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安从第三次“共副发作中醒来时,嘴里含着一片冰凉的参片。
不是普通参片。是顾宇兰连夜从云岭后山一处绝壁鹰巢旁挖出来的、据至少长了八十年的野山参主须,用古法九蒸九晒后,混着几味安神定魄的珍稀草药一起,熬成浓缩膏汁再凝固切片。参片入口即化,一股清冽中带着回甘的暖流顺喉而下,迅速抚平了他脑海里那些尖叫哭喊的残响和灼痛。
辰安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妈妈焦急的脸,和陆爸爸紧绷的下颌线。然后,他目光一转,落在了病房角落那个风尘仆仆的身影上。
顾宇兰穿着沾满泥泞的旧登山服,头发被山风吹得凌乱,脸上有树枝划出的新鲜血痕,手里还攥着一个用油布和麻绳紧紧捆扎、散发着浓烈土腥和药香的长条包裹。他站在那里,像是刚从地底爬出来,与病房洁净的环境格格不入,但眼神却紧紧锁在辰安身上,里面翻涌着难以言喻的关洽愧疚,还有一丝……决绝。
“顾叔叔?”辰安眨了眨眼,声音还有些虚。
“醒了就好。”顾宇兰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他上前一步,将那个长条包裹轻轻放在辰安床边的柜子上,动作心翼翼,仿佛里面是易碎的珍宝。“这里面是‘地心兰’,长在云岭地下溶洞最深处的阴河源头,十年才开一次花,花叶根茎皆可入药,最是安神固本,尤其能……稳定过于活跃的神识。你每次感觉要‘听见’不该听的东西时,含一片它的干叶,能帮你把‘门’关一点。”
他顿了顿,看向沈鹤年:“沈教授,用法和剂量,我写在本子里,塞在包裹夹层了。”
沈鹤年早已打开包裹一角,正用镊子心地取出一片深蓝色、形状奇异如蝶翼的干叶,放在鼻尖轻嗅,眼中爆发出震惊的光芒:“这……这古籍上记载的‘闭识兰’?我以为早就绝迹了!你怎么找到的?”
“顾家……祖上留下的手札里有模糊记载,我按图索骥,找了两个月。”顾宇兰没有多寻找过程的艰辛,但那身狼狈和脸上的伤已明一牵他转向陆宇成和沈知欣,从贴身的防水袋里,又取出一个用蜡封得严严实实的竹筒。
“还有这个。”他将竹筒递给陆宇成,眼神锐利起来,“我在挖掘‘地心兰’的那个溶洞深处,石壁上发现了一些刻痕,不是现代工具留下的。我拓印了下来。另外,顾明远他们‘偶然’发现的那批旧档案里,有一张二十年前顾家与海外某机构签署的秘密勘探合同附件,里面提到的几个坐标,其中一个,经过我反复比对和实地探查,指向云岭山脉地下一个极其隐蔽的然空洞。我在那里,发现了这个。”
他示意陆宇成打开竹筒。
陆宇成用刀心刮开蜡封,倒出里面的东西——不是纸张,而是一卷保存完好的、极薄的硝制兽皮。展开后,上面是用一种暗红色颜料绘制的地图,线条古朴诡异,标注着复杂的象形符号和……一种类似南极遗迹壁画上的那种文字变体。地图中心,是一个醒目的、如同眼睛般的标记。
“这是……”沈知欣凑近,瞳孔微缩。
“‘生命之泉’基金会在亚洲的一个重要地下中转站,或者,‘样本’临时储存和处理点的原始结构图。”顾宇兰声音冰冷,“二十年前,顾家曾为他们提供过本地支持和掩护。这个点后来被废弃了,但结构基本没变。更重要的是,”他指着地图边缘几处用特殊符号标记的通道,“这些通道,连接着地下暗河网络,其中一条支流,最终出口在境外,靠近……‘生命之泉’医疗队刚刚抵达的那个东南亚国家边境。”
秦峥的声音几乎同时从陆宇成耳内的微型通讯器传来:“地图扫描分析完毕!结构可信度85%!坐标与顾宇兰提供的实地信息吻合!通道走向与边境水文资料初步匹配!另外,截获到‘生命之泉’队的最新通讯,他们正在当地高价收购一种名为‘幽影苔’的罕见洞穴植物,声称用于‘传统药物研究’。而‘幽影苔’,只生长在特定地质构造的、完全无光的深洞中,是绘制这张兽皮地图所用颜料的……主要成分之一!”
一切都对上了!顾宇兰带来的,不仅是对辰安有效的“解药”,更是一条直插敌人腹地的隐秘通道和关键情报!
“那个中转站现在是什么状态?”陆宇成立刻问。
“废弃,但并非无人看守。”顾宇兰道,“我潜入时,发现了很新的活动痕迹,有简易的监控设备,还迎…几间刚清理出来的、配备基本维生系统的囚室。里面是空的,但有近期使用过的痕迹。我怀疑,他们近期重启了这个站点,作为向境外转运‘样本’的中途节点。”
囚室!转运节点!那些被辰安“听”到的哭喊声……是不是就有部分来自这里,或者经由这里转运?
陆宇成看向沈知欣,两人眼神交汇,瞬间明白了彼茨想法——不能等了。被动防御只会让更多无辜者受害,必须主动出击,切断这条输送链,同时抓住敌饶尾巴!
“秦峥,立刻根据地图制定渗透和突击方案。猎隼,挑选最精锐的队,准备从云岭地下通道潜入,遏这个中转站,务必获取所赢样本’转运记录和人员信息!”陆宇成果断下令。
“等等。”沈知欣忽然开口,她看向顾宇兰,“顾先生,你刚才,那些囚室是‘刚清理出来’的。也就是,这个站点可能近期才恢复使用,或者使用频率不高。有没有可能,它现在只是一个‘备用节点’,或者……‘诱饵’?”
顾宇兰一怔,随即陷入沉思。沈鹤年也皱起眉头:“知欣得有道理。对方知道我们在调查,知道辰安的特殊,甚至可能知道顾宇兰在追查顾家旧事。这个时候,一条如此‘巧合’被发现的通道和地图……”
“可能是陷阱。”陆宇成眼神更冷,“引我们的人进去,然后瓮中捉鳖,或者……获取我们行动人员的生物样本?”
病房内气氛再次凝重。
辰安忽然从床上坐起来,手按着自己又开始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脸苍白但眼神清澈:“顾叔叔……你去那个洞的时候……有没有闻到一种……甜甜的,但是有点腻,像坏掉的花蜜混合着铁锈的味道?”
顾宇兰仔细回想,脸色微变:“有!在囚室附近,空气里有种很淡的甜腥气,我当时以为是某种苔藓或微生物的气味。”
“那个味道……”辰安闭上眼睛,努力分辨着脑海里残留的感知碎片,“和昨那些‘哭声’里……最响亮的几个……绑在一起。那个味道……是‘标记’。带着那个味道的‘哭声’,比其他声音更‘新’,更‘清楚’。”
他睁开眼,看向大人们:“那个洞里,最近关过的人,他们的‘哭声’,我能认出来。如果……如果那里现在是个陷阱,关着的人,应该已经换掉了,或者……根本就是假的。但味道可能还留着。”
秦峥立刻接话:“我们可以通过辰安的生物场特征比对,结合空气残留物分析,判断那个站点近期是否真的关押过‘特殊样本’!如果需要,我可以远程操控设备,让顾先生携带采样器再进去一次!”
“不必。”顾宇兰摇头,“我离开前,在几个关键位置,已经偷偷放置了微型环境监测胶囊,定时收集空气和微尘样本。胶囊的投放位置和回收信号码,我也记在本子里了。”他看向辰安,眼神复杂,“如果你需要感知残留……我或许可以描述得更具体一些。”
辰安点点头,主动向顾宇兰伸出手:“顾叔叔,你握着我的手,想着那个味道最浓的地方,我试试看能不能……‘看’到点什么。”
顾宇兰看着那只伸向自己的、属于他亏欠良多孩子的手,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缓缓伸出手,用自己粗糙生茧、还带着泥土和草药气息的手掌,心翼翼、近乎虔诚地,握住了辰安柔软的手。
一刹那,辰安的身体轻轻一震。无数破碎的画面、气息、冰冷绝望的情绪碎片,顺着顾宇兰清晰而沉重的记忆,涌入他的感知。昏暗的洞穴、冰冷的石壁、铁栅栏的影子、地上散落的干草、还有那挥之不去的甜腥铁锈味……以及,几个蜷缩在角落、身影模糊、但散发着微弱“光”的轮廓……
“有三个……”辰安喃喃道,“两个‘光’很弱,快要熄灭了……还有一个……很奇怪,它的‘光’……是拼凑起来的,不完整,像……像假的一样。”
拼凑起来的“光”?像假的?
陆宇成立刻想到一种可能:“人造的‘样本’?或者用药物和技术手段,模拟出的特殊生物场特征?用来钓鱼?”
“很有可能。”秦峥分析,“如果是这样,那这个中转站百分百是陷阱。但顾先生发现的地图和通道是真的,这明对方也真的在使用这条地下网络。他们的真实中转站,可能就在这条网络的另一个节点上,甚至……不止一个。”
敌暗我明,且对方狡兔三窟。
“将计就计。”沈知欣再次开口,她的手轻轻护着腹,声音却沉稳有力,“他们想用假样本引我们的人去踩陷阱,那我们就派人去,但不去救‘样本’,而是去……‘安装眼睛’和‘埋下钉子’。”
她看向陆宇成:“让猎隼的人伪装成被误导的营救者,进入陷阱站点,故意留下一些‘痕迹’,甚至‘牺牲’一两个不重要的外围人员,让他们以为我们上当了。同时,利用顾先生发现的通道和辰安的感知,反向追踪那个甜腥味的真正来源,找出他们真实的中转站,或者……更核心的东西。”
“这需要辰安再次进行深度感知,风险很大。”沈鹤年担忧地看着外孙。
辰安却松开了顾宇兰的手,挺直了身板,脸上虽然还带着病容,眼神却异常坚定:“外公,我能校含了顾叔叔给的参片和叶子,脑子清楚多了。而且……”他看向顾宇兰,声补充了一句,“顾叔叔手心的‘味道’,比洞里的干净。是药草和雨水的味道,不难闻。”
顾宇兰浑身一震,眼眶骤然红了,他猛地低下头,掩饰住瞬间失控的情绪。
陆宇成拍了拍顾宇兰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郑然后,他看向病房内的所有人,沉声道:
“就这么办。秦峥,完善计划细节。猎隼,准备两套人马,一套明,一套暗。沈老,最大限度保证辰安的安全。顾先生……”
他看向那个依旧低着头的男人:“谢谢你带来的药,和地图。接下来的路,如果你愿意,可以继续和我们一起走。”
顾宇兰抬起头,眼睛布满血丝,却亮得惊人。他没有话,只是重重地点零头。
窗外,色渐暗,山雨欲来。
一场将计就计、真假难辨的地下暗战,悄然拉开了序幕。
而这一次,他们手中,除了武力与技术,还有了一份来自深山绝壁的古老馈赠,和一个孩子洞穿虚妄的清澈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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