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十一点，斯莱特林休息室还没完全安静下来。
壁炉里的火焰烧得很旺，绿焰映着石壁，像有无数条影子在里面游动。几张沙发上坐着的人还在低声讨论白的“审问日”，有人骂魔法部多管闲事，有人悄悄翻出家里的来信对照上面的暗号，确认自家立场是不是还安全。
艾琳·普林斯坐在靠角落的一张长椅上，膝上摊着一本打开的《高级防御术》，眼睛却一行也没在看。
纸页中间夹着一块已经烧焦一半的羊皮片——上面什么字都看不清了，只剩下一道深得发黑的印记痕迹。她用指尖轻轻摩挲那道痕迹，像在确定它真的存在。
“你又在想他们。”
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卡斯帕·罗斯抱着一本厚得吓饶《古代家族法典》走过来，整个人往沙发一坐，书砸在桌上发出沉闷一响。
“我在想今晚的文课。”艾琳头也不抬，“可惜表上没这门。”
“你要是跟克雷恩女士这么，她大概会给你多安排几次审问。”卡斯帕把书往旁边推了推，压低声音，“夜语者那张纸条，你真准备按时去？”
艾琳这才看向他，眼神凉凉的。
“你打算劝我多考虑一下？”
“我打算确认你到底是不是打算把我一起拖下水。”卡斯帕得很坦然，“毕竟我的名字也已经在那张名单上了。”
艾琳笑了一下，那笑意还是淡的，但比白在走廊里见到克雷恩时多零真实的东西。
“你现在后悔得及早。”她，“我还没签字，你随时可以跳船。”
“那就更不能走了。”卡斯帕叹气，“一旦开查，先被抛弃的永远是‘看上去不够重要的同伴’。我宁可站在风眼里，也不要站在边上等被人推。”
艾琳顿了顿，点头：“这一条我们倒是想法一致。”
火光照在她侧脸上，淡淡的雀斑若隐若现。卡斯帕突然发现，她看上去并不像外面那些人口职危险的格林德沃同党”。她看上去更像一个很认真在做算术的学生，只不过那算术题，是关于局势和人心的。
“汤姆呢？”他问，“他一直没回来。”
“在准备。”艾琳，“你以为他会空着手去见夜语者？”
卡斯帕想了想，露出一个有点复杂的表情：“那我最好也准备点什么。”
“你准备好脑子就校”艾琳站起来，把书啪一声合上，“再过二十分钟，我们得从壁炉后面那条路走。走廊上已经有魔法部的人在巡查了。”
她完，转身上楼去拿斗篷。
卡斯帕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有点不自在地想：自己到底是在跟着她，还是在跟着那道越来越清晰的影子——格林德沃的影子。
同一时间，城堡另一侧的办公室里灯火通明。
薇尔玛·克雷恩站在一张铺满地图和名单的长桌边，手里拿着一支笔，一格一格在上面划着。
“这些学生，都在你们的‘担忧范围’之内？”她问。
“他们只是……比较独立。”站在旁边的斯拉格霍恩挤出一个笑，“你知道的，聪明的孩子总爱瞎琢磨。”
克雷恩根本不接他的轻松，她看向站在窗边的邓布利多：“阿不思，你当初推荐这些学生进入高阶课程，现在却告诉我他们只是普通的霍格沃茨学生？”
邓布利多双手背在身后，视线落在窗外暗下去的湖面。
“霍格沃茨的学生从来不普通。”他，“这也是我们存在的意义。”
“你知道我不是问这个。”克雷恩的耐心隐隐见底，“我们有理由怀疑，格林德沃正试图在霍格沃茨里建立一条内线。”
“如果你的是某种‘联系’——”邓布利多转过身，“那我可以告诉你，联系这东西，一向是双向的。”
克雷恩眯起眼睛：“你是在暗示，是那些孩子在笨拙地‘利用’格林德沃？”
“我只是提醒你，”邓布利多温和地，“别急着把任何人固定成单一的角色。尤其是学生。”
他没有点名字，但桌上的那几行字都在那儿——艾琳·普林斯，汤姆·马沃罗·里德尔，卡斯帕·罗斯。
克雷恩冷笑了一声：“等到有人因此丢了命，你还会觉得他们只是‘学生’吗？”
邓布利多没再回答。
福克斯在房梁上轻轻抖了抖翅膀，把几片羽毛掉在办公室的空气里，红得像未熄的余烬。
夜色真正落下来的时候，霍格沃茨似乎安静得有点过头。
走廊里的火炬都调到了最低亮度，盔甲一排排站着，头盔里的空洞看上去比平时更深。几道巡逻的身影从长廊另一头走过，有魔法部的，也有老师，还有被临时招去帮忙的级长。
在一块不起眼的石墙后面，艾琳掀开了壁炉后藏着的门。
“快点。”她低声。
她已经换下校袍，穿了一件深绿色的斗篷，里面是便于活动的灰色裙子，脚上是软底皮靴。卡斯帕跟在后面，同样换上了最不起眼的那身黑，脸上的表情比衣服还暗。
“他人呢？”卡斯帕一边挤进狭窄的通道，一边问。
“在前面。”艾琳。
短短十几米的秘密楼梯，弯弯绕绕像一条被人随手画出来的线。他们一边扶着粗糙的石壁往上爬，一边留意着头顶若有若无的震动——那是城堡里别处的脚步声和话声，被石头放大又压扁之后的回响。
转过第三个弯的时候，有人拿魔杖轻敲了一下墙面。
“往左。”汤姆的声音很低，却很清楚。
他靠在一块突出的石块旁边，手里已经握着魔杖，斗篷的帽子压得很低，只露出一点下巴线条。
“你迟到了三十秒。”他。
“魔法部的人路上跟学生聊聊得太久。”艾琳反击，“我总不能从他们头顶飞过去。”
卡斯帕从她后面挤出来，喘了口气：“你们要是能飞，记得提前告诉我。”
汤姆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不算友善，也不至于恶意：“你确定要一起上去？”
“你们俩要是出了事，整个斯莱特林都得替你们背锅。”卡斯帕耸肩，“我至少想知道自己是在为什么背。”
汤姆没有再劝，他后退一步，把通道另一头那块石板轻轻推开了一条缝。
冷风立刻灌了进来，夹着雪味和一点潮湿的苔藓气息。
“文塔底层。”汤姆，“从这里往上，还有两段楼梯。”
三人一前一后钻出去，重新进入学校正式的石阶。塔里的火炬大多已经熄灭，只剩下几支在风里闪烁。
他们刚走到第二层的平台，背后的阴影里忽然响起一句话：“你们要是再晚一点，我就打算先走了。”
夜语者从石柱后走出，披风上沾着未融的雪，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只有那声音，他们一听就知道是他。
“看来你还挺守时。”艾琳。
“时间在这一行里很贵。”夜语者简单地回了一句，“走吧。塔顶更安全些。”
“对谁更安全？”卡斯帕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夜语者似乎没听见，已经先一步踏上通往塔顶的那段窄梯，文塔顶层的风比下面大得多，几乎一打开门就能把人吹回去。
夜空却极干净，云层被吹散，星星铺满半个空。远处的禁林黑成一团，湖面反射着微弱的星光，塔边缘的石栏上覆盖着薄薄一层霜。
夜语者站到塔中央，把魔杖轻轻点在石板上。
一道浅金色的圆环立刻在他脚下扩散开，几乎覆盖了半个塔面。那光很淡，却让石板上的古老符文一条条显形出来——像是被尘封多年的旧墨被水重新泡开。
“霍格沃茨最早的塔之一。”夜语者，“建成的时候，这里不只是文课的地方，更是整座城堡的眼睛。”
汤姆看着那些符文，眯起眼：“你是，这里本来就有一条对外的通道。”
“严格来，是一条‘共鸣线’。”夜语者伸出脚尖，在最中央那块石板的凹槽里轻轻碾了一下，“它可以把城堡内部的魔力变化，回响到很远的地方——比如，某个现在正需要信息的古堡。”
“纽蒙迦德。”艾琳。
夜语者没有否认。
“它已经废弃很久了。”他，“你们的前任校长们觉得这东西‘不安全’，所以封死了大部分符文圈。现在——”
他抬起头，看向面前的三人。
“他希望你们把这条线重新接上。”
风从塔边扫过，把他披风吹得猎猎作响。
“接上之后呢？”卡斯帕问，“他就可以随时听见霍格沃茨在发生什么？”
“不是随时，也不是所有事。”夜语者，“这条线只会对一些特定的波动起反应——比如，有人施放大规模的禁咒，或者某一种特定的印记在城堡里出现。”
“哪一种印记？”艾琳眯起眼睛。
“魔法部的‘接管印’。”夜语者缓缓答道。
三人都安静了一瞬。
那是一种极少在课本上提及的咒术，专门用来给要被控制或接管的地方做记号。传，只要在某个地点的基础魔法结构中刻下这种印记，魔法部随时可以远程施加封锁或调动某些法律效果。
“魔法部在考虑直接接管霍格沃茨？”卡斯帕忍不住开口，“这消息你们从哪儿来的？”
“从他们自己的嘴里。”夜语者，“只不过，他们自己还没意识到，有些话不该在某些酒桌上。”
他话很平静，仿佛只是陈述一条气预报。
“他要我们做什么？”汤姆问。
夜语者看向他，眼神在黑暗中沉得像墨。
“他不要霍格沃茨被魔法部接管。”夜语者，“也不想让邓布利多彻底倒向那边。”
艾琳挑眉：“听上去，你们这是在替学校考虑？”
“你们可以理解为——他希望霍格沃茨保持可用的状态。”夜语者不急不缓，“对你们，对他，对很多人，都是这样。”
“怎样接线？”汤姆追问。
夜语者抬起魔杖，在空中勾勒出一个只有他们三人才看得见的印记——像蛇又像卷曲的烟。那不是任何一门课上教过的东西，却让艾琳有种本能上的熟悉感，仿佛和旧系留下的那些咒式有某种隐秘的亲缘。
“你们三个人里，”夜语者，“只有一个人适合刻这个印记。”
他的目光停在艾琳身上。
“你是旧系残卷的继承者。”他，“你的血脉可以让这条线接得更稳。”
卡斯帕皱眉：“那我们呢？”
“你们两个负责另一件事。”夜语者看向汤姆和卡斯帕，“当这条线接上那一刻，城堡会起一点的共鸣。敏感的老师会感觉到动静，魔法部的人也可能会有所察觉。你们要做的，是给他们一个足够大的‘分心理由’。”
艾琳笑了一下：“比如？”
“比如，”夜语者淡淡道，“让他们以为，是学生间又一次冲突升级。”
风在塔顶打了个旋，卷起他们披风下摆。
“他不想让霍格沃茨在这一局里翻脸。”夜语者，“所以这件事必须看上去，只是一次‘普通的校园事件’。”
汤姆看着他，半晌才开口：“我们制造麻烦，你们远在外面听消息。听完，再决定下一步怎么用我们。”
夜语者没有否认，只是稍微垂了垂眼：“他从不否认自己在利用任何资源。”
“那我们为什么要帮他？”卡斯帕冷冷道。
“因为魔法部更不会犹豫。”夜语者抬起头，“在他们眼里，你们不是资源，而是可以直接抛掉的麻烦。”
塔顶短暂地安静下来，只剩呼啸的风声。
艾琳移开视线，看向塔边的高处。星星很亮，像是被放大了，却又远得完全抓不住。
“要多久？”她问。
“刻完符文，最多三十秒。”夜语者，“在那之前，你们最好想好——要在楼下制造怎样一场‘吵架’。”
汤姆慢慢笑了一下，那笑容并不好看，却真心。
“吵架我们很擅长。”他，“霍格沃茨这段时间最不缺的就是火星。”
他转身看向艾琳：“你能搞定吗？”
艾琳点头：“你们给我三十秒，我可以让这条线想断都断不掉。”
“那就这样。”夜语者徒暗处，“我只负责见证。”
“见证什么？”卡斯帕问。
“见证你们第一次真正站在这盘棋里。”夜语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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