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根生和张黑娃带领着一排三十多名战士,脱离主力后,立刻以急行军的速度向西南方向的黑风坳赶去。山路崎岖,但他们必须在明亮前赶到并完成侦察和埋伏。
“根生哥,你那群土纺话能信吗?”张黑娃一边快步走着,一边问道。
赵根生沉默了一下,摇摇头:“不好。土纺话,真真假假。但营长得对,万一是真的,就是个机会。我们心点,先摸清楚情况再。”
“要是假的,老子回头非端了那黑云寨不可!”张黑娃愤愤地。
经过大半夜的跋涉,在色蒙蒙亮时,他们终于抵达了黑风坳附近。黑风坳是一段狭窄的山谷,两侧是陡峭的山坡,中间一条土路蜿蜒穿过,确实是个打伏击的好地方。
赵根生命令队伍在距离坳口一里外的山林里隐蔽休息,同时派出两个最机灵的战士,换上百姓衣服,前去坳口侦察。
约莫一个时辰后,侦察的战士回来了,带回了令人振奋的消息!
“排长!有情况!坳口那边确实有动静!我们摸到近处看了,路上有新鲜的车辙印和马蹄印,看样子像是有队伍刚过去不久,或者……快要来了!我们还听到远处有骡马的叫声和鬼子的吆喝声,离得还远,但方向就是朝这边来的!”
看来土纺消息很可能是真的!
赵根生精神一振,立刻下令:“全体注意,进入黑风坳,选择伏击位置!动作要轻,注意隐蔽!”
战士们迅速行动起来,悄无声息地进入黑风坳,在两侧山坡的灌木丛和岩石后面隐蔽起来。赵根生仔细勘察地形,将两挺轻机枪分别布置在坳口和坳尾的制高点上,形成交叉火力。掷弹筒组则安排在中间位置,便于覆盖整个山谷。步枪手们各自寻找有利的射击位置。
“记住,我们的主要目标是物资!优先打掉鬼子的护卫,控制骡马大车!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开枪!”赵根生压低声音,再次强调纪律。
一切准备就绪,山谷里恢复了寂静,只有清晨的山风吹过树林的沙沙声。战士们趴在冰冷的土地上,紧紧握着手中的武器,眼睛死死盯着山谷入口的方向,耐心等待着猎物的出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太阳渐渐升高,山谷里的雾气慢慢散去。等待让人心焦,尤其是这种不确定的等待。
就在张黑娃有些按捺不住,想探头再看看时,山谷入口处终于传来了动静!
先是隐约的骡马嘶鸣和车轮滚动的声音,接着,一队土黄色的身影出现在了坳口!
来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只见队伍最前面是五六名骑着马的鬼子骑兵,作为尖兵。后面跟着大约三十多名鬼子步兵,呈战斗队形散开,警惕地观察着两侧山坡。再后面,就是长长的骡马大车队,大约有十几辆大车,上面堆满了用帆布盖着的物资,由一些伪军和民夫驱赶着。队伍的最后,还有十来个鬼子兵押阵。
总兵力大约五十多名鬼子,加上二三十名伪军和民夫,护卫力量确实不强,符合土匪提供的情报。
“龟儿子,还真来了!”张黑娃兴奋地舔了舔嘴唇,轻轻拉动了枪栓。
赵根生冷静地观察着,计算着敌人进入伏击圈的距离。他的手心也有些出汗,但眼神依旧沉稳。
鬼子尖兵心翼翼地进入了山谷,他们不时抬头观察两侧,但茂密的灌木和岩石提供了良好的掩护,他们并未发现异常。后面的步兵和大车队也陆续跟了进来。山谷里回荡着骡马的响鼻声、车轮的吱呀声和鬼子伪军杂乱的脚步声。
当大部分鬼子和几乎整个运输队都进入了伏击圈,队尾的押阵鬼子也踏入山谷的那一刻,赵根生猛地一挥手下令:“打!”
信号枪一发绿色信号弹腾空而起!
“哒哒哒……咚咚咚……”
布置在坳口和坳尾的两挺轻机枪率先开火,炽热的子弹如同两条火鞭,瞬间抽向了队伍首尾的鬼子!坳口的鬼子骑兵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连人带马被打成了筛子。坳尾的押阵鬼子也被突如其来的火力打得晕头转向,瞬间倒下了好几个。
“砰!砰!砰!……”
几乎是同时,两侧山坡上所有的步枪也同时开火,子弹如同雨点般射向山谷中的敌人。
“轰!轰!轰!”
掷弹筒发射的榴弹准确地落在鬼子步兵比较集中的地方炸开,破片四射,硝烟弥漫。
突如其来的打击让鬼子运输队彻底陷入了混乱!狭窄的山谷让他们无处可躲,骡马受惊,四处乱窜,冲撞得队伍更加混乱。鬼子兵虽然训练有素,但在这种绝对劣势的地形和火力下,也难以组织起有效的反击,只能仓促地寻找掩体胡乱射击。
“八嘎!敌袭!”
“隐蔽!快隐蔽!”
“机枪!机枪架起来!”
一个鬼子军曹试图指挥一挺轻机枪向山坡上还击,刚喊出命令,就被赵根生一枪精准地爆头。
张黑娃看到机会,大吼一声:“弟兄们,冲下去!抢物资啊!” 他端着一支上了刺刀的三八大盖,第一个从山坡上冲了下去。其他战士们也纷纷跃出掩体,如同猛虎下山般扑向山谷。
残余的鬼子见对方发起了冲锋,也嚎叫着端起刺刀,试图进行白刃战。瞬间,山谷中爆发了激烈的肉搏战。刺刀的碰撞声、怒吼声、惨叫声响成一片。
张黑娃如同出笼的猛虎,面对一个凶悍的鬼子兵,他一个灵活的侧身躲过直刺,反手一刀就捅进了对方的肋部。那鬼子惨叫一声,委顿在地。赵根生则相对沉稳,他利用精准的枪法,在近距离连续击毙了两个试图靠近的鬼子,为冲锋的战友提供火力掩护。
伪军们早就吓破哩,见势不妙,大部分跪地投降,少数扔下枪拼命往山谷外跑。
战斗进行得激烈而短促。在绝对优势兵力和地形的打击下,不到二十分钟,山谷里的枪声和喊杀声就渐渐停息了。五十多名鬼子大部分被歼灭,少数受伤被俘。伪军和民夫则大部分投降。
“迅速打扫战场!收集所有武器弹药和物资!把大车上的东西都卸下来,能带走的带走!动作要快!”赵根生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一边大声下令。枪声很可能已经惊动了附近的敌人。
战士们立刻行动起来。掀开大车上的帆布,里面露出了让他们惊喜的物资——主要是粮食和弹药,还有几箱药品和一些被服。这正是他们急需的!
“发财了!这下真发财了!”张黑娃看着堆积起来的物资,兴奋地直搓手。
赵根生也比较激动,但他更冷静:“别光顾着高兴!赶紧搬!鬼子援兵可能很快就到!”
战士们两人一箱,或者一人一袋,奋力将缴获的物资往山坡上搬运。那些投降的伪军和民夫也被动员起来帮忙。
就在搬运工作紧张进行时,负责在坳口警戒的哨兵突然鸣枪示警!
“排长!不好了!东面来了好多鬼子!至少一个中队!还有骑兵!”
赵根生心里一沉,快步跑到坳口附近,借助岩石掩护向外望去。只见东面的山路上,尘土飞扬,大批的鬼子兵正快速向黑风坳扑来,跑在最前面的几十个骑兵已经清晰可见!
是武藤中队!他们竟然这么快就追过来了!看来之前的枪声和爆炸声,把他们引了过来!
“妈的!武藤这龟儿子属狗的吗?鼻子这么灵!”张黑娃骂道。
情况万分危急!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战斗,体力消耗不,缴获的物资还没搬完,如果被武藤中队堵在黑风坳里,后果不堪设想!
赵根生当机立断:“放弃大部分物资!只带轻便的弹药和药品!所有人,立刻从西面山坡撤退!进入山林!快!”
虽然舍不得那些堆积如山的粮食和弹药,但战士们都知道轻重,立刻扔下笨重的物资,只携带了部分子弹、手榴弹和那几箱宝贵的药品,扶着伤员,快速向黑风坳西侧的山林撤退。
赵根生和张黑娃带着几个枪法好的战士留在最后,依托坳口的岩石,向越来越近的鬼子骑兵进行阻击,延缓他们的速度。
“啪勾!”“啪勾!”
几声精准的射击,撂倒了两名冲在最前面的鬼子骑兵,迫使后面的骑兵速度慢了下来。
“撤!”见大部分战友已经撤入山林,赵根生低喝一声,带着断后的几人,也迅速转身,钻进了茂密的树林。
当武藤久介骑着马,气急败坏地冲进黑风坳时,只看到满地狼藉的鬼子尸体、翻倒的大车、被遗弃的部分物资,以及那些跪地投降、瑟瑟发抖的伪军和民夫。而那支袭击运输队的中国军队,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八嘎呀路!”武藤看着眼前的一幕,气得暴跳如雷,抽出指挥刀狠狠劈在旁边一辆大车上,“又让他们跑了!追!给我追!他们跑不远!”
然而,面对眼前莽莽的群山和茂密的森林,武藤的怒吼显得如此苍白无力。赵根生他们再一次利用地形,成功地打击列人,并在鬼子援兵到来前全身而退。虽然未能带走全部缴获,但获得的弹药和药品,以及这场胜利本身,对这支渴望补给和信心的队伍来,无疑是雪中送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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