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亲自去办。
祁同伟压低声音,用厅里的特殊调档权限,不要惊动任何人。
明白。
省档案馆坐落在京州市西郊,一栋不起眼的五层建筑里存放着汉东省数十年的历史档案。
张管理员出示公安厅的特殊调档函,工作人员立即引导他进入地下档案库。
国企改制类的档案在b区,1990到1995年的在这排。工作人员指着一排厚重的档案架道。
张管理员戴上白手套,开始仔细翻阅。尘封的档案袋散发出陈旧纸张特有的气味,许多袋子上都积着薄薄的灰尘。
三时后,他在一个标注1993年国企改制(机械行业)的档案盒中,找到了汉东机械厂的卷宗。
卷宗很厚,但明显被人整理过。张管理员仔细翻阅,发现关于王伯涛离职的记录确实如祁同伟所:
主动辞职,移民加拿大。文件上有当时省工业厅的批复盖章,程序看似完整。
但老档案员的直觉告诉他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注意到移民手续的办理机构是香港联合移民服务中心,
而当时国企干部移民通常通过外交部下属的机构办理。
更让他起疑的是,卷宗中缺少了几份关键文件:离职审计报告、离职交接清单、还有当时应该有的离任经济责任审计表。
张管理员立即将情况电话汇报给祁同伟。
缺失文件?祁同伟在电话那头语气凝重,能查到这些文件的去向吗?
很难。
张管理员摇头,二十多年前的档案管理不规范,很多文件可能根本就没归档。但...
但什么?
但我注意到一个细节:卷宗里有一份会议纪要的附件不见了,但目录上还写着这份文件。明有人事后抽走了这部分内容。
祁同伟立即指示:把整个卷宗复印一份带回来,注意不要惊动档案馆的人。
当晚,公安厅技术分析室内,祁同伟和林峰一起查看复印回来的档案。
你看这里。祁同伟指着移民手续复印件,香港联合移民服务中心在1993年根本不存在,这家公司是1995年才注册的。
林峰眼神锐利:也就是,王伯涛的移民手续是伪造的?
不仅如此。
祁同伟又拿出另一份文件,这是当时省委办公厅的会议纪要,提到汉东机械厂改制问题时,有关同志提出不同意见,但具体内容和发言人名字都被刻意模糊了。
林峰沉思片刻:也就是,王伯涛的离职并非自愿,而是被迫的。有人精心伪造了移民手续,就是为了让他悄无声息地消失。
而且手段相当专业。祁同伟补充道,如果不是二十多年后重新调查,根本看不出破绽。
林峰站起身,在办公室里踱步:一个国企厂长,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让他消失?除非他知道得太多...
祁同伟突然想起什么:对了,老张在档案馆还打听到一个消息。
他当时档案室有个老管理员隐约记得,王伯涛离职前曾经交给档案馆一批个人材料,但后来那批材料不翼而飞了。
个人材料?林峰停下脚步,具体是什么内容?
老管理员记不清了,只好像是一些技术资料和笔记本。当时以为是普通档案,就没太在意。
林峰的眼神变得深邃:王伯涛留下东西的法看来是真的。但这些东西现在在哪里?
两人沉默片刻,几乎同时开口:赵立春!
祁同伟立即调阅赵立春的履历档案:1993年,赵立春任分管工业的副省长,直接负责国企改制工作。
林峰点头:这就得通了。如果王伯涛的改制方案触动了某些饶利益,或者他发现了什么不该发现的事情...
那么他的消失就是必然的。祁同伟接话道,而且做得衣无缝,连陈老那样的人物都以为他是自愿移民。
林峰走到窗前,凝视着夜色中的京州:二十多年前,他们就能做得如此干净利落。现在的赵家,只会更加难对付。
祁同伟轻声问:还要继续查吗?毕竟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查!当然要查!林峰转身,目光坚定,王伯涛很可能是一个关键知情人。找到他,也许就能揭开赵家的老底。
他指示祁同伟:这件事要绝对保密。你亲自负责,成立一个专门组,就叫...就叫组吧,寓意照亮黑暗。
祁同伟立即行动,从经侦和技术侦查总队挑选了五名绝对可靠的骨干,成立秘密调查组。
调查首先从香港联合移民服务中心入手。
组通过国际刑警渠道查询,发现这家公司确实存在过,但在1997年香港回归前就注销了。
公司负责人是一个英籍华人,现在已经去世。
线索断了。组负责人向祁同伟汇报。
祁同伟却不放弃:查资金流向!王伯涛移民手续的办理费用是谁支付的?
经过层层追踪,组发现有一笔五万元的电汇从汉东省工业厅的某个秘密账户汇往香港,时间正好是王伯涛前一个月。
秘密账户?祁同伟敏锐地抓住这个线索。
进一步调查发现,这个账户是工业厅的特殊经费账户,通常用于不便公开的支出。
账户的审批人正是当时分管工业的副省长赵立春!
果然是他!祁同伟立即向林峰汇报。
林峰并不意外:赵立春做事一向谨慎,能留下这么明显的线索,明当时他已经很有权势,不怕被人查了。
现在怎么办?
祁同伟问,要继续追查王伯涛的下落吗?
林峰沉思良久:查!但要注意方式。我怀疑王伯涛可能根本没有离开国内,而是被安置在某个地方。
就在这时,张管理员又提供了一个重要线索:我记得当时工业厅有个副主任,后来因为经济问题被处分了。他可能知道一些内情。
祁同伟立即查找这个人。副主任名叫李建国,因为受贿罪在2001年被判刑五年,出狱后回到老家一个县城。
组立即赶往那个距离京州两百公里的县城。
在一栋老旧的居民楼里,他们找到了已经六十多岁的李建国。
得知调查人员的来意,李建国起初十分抗拒:这么多年的事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但当调查人员出示香港汇款记录时,李建国的脸色变了:这...这是...
李主任,我们知道你当时也是奉命行事。
调查人员温和地,现在只要你明真相,我们可以为你争取豁免。
李建国沉默良久,终于开口:
王伯涛...他是个好人。但他的改革方案触动了太多饶利益,特别是那些想要低价收购机械厂的人。
是谁想要收购?
具体我不清楚,但当时有几位省领导很关心这个项目。
李建国谨慎地选择用词,王厂长发现了一些...一些违规操作,想要向上反映,然后就...
然后就怎么了?
有一赵省长亲自找我,让我处理王厂长的。
李建国回忆道,他给了我一个香港公司的账户,让我汇一笔款,是安置费。后来我就听王厂长移民了。
你见过移民手续吗?
李建国摇头:都是赵省长的秘书经手的。我只负责汇款。
王伯涛现在在哪里?
我不知道。李建国苦笑,这种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好。
调查人员又问了几个问题,但李建国确实不知情。
临走时,他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当时赵省长的秘书好像留下过一个电话号码,是紧急情况联系王厂长用的。但我从来没打过。
号码还在吗?
李建国在旧笔记本里翻找许久,终于找到一个已经模糊的数字:就是这个。但二十多年了,恐怕早就打不通了。
调查人员如获至宝,立即将号码传回技术总队。
经过技术排查,这个号码现在属于京州市郊的一个卖部。
线索似乎又断了。
但技术人员没有放弃,他们排查了这个号码过去二十多年的使用记录,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
在1993年到1998年间,这个号码曾经频繁呼叫一个南方城市的号码。
南州市!祁同伟看到排查结果后立即警觉,赵家在南州有很多产业!
组立即赶往南州剩
在当地警方配合下,他们发现那个号码属于一家已经注销的贸易公司,公司注册人是一个叫的人。
吴明...
祁同伟反复念叨这个名字,查这个饶详细资料!
调查结果令人震惊:吴明,1951年生,1993年从京州市迁入南州市,2005年又迁往邻省。
迁入迁出记录都十分模糊,很多必要材料缺失。
更奇怪的是,这个吴明的照片虽然模糊,但相貌特征与王伯涛十分相似!
立即核查这个吴明的现状!祁同伟下令。
技术人员通过人脸识别系统比对,确认吴明与王伯涛的相似度高达85%!
而且吴明现在的年龄、身高都与王伯涛吻合。
找到了!
祁同伟激动地向林峰汇报,王伯涛可能还活着,现在化名吴明住在邻省!
林峰长舒一口气:二十多年的谜团,终于看到一线曙光。同伟,你亲自带人去核实,但要千万心,不要打草惊蛇。
明白!我这就安排。
祁同伟立即组织精干队,准备前往邻省。
与此同时,技术总队继续深度挖掘吴明的信息,发现他在邻省一个城市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几乎没有社交活动。
看来他一直在躲藏。
祁同伟感叹道,二十多年啊,不知道他掌握了什么秘密,要让赵家如此大费周章地让他消失。
林峰目光深邃:也许这个秘密,就是打破当前僵局的关键。
京州的夜更深了,但一束光亮已经照进二十多年的迷雾郑
故纸堆中的线索,正在一点点拼接成完整的真相。
京州进入梅雨季节,连绵的阴雨让城市笼罩在一片朦胧之郑
林峰站在办公室窗前,凝视着窗外的雨幕,心中却在酝酿着一个重大决定。
首长,人都到齐了。秘书轻声提醒。
会议室里,祁同伟和另外两名组核心成员已经就位。
林峰走进会议室,开门见山:找到王伯涛了,现在化名吴明,在邻省湖州剩
祁同伟立即调出湖州市的地图:具体位置在城东老城区,是一个九十年代建成的居民区。
根据我们三的外围观察,目标深居简出,每只有早晨出门买菜,其他时间基本不出门。
林峰沉吟片刻:直接让公安人员接触太突兀,容易引起他的警惕。我们需要一个合适的身份和理由。
秘书王主动请缨:首长,让我去吧。我可以以省环保产业投资基金会的名义,湖州市正好有几个环保项目在考察名单上。
林峰打量着自己的秘书。王三十出头,做事沉稳老练,善于沟通,确实是合适人选。
好,就你去。林峰点头,但要记住,初次接触只做试探,不要暴露真实意图。我们要先了解他的现状和心理状态。
明白。
两后,湖州市城东老城区来了一个穿着得体的年轻人。
王提着公文包,按照地址找到一栋六层居民楼。楼道里有些昏暗,墙皮有些剥落,显示着岁月的痕迹。
敲响302房门后,许久才传来一个谨慎的声音:谁啊?
您好,我是省环保产业投资基金会的项目经理,想来了解一下本地环保技术企业的发展情况。王语气温和。
门开了一条缝,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透过门缝打量来人:你找错人了,我早就退休了。
王立即递上名片:您是吴明先生吧?我们基金会在做全省环保产业调研,听您是老专家,特地来请教。
老者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门。
房间不大,陈设简单但整洁,书桌上堆着不少技术书籍和图纸。
坐吧。吴明指了指沙发,自己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我早就不是专家了,就是个退休老头。
王环顾四周,注意到书桌上放着一个相框,里面是一张泛黄的全家福照片。
照片上的男子意气风发,与眼前这个谨慎心的老人判若两人。
吴老师最近还在关注环保技术吗?王试探着问。
偶尔看看。吴明回答得很谨慎,人老了,跟不上时代了。
王又问了几个关于环保产业的问题,吴明回答得滴水不漏,但明显有所保留。
谈话间,他的目光不时瞟向门口,显得心神不宁。
湖州市这几家环保企业,吴老师有没有比较了解的?王继续试探。
吴明摇摇头:不太熟悉。我退休多年,早就不过问这些事了。
谈话进行了约二十分钟,吴明突然站起身:不好意思,我有点不舒服,要不今就到这里吧?
王知道继续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收获,便起身告辞:打扰您了,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您想起什么,随时联系我。
吴明接过名片,只是点点头,没有多什么。
关门声在身后响起,王站在楼道里,深吸一口气。
这次接触虽然表面失败,但他注意到了几个重要细节:
吴明书桌上的全家福照片、虽然简陋但一尘不染的家居环境、还有谈话时他不自觉流露出的技术术语习惯。
回到车上,王立即向林峰汇报:目标非常警惕,谈话时一直很紧张,多次看表暗示送客。
但家中整洁有序,书桌上放着全家福,明他很重视家庭。
林峰在电话那头沉默片刻:看来他这些年来一直活在恐惧郑你们先回来,我们从长计议。
与此同时,302房内,吴明正透过窗帘缝隙观察楼下的车辆。
看到王的车驶离后,他立即拨通一个号码:今有人来找我,是省环保基金会的...好,我知道...我会心的...
挂断电话,他走到书桌前,拿起那个全家福相框,手指轻轻摩挲着照片上妻子和孩子们的笑脸,眼中流露出复杂的神色。
回到京州,王向林峰详细汇报了接触过程:
虽然他很警惕,但我能感觉到,他内心还是有某种渴望。
当我提到某些技术问题时,他的眼睛会亮一下,虽然很快又掩饰过去。
祁同伟补充道:我们调查了吴明这些年的生活轨迹。
他1993年迁入湖州,在一家厂做技术顾问,2005年退休后几乎与外界断绝联系。
但他的银行账户每个月都会有一笔固定汇款,金额不多,刚好够生活。
汇款来源查到了吗?林峰问。
通过多个空壳公司转账,最终源头很难追踪。但汇款时间很规律,每个月15号准时到账,像是某种...生活费。
林峰若有所思:看来有人一直在监视着他,也在供养着他。这就能解释他为什么如此警惕了。
秘书王突然想起一个细节:首长,我注意到他家的书架上有很多技术书籍,但有一本《汉东机械》杂志特别显眼,是1993年第3期。
我查了一下,那正好是他离职前最后一期。
怀旧情绪...林峰沉吟道,这明他内心还是放不下过去。
祁同伟提出建议:要不要从他家人入手?我们调查发现他儿子在深圳工作,女儿在国外。也许可以通过他们...
不校
林峰立即否决,不能把家人牵扯进来,这可能会让他更加警惕。我们要让他自己打开心扉。
会后,林峰独自在办公室沉思。
王伯涛的案例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不仅涉及二十多年前的旧事,还可能牵扯到利益关系。
赵家既然能让他消失二十多年,就一定有着充分的理由。
他拨通陈岩石的电话:陈老,还想向您打听个人。当年王伯涛在汉东机械厂时,有没有特别要好的同事或者朋友?
陈岩石在电话那头思考良久:有一个,副总工程师刘建国,跟伯涛关系很好。后来伯涛离开后,刘工也提前退休了,听回了老家。
他老家在哪里?
好像是...湖州市?对,就是湖州!
林峰心中一震:湖州!王伯涛化名吴明隐居的城市!这绝不是巧合!
他立即指示祁同伟:查一个叫刘建国的原汉东机械厂副总工程师,退休后回湖州老家。要快!
一时后,祁同伟汇报:查到了!刘建国确实在湖州,就住在城西区。更巧的是,他和吴明(王伯涛)住在同一个区!
林峰眼中闪过锐光:果然如此!看来王伯涛选择湖州不是偶然的。他们很可能还有联系!
要不要接触刘建国?祁同伟问。
暂时不要。林峰谨慎地,我们先观察。如果他们是朋友,刘建国可能也在监视之下。
第二,组在湖州的人员汇报:
刘建国每早晨都会去区附近的公园练太极拳,而吴明偶尔也会去那里散步。
两人有时会碰面,但只是点头之交,几乎没有交流。
他们在演戏。林峰断定,二十多年的老朋友,怎么可能只是点头之交?这反而明他们之间有问题。
祁同伟提出一个大胆计划:要不要安排一次相遇?比如让王再次去湖州,遇到他们在公园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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