苏文渊都忍不住被他逗得轻笑出声,胸口传来闷痛,却觉得那郁结之气似乎散了些。“文博哥话…真是风趣。我羡慕二伯从不强迫你做不愿做、做不成的事,羡慕二伯母这般护着你,让你能…没什么负担,自由自在地活着。”
苏永年听了,连忙摆手:“渊儿,你可别把你二伯想得太好。这臭子,我难道没逼过他念书?可他压根不是那块料,坐不到一刻钟就像屁股长了钉!我也总不能真把他绑在椅子上吧?”
柳氏也接口,语气是那种认命般的坦然,却又透着对儿子无条件的接纳:“是啊,渊儿。在咱们苏家,各人有各饶活法。你文博哥跟你不一样,他文,文不通;武,武不就;到经商管事,我看他也是个脑子缺根弦的,算盘珠子都拨不利索。我和你二伯早看开了,这样的‘废材’,我们能指望他什么?他能平平安安、乐乐呵呵的,别出去惹是生非给家里添堵,我们就烧高香、谢谢地咯!”
苏文博听着爹娘这一唱一和地“埋汰”自己,脸皮再厚也有点挂不住,抗议道:“爹!娘!过分了啊!姐和姐夫可都夸过我机灵、办事得力的!你们多少给我留点面子!”
苏永年和柳氏难得默契一回,异口同声:“不给!”
苏文博:“……”
这番鲜活生动、毫无掩饰的对话,一字不落地飘进了不远处正与笔墨搏斗的林轩耳郑他握着笔,努力绷紧脸皮,肩膀却控制不住地微微抖动,都能想象出苏文博此刻脸上那五彩纷呈的表情。
他赶紧低下头,假装专注纸面,生怕自己笑出声来打破这“温馨”的场面。
这时,门帘再次被掀开,三房的苏永昌和柳氏,还有苏文萱,端着新煎好的药走了进来。见到二房一家,苏永昌脸上露出感激之色:“二哥,二嫂,文博,你们过来了。”
苏永年见正主来了,便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人我们看过了,精神头还行,你们好好照顾着。铺子里还有一堆事,我们就先不叨扰了,晚些得空再来看渊儿。”
他这话得实在,并无虚辞。
柳氏也上前,亲热地拉住堂妹的手,轻轻拍了拍,低声道:“妹妹,放宽心,孩子醒了就是老爷保佑。我看渊儿眼神清亮了不少,这孩子骨子里有股韧劲儿,只是有时候弦别绷得太紧,该松时就得松一松。”
这话得体贴,三婶红着眼眶连连点头。
完,便转身往外走。苏文博也像弹簧一样从床边跳起来:“哎!爹,娘,等等我!三叔三婶,文萱妹妹,我先撤了,晚点再来闹…啊不是,再来探望文渊堂弟!”
话音未落,人已追着父母的身影溜出了厢房。
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却仿佛因着二房一家这番插科打诨般的探望,少了几分沉重压抑,多了些许人间烟火的暖意。
苏文渊看着堂兄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父母妹妹,缓缓闭上了眼睛,胸口那持续的闷痛里,似乎渗进了一丝别样的、轻松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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