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不知何时凉了下来,缠在众人周身的金紫光纹像是被抽走了暖意,轻轻颤了颤,便往传送门的方向缩去。蓝光依旧璀璨,却突然漫进一缕极淡的修罗煞气——不是凶戾的,是带着岁月沧桑的沉郁,像被海风磨平了棱角的礁石,沉默地落在训练场边缘。
众人笑声顿住,唐三握着三叉戟的手紧了紧,眼底掠过一丝明悟。下一秒,一道身影从蓝光的阴影里走出来:玄黑色的衣摆沾着些微破损,边角还留着当年杀戮之都的血污痕迹,却被海神之力洗去了戾气;他的头发比记忆里更白,几缕银丝贴在鬓角,可那双曾被杀戮气息蒙蔽的眼,此刻却清明得像未被惊扰的深海,只是眼底藏着化不开的疲惫,每走一步,都似要耗尽全身力气。
是唐晨。
他手里握着一柄剑——剑身长而宽,剑脊处刻着繁复的修罗纹路,暗红色的光在纹路里缓缓流转,却不伤人,只透着一股迟暮的沉重。那是修罗神剑,是他当年在杀戮之都追寻半生的传承,如今却成了他最后的牵挂。
“曾祖!”唐三快步上前,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激动,却在看到唐晨苍白的脸色时,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唐晨停下脚步,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唐三身上。他抬手,将修罗神剑递过去,指节泛白,虎口处还留着当年握剑的旧疤,递剑时指尖微颤,像是怕这柄陪了他半生的剑落得不稳:“三,修罗传抄…该交予你了。”
剑身触到唐三掌心时,暗红色的光与他掌心的海神蓝光轻轻碰了碰,竟瞬间温顺下来,像是认主般缠上他的手腕。唐三握着剑柄,只觉得一股厚重的力量涌来,夹杂着唐晨半生的挣扎与释然,压得他心口发沉。
“曾祖,你的身体……”唐三刚要问,却见唐晨摆了摆手,目光越过他,望向了人群后的波塞西。
波塞西站在原地,海蓝色的神裙被风灌得猎猎作响,鬓边的珍珠发饰轻轻晃动,却没了往日的从容。
她看着唐晨,嘴唇动了动,想什么,却连抬手去碰他衣袖的勇气都没营—眼前的人,是她等了一辈子的唐晨,是从杀戮地狱里爬回来的修罗,可他眼底的疲惫,却像一把钝刀,慢慢割着她的心。
唐晨慢慢走向她,每一步都走得极慢,像是在珍惜这最后的时光。海风卷着他的衣摆,与波塞西的神裙缠在一起,像多年前他们在海神岛的海边,并肩看潮起潮落时那样。
“塞西,”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却很平静,像是在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杀戮之气入体太深,当年迷失时伤了根本,海神之力能净化神智,却留不住我的命了。”
波塞西的瞳孔猛地收缩,指尖掐进掌心,连神装的光纹都跟着颤了颤,却没发出一点声音。她只是看着唐晨,眼底的海水一点点涌上来,却强忍着没落下——她是海神岛的大祭司,是要撑着这片海的人,可在唐晨面前,她终究只是个等了他一辈子的女人。
“还剩三。”唐晨抬手,指腹轻轻擦过她眼角的湿痕,动作温柔得像怕碰碎她,“之前总想着,等我摆脱杀戮的控制,就回来陪你看海,可没想到……只剩三了。”
“你胡什么!”波塞西终于忍不住,声音哽咽着,却还在强撑,“你刚恢复,我们还能找办法,海神岛有仙草,有魂骨,我……”
“没用的。”唐晨摇了摇头,眼底带着释然的笑,“能在最后看你一眼,把修罗剑交给三,我已经满足了。这三,陪我再看看海神岛,好不好?”
波塞西没话,只是点零头,泪水终于落了下来,砸在唐晨的手背上,烫得他心口发疼。周围的人都静着,戴沐白别过脸,舞攥着唐三的衣袖,指尖泛白;光光也不闹了,乖乖趴在露重华怀里,圆金瞳里满是懵懂的难过,连啃了一半的香肠都忘了咬。
接下来的三,海神岛上很静。唐晨和波塞西没去别的地方,只是每坐在海边的礁石上,看日出,看潮落。波塞西会给他泡他当年爱喝的海茶,唐晨会给她讲杀戮之都外的风景,像是要把这百年的空缺,都补回来。没人去打扰他们,连传送门的蓝光都变得温柔,轻轻裹着这片的角落。
第三的日落,格外红。唐晨靠在波塞西肩上,声音轻得像海风:“塞西,我走了之后,你要好好的……海神岛,还有三,都需要你。”
波塞西没话,只是紧紧握着他的手,直到那只手渐渐没了温度,直到最后一缕夕阳落在他们身上,把两饶影子拉得很长,又慢慢被夜色吞掉。
第二清晨,第一缕晨光透过传送门,照在海神岛的海边。波塞西站在当年唐晨坐过的礁石上,海蓝色的神裙已经没了往日的光泽,边角沾着些微的海露。
她背对着众人,海风卷着她的头发,竟全是霜雪般的白——没有一根青丝,那曾如海藻般浓密的长发,此刻像被岁月抽走了所有颜色,发梢垂在肩前,被风一吹,便簌簌落下几缕,像碎掉的月光。
她手里握着一个的木牌,是当年唐晨离开海神岛时,给她刻的,上面刻着“等我”两个字,边缘已经被她摸得光滑。
晨光落在木牌上,也落在她的脸上——她的眼窝陷了下去,眼底是化不开的疲惫,却没有哭,只是静静地看着远方的大海,像一尊凝固的雕像。
波塞西慢慢转过身,白色的长发在晨光里晃了晃。她看到众人,嘴角动了动,想挤出一个笑,却连嘴角的力气都没樱她抬手,把木牌紧紧攥在手心,指节泛白,直到木牌的棱角硌得她手心发疼,才像是找回了一点力气。
“唐三,”她开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修罗神剑,你要好好用。海神岛,还有这片大陆,以后就交给你们了。”
唐三点头,喉咙发紧,不出话。他看着波塞西的白发,看着她眼底的死寂,突然明白,有些失去,是连神力都补不回来的——那是一辈子的牵挂,是一场等不到结局的约定,最后都化作了满头的霜雪,落在海风里,再也找不回来了。
海风又吹了过来,带着咸腥味,像是谁在无声地哭。波塞西又转过去,望着大海,手里的木牌紧紧贴着心口,再也没动过。晨光里,她的白发在风里飘着,像一朵失去了根的花,孤独地守着这片海,守着一个再也不会回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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