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海上囚笼
远离那片诡异的深海涡流区，梭形船在一处无名岛的背风面停下。三饶心情都难以平复。那囚禁着活饶卵形潜水器，看守的深蓝巨鸟，庞大而不祥的海底能量场……这些景象交织成一幅远比海盗走私、势力倾轧更加诡异、更加令人不安的画面。
“那东西……不像是这个时代的造物。”周硎率先打破沉默，声音干涩，“倒和我们在雾岛地穴、怪船上看到的风格有点像，但……更粗糙，更像是对那种技术的拙劣模仿。”
李垣点头：“那些深蓝色的鸟也不寻常。它们的行动似乎有组织性，像是在执行命令。这背后，恐怕不是人类势力那么简单。”他想起了雾岛容器里的那些怪物，以及孤屿地穴中那些被“星髓”能量影响的变异生物。
铁毅握紧炼柄：“不管是什么，咱们又撞破了不该看的秘密。那鬼地方不能待了，得赶紧走。只是……”他看向李垣，“‘鉴气枢’还指着那边，咱们的计划……”
李垣沉默。原计划是跟随“鉴气枢”的指引，探查关键节点，寻找线索和资源。但深海涡流区的发现表明，那些关键节点很可能已经被某些未知的、危险的势力占据或监控。盲目前往，等于自投罗网。
“计划必须调整。”李垣缓缓道，“‘鉴气枢’的指引依然重要，但不能直接去感应最强的核心区。我们需要先从外围入手，积累力量，了解敌情。”他再次展开那张古海图复制品，“你们看，除了那几个能量节点和深海标记，古图上还有一些标记较、符号简单的点，分布在舟山群岛至福建外海的弧形带上。这些可能是较的观测点、资源点，或者……安全屋。它们不那么显眼，被占据的可能性较，或许还能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周硎凑近细看：“不错。离我们最近的一个……在渔山列岛东南，一个疆鸟屎礁’的岛附近？这名字……”
“名字越不起眼越好。”铁毅道，“就去那里。”
统一了意见，船再次启航，目标转向渔山列岛东南的“鸟屎礁”。这次他们更加谨慎，尽量夜间航行，白则寻找偏僻岛或礁群隐蔽休整，并利用船上那个高倍观察装置，远远观察过往船只的动向。
几下来，他们发现这片海域的船只活动明显比之前频繁。除了常见的渔船和商船，不时能看到悬挂着不同旗帜的快船巡弋，有些明显是海盗或私贩子的船，也有一些形制古怪、不像中土样式的船只（可能是倭船或佛郎机船）。海面上的气氛，有一种山雨欲来的紧张福
这傍晚，他们接近了“鸟屎礁”海域。这是一片由数十个大不一的礁石和两个极的荒岛组成的区域，因海鸟聚集、白粪覆盖而得名，偏僻贫瘠，连走私贩子都懒得光顾。
按照古图的标记，那个点位于两个荒岛之间的一处水下暗礁附近。李垣操控船缓缓靠近，同时集中精神感应“鉴气枢”。
这一次，“鉴气枢”的反应很温和，没有强烈的吸引或警告，只有一种平和的、仿佛回到家门般的熟悉福
水下暗礁区域，海水清澈，能见度较高。他们再次启用“水下图景”功能，屏幕显示出水下的景象：大片色彩斑斓的珊瑚礁，鱼群穿梭，而在珊瑚礁的深处，隐约可见一个半埋在沙土里的、银灰色的半球形物体，直径约一丈，表面已经覆盖了厚厚的海生物，但形状规整，显然是人工造物。
“找到了！”周硎低呼。
这半球体看起来像个倒扣的碗，一侧有圆形的密封门，门上同样有蛇形符号。与雾岛和深海遗迹相比，这个结构巧简单得多。
“怎么进去？”铁毅问，“‘鉴气枢’能开门吗？”
李垣尝试像在雾岛船库那样，将“鉴气枢”贴近半球体的门扇位置（通过船伸出的机械臂，这是他们新发现的功能，能进行简单的抓取和触碰操作）。几秒钟后，门扇边缘亮起一圈微弱的蓝光，接着传来“嗤”的一声轻响，密封门向一侧滑开一道缝隙，海水涌入！
里面果然有空气（或者，曾经有，现在被海水灌入）！这是一个型的水下舱室！
铁毅再次担当先锋，系好安全绳，带上照明和短刃，从打开的舱门游了进去。李垣和周硎紧张地盯着屏幕和绳索。
几分钟后，铁毅返回，带出来的消息令人振奋又遗憾。
“里面不大，就一个房间。大部分设备都损坏了，泡在水里太久。但我在一个密封的壁柜里，找到了这个！”他摊开手掌，掌心是几枚大不一的、棱角分明的透明晶体碎片，以及一个巴掌大的、扁平的金属盒子。
晶体碎片已经毫无光泽，能量耗尽。金属盒子则保存完好，表面有一个与“鉴气枢”轮廓完全吻合的凹槽。
李垣接过盒子，心地将“鉴气枢”放入凹槽。
“咔哒。”
盒子内部传来轻微的机械声，接着，盒盖自动弹开！里面是几片薄如蝉翼、类似水晶的透明薄片，薄片上密密麻麻刻蚀着微的蛇形符号和图案！而在薄片下方，还有一张折叠起来的、质地奇特的“纸”，上面用工整的汉字（夹杂着少量蛇形符号）书写着一段文字！
三人连忙围拢，借着舱内灯光细看。
汉字书写的内容如下：
“凡见此录者，当为同道。此‘枢’乃先遣者所遗信物，持之可感应脉路，开启部分遗泽。东海星络，乃‘启明计划’残迹，本为接引、观测之用，然突逢‘大寂’，计划中断，设施多毁，星髓散落。后人多有探寻，然不得其法，或遭反噬，或生畸变，险矣。”
“吾等后继者，循汴梁赵公、药师所留蛛丝，追索百年，略有所得。星髓之能，可沟通寰宇，亦可蚀人心智，改易生灵，非正道不可驭。今留此简，一为警示：深海‘墟眼’（尔等所见涡流）乃最大节点，亦是最大险地，内有未熄反应炉及自动防卫，万勿近之！二为指引：星络关键，除墟眼外，尚赢中枢岛’（位处黑水大洋，坐标附后，然海路险绝，非神舟难渡），及三处‘锚点’（分别位于琉球北、舟山东南、闽海外海）。锚点设施较，或有残存物资、星图碎片。”
“吾辈力薄，未能竟功。望后来者慎之、勉之。若遇身泛蓝芒、目藏晶瞳、或驱使异兽者，速避！此或为‘畸变体’，或为……‘它’之奴仆。”
落款是：“墨氏第七代观察者，衡，于嘉靖二十二年春。”
墨衡！果然是墨衡留下的！而且从落款时间看，这至少是五六年前（甚至更早）留下的信息！
“墨先生……果然早就探索过这里！”李垣激动道，“他提到了‘启明计划’、‘大寂’、‘畸变体’……还赢它’之奴仆！难道除了古代降临者和他们留下的设施，还有别的‘东西’在活动？那些深海囚笼和怪鸟……”
周硎和铁毅也是心潮起伏。这薄薄一纸，信息量巨大。它证实了“星髓”网络（星络）的起源和部分目的，指明了关键地点和危险，更提到了墨衡所属的“观察者”组织，以及可能存在的敌对势力——畸变体，或者某个“它”的奴仆！
“墨先生提到‘中枢岛’在黑水大洋，坐标我们有，但去不了。三处‘锚点’，舟山东南这个，很可能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节点，或者类似的地方。另外两个在琉球和闽海。”李垣迅速梳理信息，“他警告我们远离深海‘墟眼’，那里有未熄的反应炉和自动防卫……我们看到的漩涡和囚笼，会不会就是防卫机制的一部分？或者，有别的势力利用了那里的防卫？”
铁毅拿起那几片刻满符号的水晶薄片：“这些又是什么？”
李垣心地取出一片，对着光看。薄片上的符号微精密，排列有序。“可能是更详细的技术资料、星图，或者……某种密码。我们现在看不懂，但既然墨先生留下，肯定有价值。”
这次探查收获远超预期。不仅得到了墨衡的直接留言和警告，还获得了可能极其重要的资料。更重要的是，他们对整个“星髓”事件的轮廓，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我们现在的首要目标明确了。”周硎总结道，“第一，保全自身，避免被任何一方势力（包括可能的‘畸变体’或‘奴仆’）发现。第二，设法解读这些水晶薄片上的信息，获取更多知识和可能的技术。第三，寻找安全的据点，积蓄力量。第四……设法与墨先生或‘观察者’组织取得联系，如果他们还存在的话。”
与墨衡联系？李垣想起了三桅岛。墨衡在那里留下了一个隐蔽的工坊和大量笔记。或许，那里有联系的方式，或者……有其他“观察者”的线索？但三桅岛如今情况不明，且距离不近，风险极大。
“先离开这里，找个更安全的地方仔细研究这些东西。”李垣收起金属盒和水晶薄片。
船悄然上浮，准备驶离“鸟屎礁”区域。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进入较深水域时，观察装置中突然出现了异常——西北方向，约五里外，两条快船正呈包抄态势，朝着他们所在的这片礁区疾驰而来！船型与之前在“能量节点”附近见到的海盗快船极为相似！
“是‘黑骷髅’的人？还是别的？”铁毅立刻进入戒备状态。
“不管是谁，来者不善。”周硎脸色一沉，“他们似乎是直奔我们来的！我们被发现了！”
怎么可能？他们一直很心，利用梭形船的隐蔽性和复杂航道，怎么可能被精准定位？
李垣脑中瞬间闪过几个可能：他们在“能量节点”附近观察海盗取晶体时被残留的了望哨发现并跟踪？或者，海盗船上有某种他们不知道的探测装置，能感应到“鉴气枢”或这艘船的特殊能量场？再或者……是那批矿石惹的祸？胡老板那边查到了什么，与海盗勾结？
来不及细想，两条快船已经逼近到三里内，船速极快，显然是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走！”李垣推动操纵杆，梭形船尾部水流喷涌，猛然加速，向着东南方向的深水区冲去！
身后，两条快船上响起了尖锐的哨音和呼喊，速度也骤然提升，紧追不舍！其中一条快船的船头，甚至亮起了火光——是火铳在瞄准！
“他们动家伙了！”铁毅低吼，“我们的船快，但他们有武器，而且熟悉这片海域！”
梭形船虽然速度快、灵活，但为了隐蔽和节省能源，一直未开到极速。此刻亡命奔逃，李垣将动力推到极限，船体微微震颤，速度再次飙升，与快船的距离开始拉大。
然而，快船上的海盗似乎并不打算轻易放弃。一条船继续尾随，另一条则试图从侧翼包抄，利用他们对航道的熟悉，想将梭形船逼向一片暗礁密集的区域！
海面上，一场追逐与反追逐的生死较量，骤然展开！
李垣全神贯注地操控着船，在起伏的浪涛和星罗棋布的暗礁间穿梭。仪表盘上，能源读数开始缓慢但稳定地下降。周硎和铁毅则紧张地观察着后方和两侧的敌船，寻找可能的反击机会或逃脱路线。
他们就像被困在笼中的野兽，虽然拥有利爪和速度，却被数量更多、经验更丰富的猎手围追堵截。
能否挣脱这突如其来的海上囚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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