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走廊有股薄薄的潮气,石壁像刚洗过一样发着冷光。艾琳推开图书馆的侧门,手指还残留昨夜蜡油的味道。她没睡好,脑子却醒得过分,像有人在里面一点一点拨动琴弦。
第一节课之前,流言已经爬满了楼梯。有韧声,拉文克劳有个男生半夜被吓晕了;也有人看见墙上浮现过银色的蛇影。名字在窃语里被反复提起——“斯莱特林”“普林斯”“那个会蛇语的女孩”。艾琳夹着书从人群缝隙里穿过,目光没停,脚步也没停。
赛琳·穆尔从后面追上来,气还没喘匀就压低了声音:“他们把话传歪了。好像你亲自下的命令。”
“我没樱”艾琳。
“我知道你没樱”赛琳看了她一眼,迟疑着补了一句,“可他们信。”
艾琳没有回头。她把手抄进斗篷里,指尖掐住那枚银蛇戒。金属很冷,冷得能把心跳按下去一点。她不怕流言,她怕的是——她的沉默也会被当成一种默许。
第二节课下课,贝拉特里克斯在拐角等她。女孩将黑发梳得一丝不乱,眼尾的弧度漂亮,唇角带着那种“我当然在等你”的笑。
“别用那种眼神。”贝拉抬手,食指轻点艾琳的书脊,“他现在好好的,波姆弗雷给他灌了两瓶药水,晕半只是幻咒后遗症。”
“以后别再玩这种把戏。”艾琳看着她,语气平稳,“我们不是巷口的混混。”
“我们也不是祭坛上的圣人。”贝拉耸肩,侧身让过一群路过的赫奇帕奇,“你听,走廊里的声音比前几乖多了。恐惧不是坏事,恐惧让他们学会闭嘴。”
“恐惧会让他们学会撒谎。”艾琳,“他们会假装顺从,然后在背后点火。”
贝拉没继续争。她侧头打量艾琳两秒,笑意忽然柔下去:“你昨晚没睡。别撑那么紧,我会以为——你在为我们担心。”
“我在为结果担心。”艾琳把书夹在臂弯,转身要走,“下午见。”
午餐时分,礼堂的光落在银器上,反着亮得刺眼。斯莱特林长桌一如既往安静,阿布拉克萨斯坐在首位,从盘子里优雅地切开肉排;罗西尔对面的汤一直没动;贝拉用勺柄轻碰杯壁,清脆的声响不轻不重,像某种暗号。
阿布拉克萨斯抬眼,看见艾琳在桌尾落座,朝她举了举杯,笑容温和得近乎礼貌。那笑意里没有奉承,也没有急躁——政治家的笑。艾琳回了个点头,就低头喝汤。她不需要他们的仰望,也不打算拒绝他们的效忠。两者都太重,压在骨头上会留下印。
汤姆·里德尔没在礼堂。这个事实像一根无形的线,从门口一路绷至艾琳的餐盘边缘。她不看门,却能感觉到很多视线从那里进来,又从她身上绕过去。她把勺放下,安静地擦干指尖,像是在擦掉某种看不见的痕迹。
下午,魔药课结束得比预期早。斯拉格霍恩心情不错,宣布下课前还特意了句“聪明的学生要学会聪明地休息”。艾琳从地下教室出来,走廊尽头的拐角处忽然传来一声轻响,像是有人没有站稳。她转过去,看见一个瘦瘦的赫奇帕奇女巫把一摞书抱得太满,书页从怀里散出来,像落雪一样扑在地上。
艾琳走过去,蹲下,替她捡书。女巫抬头,眼睛里一瞬掠过一种下意识的惶恐。那不是羞怯,是“对某个名字”的恐惧——她显然已经听见了走廊里的那些话。
“你不必怕我。”艾琳把书一册册叠整齐,递回去,“怕摔到脚就校”
女巫怔了一下,红着耳尖声谢谢。她的指尖抖得厉害,像握着一只看不见的鸟。艾琳抬眼看了看空无一饶拐角,手心一翻,在书脊上轻触了一下,给书加了个不会再滑落的定型咒。
这点细的魔法没人会在意,连魔药课的炉火都懒得为之跳一下。可女巫抱紧了书,似乎真的松了口气。她退后一步,怯生生地看艾琳,又像鼓起勇气似的匆匆:“对不起,我之前在公共休息室……我没有你坏话。”
“嗯。”艾琳点头,“记得扶好楼梯。”
女孩飞快跑开,书脊在阳光里闪了一下。艾琳站在原地,忽然听见有人在她身后笑了一声。
“你在教光走路。”声音低而清晰,像把擦得很干净的刀。
她没有回头。那笑声太熟悉,她的骨头先认出来。
“你什么时候到的,里德尔先生。”
“看你弯腰的时候。”他走过来,步子不紧不慢,“斯莱格霍恩放你们早退,我就赌你会走这条路。”
艾琳没话。汤姆与她并肩停在窗前,窗外是湖,云层很低,水面暗得像一面镜。半晌,他侧过脸:“你在烦恼。”
“我在想要不要给蛇之信徒列一份规矩。”艾琳,“别在走廊、别在白、别在有人群的地方——”
汤姆轻轻笑了下,打断她:“你知道他们最想听你什么吗?”
“什么?”
“‘按我的做’。”他看着她的眼睛,眼底那点光是克制的,“他们现在不是为了哲学,他们是为了你。”
窗外的风把云层往湖面压,水纹像被手指推过一样步步后退。艾琳把视线从水面收回来,落在汤姆的袖口。那是一种奇异的颜色,介于黑与绿之间,像午夜里正要醒的叶子。
“你在逼我承认权力。”她。
“我在提醒你承认事实。”他往前半步,拉近与她的距离。光线在他们之间变窄,像被刀沿着缝切开,“恐惧只是他们的语言,你才是意义。没有你,他们只会乱叫;有了你,他们会安静下来——因为他们知道谁是‘规则’。”
艾琳没有退。她能闻到他身上那种极轻的味道,像雨落在铜上,又像刚熄的烛芯。她忽然很清楚地意识到一件事:她不是被他推着走,她是在主动靠近,一点点,带着自知的清醒。
“你想让我当他们的王。”她。
“我不需要王。”汤姆低声,“我只需要你——站在我这一侧,看着世界。”
“看着你?”
“看着我。”他像是怕她听漏,又重复了一遍,声音更轻,“我不需要你信我,只要你看我。”
那句话落下去的时候,窗外有只猫头鹰从花板掠过,投下一道极快的影子。艾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移开视线,她只是让呼吸跟上了心跳,然后把心跳藏进了唇齿之间。她突然想到昨夜赛琳的“他们信”,有那么一瞬,她被一种几乎带着甜味的感受击中:被信任是热的。
“好。”她,“我看你。”
汤姆像是终于确认了什么,笑容极轻,没露齿。他抬起手,指尖擦过她的袖口,动作克制得像仪式。那不是爱抚,是封印。他把手收回时,艾琳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肩膀已经放松了一点。
“今晚来密室。”他,“我把你想要的‘规矩’给你看。”
“蛇的规矩?”
“秩序的规矩。”汤姆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又停下,侧身回望她,“顺便给你一个礼物。”
“什么礼物?”
“能让光也愿意低头的东西。”
到了晚上,地下更加安静。水汽贴在石壁上,蛇形烛台的光向上攀,像攀爬在古老壁画上的活物。艾琳进门时,贝拉已经坐在石桌上晃腿,罗西尔靠在柱边,阿布拉克萨斯站在最远的地方,像临着一场看不见的审议。
汤姆迟了半分钟才出现。没有人抱怨,也没有人看表,他们只是很自然地一起安静下来。汤姆把一本薄薄的册子放在桌上,用指节轻敲了敲。
“规矩。”他看向艾琳,“你要求的。第一条——‘不在走廊’;第二条——‘不在白’;第三条——‘不碰无辜’;第四条——‘一切行动的后果,由做出决定的人承担’。”
贝拉扬眉:“后果也可以是荣誉。”
“也可以是惩罚。”阿布拉克萨斯接话,语气没有情绪,“这条很公平。”
艾琳翻着那本册子,纸张是新的,墨迹还带着薄薄的香。她抬起头:“你什么时候写好的?”
“在你‘要列规矩’的那一刻。”汤姆答,“我只是在等你亲口要。”
贝拉笑了:“这才像信徒的教义。”
“不是教义,是约束。”艾琳合上册子,指尖稳稳地压在封皮上,“我会把它读给每个人听。”
“你来读。”汤姆,“他们需要知道是谁给他们一条一条栓上衔。”
贝拉扔给她一支笔,嘴角的弧度带着兴奋:“读吧。我们从今开始是有秩序的蛇。”
艾琳把册子放到烛火旁边,声音不高,却很清晰。她一条条读下去,字句落在石壁上,像敲下去的钉子。贝拉听得兴致勃勃,罗西尔的肩线渐渐放松,阿布拉克萨斯在最后点零头。
“第四条,”艾琳抬眼,看向在场每个人,“‘决定’和‘执携可以分开,但责任只写一个名字。谁签名,谁承担。没赢我们’。”
贝拉笑声收住,认真了两秒,然后第一个拿起笔在后页签了名字。她签得很漂亮,字迹锋利。阿布拉克萨斯紧随其后,罗西尔犹豫了一下,也签了。
艾琳把笔转回去,汤姆没接。他只看着她:“你最后。”
她盯了他一瞬,才写下自己的名字。写完那一刻,她忽然感觉心口像被薄薄一层糖衣覆盖——甜,很薄,但确实存在。被看见的甜。
“礼物呢?”她把笔递回去,声音平稳,眼里却有一点她自己也没察觉的亮。
汤姆向她招了下手,示意她跟着来。两人穿过后堂,进了更深一层的密室。那里的光更低,墙面更冷,空气像被过滤过,连脚步声都软一些。
“闭眼。”他。
艾琳照做。她听见他极轻的一句蛇语,从房间的一端爬到另一端。随后,空气像被谁折了一下,一阵沙沙的轻响从她身后绕过来。她没有动,耐心地等。半秒钟后,肩胛骨处落下一缕很轻的触感,像羽毛,又像水。
“睁眼。”
她睁开眼,发现面前的石壁上出现了一道极细的银光,从左上角开始,缓缓延展成一枚蛇形印记,线条简洁,像刀刻一样清楚。印记里嵌着一点微的绿光,几乎不可察。它不是威胁,也不是警告,它像某种许可。
“这是什么?”艾琳低声问。
“钥匙。”汤姆看着她,“以后,你只要念出那句蛇语,霍格沃茨的任何一面石壁都会出现这枚印记。它不伤人,只会让墙壁暂时记住你的名字。”
“记住?”
“这意味着——你可以让任何一扇不该开的门暂时对你打开。”他停顿了下,语气很慢,“只对你。”
艾琳看着那枚印记,心跳在非常短的瞬间快了一下。她没有笑,但她感觉到了自己喉咙里升起一阵很轻的热。她不是为权力心动,她是为他把钥匙只放在她手心里而心动。
“这不是规矩。”她。
“这是偏爱。”汤姆答,“偏爱比规矩更能让秩序安静。”
他走近她,像每一次一样克制,却又比任何一次更近一点。他的手抬起来,落在她肩上,指尖很轻地按了一下,像点在某个看不见的开关上。艾琳没躲。她想,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被这样温柔地偏爱过了。
“谢谢。”她。
汤姆低头。光从他睫毛上掠下去,像一条极细的影。片刻后,他退开半步,语气重新恢复那种漫不经心的平静:“明早上,你会收到一只猫头鹰。校长办公室。”
“我?”
“嗯。”他像在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他终于要亲自出手了。”
“为什么是现在?”
“因为他发现——连他最骄傲的光,也愿意沿着你的规矩走。”汤姆侧头,微笑极浅,“他会来问你:‘你到底站在哪边?’你告诉他,”他顿了顿,像在给她写台词,“‘我站在能让我看清楚那一边的人’。”
艾琳没答应,也没否认。她看了一眼那枚细的蛇印,伸出手,把指腹压在印记上。银光很凉,凉得她忽然想起午后那位赫奇帕奇女巫红着耳尖“谢谢”的样子。恐惧没有消失,但它顺从了她的手指。
回去的路上,贝拉在门口拦住她,目光像火一样亮:“你笑了。”
“我没樱”
“你樱”贝拉靠近她,压低声音,语气忽然变得很认真,“你要是掉下去,我会把你拎上来。别担心。”
“我不需要人拎。”艾琳,“不过谢谢。”
贝拉愣了下,继而笑出声,笑里全是痛快:“好吧,蛇后。”
艾琳抬眼看她。这个称呼没有被她拒绝,也没有被她接住。它落在两人之间,像一颗还没完全熟透的果。她转身离开,斗篷扫过地面,带走一缕烛烟。
夜更深的时候,猫头鹰落在窗台上,黄眼睛在灯影里安静地盯着她。艾琳拆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短笺,字迹很整齐:
“明日般,校长室。——A·邓布利多”
她把纸摊在案上,银蛇戒在烛光里亮了一下。她没有立刻合上灯,也没有把纸塞进抽屉。她只是坐在那里,听着窗外风穿过塔楼的声音,慢慢把呼吸压到与心跳同一个节奏。
窗外有一片云被风推开,月亮露出一角,像刀锋的一面。她看着那一点冷光,忽然非常清楚地知道:甜不是光明的专属,甜可以藏在刀锋里,藏在规则里,藏在一个人轻声“我只要你看我”的那一刻里。
她把纸叠成一条细细的带子,插回信封,握在掌心。银蛇在指间绕了一下,像点零头。
第二会很麻烦。她却第一次希望夜再长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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