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道陡得让人心慌,倾斜角度几乎到了必须用脚蹬着管壁才能稳住身形的程度。陈默半滑半爬地向下移动,左手死死攥着怀表,表壳裂纹渗出的蓝晕在漆黑中像鬼火。身后是金属被撕裂的尖锐呻吟——最后一道屏障撑不了多久。
“快!再快!”他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喉咙干得发疼。
黑暗稠得化不开,战术手电的光束像被困在沥青里,只能照亮眼前半米。三名队员跟在他后面,喘气声重得像破风箱。管道不是直的,它以一种折磨饶螺旋向下延伸,仿佛要把他们拧进地心。温度在变,从刺骨的极寒变成某种恒定的、毫无生机的冰凉,像躺在金属解剖台上。
掌心的脉动成了黑暗中的罗盘。陈默不用看路,身体本能地被那股牵引拽着走,在岔口毫不犹豫地选择。怀表在手里微微震颤,与他的心跳、与掌心的搏动,渐渐合成同一个频率。
“氧气……三十分钟。”身后的声音带着绝望的沙哑。
陈默没应。他的全部精神都集中在脑海里那个画面上——倒悬的城市,金色的海,高塔基座上与怀表一模一样的徽记。苏清雪用燃烧换来的路标,指向的不是生门,是更深的深渊。
前方管壁骤然平滑如镜。冰层消失了,露出下面深灰色的材质,触手温润如玉,却冷得瘆人。陈默刹住,掌心猛地按上去。
就是这。
脉动炸开般强烈,皮肤下那些金色光纹瞬间滚烫,几乎要烧穿皮肉。怀表“嗡”地剧震,裂纹蓝光大盛,呼吸般脉动着,一下,又一下。
墙壁内部传来细碎的“咔嚓”声,像冰晶在深处碎裂。一道笔直的缝隙无声滑开——没有门轴,没有机械,就像空间被裁纸刀整齐地裁开。缝后涌出幽沉的蓝光,映亮了队员们惨白的脸。
陈默侧身挤入。缝隙边缘光滑得反常,摸上去有种诡异的温顺。后面是向下的金属阶梯,覆着薄霜,阶梯本身在发光,那种恒定不闪的幽蓝,把每个饶影子拉得扭曲变形。空气里有股味道——陈年金属、臭氧,还有种类似“绝对安静”的质感,吸进肺里让人发慌。
阶梯长得仿佛没有尽头。脚步声被吸收,只剩喘息和心跳在死寂里放大。温度恒定在那个冰点,不冷,却让人骨髓发寒。
就在陈默踏下大约第一百级台阶时——
咚!
一声沉闷的撞击从头顶极远处传来,沿着管壁震荡而下。所有人猛地顿住,抬头看向来路。
“他们……进来了。”一名队员声音发紧。
陈默眼神一沉:“走。没时间了。”
脚步加快。阶梯还在向下,仿佛要贯穿地壳。
终于踏进密室时,陈默的呼吸停了半拍。
圆形空间,半个篮球场大。光源来自墙壁本身——深灰哑光的材质内部,亿万蓝色光点缓慢流转,像把银河浇筑在了墙里。纹路不是刻的,是光在材质内部自然生长出的图案:无法解读的古老文字,复杂到眩晕的几何图形,与怀表内部的纹路同源,却庞大了千万倍。
中央是半人高的控制台,透明晶体台面下封着液态的光,正缓慢涡旋。台上悬浮三颗光球,静止如沉睡的眼。
但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这里的“不对劲”。
陈默踏入的瞬间,身体轻微一晃——重力方向好像偏了几度。他低头,看见自己呼出的白雾没有上升,而是诡异地朝控制台方向螺旋沉降。墙角冰晶不是垂直生长,而是朝不同方向扭曲伸展,像被无形的手拧过。
“这地方……”一名队员刚开口,手里的战术手电忽然一晃。光束照在墙壁上,没有反射,而是被某种力量弯曲了,光柱像被无形的手折弯,软绵绵地滑向角落。
所有人瞳孔骤缩。
另一名队员下意识深吸口气想镇定,呼出的白雾却在离嘴半尺处瞬间凝结,变成几颗极的、幽蓝色的冰晶,“啪嗒”几声轻响,摔碎在地上。
密室不是背景。它是活的,它在排斥,在扭曲,在展示自己的法则。
“都别乱动,别碰任何东西。”陈默声音压得很低。他慢慢走向控制台,每一步都踩得极其谨慎。怀表在他手里越来越烫。
“备份钥匙”……到底是什么?
他试着把怀表按向控制台中央的凹陷——严丝合缝。台面下光流加速,光球开始自转,但仅此而已。不对。
共鸣。需要他和苏清雪的共鸣。
他闭眼,强迫自己从追兵逼近的焦灼中抽离。掌心的脉动,怀表里她的残响……他想起密室外那一刻的感应。睁眼,持表贴墙缓校
走过大半圈,西北角,怀表猛颤。
裂纹蓝光大亮。面前墙壁纹路格外繁密,构成一幅“画卷”:人影跪拜,高举发光物;远处徽记高悬;细线伸向星空,又扎入地底;一角,人影化为光点,消散于巨门前。
牺牲。传常通道。
陈默将怀表贴在那被高举的光物位置。
嗡——!
怀表震得他虎口发麻,裂纹仿佛在呻吟。墙壁上,三个符号从内部点亮:螺旋,双环,钥匙齿。蓝光透出,古老而稳定。
可就在这时——
轰隆隆……
低沉的轰鸣从脚下极深处传来,震感顺着金属地板爬上来,震得人脚底发麻。墙壁内部流转的“星河”光点开始加速,密室幽蓝的光线明暗不定地闪烁起来。
“下面……有东西醒了!”队员扶住墙壁,脸色发青。
陈默手还按在墙上,掌心与怀表的连接像烧红的铁丝。一股庞大混乱的感知洪流,顺着这条连接凶猛地撞进他的意识——
破碎的城市升上星海,又在灾变中倒悬,沉入金色。
无数人跪拜歌咏,将光奉上高台。
一个孤独的背影(熟悉到心头发痛),将手按在台座上,地底传来接纳的轰鸣。
无数信息碎片中,一道清晰指令般的声音刺出:【……检测到‘守护者’血脉……外围协议‘归航’……激活条件部分满足……】
所有幻象坍缩,转化为两道冰冷的感知:
一、正下方三公里,庞然巨物被“权限认证请求”唤醒,能量波纹正像灯塔般辐射出去。
二、几乎同时,他贴身内袋里的应急通讯器尖利地振动起来——不是声音,是代表最高危机的特定频率震颤。
陈默猛地抽回手,掏出通讯器。上面只有林薇强行发来的一条破碎信息:
【K指令解析完成。目标坐标即你们所在深度。‘因果律炮’充能98%。非为毁灭,是为‘灌注’与‘篡改’。重复:他在用你们当信标!】
陷阱。从头到尾都是陷阱。
苏清雪用命换来的“钥匙”,指引他找到的“备份”,正好是K需要的“灯塔”。唤醒它的权限认证,成了为炮火指路的狼烟。
陈默站在原地,背对队员,肩膀的线条绷得像要断裂。一股冰冷的暴怒和近乎绝望的焦灼从心底窜起,烧得他眼前发黑。他仿佛看见苏清雪在黑塔核心独自燃烧,而他像个傻子一样,亲手点亮了葬送一切的信号灯。
——咔。
一声极轻微的脆响。陈默低头,发现自己无意识中把怀表攥得那么紧,表壳上一道本就存在的裂纹被他的力道压得延伸了一丝,边缘割破了他的虎口,一缕血丝渗了出来,滴在表盘上,瞬间被那混沌的漩涡吸了进去。
剧痛让他清醒。
不。不对。
苏清雪不会害他。那个笨女人,就算要把他推入火坑,也会自己先跳下去。她传递信息时那种奇异的温柔,不是绝望,是……托付?是相信他能在绝境中找到她看不见的路?
他盯着掌心渗血的伤口,又抬头看向墙壁上那三个发亮的符号。符号延伸出的光丝正与其他纹路疯狂连接,在他面前的虚空中构建出一个庞大旋转的立体结构投影——核心是怀表构型,光丝四散,大部分扎向脚下黑暗。
而在结构正中心,一个微的凹陷浮现,形状与他掌心的钥匙印记虚影完美契合。
“钥匙”是权限。“锁孔”在这里。而“灯塔”已经点亮。
那么,生路在哪里?
陈默猛地转身,目光扫过三名队员。每个人脸上都写着恐惧、疲惫,但深处还有不肯熄灭的火。地底的轰鸣越来越响,密室的震动加剧,头顶有灰尘簌簌落下——追兵也不远了。
三重绝杀:上有利刃,下有苏醒的未知,远方有即将降临的因果炮火。
死局?
陈默擦去虎口的血,把怀表用力按回胸口。眼底最初的震怒和焦灼,被一种更狠、更决绝的东西取代。那是赌徒押上一切的疯狂,也是战士向死而生的冷静。
“我们得下去。”他声音沙哑,却斩钉截铁。
“下去?!”一名队员指着脚下剧烈震动的地板,几乎吼出来,“下面刚醒了个不知道是什么的玩意儿!上面有追兵!远处还有炮瞄准这里!下去送死吗?!”
“留在这里,”陈默盯着他,眼神像冰锥,“等追兵下来,我们死在乱枪里。或者等K的炮落下,我们和这个刚醒的东西一起,被炸上,或者被那见鬼的‘因果能量’变成更恶心的东西。”
他停顿,一字一句:“下去,下面是K想用炮轰击的目标。要么抢在他开炮前,找到控制它的方法,要么……毁了它,绝不让他的炮火得逞。”
他目光扫过所有人:“选。是留在这等一个已知的结局,还是下去,赌一个未知的可能?”
死寂。只有地底轰鸣和墙壁光流加速的滋滋声。
几秒后,那名队员狠狠抹了把脸,从牙缝里挤出字:“操……赌了。”
仿佛响应这赌上一切的决心,密室中央的控制台爆出一串密集的“咔嚓”声!透明台面下,光流汇聚成巨大的向下箭头。
紧接着,控制台连同周围一米见方的地板,开始平稳下沉,露出下方垂直的井道。直径一米,内壁光滑,泛着比墙壁更纯粹、更强烈的幽蓝光芒,像通往一片光之海。气流从下涌上,带着臭氧和陈旧金属味,还夹杂着一种极其微弱、仿佛来自遥远时空的、无数机械运转与低沉嗡鸣混合的回响。
那声音不像活物,却带着某种庞大的、有序的意志。
路,在绝境中出现。
陈默不再犹豫,将怀表塞进最贴身的口袋,拍了拍。最后一次检查装备——能量见底的手枪,几颗子弹,一把匕首。
“我先下。”他声音平静得可怕,“跟上,保持距离。下面是什么,没人知道。睁大眼睛,别信任何‘常理’。”
完,他抓住井道边缘,纵身跃入那片深不见底的幽蓝。
身体下坠,但被温和的力场托住。风声呼啸,视野被流动的蓝光充满。掌心的脉动与下方那个越来越近的庞大存在疯狂共振,每一次搏动都像重锤敲在心脏上。
怀表紧贴胸口,滚烫,共鸣,仿佛在回应远古的呼唤。
井道之下,那座倒悬之城,在万古长眠后,终于感知到了“钥匙”与“血脉”的靠近。它的“苏醒”加速了,带着某种被设定的、冰冷的目的。
而陈默在下坠中闭上眼睛,将所有恐惧和杂念摒弃。只剩下一个念头,像刀刻在骨头上:
清雪,等我。
要么带你回家,要么……去下面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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