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示屏黑屏的瞬间,金欣露的手指还悬在半空。她没有收回,而是顺势将指尖压向主控台边缘一道隐蔽接缝,刺青之力悄然渗入金属纹路。电流未通,系统却轻微震颤了一下,像是被某种频率唤醒。
云鹤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护盾层出现三点七纳米级裂隙,位于第三象限叠加态屏障,无法定位成因。”
厉煜圳已绕到操作台另一侧,左手按住玉瓶底座,右手调出频谱反推界面。他动作极稳,仿佛肩头那道刚结痂的伤口从未存在过。数据流滚动中,他忽然停顿:“信号源不是远程注入,是逆向生长出来的——有人把咒力种进了护盾算法里。”
金欣露点头,将玉瓶完全嵌入玄学接口。瓶身与铜环咬合的刹那,锁骨处图腾微烫,她以血为引,在空中划出三道封印符线。光芒沉入设备内部,主控屏重新亮起,显示“灵血活性压制:98.6%”。
“暂时稳住了。”她。
话音未落,云鹤警报突响:“量子纠缠态扰动加剧!防御模块自检失败!”
大屏上,代表护盾完整性的蓝光开始龟裂,裂缝呈放射状扩散,每一道都精准避开常规检测节点。这不是外力冲击,而是系统内部某段代码正在被同化、重构。
金欣露迅速取出袖中铜钱,正要布阵,厉煜圳突然抬手制止。他盯着护盾波形图,低声:“这不是攻击……是共振。对方找到了我们能量频率的谐波点,用极低功率持续敲击,就像声音震碎玻璃。”
“谁能做到这种精度?”
“知道你血脉节奏的人。”
两人对视一瞬,皆未再言。
就在此时,空气中浮现出一点黑芒,细如发丝,却带着腐骨蚀魂的阴寒。它穿过三层量子屏障,轨迹扭曲如蛇行,直取金欣露眉心。最后一毫秒,云鹤捕捉到其形态——是一根由人骨磨制、浸染百年怨念的降头针。
厉煜圳动了。
他一步跨前,左肩迎上骨针。针尖入肉的刹那,竟发出滋滋轻响,黑色雾气蒸腾而起,如同冰雪遇火。那针由坚不可摧的邪器,瞬间软化、崩解,最终化作一缕焦烟消散。
金欣露趁机掷出铜钱,五枚古钱在空中排成半月弧,血气灌注下形成临时阻隔场,将残余邪能封锁于半立方空间内。云鹤同步启动净化程序,强磁场扫过,空气恢复清明。
“你没事吧?”她转向厉煜圳。
他摇头,扯了扯西装领口,似要遮掩伤口。可那一瞬的动作迟滞没能逃过她的眼睛。
金欣露上前一步,手指扣住他衬衫第二颗纽扣,用力一扯。布料撕裂声中,左胸赫然露出大片暗色刺青——不再是最初锁骨下的简单图腾,而是如藤蔓般蔓延至心口,纹路深邃,边缘泛着陈旧血痕般的紫红,仿佛曾无数次与某种外来力量搏斗。
她呼吸一滞。
这刺青她认得。《太虚经》残卷中有载:唯有血脉觉醒者,体内玄脉才会自发生成守护印记,且随危机加深而扩展。而真正能激活它的,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亲历宗门秘仪,二是与命定之人相见,引发灵根共鸣。
她缓缓伸出手,指尖蘸血,轻轻触向刺青边缘。
刹那间,记忆碎片涌入脑海——
紫微星资本成立当日,大厅灯光璀璨。一个男人站在人群之外,目光穿过层层人影,落在刚走进来的她身上。那一刻,他胸口刺青猛然灼热,血脉翻涌,几乎站立不稳。他低头查看,发现图腾首次浮现,形状正是她名字篆体的倒影。
画面戛然而止。
金欣露收回手,声音很轻:“你早就知道了。”
厉煜圳抓住她手腕,阻止她继续探查深处。“从看见你第一眼。”
“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我生为你而生?我的命早在百年前就写进你的轮回里?”他嘴角微扬,语气竟带几分调侃,“怕你觉得我疯了。”
她没笑。
云鹤适时插话:“护盾修复进度71%,但监测到新一轮高频波动,来源仍是曼谷旧址,强度提升四倍。”
金欣露立刻转身走向主控台,语速平稳:“启动‘归墟引流’预案,把外部攻击导向废弃金融通道,制造虚假目标。”
“已执校”
“同时释放‘潮汐诱饵’,用模拟心跳频率干扰对方锁定。”
“正在生成。”
厉煜圳走到她身边,肩伤渗出血迹,染红衬衣一角。他没管,只问:“接下来怎么打?”
“等。”她,“等他再出眨这次我不只想挡住,我要顺着那根针,摸到他的手。”
话音落下,大屏突然闪烁,护盾裂纹再次出现,位置与前次不同,却同样精准切入防御盲区。云鹤快速分析后报告:“攻击模式改变,现为分段式渗透,每次仅推进0.3纳米,间隔十二秒一次,像在试探某种边界。”
金欣露盯着屏幕,忽然意识到什么。
她猛地抬头看向厉煜圳:“他们不是在破解护盾——是在测试你的血能不能一直中和咒力。”
“所以每一次攻击,都是冲着我来的。”
“你就是破绽。”
他笑了下,眼神却沉静:“那正好。我这破绽,还不太想藏了。”
金欣露没回应,只是默默从腰间取下一只玉匣,打开后是一枚泛着青光的微型芯片。她将其插入主控台侧方凹槽,低声道:“启用Z-09备用协议,接入地脉共振网络。”
系统嗡鸣一声,整个作战室地面微微震动,地下深处传来低频回响,如同大地苏醒。
“你在做什么?”厉煜圳问。
“把你的血变成武器。”她目光未移,“既然他们想靠频率共振破防,那我就放大这个频率——用你的血脉波动做载波,反向注入他们的阵法核心。”
“风险很高。”
“我知道。”
“会山你。”
“我也知道。”
她终于转头看他,眼中没有犹豫,只有一种近乎温柔的坚定:“但这一次,换我来挡。”
厉煜圳沉默片刻,忽然伸手,将她耳边一缕碎发别至耳后。动作轻缓,像是怕惊扰一场久候的梦。
“那你得保证,”他,“别让我救你的时候,又撞见什么前世婚礼的幻境。”
她轻哼一声:“那次是你自己心虚。”
云鹤忽然提醒:“护盾裂隙扩大至五点二纳米,检测到生物电特征匹配——攻击端有活体施术者参与。”
金欣露立即进入操作状态:“启动‘血引归途’程序,准备反向追踪生命信号。”
“需要我做什么?”
“站着别动。”她看着他,“你的血就是坐标。”
她将一枚铜钱贴于自己腕脉,另一枚嵌入主控台输入口,双手十指翻飞,打出一连串古老手诀。空气中渐渐浮现出一条虚幻红线,一端连着厉煜圳的心口刺青,另一端延伸向数据深渊。
就在连接即将完成之际,厉煜圳忽然皱眉,胸口传来一阵剧烈抽痛。刺青纹路瞬间变深,仿佛有东西在内部挣扎欲出。
“不好!”金欣露立刻中断程序,“有人在用你的血脉反向定位我们!”
厉煜圳咬牙撑住,额角渗汗:“那就别让他们得逞。”
他一把抓过桌上钢笔,刺破指尖,将血滴在主控台表面。鲜血蜿蜒成线,自动构成一道逆转符阵。系统识别后,竟将原本指向他的信号强行折返。
“你干什么?”
“借个道。”他喘息着,“让他们的咒力,先经过我,再送到你手里——这样,你收到的就是净化过的能量。”
她愣住。
这意味着,每一次攻击都将先穿透他的身体,由他承受全部侵蚀,再转化为可用之力。
“你疯了。”
“你过,”他抬眼看她,唇角微扬,“换我来当破绽。”
警报仍在持续,护盾修复进度跳至87%,大屏上股价曲线与地磁波动交织成网,倒计时无声推进。
金欣露深吸一口气,重新启动程序。
红线再度亮起,这一次,更加稳定,更加炽烈。
她握住铜钱,指尖用力,直至渗血。
厉煜圳站在她身旁,左肩包扎处再次渗红,但他站得笔直,像一柄出鞘未归的刀。
云鹤的声音平静响起:“检测到境外资金异动,做空仓位开始集结,时间锚定——六十分整。”
金欣露点头,目光落在大屏右下角的数字上。
59:58
59:57
59:56
她低声:“准备好了吗?”
厉煜圳看了她一眼,抬起右手,掌心朝上。
一滴血,从他指尖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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