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尘松开按在短剑上的手,转身望向沙盘。烛火在他脸上跃动,光影明灭,他的眼神却沉静如深夜湖面,不起一丝波澜。
“布置好了。”他声音不高,但字字清晰,如同棋子落盘,“接下来,不是等他们攻来,而是让他们跟着我们的节奏走。”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轻缓的脚步声,随即停住。三人走入厅知—阵法长老手中还捏着一枚未收起的符令,兵略执事衣角沾着些许泥痕,显是刚从外头赶回;情报司的老者拄着拐杖,呼吸略显沉重,可双目炯炯,亮得惊人。
三人站定,无人开口。那道提前两个时辰下达的一级戒备令,早已让整个联盟绷紧神经。此刻他们最关心的,已不是能否守住,而是——如何取胜?
叶尘并未让他们久等。他抬手取出一枚暗青色玉简,表面刻满细密符文。指尖一划,灵识注入,半空中立刻浮现出一幅半透明战图,稳稳悬于沙盘之上。
光影流转间,东南谷口的地势、敌军可能行进路线、己方埋伏点与通讯节点尽数呈现,连地脉灵气的波动曲线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敌人主攻方向未变。”叶尘指向谷口中央,“五千兵力分三路,中路为主力,配有三百头驯化的裂爪狼、百名异修,以及破阵雷筒和迷雾卷轴。左右两翼各千人,仅为佯攻,目的就是牵制我们。”
兵略执事皱眉:“你能确定他们不会临时更改计划?”
“他们想改。”叶尘语气平淡,“但他们没时间。”
他调出一段推演画面:敌军前锋刚至边界,侦察队便已被歼灭,消息尚未传回,高层仍在犹豫是否调整部署。而此时,联盟一方的聚灵桩已然埋设完毕,辟腥香囊全部发放到位,破雾雷筒也已准备就绪。
“他们的节奏乱了。”叶尘收回灵识,战图微微晃动,“我们比他们快了半日。这半,足以将被动防守转为主动设局。”
阵法长老盯着几处聚灵桩的触发机制,终于忍不住发问:“若敌方派探子提前引爆其中一组呢?地脉灵气一旦提前释放,后续压制力便会大减。”
“所以不能让他们靠近。”叶尘从袖中取出一块铜牌残片,轻轻置于桌角。那是敌方用冥铁箔制成的信物,表面红纹已然消失,边缘却仍微微发烫。
“它动过两次。”叶尘看着三人,“第一次是在你们在场时,第二次是我独处之时。明敌方高层正在逼近,且至少有两人持有相同信物,正在联络前线。”
他顿了顿,“这意味着,他们离此不远,却又不敢大张旗鼓,唯恐暴露行踪。”
兵略执事眼中一亮:“你是……他们已在附近布阵?”
“极有可能。”叶尘点头,“所以我才下令提前戒备。他们以为我们在等待,其实我们在施压——逼他们在半之内做出选择:是冒险强攻,还是撤退重整?”
情报司老者缓缓开口:“可若他们选择撤退呢?”
“那就追。”叶尘语气平静,“他们退一步,我们就进一步。东南防线不只是用来守的,更是诱饵。只要他们敢动,我们就敢反压。”
厅内一时寂静。
阵法长老忽然轻笑一声:“你这是要把他们逼入绝境,再一脚踹下去。”
“战争本就如此。”叶尘走到沙盘旁,拾起一支红笔,在中路进攻线上画出一道波浪线,“三重诱敌之计:其一,疑兵阵继续点火,传令符照常传递,让他们误判我主力仍在西北;其二,东南防线故意暴露两处薄弱点,引其加速突进;其三——”他笔尖一顿,落在谷口深处,“当敌军深入四里,地脉震铃启动,聚灵桩爆发,镇魂铃齐鸣,破甲弩覆盖射击。那一刻他们才会明白,所谓的‘突破口’,实则是为他们掘好的坟墓。”
兵略执事深吸一口气:“反击时机,必须分毫不差。”
“我会掌控。”叶尘放下红笔,“灵识共鸣玉片已备妥,震铃一响,中枢即刻接收信号,由我亲自下令反击,差不得半息。”
三人对视一眼,再无质疑。
叶尘从怀中取出三枚特制玉符,依次递出。“内含完整作战纲要,包括信号含义、应急代号、协同节奏。带回各自部门,逐级传达,确保每一位守卫都清楚自己职责。”
阵法长老接过玉符,掂拎:“若有人听不懂呢?”
“那就教到懂为止。”叶尘语气温和,却不容置喙,“明日辰时,校武场全要素模拟推演。我坐镇中枢,检验各部反应速度。谁掉链子,谁就换岗。”
无人再言。
三人起身欲离。
叶尘忽又开口:“还有一事。”
三人驻足。
他拿起那块铜牌,指尖轻轻摩挲边缘:“敌方高层临近,明他们也在密切关注我们的一举一动。因此,从现在起,所有指令必须经由玉符传递,口头命令一律加密。哪怕只一句‘换岗’,也不得直述。”
情报司老者点头:“明白,使用暗语。”
“不止是暗语。”叶尘将铜牌收回袖袋,“连动作也要改变。比如——”他抬起右手,原本习惯性要敲桌面,却中途转为轻抚剑柄,“这个动作,今后少做。敌人若盯上我,会从细节中寻找规律。”
兵略执事苦笑:“连敲桌子都不能敲了?”
“能活下来,比习惯重要。”叶尘望着他,“你从前打仗,是不是总爱先摸腰带?后来被人盯上,就再也没做过。”
兵略执事一怔,随即咧嘴笑了:“你还记得这事?”
“我记得每一个活下来的饶习惯。”叶尘目光扫过三人,“也记得每一个死去的人,最后做了什么。”
气氛微凝。
阵法长老低声道:“我们会传达到位。”
三人依次离去,脚步声渐行渐远。
议事厅重归寂静。
叶尘立于沙盘前,手指未再触碰任何机关。战图依旧悬浮空中,光影映照脸庞,明暗交错。
他低头看了眼袖袋,那块铜牌静静躺着,不再发热。
但他知道,对方已在路上。
他伸手,取来桌上最后一枚玉片。这是备用通讯中枢,平日不用,唯有主链路中断时方才启用。他缓缓注入一缕灵识,玉片泛起微弱金光,旋即隐去。
就在此时,窗外风势骤变,吹得烛火猛然倾斜。
叶尘眼角微动,却未抬头。
他只是将玉片轻轻放在桌角,与其他三枚并粒
然后,右手缓缓按在了腰间的短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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