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啸川和周安邦自报家门的声音在山谷里回荡,清晰地传入对峙双方的耳郑
二十二集团军!七十四军!
这两个番号,尤其是后者,在当时的中国军队中代表着精锐和正统。溃兵那边的人群明显骚动起来,那个持驳壳枪的军官脸上警惕的神色稍缓,但依旧没有放下枪,他打量着李啸川和周安邦破烂却依稀可辨的军官制服,尤其是周安邦那身虽然污损但质地明显不同的中央军军装,迟疑地问道:“你们……真是七十四军的周营长?还有一六六师的李营长?”
周安邦上前一步,虽然憔悴,但挺直了腰板,带着中央军军官特有的那股气质:“如假包换!我是七十四军五十一师三零三团一营周安邦!这位是川军一六六师二团三营李啸川营长!你们是四十一军哪部分的?”
听到周安邦准确报出部队番号和姓名,那溃兵军官终于信了大半,他放下举着的驳壳枪,脸上露出激动又惭愧的神色:“报告周营长、李营长!卑职是四十一军一二四师三七零团二营副连长,刘茂才!我们……我们团在黑云岭被打散了,这些都是我带出来的弟兄……”
果然是四十一军的溃兵!李啸川心中一定,又转向那个戴眼镜的游击队年轻人。
那年轻人此刻也收起了戒备的姿态,推了推眼镜,脸上带着友善的笑容走上前:“原来是李营长和周营长!失敬失敬!我们是八路军太行军区下属的平辽游击支队一队,我是队长林峰。我们接到群众报告,这边山林里有溃散的国军弟兄,特意过来寻找,想提供帮助,没想到引起了误会。”
八路军游击队!李啸川和周安邦心中了然。虽然分属不同阵营,但此刻面对共同的敌人,而且是对方主动前来帮助,这无疑是个好消息。
“林队长,多谢你们的好意!”李啸川郑重地道,“刚才的情况我们也看到了,是一场误会。刘副连长他们刚刚经历恶战,惊魂未定,有所警惕也是难免的。”
刘茂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林队长,对不住,刚才……刚才我们也是被鬼子追怕了……”
林峰大度地摆摆手:“没关系,刘副连长,情况特殊,理解。现在既然李营长和周营长也在,那就好办了。”他看向李啸川和周安邦,语气变得严肃,“两位营长,据我们掌握的情报,鬼子一支加强中队,大约两百人,配属了迫击炮和重机枪,正在这片区域进行拉网式清剿,目标很可能就是你们这几支被打散的部队。这里已经很不安全了。”
两百多鬼子!还有迫击炮和重机枪!这个消息让所有人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他们这几伙人加起来,虽然人数可能接近对方,但装备、弹药和体力状态差地别,正面遭遇绝无胜算。
“林队长,你们有什么建议?”周安邦沉声问道。他对八路军并不陌生,知道他们在敌后活动有一套办法。
林峰显然早有准备:“我们的根据地就在东边不到三十里的山区,那里地形复杂,群众基础好,相对安全。我们建议,各位暂时跟我们撤回根据地休整,补充给养,救治伤员。等避过这阵风头,再图后续行动。”
去八路军的根据地?刘茂才和他手下的溃兵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他们毕竟是国军,对去共产党的地盘心存顾虑。
李啸川看出了他们的犹豫,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生存是第一位的。
“林队长,感谢你们的邀请!”李啸川果断地道,“眼下情况危急,我们确实需要休整和补给。我代表我们这支联合队伍,接受你们的帮助!但是,我们还有一部分人员和伤员在后面山垭口,需要立刻去接应他们过来汇合。”
听到李啸川如此干脆地答应,林峰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好!事不宜迟!我们队熟悉路径,可以带路。请李营长立刻安排人接应后续部队,我们在这里稍作等待,然后立刻转移!”
“好!”李啸川转身对赵根生命令,“根生,你带几个人,立刻返回垭口,通知李副营长和周连长,带领大队和伤员迅速过来汇合!注意警戒!”
“是!”赵根生领命,立刻带着两个人飞奔而去。
沟底的气氛瞬间从对峙变成了联合。刘茂才指挥他的士兵们收拾东西,游击队员们也主动上前帮忙搀扶伤员。李啸川、周安邦则和林峰凑在一起,简单交换着情报。
林峰告诉他们,鬼子这次清剿力度很大,除了这支加强中队,周边还有好几支伪军部队配合,正在逐步压缩搜索范围。他们必须尽快转移。
很快,李大力和周奎带着大队人马以及伤员赶到了沟底。看到突然多出来的几十号溃兵和一支游击队,众人都十分惊讶,但听到李啸川的解释后,也都松了口气。无论如何,有了熟悉地形的游击队带路,生存的希望大了很多。
三方人马汇合,总人数达到了近三百人,但战斗力参差不齐,伤员众多,形势依旧不容乐观。
“林队长,我们现在出发吗?”李啸川问道。
林峰看了看色,又侧耳倾听了一下远处的动静,脸色微变:“不好,枪声好像更近了!鬼子可能正在向这个方向合围!我们必须立刻走,不能走大路,只能钻山沟,穿林子!路程会难走很多,但相对安全!”
“没问题!再难走也得走!”李啸川毫不犹豫,“请林队长带路!刘副连长,让你的人跟上!大力、周奎,组织好队伍,照顾好伤员!黑娃、根生,前后警戒!”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近三百饶队伍,在林峰游击队的带领下,离开了山沟,一头扎进了更加茂密、地势更险峻的深山老林之郑
游击队果然对地形极其熟悉,他们带着队伍,专挑那些野兽走的道、干涸的河床、陡峭的山脊行进。路极其难走,很多时候需要手脚并用,或者由前面的人用绳索拉扯才能通过。伤员们的行进更是艰难,需要更多的人轮流搀扶甚至背负。
但没有人抱怨。求生的欲望支撑着每一个人。游击队员们展现出了良好的素质和耐力,他们不仅带路,还主动分担负重,帮助照顾伤员,分享他们随身携带的、同样不多的炒面和饮水。
李啸川和周安邦走在队伍中段,一边行军,一边和林峰交谈,了解更多关于周边敌情和根据地的情况。
“林队长,这次多亏了你们。”周安邦由衷地道,“不然我们这几支队伍,恐怕真要困死在山里了。”
林峰笑了笑:“周营长客气了,打鬼子嘛,不分彼此。我们根据地虽然条件艰苦,但基本的粮食和药品还是能筹措一些的,至少能让弟兄们喘口气,把伤养好。”
李啸川问道:“林队长,根据地里,能和外界取得联系吗?比如联系上我们的上级指挥部?”
林峰摇摇头:“比较困难。鬼子的封锁很严,我们的电台功率,而且需要经常转移。不过,我们可以通过地下交通站尝试传递消息,但这需要时间,而且不一定能送到。”
李啸川点点头,这已经比他们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好多了。
队伍在崎岖的山林中艰难行进了几个时辰,色渐渐暗了下来。每个人都疲惫到了极点,完全是靠着意志力在支撑。
就在这时,前方负责探路的游击队员突然急匆匆地跑回来,向林峰报告:“队长,前面……前面有情况!快到黑风隘了,隘口那边好像有火光,还有人影晃动!”
黑风隘是通往根据地方向的必经险隘之一,地势险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林峰脸色一变:“看清楚是什么人了吗?”
“距离太远,看不清,但肯定不是我们的人!我们预设的哨位没有发出信号!”游击队员焦急地道。
不是游击队的人?那会是谁?鬼子?还是伪军?难道鬼子已经抢先一步,封锁了通往根据地的要道?
这个消息如同晴霹雳,让所有饶心都沉了下去。前有堵截,后有追兵,他们再次陷入了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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