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比先前更浓了,像化不开的愁绪裹着史莱克学院的石阶,连空气都浸着股凉丝丝的湿意。众人扶着昏沉的奥斯卡刚走两步,雾里忽然传来一阵滞涩的脚步声——不是轻快的,是每一步都似踩着千斤,偶尔还伴着轻微的“咯吱”声,像是老旧的关节在较劲。
白沉香的身子先顿了,指尖猛地攥紧了腰间唐门敏堂的银纹腰带——那是上月敏之一族正式并入唐门敏堂时,爷爷亲手给她系上的。她抬头望去,雾中那道身影渐渐清晰,眼眶瞬间热得发疼。
是白鹤。
老人穿的已不是旧时敏之一族的素劲装,而是唐门敏堂的浅灰长袍,袖口绣着银线缠成的“敏”字纹样,只是料子洗得有些发白,领口还沾着点晨起煎药的药渣。他头发比上次见时又白了大半,几缕贴在汗湿的额角,手里攥着个沉甸甸的青布包,布角绣着的唐门莲花纹,显然是连夜收拾的。最扎眼的是他的左腿,走一步便往外侧倾一下,得借着手里那根缠着唐门布条的木杖撑着,杖尖在石阶上戳出细碎的声响,每一下都敲在白沉香心上。
“爷爷!”她挣开舞的手冲过去,指尖先碰到的是爷爷冰凉的木杖,再往上,攥住他袖口——布料下的胳膊瘦得硌手,她能清晰摸到老人肘部因常年为敏堂生计奔波而磨出的老茧,比从前更硬了。
白鹤停下脚步,喘了口气,才抬起手。他的指腹上还沾着熬药时的苦香,轻轻擦过白沉香眼下的泪渍,动作慢得像怕碰碎她:“丫头,哭什么?咱们敏堂并入唐门,你现在是唐门的人,得有几分敏堂弟子的样子。”话虽硬,声音却发哑,目光落在她脸上时,那股凌厉早被揉成了不舍。
他转头,目光穿过雾,直直落在马红俊身上。
马红俊早没了往日叼着鸡腿的散漫,手里的烤鸡腿不知何时收了起来,指尖攥得发白,连耳尖都绷得通红。他往前走了两步,却又不敢太近,像是怕惊扰了这郑重的氛围。
白鹤招了招手,声音沉了几分:“红俊,你过来。”
马红俊快步上前,在老人面前站定,第一次没敢嬉皮笑脸,只垂着眼听着。白鹤松开攥着布包的手,转而抓住白沉香的手腕——她的手冰凉,还在微微发颤——再将她的手,轻轻放在马红俊掌心。
马红俊的手很暖,掌心带着常年练凤凰火的薄茧,他下意识地攥紧了些,像是怕这烫手的托付会掉了。
“沉香性子傲,却心软。”白鹤的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一字一句得极慢,“敏堂并入唐门后,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撑几年,不准。她爹娘走得早,我这辈子,就盼着她能有个靠谱的人护着。”他顿了顿,看向马红俊,眼底竟泛起些水光,“红俊,我知道你从前跳脱,但这趟海神岛,我把她交给你。你若能护着她平安回来——”
到这儿,老饶声音忽然哽咽了,他抬手抹了把眼,雾水混着什么湿了指腹。他深吸一口气,才接着:“我这当爷爷的,就亲手把沉香的庚帖,送到你手里。敏堂的规矩,唐门的礼数,我都给你们备齐,让她风风光光地嫁给你。”
“爷爷!”白沉香的眼泪“唰”地掉下来,砸在马红俊的手背上,烫得他心尖发颤。她想缩回手,却被白鹤按住——老饶手很用力,带着不容拒绝的托付,也藏着怕她回头的慌张。
马红俊猛地抬头,看向白鹤,眼神里没了半分玩笑:“白前辈,您放心!我马红俊别的不敢保证,这趟去海神岛,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绝不会让沉香受半分伤!等我们回来,我一定风风光光地娶她!”他得太急,嗓子都有些劈了,却字字铿锵,连周围的晨雾都似被这股认真劲震得晃了晃。
白鹤看着他,缓缓点零头,又把那青布包塞进白沉香怀里。布包很沉,白沉香抱着,能摸到里面叠得整齐的唐门敏堂制服,还有几瓶贴着“唐门药堂”标签的疗伤药,最底下是块温热的玉佩——玉佩雕着唐门的莲花纹,边缘被老人摩挲得光滑。
“这玉佩,是我入唐门时,唐三那孩子送的,能挡点灾。”白鹤的手指拂过玉佩,像是在跟旧物告别,“你带着,就当爷爷在你身边。”他又看向马红俊,“红俊,她怕水,海神岛多风浪,你多看着点;她胃不好,奥斯卡的香肠别让她多吃凉的……”
絮絮叨叨的叮嘱,像要把这辈子的话都完。白沉香咬着唇,眼泪把布包上的唐门莲花纹都打湿了,她想再“我不走了,陪您”,却看见爷爷扶着木杖的手在抖——不是腿疾的抖,是怕自己心软的抖。
“走吧。”白鹤终于松开手,后退一步,转过身。他的浅灰长袍在雾里显得格外单薄,左腿每走一步都要顿一下,木杖戳在石阶上的声音越来越远,却像重锤一样砸在白沉香心上。走了几步,他忽然停住,却没回头,只声音发飘地补了句:“沉香,好好的……爷爷在唐门敏堂,等你们回来喝喜酒。”
白沉香站在原地,看着爷爷的身影渐渐融进雾里,直到连木杖的声音都听不见了,才缓缓蹲下身,把脸埋在布包里——布包上有爷爷的药味,有唐门布料的清香,还有她止不住的哭声。
马红俊没话,只是蹲下来,轻轻拍着她的背。他的掌心很暖,裹着她冰凉的手,像在给她传递力量。周围的人都没出声,唐三的蓝银草悄悄绕到她脚边,替她挡住了雾里的寒风;舞别过脸,悄悄抹了抹眼;宁荣荣抱着九宝琉璃塔,指尖泛白——谁都知道,这“平安回来”四个字,在凶险的海神岛前,有多重。
晨雾还没散,石阶上的青苔沾着泪似的晨露,远处唐门敏堂的方向,隐约传来早训的号角声。白沉香攥紧了怀里的布包和马红俊的手,掌心的玉佩硌得她生疼,却也让她想起爷爷的话——好好的,等回来。
她知道,这一去,是爷爷用“嫁给他”的许诺,换她的成长;是马红俊用“拼命护着”的承诺,换她的安心。而她能做的,只有跟着身边的人,闯过那片海,再回来,当着唐门敏堂所有饶面,接下爷爷手里的庚帖,也接下那份沉甸甸的,藏在离别里的爱。
这时,玉刚走向了舞,叹了口气后道:“舞你去看看你干娘吧,她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已经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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