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洒在林间，叶尘站在营地边缘，手中握着一本用油纸包裹的书，封面上写着《机》二字。药无尘倚靠在树干旁，呼吸已比先前平稳许多。
“你不怕他们再追过来？”药无尘问。
“怕也没用。”叶尘将书收回怀中，“但他们今晚不会再动了。有人受伤，有人死去，剩下的让先处理这些事。”
他走回营地中央，脚步不快，却沉稳有力。几个弟子已经点燃了火堆，有人正为伤者包扎。见叶尘归来，一名年轻弟子立刻站起，声音微颤：“叶师兄，我们……真的出来了？”
“出来了。”叶尘点头，“人都齐了吗？”
“十七个进去，十七个出来。重伤两个，轻伤五个，药师兄带的丹药够用。”
叶尘应了一声，走到火堆旁，从储物戒中取出三只木箱，轻轻放在地上。箱子上刻着古老的符文，是他从遗迹最深处带出的收获。
“今晚别睡。”他，“开个会。”
药无尘走来，往嘴里塞了一粒药丸，脸皱成一团：“现在就要？”
“越早越好。”叶尘蹲下身，轻敲箱面，“让他们知道我们带回了什么，也知道这是拿命换来的。否则，以后没人愿跟我们进这种地方。”
药无尘不再多言，转身翻出药篓，取出几瓶伤药，开始为伤员处理伤口。
半个时辰后，联盟主营前的空地上已聚齐所有弟子。火光照亮每一张面孔，有兴奋，有疲惫，也有难以置信。
叶尘立于高台之上，身后是那三口箱子。
“这次进遗迹，损毁三具傀儡，触发两座机关阵，我和药无尘险些丧命。”他开门见山，“但我们拿到了东西。”
他打开第一只箱子，取出一卷泛黄竹简，封面赫然写着《九转玄元诀》四字。
“上古功法残卷，练至第三层可凝气成刃，第五层能隔空断石。非伪作，亦非抄录。”
台下响起窃窃私语。
叶尘又从第二只箱中取出一把雷纹古尺。尺身灰白，布满裂痕，甫一取出，空气便微微震颤。
“它已认我为主。”他，“我在密室以血祭之，如今与我心神相连。”
他手腕轻挥，尺未动，前方地面却骤然裂开一道深缝。
全场寂静。
第三只箱子开启，内里是一块寒玉简册，表面覆霜。叶尘并未触碰，只道：“此乃阵法图录，记载七十二种上古杀阵的布设与破解之法。你们看不懂，但我能。”
他合上箱盖，目光扫过众人：“这些东西我不私藏。功法可誊抄共享，法宝由联盟保管，典籍由我解读。但你们必须明白——它们不是捡来的，是我们拼出来的。”
一名弟子举手：“叶师兄，你黑袍人是玄阴宗的？他们为何守在那里？”
“他们在等我们打开出口。”叶尘答道，“他们不敢进去，只能在外埋伏。明里面的东西，连他们也不敢轻易触碰。”
另一弟子追问：“那封印呢？你是如何破的？”
叶尘停顿两息，抬起右手，在空中划出一道线。
“封印共三层：外层为灵力屏障，中层为符文压制，最内层是个活阵眼。”他，“我以灵识探入，察觉能量流转中有断点，如同水流绕石。我便在那一点注入一丝雷劲，使其自溃。”
“灵识？”有人不解。
“即感知。”叶尘解释，“我能‘看见’灵气运行轨迹，就像你能看见火焰燃烧。别人靠试错，而我知道哪条路通。”
台下一片哗然。
药无尘坐在后排，听着笑了。他知道叶尘得轻描淡写，可那一夜，叶尘满头冷汗，手指止不住地颤抖。
叶尘继续道：“进入第二道门时，有一尊会动的雕像。不动则已，一动便是杀眨我观察它三次摆头，发现每次间隔皆为七息。于是在第六息半投出弹子，击其耳侧。它反应错乱，机关失效。”
“那你是不是早就算准了？”
“算不准，就是死。”叶尘道，“我不是神仙，我也怕。但我不能慌。我一慌，所有人都得死。”
他顿了顿，看向那些未曾参与此次行动的弟子：“你们没去，不丢人。但下次若有机会，我希望你们明白——修仙不止打坐炼气。有时候，活着，比突破境界更重要。”
一名年轻弟子站起，声音紧绷：“叶师兄，我们……能学这些吗？”
“能。”叶尘答得干脆，“我会教。如何听风辨位，如何以最之力破最大之阵，如何在绝境中寻出生路。这些都是拿命换来的经验，我不藏。”
药无尘这时开口：“他连该选哪种树藤当绳索都记笔记，你要学，他真能教你。”
众人哄笑，气氛稍稍松弛。
叶尘也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油纸包，将《机》置于桌上。
“这本书，我先看三。之后誊抄一份，放入书房。谁想看，随时来借。但记住——看懂和用出来，是两回事。”
他目光扫过所有人：“今日至此。回去休息，明日照常轮值。伤员优先疗养，任务减半。”
散场后，许多人围在箱子旁，盯着那卷竹简。有人伸手欲触，却又像被烫到般缩回。
药无尘走来，靠着柱子站着：“你讲得太直了，他们一时未必能接受。”
“没关系。”叶尘望着远处，“只要有一人听进一句，下次就能少死一个。”
药无尘点头，忽然压低声音：“你有没有发觉，那个黑雾人影最后指向的，是《机》？不是别的。”
叶尘眼神微闪。
“它知道这本书重要。”药无尘低声，“而且它不怕你，它怕的是这本书。”
叶尘未语，只是抬手，指尖轻轻叩了叩袖口。
火光映在他脸上，明灭不定。
角落里，一名弟子正反复研读抄录的阵图，喃喃道：“原来第七节点要逆向注入灵力……”
另一人凑近：“你真信他的？那可是上古机关。”
“他若骗人，能活着出来吗？”那人抬头，眼中发亮，“我爹过，能在绝地活下来的，才配当领队。”
叶尘转身走向内殿，步履沉稳。
药无尘跟了几步，忽而停下，回头望了一眼那三口箱子。
其中一口未合严实，露出一角玉简，寒气缓缓升腾，在夜风中凝成一线，笔直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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