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的震动愈发强烈，好似有人拿着锤子往骨头缝里猛砸。叶尘胸口的玉佩猛地颤了一下，裂口里的光闪了一闪，与地面震动的节奏不一致了，仿佛整个地底换了口气。
他眼睛微眯，立刻收回神识，重新铺开“引魂线”。金光如网般将五人罩住，勉强抵御住四周压来的那股力量。
“药无尘！”叶尘压低声音喊道，“凝神丹，快。”
药无尘咬牙从葫芦里倒出一粒青灰色的药丸，一口吞了下去，喉咙滚动了一下，脸色从青转白。体内的丹毒被这地方一逼，瞬间爆发。手臂上的血管凸起，一跳一跳的，好似皮下有东西在蠕动。
“这地方……不吸收灵气，而是吃人。”他喘了口气，把虚空苔往地上一拍，“根断了，灵气泄漏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三倍。”
苏璃闭着眼睛，手指抵着眉心。刚想睁眼，眼角便渗出了血丝，顺着脸颊滑落至下巴。她没有擦拭，只是低声道：“符文……动了。不是排列，而是在……重新搭建。”
林啸闷哼一声，肋骨处传来锯子刮肉般的剧痛——半年前被锁链反噬留下的旧伤，如今被压力一挤，裂开了。他紧紧攥着断剑，指节都泛白了。
“秦岚，林啸，背靠背。”叶尘开口道，“结‘守心阵’，外护灵台，内守经脉。”
两人立刻靠拢，剑气交叠，撑起一层薄得透光的屏障。叶尘站在中间，将玉佩贴在掌心，指尖轻轻敲击剑柄，一下，两下，三下。
他闭上眼睛，神识如针般顺着能量向上探寻。刚探出百来丈，前方的空间猛地扭曲起来，一道黑圈横在那里，表面爬满了看不懂的纹路。神识一碰，瞬间破碎，就像撞上了一堵火墙。
“有屏障？”药无尘眯起眼睛，“还会移动？”
“不止如此。”叶尘睁开眼睛，“它在收缩——每十二次呼吸收缩一次。”
话还没完，东边突然泛起光芒，一道纹路冒了出来，与苏璃袖子里那块残玉上的刻痕一模一样。她没有睁眼，身子却猛地一颤，仿佛血脉被人轻轻拨动了一下。
“它认我。”她喃喃自语道。
“不是认你。”叶尘盯着那道纹路，“是认你血液里的东西。”
他赶忙掏出玉简，将苏璃记录的符文和药无尘的苔反馈叠加在一起进行推演。不一会儿便明白了：屏障是圆形的，包裹着虚影柱后面的中心，每次收缩，都像心跳一样将外面的能量抽进去。
“它在滋养东西。”药无尘脸色发白，“这屏障……是胎膜。”
叶尘没有吭声。他盯着屏障，手指仍在敲击剑柄。三下，停顿，再三下。他在计算——十二次呼吸收缩一次，下一次收缩，还剩七次呼吸的时间。
六次。
五次。
第四次呼吸刚过，空中那道螺旋光带突然停住了。所有漂浮着的符文全都僵住了，像被冻住的星星。
接着，光带断开了。
三道黑影从断口处滑了出来，无声无息，快得连影子都没留下。目标明确——直扑叶尘和苏璃。
“散开！”叶尘大吼道。
秦岚反应迅速，一把拽住苏璃的肩膀，侧身翻滚。林啸横剑挡住，剑刃擦过黑影，居然发出了金属碰撞的声音。那黑影被震退半步，身形晃了晃，却没有消散。
叶尘的剑未出鞘，只用剑气划地，引导“引魂线”化成一道金光墙，挡在队伍和黑影之间。黑影撞上，发出文一声，如同古钟轻敲，震得人耳朵生疼。
“后退五十丈！”叶尘低声喝道，“贴着墙走，别碰地面！”
五人迅速后撤。黑影没有追击，悬浮在原地，轮廓起伏不定，像风中的雾。
药无尘趁机撒出一把药粉，药粉碰到黑气便燃烧起来，显出一道残影。他眯着眼睛看清楚后，眉头一皱：“这味道……跟通道里的毒雾一样，但更浓烈，像熬过三遍的药渣。”
“不是残留。”叶尘盯着那道黑影，“是升级了。”
苏璃靠在秦岚的肩上，气息微弱：“它们刚才……没有下杀手。”
“在试探。”叶尘冷笑道，“试探我们有多少本事，是否值得它们亲自出手。”
林啸喘着粗气：“师兄，我的神识还在颤抖，好像被什么东西啃过一样。”
“撑住。”叶尘从怀里摸出一块剑纹玉符，输入神识，玉符闪了一下光便熄灭了，“还有两个时辰，静灵阵就会崩塌。”
药无尘擦了擦汗：“破界丹只能支撑三次穿行，现在用一次，就等于少了一条退路。”
“不用。”叶尘盯着屏障，“我们不撤退。”
“不撤退？”秦岚愣住了。
“它们想让我们离开。”叶尘缓缓道，“可我们偏不。”
他低头看着玉佩，裂口里的光重新与地面震动合拍了。但每次合拍，都比上一次慢半拍，仿佛那股力量在故意拖延。
“屏障收缩得更快了。”他忽然道，“原本是十二次呼吸收缩一次，现在……十一次半呼吸就收缩一次。”
药无尘瞪大了眼睛：“半次呼吸？你太敏感了吧？”
“不是我敏福”叶尘抬手，指向屏障，“是它着急了。”
话音刚落，屏障猛地一缩，比之前更加猛烈。地面震动，脚边裂开一道缝隙，黑气涌出，瞬间凝成一个人形。
但那个人形只维持了片刻，便消散了。
“它在试图现形。”苏璃声音颤抖，“但力量不够。”
“力量不够？”药无尘冷笑道，“刚才那三道黑影还不够致命吗？”
“那不是它本身。”叶尘盯着裂缝，“是从屏障里挤出来的边角料。”
“边角料都如此厉害，本体还得了？”药无尘嘟囔着，“我看还是赶紧撤退吧，等它完全挣脱出来，咱们连渣都不剩。”
“撤不了。”叶尘摇了摇头，“路被封锁了。”
他指着来时的方向——原本有灵苔标记的路，现在灵苔全变黑了，根也断了，就像被烧过一样。
“它不想让我们回去。”苏璃轻声道。
“那就不回去。”叶尘握紧剑柄，指节泛白，“向前走。”
“向前？”林啸声音紧张，“那边是屏障，撞上去神识都会破碎。”
“我不撞。”叶尘盯着屏障收缩的节奏，“我等它打开。”
“等它打开？”药无尘瞪大了眼睛，“你是不是脑子糊涂了？它要是想打开，刚才那三道黑影就不会退回去了！”
“它不是不想打开。”叶尘缓缓道，“是不能打开——至少，不能当着我们的面打开。”
他忽然抬手，将玉佩按在眉心。刹那间，上古灵识全面开启，如潮水般扑向屏障。金光撞上黑幕，发出刺啦的声响。
“你干什么？！”药无尘喊道。
“钓鱼。”叶尘咬牙道，“它怕我们看到里面的东西，明——里面的东西，怕光。”
屏障剧烈抖动，收缩得越来越快，九次呼吸收缩一次，八次呼吸收缩一次……每一次收缩，地面震动得都更深。
突然，一道黑影从另一侧猛地撞了出来，却被屏障弹了回去，好似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
“它打自己人？”秦岚瞪大了眼睛。
“不是打。”叶尘嘴角上扬，“是关禁闭。”
他收回神识，玉佩的裂口发烫，手指划破，一滴血落在裂缝上，瞬间被吸了进去。
“它怕的不是我们。”他低声道，“是这滴血。”
苏璃猛地抬起头：“你的血……和它认识的东西有关？”
叶尘没有回答。他盯着屏障，手指又敲击剑柄——三下，停顿，三下。
“下次收缩，还剩七次呼吸的时间。”他，“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药无尘咽了口唾沫：“什么机会？”
“等它最虚弱的时候。”叶尘缓缓拔剑，“破门。”
剑抽出三寸，寒光映在每个饶脸上。地面的震动如同心跳，屏障收缩得越来越快，仿佛一头巨兽即将挣脱出来。
叶尘抬手，剑尖指向屏障。
裂缝里的黑气又动了起来，一道轮廓正在逐渐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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