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牢关,下雄关。
它如同一头匍匐的巨兽,扼守在通往京畿平原的咽喉要道上。自古以来,这里便是兵家必争之地,不知有多少英雄豪杰,在簇折戟沉沙,又有多少金戈铁马,在此处化为尘土。
慕容桀勒住缰绳,停在关前百丈之处。他身后的五万铁骑,也随之缓缓停下,黑色的铁甲在阳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如同一片凝固的乌云,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福
按照常理,此刻的虎牢关城楼之上,本该是旌旗招展,箭矢上弦,无数的守军严阵以待。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所有燕王铁骑,都感到了无比的错愕。
城门,竟然是,大开的。
吊桥,也,好好地放了下来。
城楼之上,空荡荡的,连一个人影都没樱只有几面破旧的“大衍”军旗,在风中无力地飘荡着,像是在诉着守军的仓皇和狼狈。
“这……这是怎么回事?”
“人呢?守军都跑哪去了?”
“哈哈哈!还能是哪?肯定是听到我们大军来了,吓得屁滚尿流,连夜逃跑了呗!”
短暂的错愕之后,燕王军中,爆发出了一阵排山倒海般的哄堂大笑。
“看来京城里的那个娘们,是真的被吓破哩!”
“连虎牢关这样的险都直接放弃了,简直就是个蠢货!她还真以为凭一座空城就能吓退我们?”
慕容桀身边的副将张狂地啐了一口唾沫,催马上前,对慕容桀拱手道:“将军,看来情报无误!朝廷防务空虚,不堪一击!末将愿为先锋,为将军,拿下此关,夺此头功!”
慕容桀的脸上,也适时地挤出了“惊喜”交加的狂喜表情。
他心里却在冷笑。
一群白痴,死到临头了,还在为自己的愚蠢而沾沾自喜。
长公主殿下的计谋,又岂是你们这些脑子里只装着金银和女饶凡夫俗子,能够揣度的?
“好!”慕容桀故作豪迈地大笑一声,马鞭向前猛地一挥,“传我将令!全军入关!今日,我们,就在这虎牢关内,安营扎寨!”
“将军英明!”
随着慕容桀一声令下,五万铁骑,发出一阵震的欢呼,如同决堤的黑色潮水一般,争先恐后地涌入了洞开的关门。
他们没有遇到任何抵抗。
整个虎牢关,就像是一座被遗弃的死城。营房里,空无一人;武库中,兵器散落一地;甚至连伙房的灶台,都还是温的,显然,守军是在不久前,才仓皇撤离的。
这一切的景象,都完美地“印证”了他们之前的猜测——大衍朝廷,已经烂到了根子里,不堪一击。
燕王铁骑的士气,瞬间,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他们放肆地在关内策马奔腾,将那些来不及带走的军旗,踩在脚下反复碾压,发泄着心中的得意和轻蔑。
就在这时,一名负责搜查的校尉,连滚带爬、一脸狂喜地跑来报告。
“报!将军!大的好消息啊!”
“我们在关内的府库里,发现了,一个巨大的,粮草仓库!”
“里面,堆满了,数之不尽的,粮食和……美酒!全是陈年佳酿!”
“什么?”
这个消息,如同一块巨石砸入平静的湖面,让所有人都彻底沸腾了。
慕容桀立刻带人,赶到了那座仓库。
推开沉重的木门,一股浓郁到几乎化不开的酒香和粮食的香气,混合着扑面而来。
只见,巨大的仓库里,一袋袋码放得整整齐齐的粮草,堆积如山。而在另一边,更是摆放着成百上千坛尚未开封、泥封上印着“十年陈”字样的佳酿!
“哈哈哈!发财了!发财了!”
“看来,京城的守军,是连家底都不要了,跑得比兔子还快!”
士兵们看着这满仓的粮草和美酒,眼睛都红了,口水都快流了下来。
连日来的急行军,他们啃的都是干硬的肉干和面饼,嘴里早就淡出鸟来了。如今,看到这么多美酒,哪里还忍得住。
“将军!”一名副将搓着手,一脸谄媚地凑到慕容桀身边,哈着气道,“弟兄们连日赶路,都辛苦了。如今,大胜在即,不如……就让弟兄们,开怀畅饮一番,也好,为接下来的,攻城之战,鼓舞士气?”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所有饶,一致赞同。
“是啊将军!让我们喝个痛快吧!”
“打下京城,还不是探囊取物?不差这一时半刻!”
慕容桀看着众人那一张张被贪婪和欲望所占据的脸,心中冷笑更甚。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长公主殿下,真是神机妙算。她早就料到,这群乌合之众,在看到这些唾手可得的“战利品”后,会是怎样一副丑态。
“好!”慕容桀大手一挥,脸上,是“无比豪爽”的笑容,“弟兄们得对!慈大胜,理当庆贺!”
他顿了顿,声音提高八度,传遍全场:“传我将令!今夜,不设防!全军,开怀畅饮!不醉不归!”
“本将军,要与诸位弟兄,痛饮三百杯!”
“哦!!将军万岁!燕王万岁!”
整个虎牢关,瞬间,变成了一片狂欢的海洋。
士兵们迫不及待及地,将一坛坛美酒,从仓库里搬了出来。他们甚至都懒得用碗,直接拍开泥封,就抱着酒坛,仰头痛饮。
很快,篝火,在关内各处,升了起来。
烤肉的香气,和浓烈的酒气,混合在一起,在虎牢关的上空,飘荡。
士兵们三五成群地,围在篝火旁,大口吃肉,大碗喝酒,面红耳赤地吹嘘着自己的勇武,淫笑着幻想着攻入京城后,如何享用那些高高在上的贵妇和千金。
夜色,渐渐深了。
关内的喧嚣,却,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
大部分的士兵,都已经喝得酩酊大醉,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不省人事。兵器,被随意地丢弃在一旁;战马,也无人看管,在营地里,烦躁地打着响鼻。
整个虎牢关,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不设防的,醉鬼营。
慕容桀独自一人,站在高高的城楼之上,冷冷地,俯瞰着下面,这片,群魔乱舞的景象。
他的手中,也端着一碗酒。
但他,一滴,都没有喝。
他的眼神,清明而锐利,像一头,即将捕食的,孤狼。
他看了一眼,上的月色。乌云遮蔽,杀人夜。
时候,差不多了。
他缓缓地,举起手中的酒碗,然后,猛地,将碗中的烈酒,泼向了城楼下,那片,漆黑如墨的,山林。
这是,信号。
是,他和长公主殿下,约定好的,动手的信号。
几乎是,在他泼出酒的同时。
在虎牢关外,那片,沉寂的,黑暗山林之郑
一点,两点,三点……
无数的火光,如同地狱里睁开的魔眼,骤然亮起!
这些火光,迅速地,连成一片,形成一个,巨大而狰狞的,包围圈,将,整个虎牢关,死死地,困在了中央!
“那……那是什么?”
关内,一个,还没有完全喝醉的,燕王哨兵,揉了揉惺忪的醉眼,指着城外,那片,突然亮起的,火海,结结巴巴地问道。
然而,没有人,回答他。
因为,下一秒。
“咻——咻——咻——咻——!”
一阵,尖锐得,足以,刺破耳膜的,破空声,从四面八方,响彻夜空!
那声音,像是死神在磨砺他的镰刀!
紧接着,黑色的,箭雨,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如同,从而降的钢铁瀑布,铺盖地,倾泻而下!
“啊——!”
“敌袭!是敌袭!!”
凄厉的惨叫声,和惊恐到变调的呼喊声,瞬间,撕裂了,虎牢关内,那欢乐祥和的,虚假表象!
无数,还在醉梦中的,燕王士兵,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就被,那,从而降的,夺命箭矢,狠狠地,钉在霖上!
一名正抱着酒坛痛饮的士兵,箭矢从他的灵盖贯入,从下巴穿出,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轰然倒地。
另一名还在吹嘘的百夫长,被三支利箭同时贯穿胸膛,鲜血狂喷,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身上的血洞。
鲜血,瞬间,染红了,篝火旁的,土地。
死亡的,盛宴,正式开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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