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不是落下来的,是整盆整盆往下泼。
我们挤在两辆抢来的山地车里,引擎在泥泞中徒劳地嘶吼。“岩心”队的人一半在车外警戒推进,一半在车内照应伤员和守着数据箱。辰安靠在我怀里,脸贴着车窗,看着外面被暴雨切割得模糊的世界。他的体温恢复了正常,呼吸平稳,但异常沉默,手指无意识地反复摸着平安锁。
陆宇成坐在副驾,盯着秦峥传来的实时卫星图。代表周明远的那个红点,正以惊饶速度朝着西南边境移动,已经接近一条标记为“废弃03号公路”的虚线。
“他在往‘鬼见沟’方向跑。”开车的“夜枭”啐了一口,“那条路十年前就塌了,尽头是悬崖,下面就是界河。他找死?”
“不。”陆宇成声音冷硬,“他熟悉这里。那条路尽头,可能有我们不知道的接应点,或者……逃生通道。”
加密频道里,秦峥的声音夹杂着雨水敲击棚顶的背景音:“我黑进了边境几个废弃气象站的残留传感器,鬼见沟方向……有异常低频信号波动,很隐蔽,类型像是……短程空间定位信标。不是民用设备。”
空间定位?接应直升机?还是……
“周明远背后的‘衔尾蛇’,有跨境快速投送能力。”陆宇成眼神锐利起来,“他想直接从那里被吊走。不能让他过界!”
几乎同时,另一辆车上的“灰隼”突然示警:“注意!三点钟方向山坡!有移动热源!速度很快!不是人!”
所有人瞬间绷紧。暴雨严重干扰了热成像,但那几个在泥石流般的山坡上如履平地、急速逼近的红影轮廓,绝不是人类该有的形态。
是井里那种东西?不止一只?
“是‘山魈’!”辰安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车内空气一凝,“它们在追我们……不对,是在追……那个。”他指了指我放在脚边的防震箱。
箱子里,黑色核心载体又发出了微弱的、几乎被雨声淹没的嗡鸣。
“周明远启动了它们?还是它们被核心载体的能量吸引?”我攥紧辰安的手。
“管不了那么多!‘山魈’!自由射击!别让它们靠近车队!”陆宇成下令。
枪声瞬间撕裂雨幕。冲在最前面的一只“山魈”被数发子弹击中,暗色的体液爆开,发出凄厉的尖啸,翻滚着栽倒。但更多的黑影从雨幕和山坡后涌现,粗略一看竟有七八只!它们体型比井里那只,但更加敏捷,四肢着地在泥泞中奔窜,幽绿的眼眸在昏暗中拉出残影。
子弹打在它们覆盖着粘滑鳞片的躯体上,效果有限。一只“山魈”猛地跃起,扑向车队侧翼一个“岩心”队员!
“低头!”一声沉喝从侧后方传来。
紧接着是弓弦震动的闷响。
“噗!”一支造型古朴、却带着现代合金箭头的弩箭,精准地射入那只“山魈”大张的口中,从后脑贯出!它连惨叫都未发出,便重重砸在地上。
是那个神秘枪手!他不知何时跟了上来,此刻正蹲在后方一块岩石上,手里端着一把改装过的强力复合弩,眼神如鹰隼般扫视战场。他旁边,竟然还站着一个人——冯管家!老人披着雨衣,手里也端着一把老式猎枪,虽年迈,握枪的手却很稳。
“顾宇兰怎么样了?”我急忙在频道里问秦峥。
“手术中!子弹取出来了,但山神经,还在抢修!冯管家是趁我调试设备时,自己拿了枪跟那位‘朋友’来的!”秦峥语速飞快,“那位‘朋友’他疆猎隼’,受钟秉文委托,一直在外围策应!”
猎隼。果然是“哨兵”组织的人。
有了猎隼和冯管家的加入,加上他精准致命的冷箭(在暴雨电子设备易失效时反而更可靠),突击的“山魈”被暂时压制。但它们的数量似乎还在增加,而且开始有意识地分散,从两侧包抄。
“不能恋战!向鬼见沟方向冲!必须在周明远被接应走前截住他!”陆宇成拍打驾驶座。
引擎咆哮,车辆在泥泞中艰难加速,撞开挡路的灌木。“岩心”队员且战且退,猎隼和冯管家负责断后。
辰安忽然捂住耳朵,脸皱成一团:“声音……好多声音……它们在江…很痛苦……很饿……”
“什么声音?”我问。
“那些‘山魈’……”辰安眼神惊恐,“它们脑子里……有东西在响……滴答、滴答……像钟叔叔之前的……倒计时?”
我心脏猛地一沉。周明远不仅唤醒了它们,还在它们体内埋了东西?遥控炸弹?还是别的?
“秦峥!扫描那些‘山魈’的生命信号!有没有异常植入物信号特征?”陆宇成立刻问。
几秒后,秦峥惊怒的声音传来:“有!每个热源核心都有微弱的、规律的射频脉冲!频率……和实验室‘蚀骨’协议里提到的‘生物体诱导过载’子项吻合!周明远这个杂种!他把这些怪物做成了活体炸弹!一旦触发,它们会自爆,或者释放某种东西!”
自爆?生物武器?
“距离鬼见沟还有五公里!”夜枭吼道。
前方路面更加崎岖,一侧是陡峭山壁,另一侧是雨水暴涨的深涧。而两侧山坡上,幽绿的眼眸越来越多,如同鬼火在雨中漂浮。我们被包围了。
“猎隼!有没有办法一次性解决或者驱散它们?”陆宇成对着后方喊。
猎隼几个起落跳到我们车顶,雨水顺着他冷硬的脸廓流下。“数量太多,硬闯不过去。除非……”他看向我怀里的辰安,和脚下的防震箱,“‘钥匙’和‘锁’都在。如果能主动释放一次强烈的、安抚或者命令性质的场域波动,也许能暂时干扰它们体内的接收装置,甚至反向影响它们的本能。”
释放场域波动?怎么释放?辰安刚刚稳定下来!
辰安却抬起头,看着我,又看看猎隼,黑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芒:“妈妈,猎隼叔叔的……是不是就像我在井下面做的那样?告诉它们‘安静’?”
“辰安,你不能再……”我下意识拒绝。
“我可以的,妈妈。”辰安坐直身体,手轻轻放在防震箱上,“刚才它(核心载体)帮我‘回家’的时候,我感觉……我好像能听懂它们一点点了。它们很可怜,被弄坏了,很疼。”他眼中流露出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悲悯,“我想试试……让它们‘睡觉’。”
陆宇成和猎隼对视一眼,又看向我。这是赌博,赌辰安新觉醒的、尚未完全理解的能力,赌父亲留下的核心载体是否真有此效能。
而两侧山坡,幽绿的眼眸已经逼近到可以看清那扭曲狰狞轮廓的距离,涎水和雨水混合滴落。引擎的轰鸣似乎都压不住那越来越响的、源自众多喉咙深处的饥饿低吼。
“需要怎么做?”我听见自己问,声音出乎意料地平静。
“让辰安握住核心载体,尝试引导他的意念,想象‘平静’、‘沉睡’的波纹扩散出去。我会用我的设备发出一个特定频率的引导音波辅助。”猎隼迅速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布满调节钮的黑色仪器,“但只有一次机会。失败,或者能量失控,可能会山辰安,也可能提前引爆那些怪物。”
没有退路了。
我打开防震箱,取出那枚漆黑的、表面光丝流淌的核心载体,轻轻放在辰安摊开的双手上。触手冰凉,但很快,辰安的体温让它泛起暖意,表面的金色光丝变得活跃,顺着他手指的轮廓缠绕。
“闭上眼睛,辰安,像妈妈教你的那样呼吸。想着你最安静、最安全的时候,然后把那种感觉,像水波一样送出去。”我贴在他耳边,轻声引导。
辰安照做了。他长长的睫毛垂下,呼吸变得深长缓慢。核心载体在他掌心光芒渐盛,金色与一股从他身上弥漫出来的、极淡的蓝色光晕交织。
猎隼快速调节着手中的仪器,对准车外,按下开关。
没有声音传出(或者超出了人耳范围),但空气猛地一震。一股无形的、带着奇特韵律的波动,以辰安为中心,混合着核心载体的能量场,猛地扩散开来!
如同石子投入沸腾的油锅。
两侧山坡上,所有幽绿的眼眸,在波动掠过的瞬间,同时剧烈地闪烁、收缩!那些“山魈”发出混乱的、夹杂着痛苦和茫然的嘶叫,动作变得僵硬、踉跄。它们体内那规律的“滴答”声脉冲,在仪器屏幕上,出现了明显的紊乱和衰减!
有效!
但辰安的脸瞬间失去了血色,身体微微颤抖,嘴角溢出一丝鲜红。
“辰安!”我心脏骤缩。
“继续……”辰安咬紧牙关,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捧住核心载体的手稳得出奇,“它们……快睡着了……”
猎隼将仪器功率推到最大。
“就是现在!冲过去!”陆宇成厉喝。
引擎咆哮到极限,车辆在泥泞中疯狂前冲,碾过几只因混乱而挡在路上的“山魈”躯体。两侧那些怪物大部分僵立原地,眼神涣散,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少数还想追击,也被“岩心”队员和猎隼的弩箭点射击退。
我们冲出了包围圈!
鬼见沟那断裂的公路桥和深不见底的悬崖,在暴雨中如同巨兽的剪影,出现在前方。
而在悬崖边缘,一架没有任何标识、涂着哑光黑的古怪垂直起降飞行器,正缓缓降落。舱门打开,两个穿着全封闭式黑色作战服、手持奇特武器的人影跳出,迅速建立警戒。
周明远的身影,正一瘸一拐地、却迫不及待地朝着那架飞行器狂奔。
他听到了身后的引擎和枪声,回头看了一眼。隔着雨幕,那张脸上没有惊慌,只有一种穷途末路般的疯狂狞笑。他举起手,手里赫然握着一个猩红色的遥控器。
“拦住他!”陆宇成吼声未落,人已如猎豹般从还未停稳的车内扑出。
猎隼的弩箭和“岩心”队员的子弹同时射向那两名黑衣护卫和周明远持遥控器的手。
飞行器舱内,一道冰冷的、带着金属质感的女声通过扩音器传出,用的是某种发音奇特的语言:“衔尾蛇接管。清除障碍。”
舱门口,一具多管旋转机炮的枪口,森然转动,对准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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