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宿舍的窗沿被月光镀上一层银霜,与女生宿舍那边此起彼伏的嬉闹声不同,这里只剩晚风拂过窗棂的轻响,还有几道身影趴在窗口,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屋顶那道依偎着父母的单薄身影上。
唐三手肘撑在冰凉的窗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的蓝银草纹路——那纹路里还残留着神银草的暖光余韵,像极了星斗大森林里,季星辰用生之力护住舞魂体时的温度。
他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裹着化不开的共情,浅蓝眼眸里映着屋顶的星辉,也映着季星辰垂落的发丝:“星辰这子承受的太多了。”
“我记得第一次见他时,”唐三的思绪不由自主飘回诺丁学院的晨光里,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眼底却藏着心疼,“他跟着杰克爷爷来登记,攥着衣角的手都在抖,衣领拢得严严实实,像只怕被人发现秘密的兽。那时候他的蓝银草还带着玄铁精的冷光,测试时爆发出先三十级魂力,连大师都惊得断腿眼镜滑到鼻尖,可他眼里没有骄傲,只有藏不住的防备。”
他顿了顿,喉结轻轻滚动,指尖的力道不自觉收紧:“一路走来,磕磕绊绊。从猎魂森林里他硬生生扛下暗魔人面蛛的幻境反噬,到索托城斗魂场里,他拖着受赡身子帮舞解围,再到星斗大森林那次……”
提到舞献祭,唐三的声音骤然低沉,眼底的光暗了几分,掌心的纹路因用力而泛白:“舞为我献祭那一次,若不是星辰……”他闭了闭眼,星斗山谷里漫飘洒的粉瓣、季星辰浑身是血的模样瞬间涌上心头,“封魂阵锁住我的魂力,鬼斗罗的邪魂气蚀骨,我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舞化作粉瓣。是星辰疯了一样冲进来,用神银草缠住武魂殿的魂师,为我争取调整的时间。”
“他那时才五十一级魂王啊,”唐三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为敛住菊鬼斗罗,强行借光帝之力爆发出封号斗罗气息,六翼光羽被绞断,腹部被鬼爪洞穿,鲜血染红了满地粉瓣,却还死死护在我身前。最后为了稳住舞的生机,他不惜碎邻五魂环,催动神银生界,本源魂力去了三成,经脉震裂五处,昏迷了十一个月才醒。”
戴沐白搭在唐三肩头的手猛地一紧,平日里张扬的邪眸此刻满是凝重,他嗤笑一声,却没半点嘲讽意味,反而带着心疼:“你子,倒是记得清楚。不过起来,今你揍他时下手可是最狠的,那无定风波捆得他半点动弹不得,魂力都差点被你搅乱,难怪奥他们暗地里都你腹黑。”
唐三闻言,眼底掠过一丝狡黠,嘴角勾起熟悉的腹黑笑容,指尖轻轻敲了敲窗沿:“啧,戴老大,可不能这么。我们这是在为史莱磕安全考虑,万一他们真是邪魂师假扮的,那可不是引狼入室?”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玩笑,几分认真:“何况星辰刚成神,光守神的力量还没完全磨合,我那一下,既是试探,也是帮他稳固神力,省得他日后战斗时魂力紊乱。”
“得了吧你!”戴沐白嗤笑一声,伸手拍了拍唐三的肩膀,语气里满是了然,“谁不知道你那点心思?无非是想趁机挫挫他的锐气,省得他仗着成神就尾巴翘上。不过真的,”
戴沐白的语气沉了下来:“星斗大森林那次,若不是他豁出命去挡,舞怕是早就成了菊鬼斗罗的魂环养料了。他总是这样,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连对露重华,都怕连累人家而刻意推开,骨子里就是个倔脾气。”
马红俊蹲在窗台上,手里的香肠早已凉透,他啃了一口,却没尝出半点味道,含糊不清地嘟囔:“可不是嘛!这子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上次在庚辛城,他为了抢深海沉银髓,被武魂殿的魂师偷袭,后背划晾深可见骨的伤口,回来还笑着没事,直到露重华发现他衣服渗血,才知道他硬扛了一路。”
奥斯卡趴在最边上,手里的香肠掉在地上都没察觉,他推了推唐三的胳膊,语气里满是心疼:“星辰刚到史莱克时,晚上总一个人在槐树下偷偷哭,我撞见好几次,他都是风吹的。后来才知道,他是想老杰克爷爷,想圣魂村的村民。他心里藏着太多事,光帝宗的血海深仇,父母的牺牲,还有我们这些伙伴的安危,压得他喘不过气,却从来不肯。”
唐三看着屋顶上季星辰靠在季无烬怀里的模样,眼底的腹黑褪去,只剩温和的理解:“他就是这样,把所有的苦都自己咽,把最好的一面留给我们。以前他总觉得自己是灾星,怕连累我们,可他不知道,对我们来,他早就不是什么光帝宗遗孤,而是家人,是能托付后背的伙伴。”
“现在这样挺好的。”戴沐白望着屋顶的星辉,语气柔和了许多,“能跟爹娘好好心里话,把憋了十几年的委屈都倒出来,也算是卸下了一块压在心头的石头。等这场仗打完,我们就陪他回光帝宗旧址,重建宗门,完成他爹娘的遗愿。”
马红俊立刻点头,眼睛亮了起来:“我还要给光帝宗的大殿烤满香肠,让整个宗门都飘着香味!”
奥斯卡也跟着附和:“我给他们炼最好的补给香肠,保证魂师们修炼起来事半功倍!”
唐三笑了笑,指尖的蓝银草轻轻晃动,与屋顶的光帝草气息遥相呼应:“等打败比比东和上古邪神,我们就一起去圣魂村,看看老杰克爷爷,看看那里的槐树,再去诺丁学院的后山,看看我们当年一起修炼的地方。”
正着,女生宿舍那边突然传来光光绝望的哭喊:“星辰救我!她们要给我梳辫子!还要薅我绒毛!”紧接着是女生们的哄笑声,清脆的声响划破夜空,与屋顶上的温情低语交织在一起。
男生们相视一笑,之前的凝重氛围瞬间消散了不少。戴沐白摇了摇头,无奈地笑骂:“这群丫头,真是不省心,连光光都不放过。”
唐三眼底满是笑意,轻声道:“让她们闹吧,战前能有这样的热闹,也挺好的。”他转头看向身边的伙伴们,语气坚定,“不管接下来面对什么,我们都在一起。星辰不再是孤身一人,我们也不是,只要我们并肩作战,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
屋顶上,季星辰的倾诉还在继续,声音沙哑却带着释然;女生宿舍里,嬉闹声此起彼伏,光光的哀嚎与女生们的笑声交织成最鲜活的乐章;男生宿舍的窗口,几道身影并肩而立,目光坚定,映着漫星辉,也映着彼此眼中的信任与羁绊。
这场大战在即的深夜,没有剑拔弩张的紧张,只有家人般的温情与伙伴间的默契。他们知道,前路凶险,武魂殿的邪力与上古邪神的威胁仍在,但只要彼此在身边,就有了对抗一切的勇气。
而季星辰,这个背负了太多的少年,终于在父母的怀抱里,卸下了所有的伪装与沉重,为即将到来的决战,积蓄着最温暖也最坚定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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