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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婆罗洲烟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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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坤甸暗桩

西南信风平稳地推动着“福顺号”在翡翠色的南洋海面上航校离开怡朗已近十日,起初还能偶尔见到其他商船的帆影,越往婆罗洲方向,海面越发空旷,只有无尽的海和偶尔跃起的飞鱼打破寂静。

婆罗洲(加里曼丹岛),世界第三大岛,此时尚未被某个单一强权完全掌控。北部有文莱苏丹国,西部和南部沿海散布着大大的马来土邦、华人移民聚落(如后来的“兰芳公司”前身)、以及零星的葡萄牙、荷兰据点。内陆则是茂密得令人窒息的热带雨林和神秘的原始部落。

林文远的目标是婆罗洲西海岸,一个桨坤甸”(pontianak)的河口港口。据他,那里影潜渊会”设立的一处秘密联络点和型货栈,可以补充一些南洋特有的物资,并与会中其他人员取得联系。

航行第十一日,前方海平线上出现了陆地的轮廓。那不是连绵的山脉,而是低平的、被浓密绿色完全覆盖的海岸线,无数河流如同毛细血管般从森林深处蜿蜒入海,将近岸的海水染成浑浊的棕黄色。空气中弥漫着湿热的水汽和植被腐烂的独特气息。

“那就是婆罗洲了。”吴二副指着前方,“坤甸就在那条大河的河口里面。河口多沙洲暗流,航道复杂,需要本地引水员。”

“福顺号”降低船速,心地靠近那片浑浊的水域。很快,几条窄长的、两头翘起的马来式“舢舨”从河口划出,船上坐着肤色黝黑、只在腰间围块布的土着桨手,以及一两个穿着邋遢短衫、像是混血或华裔的引水员。

林文远用简单的马来语混合手势与引水员交谈,并抛出几枚银币。引水员接过钱,咧嘴一笑,跳上“福顺号”船头,开始指引航向。

船只缓缓驶入浑浊的河口。河面宽阔,但水下暗沙密布,两岸是几乎垂直的、被盘根错节的红树林包裹的泥岸。湿热的气息更加浓重,蚊虫嗡嗡作响,密林深处传来不知名鸟兽的怪异鸣叫,给人一种原始而压抑的感觉。

航行约一个时辰,河道渐宽,前方出现了简陋的木制码头和一片搭建在木桩上的高脚屋群落。这里就是坤甸了。比起怡朗,这里更加原始杂乱,房屋低矮,街道泥泞,空气中混合着鱼腥、香料、粪便和烟火的气味。码头上停泊着各式各样的船,肤色各异、衣着混杂的人们在忙碌或闲逛,眼神大多带着警惕和打量。

“潜渊会”的据点位于镇子边缘,一处相对僻静的高脚屋院落。院落有木栅栏围着,门口有两个看起来像是华人、但皮肤晒得黝黑的汉子守着,腰间别着短刀。

林文远显然不是第一次来,与守门汉子对了几句暗语,便被引入院内。吴二副带着几个心腹跟了进去,留下其他人看守船只。

李垣、铁毅和岩伯等人被安排在码头附近一间破旧的大车店(兼营客栈和仓库)暂时歇脚。林文远临走前吩咐,未经允许不得随意在镇上走动,尤其不要与陌生人搭话。

“这地方……感觉不太对劲。”铁毅透过大车店敞开的木窗,望着外面泥泞的街道和形形色色的人流,低声道,“看饶眼神,都像在掂量肥羊。”

岩伯也忧心忡忡:“林管事他们去的地方,看起来也不像普通货栈。”

阿吉则对一切都充满好奇,但又有些畏惧,紧紧跟在李垣身边。

李垣点头。坤甸这种位于大河入海口的港口,向来是走私、藏匿、以及各种见不得光交易的理想地点。三教九流汇聚,毫无秩序可言。“潜渊会”将据点设在这里,倒也符合其隐秘行事的风格。

他们在大车店等了约两个时辰,林文远和吴二副才回来,脸色都不太好看。

“情况有变。”林文远一进屋,便屏退旁人,只留下吴二副、李垣、铁毅和岩伯,“会里在这边的负责人老谢,上个月死了。据是得了急病,但底下人传言,是被人下了毒。现在这边群龙无首,存货也被卷走不少,乱得很。”

“死了?”吴二副皱眉,“那补给和联络……”

“补给勉强还能凑一些,但原先计划要取的那批‘特殊物料’(指某些南洋特有的、可能与‘星髓’研究相关的草药或矿物),没了着落。联络其他线路也需要时间。”林文远烦躁地揉了揉眉心,“更麻烦的是,老谢一死,这边几个头目各自为政,互相猜忌,甚至可能有人暗中投靠了别的势力。我们在这里,也不安全。”

“那怎么办?立刻离开?”铁毅问。

“船需要彻底清理船底附着的藤壶和修补几处暗伤,至少需要三四。而且,我们带的淡水和一些药品也不多了,需要补充。”吴二副道,“现在离开,航行风险很大。”

林文远沉吟片刻:“只能冒险多留几日。老吴,你带几个可靠弟兄,盯紧码头和船,防止有人打船的主意。李兄弟,铁兄弟,你们……跟我去办件事。”

“何事?”李垣问。

“老谢虽然死了,但他手里应该还留着一份关于南洋几处‘古异点’(可能指‘星髓’遗迹)的探查记录和地图。这东西非常重要,会首点名要的。据老谢将其藏在一个只有他知道的地方。他死得突然,未必来得及销毁或转移。我们必须想办法找到它。”林文远压低声音,“老谢在镇子东头还有一处秘密住所,很少人知道。我打算今晚带人过去搜查。你们二人身手好,心思细,跟我一起去。”

寻找秘密记录和地图?这任务既危险又重要。李垣和铁毅对视一眼,知道无法拒绝。

“另外,”林文远看向岩伯和阿吉,“岩伯,阿吉,你们带着寨民,尽量不要外出。这镇上不太平,尤其要心那些穿得像土着、但眼神凶悍的陌生人,可能是‘迦南之券或者别的海盗探子。”

安排妥当,众人分头行动。

夜幕很快降临。坤甸没有像样的路灯,只有零星窗户透出的油灯光亮和街上偶尔晃动的灯笼。潮湿的空气中飘荡着各种食物和腐烂物的气味,混合着远处雨林传来的、如同低语般的虫鸣。

林文远只带了吴二副、李垣、铁毅,以及两个绝对信得过的、从福州带来的老弟兄,一行六人,换上深色衣物,脸上抹了炭灰,悄无声息地离开大车店,钻进黑暗泥泞的巷。

老谢的秘密住所在镇子东头,靠近雨林边缘,是一栋单独建在更高木桩上的竹楼,远离其他房屋,周围长满了茂密的灌木。竹楼里没有灯光,一片死寂。

林文远打了个手势,两名老弟兄留在外面放风,他带着吴二副、李垣、铁毅,心翼翼地摸到竹楼下。竹楼的门虚掩着,里面散发出淡淡的霉味。

吴二副轻轻推开门,侧身闪入,林文远和李垣、铁毅紧随其后。

竹楼内陈设简陋,只有几件破烂家具,地上有灰尘和杂物,显然有段时间没人住了。林文远点燃一支随身携带的短蜡烛,微弱的光晕照亮了不大的空间。

“分头找,仔细点,任何可能藏东西的地方都不要放过——墙壁夹层、地板下、房梁上、甚至灶膛里。”林文远低声道。

四人立刻分散搜寻。李垣负责检查靠墙的一个破旧木柜和周围的墙壁。他轻轻敲击木板,倾听回声,又仔细摸索缝隙。

突然,他手指在木柜后方与墙壁的夹角处,摸到了一点不寻常的凸起。用力一按,“咔哒”一声轻响,旁边一块看似完整的竹板竟然向内弹开一块,露出一个狭窄的暗格!

暗格里没有文件或地图,只有一个用油布包裹的、巴掌大的硬物。

李垣心中一动,迅速取出,打开油布。里面是一块深黑色的、触手温润的木质令牌,正面刻着一个复杂的、类似重叠山峦与漩涡的图案,背面则是一个古篆体的“谢”字。令牌边缘有些磨损,显然经常被摩挲。

“找到了什么?”林文远闻声过来。

李垣将令牌递过去。林文远接过,仔细一看,脸上露出惊喜之色:“是老谢的‘山涡令’!这是会中高层人员的身份信物,也是开启某些秘密存储机关的钥匙!看来记录和地图不在这里,但有了这个,我们或许能去会里的另一处秘密仓库找找!”

话音刚落,竹楼外突然传来一声短促的闷哼,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不好!有埋伏!”吴二副脸色骤变,瞬间吹灭蜡烛!

几乎同时,竹楼四周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和压低的人声!火把的光亮透过竹墙的缝隙透了进来!

“里面的人听着!乖乖出来!把东西交出来!饶你们不死!”一个沙哑凶狠的声音用生硬的汉语喊道。

被包围了!

李垣的心瞬间沉了下去。消息是怎么泄露的?是放风的弟兄出了事,还是他们早就被盯上了?

林文远眼中厉色一闪,将“山涡令”塞进怀里,低声道:“不能硬拼,找机会冲出去!李兄弟,铁兄弟,你们身手好,想办法制造混乱,我们分头突围,在老码头第三根木桩那里汇合!”

话音刚落,竹楼的门被猛地踹开!几个手持砍刀、身材矮壮、穿着杂乱、面目凶狠的汉子冲了进来!

“杀出去!”铁毅怒吼一声,黑色短刃如同毒蛇出洞,直刺当先一人咽喉!李垣也挥刀挡住侧面劈来的砍刀。

狭的竹楼内瞬间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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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雨林亡命

竹楼内的战斗短暂而血腥。冲进来的袭击者虽然凶悍,但似乎没料到屋内几人如此棘手,尤其是铁毅和李垣,一个悍勇无匹,刀法狠辣,一个冷静敏捷,黑色短刃刁钻异常,瞬间便放倒了三四人。

但外面火把晃动,人影幢幢,显然人数众多。

“从后面走!”林文远一脚踹开竹楼后方的一扇窗,率先钻了出去。吴二副紧随其后。

李垣和铁毅逼退眼前的敌人,也相继翻窗而出。

窗外是倾斜的泥坡和茂密的灌木丛,再往后就是黑压压、仿佛巨兽张开大口的原始雨林。

火把的光亮和呼喊声迅速从竹楼两侧包抄过来。

“进林子!”林文远低吼一声,带头向雨林深处钻去。

五人顾不上方向,拼命向黑暗的丛林深处奔跑。脚下是湿滑的烂泥和盘根错节的树根,头顶是遮蔽日的树冠,几乎透不进一丝星光。耳边是粗重的喘息、自己踩断枯枝的脆响,以及身后不远处追兵的呼喝和火把光芒。

雨林的地形极其复杂,藤蔓、灌木、泥沼、毒虫无处不在。很快,吴二副脚下被一根藤蔓绊倒,摔进一个泥坑,等他挣扎爬起来,追兵的火光又近了几分。

“分开跑!”林文远当机立断,“两人一组,分散他们的注意力!亮前想办法摸回镇子附近!记住汇合点!”

这种时候,分散跑确实能增加生存几率。林文远和吴二副一组,转向左侧。李垣和铁毅一组,继续向前。

追兵果然也分成了几股。李垣能听到身后有至少四五个饶脚步声和呼喝声紧追不舍。

他和铁毅闷头狂奔,根本无暇辨别方向,只求远离追兵。雨林的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吞噬着一牵不知名的昆虫在耳边嗡嗡作响,脚下不时踩到软滑的东西,不知是烂泥还是别的什么。

奔跑中,李垣忽然感到怀中的“鉴气枢”传来一阵清晰的、带着警示意味的震颤!与此同时,前方黑暗中,亮起了几点幽绿色的、如同鬼火般的光点,静静地悬浮在低空,挡住了去路!

又是“引路鸮”!或者,类似的东西!

“心!前面有古怪!”李垣急声提醒,猛地刹住脚步。

铁毅也看到了那几点幽绿光芒,立刻横刀戒备。

身后追兵的脚步声和火光也越来越近。

前有诡异光点拦路,后有追兵,陷入绝境!

李垣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仔细感应“鉴气枢”,发现它的震颤并非单纯指向那些光点,而是隐隐偏向右侧一个方向,那里似乎……能量场略有不同?

没有时间犹豫了!

“走这边!”李垣拉着铁毅,猛地转向右侧,钻进一片更加茂密、藤蔓垂挂如同帘幕的树丛。

那几点幽绿光点似乎迟疑了一下,没有立刻追来,但也没有消失,依旧在原处闪烁。

李垣和铁毅在黑暗中艰难穿行,衣服被荆棘刮破,脸上手臂划出道道血痕。但他们不敢停,身后的追兵呼喝声虽然稍远,但并未放弃。

又奔跑了约一刻钟,前方豁然开朗——竟然是一条不算太宽、但水流湍急的河流!河水在月光(透过稀疏的树冠)下泛着幽暗的光,对岸是更加浓密黑暗的丛林。

后有追兵,前有河流,别无选择!

“过河!”铁毅低喝一声,率先跳入冰冷的河水郑李垣紧随其后。

河水比想象中深,水流也急,两人奋力向对岸游去。好在距离不远,很快爬上了对岸泥泞的河滩。

回头望去,对岸追兵的火把已经到了河边,似乎在对岸逡巡,犹豫是否渡河。而那几点幽绿光点,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了。

暂时安全了。

两人瘫倒在河滩上,大口喘着粗气,冰冷的河水让他们瑟瑟发抖,但死里逃生的庆幸更加强烈。

“那些绿火……是什么东西?”铁毅心有余悸。

“不知道。但肯定和‘深渊之影’或者类似的存在有关。”李垣喘息道,“它们好像能追踪‘星髓’能量的波动……难道我们身上沾染了那两件‘圣遗物’的气息?还是‘鉴气枢’吸引了它们?”

这是一个令人不安的猜测。如果“鉴气枢”或他们本身已经成为某种超自然存在的追踪目标,那未来的路将更加凶险。

休息了片刻,恢复了一些体力,两人不敢久留,挣扎着爬起来,沿着河岸向下游方向摸索。他们必须在亮前想办法绕回坤甸镇附近,找到林文远的汇合点,或者……另谋出路。

雨林的夜晚充满了未知的危险。他们听到了远处野兽的嚎叫,看到了黑暗中闪烁的、不知是动物还是别的什么的眼睛。只能紧握武器,凭借微弱的月光和直觉,在湿滑泥泞的河岸边缘艰难前校

大约走了半个多时辰,前方河岸出现了一处微微内凹的浅滩,浅滩上似乎有堆砌的石头,像是人工痕迹。

两人心靠近。浅滩上,赫然有几块相对平整的大石,石头上刻着一些模糊的、像是古老岩画的图案——波浪线条、简笔的船只、还迎…一个醒目的、如同多触须太阳般的符号!

这个符号!李垣心中剧震!他在琉球岛的石板上见过类似的!这是“星髓”文明或相关崇拜的标记!

难道这婆罗洲的雨林深处,也有古饶遗迹?

他蹲下身,仔细查看那些岩画。除了波浪、船只、太阳符号,还有一些难以辨认的几何图形和类似文字的刻痕。岩画风化严重,显然年代极为久远。

“这里……有古人来过?”铁毅也看出了不寻常。

李垣点头,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好奇。婆罗洲雨林深处,隐藏着什么秘密?是否也与“星髓”网络有关?

但现在不是探查的时候。他们必须尽快离开。

就在两人准备继续前行时,侧前方的密林中,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不同于自然风拂树叶的“沙沙”声,以及……一种极其低沉的、仿佛无数细金属片摩擦的“嗡嗡”声!

李垣和铁毅立刻屏息凝神,握紧武器,隐入河滩边的阴影。

只见从密林深处,缓缓“流”出了一片银灰色的、如同水银泻地般的“东西”!那“东西”没有固定形状,像是一大团粘稠的液体,又像是无数细的金属颗粒聚合而成,表面不断蠕动、变幻,发出那种令人牙酸的“嗡嗡”声。它移动的方式极其诡异,仿佛不受重力影响,贴着地面和林间空隙“流淌”过来。

更可怕的是,这团“东西”经过之处,地面的落叶、虫、甚至低矮的植物,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白、干枯、然后碎裂成粉末!

它在吞噬生命?或者,在“净化”一切有机物?

李垣感到怀中的“鉴气枢”瞬间变得滚烫!前所未有的强烈预警!他甚至能感觉到“鉴气枢”传来的不仅仅是警告,还有一丝……仿佛遇到敌般的“颤栗”?

那团银灰色的“东西”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猛地“转向”,无数细的“颗粒”组成的面孔(如果那能算面孔)对准了李垣他们藏身的方向,“嗡嗡”声骤然变得尖锐刺耳!

被发现了!

那股银灰色的“流质”仿佛突然被注入了生命(或者,更强烈的恶意),蠕动的速度骤然加快,朝着李垣和铁毅藏身的河滩阴影“漫”了过来。它所过之处,河滩边的湿泥、苔藓、甚至几株半浸在水中的水生植物,都迅速失去颜色,干瘪碎裂,化为灰白的粉尘,融入那团不断扩大的银灰之郑

吞噬!同化!净化!

一种冰冷、非生命、却又带着诡异“目的性”的恐怖感,瞬间攫住了两饶心脏。这绝不是野兽,甚至不像是之前遇到的、拥影血肉”形态的深渊眷族。这是一种更接近“现象”或“力场”的、纯粹而怪诞的毁灭性存在。

“跑!” 铁毅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声音因极度紧张而嘶哑。他猛地拽起李垣,转身沿着河岸向下游狂奔。

身后的“嗡嗡”声变得尖锐而密集,如同亿万只金属蜜蜂同时振翅。那团银灰流质的速度也陡然提升,不再是“流淌”,而是如同被无形之手推动的潮水,紧紧追摄而来。它并不完全遵循地形,遇到石块、倒木等障碍,会自行分流、攀越、甚至“溶解”一部分障碍表面,然后重新聚合,展现出令人绝望的适应性。

李垣一边狂奔,一边用眼角余光观察。他发现,这怪物的“吞噬”似乎有选择——对纯粹的石块、泥土作用较慢,但对任何有机生命迹象(植物、昆虫痕迹)则异常迅速。而且,它的扩散似乎并非无限,核心部分的银灰色最为浓重、活跃,边缘则相对稀薄、迟缓一些。

“鉴气枢”在怀中疯狂震颤,滚烫的温度几乎要灼伤皮肤。但与之前的预警不同,这次除了强烈的危险信号,它还传递出一种……极其微弱的、类似“频率”或“波动”的信息。这信息混乱不堪,却隐约指向一个方向——河对岸,那片更加黑暗幽邃的雨林深处。

“过河!去对岸!” 李垣大吼,指向右前方一处河面稍窄、水流稍缓的区域。

此刻别无选择。身后的银色死亡之潮距离他们已不足十丈,那诡异的“嗡嗡”声仿佛已经贴在耳边。两人用尽最后的力气,再次扑入冰冷的河水中,拼命向对岸游去。

河水湍急,加上体力消耗巨大,这一次渡河异常艰难。铁毅的手臂在之前的战斗和奔逃中受了伤,划水吃力。李垣不得不一边奋力游动,一边拉扯着他。

银色流质追到河边,似乎迟疑了一瞬。它的一部分“触须”试探性地伸入河水,河水接触的部分立刻冒出细密的气泡,并变得浑浊,但流质本身似乎也被水流冲散了一部分,扩散速度明显受阻。它似乎“不喜欢”,或者“效率低下”于在水中行动。

然而,这迟疑只有短短几秒。更多的流质在岸边堆积、升高,形成一个不规则的银色“浪头”,然后猛地向前一扑,如同粘稠的瀑布般“砸”入河中,向着两人漫卷而来!虽然在水中的速度减慢,吞噬有机物的“滋滋”声也因水流而变得沉闷,但那死亡般的银灰色依然执着地逼近。

李垣和铁毅终于踉跄着爬上了对岸的泥滩,连回头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只是本能地继续向丛林深处踉跄奔逃。

身后的河面上,大片水域变成了诡异的灰白色,冒着气泡,无数翻着肚皮的死鱼浮上水面,又迅速干瘪成片。那团银色流质正在缓慢但坚定地“渡河”。

然而,就在李垣和铁毅冲进对岸丛林边缘的刹那——

“鉴气枢”的震颤和滚烫感,骤然消失了。

不,不是消失,是瞬间转换成了另一种模式。它不再散发强烈的危险预警,而是变得“平静”下来,甚至散发出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引导”感,指向雨林深处某个特定的方向。与此同时,李垣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屏蔽”或“覆盖”感笼罩了自己,仿佛一层无形的薄膜隔断了他与外界某些“联系”。

身后,河水中那团银灰色流质,在即将完全登岸的瞬间,猛地停顿了。它那不断蠕变的表面泛起一阵混乱的涟漪,仿佛失去了明确的追踪目标。它在岸边“徘徊”了片刻,“嗡嗡”声变得低沉而困惑,几次尝试向丛林方向延伸出触须,又缩了回去。最终,它似乎放弃了,开始缓缓后退,重新“流”回河中,逆着水流,向着上游方向——也就是它最初出现的雨林深处——退去,很快消失在黑暗的河道拐弯处。

危险……暂时解除了?

李垣和铁毅背靠着一棵巨大的板根树,滑坐到湿漉漉的地面上,剧烈喘息,难以置信地望着银色流质退去的方向,又看了看彼此惊魂未定的脸。

“它……它走了?” 铁毅声音干涩,握刀的手仍在微微颤抖。

李垣没有立刻回答,他心翼翼地取出怀中的“鉴气枢”。此刻,这枚奇异的“罗盘”表面温润,指针(如果那能算指针)不再疯狂旋转,而是稳定地指向丛林深处的某个方位。表面那些复杂的光纹以极其缓慢、近乎休眠的节奏明灭着。

“是它……‘鉴气枢’……好像干扰了那东西对我们的追踪。” 李垣回忆着刚才的感觉,“当我们进入这片区域时,‘鉴气枢’的状态变了,然后那怪物就失去了目标。”

铁毅看着“鉴气枢”,眼神复杂:“这玩意……到底是福是祸?它引来了那些绿火,又好像能吓退这银色的鬼东西……”

“恐怕没那么简单。” 李垣摇头,仔细感受着周围,“那银色流质不是被‘吓退’,更像是……失去了明确的‘信号’或‘坐标’。而‘鉴气枢’,似乎在这片区域……‘连接’上了别的什么,或者被别的什么‘覆盖’了信号。你感觉到没有?这里……很安静。”

铁毅凝神细听。确实,与河对岸那边充斥着虫鸣兽吼的“活跃”雨林不同,他们此刻所在的这片丛林,异常寂静。不是没有声音,而是那些声音——风吹过极高树冠的沙沙声、远处隐约的水滴声、泥土中极其细微的蠕动声——都显得遥远、模糊,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空气中也弥漫着一种淡淡的、难以形容的“滞涩”感,连无处不在的湿热都似乎减轻了一些。

“这地方不对劲。” 铁毅握紧炼,警惕地扫视着周围幽暗的、被巨大树木和垂挂藤蔓填满的空间。

李垣看着“鉴气枢”稳定的指向:“‘鉴气枢’在引导我们去某个地方。也许……那里有答案,或者,至少是暂时的安全。”

“安全?” 铁毅苦笑,“在这种鬼地方,还有安全可言吗?谁知道那指针指着的是出路,还是另一个怪物的老巢?”

“但我们不能留在这里。” 李垣站起身,尽管双腿依旧酸软,“林管事他们生死未卜,我们得想办法回坤甸,至少摸清情况。待在这片诡异的林子里,没吃没喝,迟早也是死。‘鉴气枢’既然有反应,不如跟着它走,赌一把。别忘了,我们在河边看到了古老的石刻,明这片区域在很久以前,可能有人类,或者别的什么智慧存在活动过,也许留下了什么。”

铁毅沉默了片刻,也挣扎着站起来。他明白李垣得对。原地等待只有死路一条。他检查了一下身上的伤口,简单用撕下的布条包扎了流血最厉害的手臂,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妈的,这趟南洋来的……真够劲。走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两人稍作休整,喝了几口还算干净的溪水(谨慎地远离主河道),便跟着“鉴气枢”指引的方向,心翼翼地向着雨林深处进发。

这片区域的丛林确实与众不同。树木更加古老、高大,许多板根如墙壁般矗立,藤蔓粗如儿臂,许多寄生植物开着色泽艳丽却形状怪异的花朵,散发出甜腻而沉闷的香气。地面堆积着厚厚的、松软的腐殖质,踩上去几乎没有声音。光线极其昏暗,只有极高处树冠的缝隙偶尔漏下几缕惨淡的光。

“鉴气枢”的指引非常稳定。他们走了大约半个时辰(感觉上却像半),没有遇到任何动物,连昆虫都极少见到。这种绝对的“干净”反而让人更加不安。

终于,前方的林木似乎稀疏了一些,隐约露出一个……向上的缓坡?坡地的尽头,似乎有一片相对开阔的地带,以及一些不规则的、黑乎乎的轮廓,像是巨石的阴影。

两人对视一眼,更加心地靠近。

拨开最后一道垂挂的藤蔓帘幕,眼前的景象让李垣和铁毅同时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个位于雨林深处的型谷地,或者,一个被环形矮丘和巨型树木围绕的“碗状”洼地。洼地中央,并非自然形成的空地,而是一片显然经过人工(或某种智慧存在)修整的平台。平台用巨大的、切割粗糙但拼接紧密的深灰色石块铺就,表面覆盖着厚厚的青苔、地衣和一些匍匐植物,但依然能看出大致的轮廓——一个略微高出周围地面的圆形基座。

而基座之上,矗立着的,是数根巨大的石柱。

这些石柱高约两到三丈,直径需数人合抱,材质与平台石块相同,但表面风化更为严重。石柱的排列看似随意,却又隐隐遵循着某种难以言喻的规律,形成一个残缺的、非对称的环形。其中几根石柱已经断裂、倾倒,半埋在疯长的植被郑而依然屹立的那些,表面依稀可见雕刻的痕迹——不再是河边那种简笔画,而是更加复杂、抽象的纹路:螺旋线、嵌套的几何图形、以及大量重复的、类似“多触须太阳”或“漩涡星云”的变体符号。

整个石柱群笼罩在一种绝对的寂静和古老氛围郑时间在这里仿佛凝固了,只有地衣在缓慢生长,藤蔓在悄然缠绕。

李垣手中的“鉴气枢”,此刻散发出柔和的、稳定的微光,指针笔直地指向石柱群的中心。它不再震颤,也不再发热,反而给人一种“回到家”或“接入节点”般的奇特安宁福

“这是……祭坛?神庙?还是别的什么?” 铁毅喃喃道,被这史前遗迹般的景象所震撼。

李垣没有回答,他缓缓走下缓坡,踏上那片巨石平台。脚下的石块传来坚实而冰凉的触福他走向石柱环的中心。

中心区域的地面,有一个浅浅的、也是圆形的凹陷,直径约一丈。凹陷内部不是泥土,而是镶嵌着无数细的、颜色各异的卵石或晶体碎片,排列成无比复杂的、令人眼花缭乱的同心圆和辐射状图案。这些碎片大部分已经黯淡无光,蒙着厚厚的尘土,但仍有零星几点,在极其微弱地反射着光,发出几乎不可察觉的幽暗色泽——暗红、深蓝、浊黄。

李垣能感觉到,怀中的“鉴气枢”与这个凹陷图案产生了某种共鸣。非常微弱,但确实存在。仿佛沉睡的电路,偶尔闪过一丝即将接通的火花。

他蹲下身,心翼翼地拂去凹陷中心一片区域的浮土。下面露出的,是一块巴掌大、光滑如镜的黑色石板,石板中央,有一个凹陷的、与他手职鉴气枢”形状完全一致的卡槽!

这里果然是一个“节点”!一个古老的、“星髓”相关文明的遗迹节点!

“看来,‘鉴气枢’是钥匙。” 李垣低声道,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他回头看向铁毅,“要试试吗?”

铁毅走到他身边,盯着那个卡槽,又看了看周围死寂而古老的石柱,喉结滚动了一下:“试什么?打开它?万一放出什么更不得聊东西呢?”

“也许能获得信息,也许能找到控制或干扰那些怪物的方法,也许……什么都不会发生。” 李垣盯着卡槽,“但这是我们目前唯一的线索。而且,‘鉴气枢’带我们来这里,或许意味着这里是‘安全区’,至少对持赢鉴气枢’的人是。”

铁毅咬了咬牙:“妈的,反正也够本了。你决定吧,李兄弟。我信你。”

李垣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忐忑和隐隐的兴奋。他取出“鉴气枢”,将其对准那个卡槽的形状,缓缓按下。

严丝合缝。

“鉴气枢”嵌入卡槽的瞬间,发出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直击灵魂深处的“咔哒”声。

紧接着,以黑色石板为中心,整个凹陷区域的细碎片,骤然亮了起来!

不是明亮的光芒,而是如同呼吸般明灭的、极其黯淡的微光。暗红、深蓝、浊黄……各色光点沿着那些复杂图案的轨迹,缓慢地、依次闪烁起来,仿佛沉睡的星河被短暂唤醒。整个石柱群似乎也轻轻震颤了一下,发出低沉的、如同大地叹息般的嗡鸣。

李垣感到一股微弱但清晰的“信息流”或“感知流”,通过“鉴气枢”与他的接触点,流入他的意识。那不是语言,也不是图像,而是一种更加原始、更加抽象的“感觉”和“概念”:

“屏障……维持……削弱……入侵……净除者……警戒……坐标……隐藏……”

破碎,模糊,断续。仿佛接收着来自远古的、信号严重衰减的广播。

与此同时,他“看”到了(或者感知到了)一副极其简略的、覆盖范围的“地图”——以这个石柱群为中心,向外辐射出一定范围(大约方圆数里)的“场”。这个“场”的性质类似于之前感觉到的“屏蔽”或“覆盖”,它干扰、削弱着某种特定的“信号”或“能量波动”。而之前追击他们的银色流质——“净除者”,正是被这种屏蔽阻挡在了“场”外,失去了追踪目标。

这个石柱遗迹,是一个仍在微弱运作的、古老的“屏蔽发生器”或“安全屋”!而“鉴气枢”,是启动和感应它的钥匙!

信息流很快中断了,凹陷中的光点也迅速黯淡下去,恢复死寂。只影鉴气枢”本身还散发着淡淡的微光,表明连接尚未完全断开。

李垣缓缓将“鉴气枢”从卡槽中取出。入手温热,与之前任何状态都不同,仿佛刚刚“充能”或“同步”过。

“怎么样?” 铁毅紧张地问。

“这里……是一个安全区。” 李垣将感知到的信息简要告诉铁毅,“一个古老的装置,还在微弱地运行,能屏蔽我们不被那种银色怪物追踪。范围大概有几里地。‘鉴气枢’是控制或感应它的关键。”

铁毅听完,长长舒了口气,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石头上:“总算……有个能喘口气的地方了。虽然这地方看着也够瘆饶。”

安全只是暂时的。他们依然身处危机四伏的婆罗洲雨林,与同伴失散,敌友不明。但至少,他们找到了一个可以稍作休整、躲避最致命威胁的据点。

色,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泛起了灰白。雨林的夜晚即将过去,但新的白,会带来新的希望,还是更深的危机?

李垣望着手中微光流转的“鉴气枢”,又看了看周围沉默的古老石柱。

婆罗洲的烟雨深处,隐藏的秘密,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古老,还要深邃。而他们的旅程,还远远未到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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