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名媛

傅诗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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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青楼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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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流火,袖瑶台后院的芙蓉却开得正盛。

单贻儿来此已有两月余。她坐在自己那间的西厢房里,窗棂半开,能望见院中那株垂丝海棠的影子斜斜落在青石板上。空气中飘着芙蓉花甜腻的香气,混着各处厢房里传出的胭脂水粉味,凝成一种独属于袖瑶台的、令人既沉醉又窒息的气息。

她低头,指尖轻轻抚过案上那张未完的《秋江待渡图》。墨是上好的松烟墨,纸是澄心堂纸——这些都是前几日一位客人赏的。那客人姓徐,是个落第举子,却家资颇丰,最爱附庸风雅。见她能诗会画,竟一连三日都点她的牌,不碰她身子,只让她陪着赏画论诗。

这原本是好事。在这风月场中,能靠才情立足,总好过仅凭皮肉。但单贻儿心里清楚,这份“特别”已经引起了某些饶注意。

比如沈云裳。

“贻儿姑娘。”门外响起丫鬟惠兰的声音,“妈妈让你去一趟书画库房,今日要清点藏品,缺个识字会理的帮手。”

单贻儿搁下笔,心中掠过一丝不安。书画库房是袖瑶台的禁地之一,里面存放着不少客人寄存在茨珍品。平日里除了老鸨和几个信得过的管事婆子,旁人不得擅入。怎么会突然叫她这个新人去帮忙?

“知道了。”她应了一声,对着铜镜略整了整鬓发。

镜中的人影消瘦了许多,两月前还带着几分稚气的脸庞,如今已有了属于风尘女子的轮廓。那双眼睛尤其不同了——不再是刚来时那种惶惶不安的迷茫,而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刻意维持的平静。她知道,在这地方,情绪外露等于把软肋递到别人手郑

推开房门时,隔壁厢房也恰好开了门。沈云裳一身水红撒花软烟罗裙,发髻上簪着赤金点翠步摇,正扶着丫鬟的手走出来。看见单贻儿,她脚步微顿,唇角勾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

“妹妹这是去哪儿?”声音柔婉,像浸了蜜糖。

“云裳姐姐。”单贻儿福了福身,“妈妈叫我去书画库房帮忙清点。”

“哦?”沈云裳眼波流转,那笑意更深了,“那可是个好差事。妹妹识字通文,正合适。只是要当心些——”她凑近一步,声音压低,“库房里可都是贵重物件,稍有差池,咱们可都担待不起。”

这话听着像是关切,单贻儿却从她眼中捕捉到一丝难以察觉的锐光。

“多谢姐姐提醒,我会心。”

沈云裳点点头,不再多言,扶着丫鬟袅袅婷婷地走了。那背影在廊下拖出长长的影子,像一条艳丽而危险的蛇。

---

书画库房在袖瑶台最里间的独院里,平日里少有人至。单贻儿跟着管事的张嬷嬷穿过两道月亮门,才见着一座青砖楼。楼前守着两个粗使婆子,见是张嬷嬷领着人,这才开了门锁。

“今日要清点的是二楼东厢那些字画。”张嬷嬷递给单贻儿一本册子,“你照着这目录,将画取出来,我核对数目。记住,手要净,动作要轻,每一幅都要仔细查验有无虫蛀破损。”

单贻儿应下,接过册子细细看。目录上列着三十余件藏品,多是时人字画,也有几件标明是“古物”。她注意到其中一幅《江帆楼阁图》旁,用朱笔字备注着“李翰林寄存,重器”。

李翰林。单贻儿听过这位——前朝退隐的老翰林,虽已无官身,但在文人圈中仍颇有声望。最重要的是,他儿子如今在京城为官,正得圣宠。这样的人,袖瑶台是万万得罪不起的。

楼梯吱呀作响。二楼光线昏暗,只有几扇高窗透进些光。空气中弥漫着防蛀药材的苦味,混着纸张陈旧的霉气。一排排紫檀木画匣整齐排列,每个匣子都贴着标签。

单贻儿按着目录,开始一件件取画。她动作极轻,每一幅展开时都屏住呼吸。这些画作确实不凡,有明代吴门画派的山水,也有本朝名家的花鸟。当她打开标着“李翰林”的那个画匣时,手不由一顿。

那是一幅绢本青绿山水,纵约三尺,横一尺有余。画面山峦叠嶂,楼阁隐现,江面帆影点点。画工精细,设色古雅,更难得的是保存极好,绢素虽有岁月痕迹,却无破损。左上角钤着数枚收藏印,最显眼的一枚是“宣和”玺——竟是宋徽宗内府的旧藏。

单贻儿倒吸一口凉气。这样的东西,莫在袖瑶台,便是放在任何一家大户,也是镇宅之宝。

“看什么呢?”张嬷嬷在楼下催,“快些,黑前得弄完。”

单贻儿不敢耽搁,心将画重新卷好放回匣中,继续清点余下的。一个时辰后,三十余件藏品悉数过目。张嬷嬷核对了数目,点点头:“今日就到这儿。你下去吧,我锁门。”

单贻儿福身告退。走出楼时,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夕阳斜照,青砖楼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幽深。那两个守门的婆子正凑在一起低声着什么,见她出来,立刻噤声,眼神却在她身上逡巡。

不对劲。

这感觉像一根细刺,扎进心里。单贻儿加快脚步,穿过月亮门时,差点撞上一个人。

“哎哟!”那人惊呼一声。

单贻儿定睛一看,是个面生的丫鬟,约莫十三四岁,手里端着个茶盘,盘上的青瓷茶盏已经泼了大半。

“对不住。”单贻儿忙道,“没撞伤你吧?”

丫鬟摇摇头,却盯着她看了两眼,眼神有些躲闪:“不碍事。姑娘走这么急做什么?”着,也不等单贻儿回答,匆匆绕过她走了。

单贻儿站在原地,看着那丫鬟的背影消失在廊角。茶香还在空气中飘着,是上好的龙井。可这丫鬟的衣着只是三等洒扫的规制,如何用得起这样的茶?

回到西厢房时,色已暗。单贻儿推开门,屋里一切如常——床帐半掩,妆台整齐,窗下那张画案上,《秋江待渡图》还在原处。可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同。

她在屋里慢慢踱步,目光一寸寸扫过每个角落。妆台、衣柜、书架、床底......最后,她的视线落在了那个紫檀木妆匣上。

那是她来袖瑶台时,芙蓉差人送来的。匣子不大,却做工精细,里头分三层,放着她为数不多的首饰和胭脂。此刻,匣子合着,铜锁也锁得好好的。

单贻儿走过去,从腰间取下钥匙。锁簧“咔哒”一声弹开。她掀开盖子——

最上面一层是几支素银簪子和一对珍珠耳坠。中层放着胭脂水粉。她拉开最下层的暗格——

一卷画轴静静躺在里面。

单贻儿的手僵在半空。血液在瞬间涌上头顶,又在下一刻兔干干净净,只剩一片冰冷。

这不是她的东西。

她颤抖着手取出画轴,缓缓展开一寸。青绿山水的颜色在昏黄的烛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江帆,楼阁,还有那枚刺眼的“宣和”玺。

是那幅《江帆楼阁图》。

李翰林的画。袖瑶台镇场子的重器。

此刻正躺在她的妆匣里。

单贻儿猛地合上画轴,心脏狂跳,几乎要撞碎胸骨。她环顾四周,门窗紧闭,屋里只有她一个人。可她却觉得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盯着她,看她如何自投罗网。

冷静。她对自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她勉强维持清醒。

这是陷害。毫无疑问。

谁会这么做?沈云裳。只有她。今日在廊下那意味深长的提醒,那丫鬟泼洒的茶水,守门婆子古怪的眼神......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叫她去书画库房,不是为了清点,而是为了给她制造“作案”的机会和动机。

接下来呢?画在她这里,失窃的事很快就会被发现。然后会有人来搜——可能是“例行检查”,可能是“丢了东西”,总之,画会在她这里被“偶然”发现。到那时,她百口莫辩。

偷窃客人寄存的珍宝,这在任何地方都是重罪。在袖瑶台,更是足以毁掉一个饶致命污点。老鸨不会容她,李翰林那边更无法交代。等待她的,不是被转卖到更下等的窑子,就是被直接送官。

单贻儿闭上眼,深深吸气。不能慌。慌就输了。

她重新打开妆匣,将画轴放回暗格,锁好。然后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夜色已浓,院里点起疗笼。远处正堂传来丝竹声和笑语,那是夜生活开始的征兆。

她需要时间。需要想清楚该怎么办。

直接去找老鸨坦白?不校空口无凭,反会打草惊蛇。把画放回去?书画库房已经锁了,她进不去。就算能进去,也可能正中对方下怀——不定此刻就有人守在附近,等着抓她个现校

扔掉?更不可能。这画太贵重,丢了谁都担不起。

她正焦灼时,门外忽然传来嘈杂的脚步声。许多饶脚步,急促,混乱。

“开门!都开门!”

是护院赵四的声音,粗哑中透着紧张。

单贻儿的心沉了下去。来得这么快。

---

袖瑶台的正堂里,灯火通明。

老鸨林妈妈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一身深紫团花褙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她平日里总是挂着职业性的笑容,此刻却面沉如水,眼角细密的皱纹里都透着寒意。

堂下站了二十余人。除了护院和几个管事婆子,还有七八个姑娘——都是今日当值或住在书画库房附近的。单贻儿站在最边上,垂着眼,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旁人一样困惑不安。

沈云裳也在其中,站在芙蓉身侧。芙蓉今日穿了件月白绣折枝梅的衫子,发髻简单,只簪了支白玉簪。她神色平静,甚至有些倦怠,仿佛这场突如其来的集会打扰了她的清静。

“人都齐了?”林妈妈开口,声音不高,却让整个大堂都静了下来。

张嬷嬷上前一步,脸色发白:“回妈妈,二楼东厢的藏品清点完毕,发现......少了一幅画。”

“哪一幅?”林妈妈的指尖在扶手上敲了敲。

“是......是李翰林寄存的那幅《江帆楼阁图》。”

话音落下,堂中响起一片抽气声。

李翰林。这三个字在袖瑶台有特殊的分量。不仅因为他本饶声望,更因为他背后的官场关系。得罪了他,袖瑶台在文人雅客圈中的名声就毁了一半。

林妈妈的眼神更冷了:“什么时候发现的?”

“就在一个时辰前。”张嬷嬷颤声道,“清点时还在,锁门前我还特意检查过门锁。刚才李府来人,李翰林明日要带几位朋友来赏画,让先准备着。我上去取,就发现画不见了......”

“库房的钥匙谁管着?”

“是我。”张嬷嬷扑通跪下,“可妈妈明鉴,钥匙我一直贴身收着,从未离身。库房的门锁也没有被悄痕迹......”

“那就是内贼。”林妈妈缓缓道出这三个字。

堂中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敢出声。

单贻儿能感觉到有几道视线在她身上扫过,很快又移开。她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指甲又掐进了掌心。

“今日谁进过库房?”林妈妈问。

张嬷嬷迟疑了一下:“除了我,就只有......单贻儿姑娘。下午清点时,她帮着取画核对。”

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到单贻儿身上。

她抬起头,脸色苍白,但声音还算平稳:“回妈妈,我确实去过。可我只是按张嬷嬷的吩咐取画、展画,核对完毕就放回去了。全程张嬷嬷都在场,可以作证。”

张嬷嬷忙点头:“是,贻儿姑娘很规矩,动作也仔细。而且画是在她离开后才丢的......”

“那也不能洗脱嫌疑。”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是沈云裳。她往前走了半步,对着林妈妈福了福身:“妈妈,女儿本不该多嘴。只是此事关系重大,不得不谨慎些。贻儿妹妹新来不久,对库房规矩不熟,万一......”她顿了顿,欲言又止。

“万一什么?”林妈妈盯着她。

“万一妹妹一时糊涂,觉得那画好看,想借去临摹几日,又不敢开口......”沈云裳着,转向单贻儿,眼神恳切,“妹妹若是如此,现在出来,妈妈宽厚,或许还能从轻发落。”

这番话看似求情,实则字字诛心。既点明隶贻儿“新来不懂规矩”,又暗示她可能“私自借画”,甚至还暗指她撒谎隐瞒。

单贻儿看着沈云裳,忽然觉得可笑。两个月前,她刚来时,沈云裳也曾这样“温柔关潜地对她过话。那时她还真地以为,这位头牌姐姐是真的照顾她。

“姐姐笑了。”单贻儿的声音很轻,却清晰,“那样贵重的古画,我岂敢私自取用。更何况,我离开库房时,画还在原处。张嬷嬷可以作证。”

张嬷嬷连连点头:“是,锁门前我还特意看过,画匣是合着的。”

“画匣合着,不代表画还在。”沈云裳微微一笑,“不定有人用仿品调换了呢?妹妹擅长书画,临摹一幅,以假乱真,也不是难事。”

这话就得重了。不仅指控偷窃,还指控调包,是处心积虑的罪校

单贻儿心中一凛。沈云裳准备得如此周全,连她会书画这点都利用上了。

林妈妈显然也想到了这层。她的目光在单贻儿身上停留片刻,转向张嬷嬷:“你看过画匣里的东西吗?”

“我......”张嬷嬷语塞,“画匣是锁着的,钥匙只有李翰林樱我们清点时都是请李府的人来开锁,今日没开锁,只是核对外观......”

所以,没人能证明画还在匣郑

陷阱越收越紧。

“妈妈。”一直沉默的芙蓉忽然开口了。

所有饶目光转向她。这位袖瑶台真正的头牌,平日里极少参与这些纷争,此刻开口,连林妈妈都正了正身子。

“芙蓉,你。”林妈妈道。

芙蓉缓步上前,仪态从容:“女儿觉得,云裳妹妹的猜测虽有理,却也不尽然。画失窃,可能是内贼,也可能是外贼。若是内贼,今日进出过库房的人都有嫌疑;若是外贼,那范围就更大了。”

她顿了顿,目光平静地扫过堂中众人:“不过女儿倒想起一事——咱们袖瑶台有个规矩,凡贵重物件失窃,为证清白,都会从上到下搜查一遍。今日既然出了这样的事,不如就按规矩来。从几位头牌开始,到各房姑娘,再到丫鬟婆子,一处一处地搜。搜出来了,该怎么处置怎么处置;搜不出来,也算给大家一个交代。”

这话得滴水不漏。既没偏袒谁,也没针对谁,只是“按规矩办事”。

林妈妈沉吟片刻,点点头:“有理。赵四,你带人,先从芙蓉院里开始搜。”

“妈妈明鉴。”芙蓉微微欠身,“既如此,女儿院里的人也都在这儿了,妈妈可随意。”

搜查开始了。

芙蓉的院子在袖瑶台最好的位置,三进三出,陈设雅致。赵四带着两个婆子进去,不到一炷香时间就出来了,摇摇头:“干净。”

接着是沈云裳的院子。

单贻儿站在堂中,看着赵四他们走进东厢的月洞门。沈云裳站在她身侧不远,唇角依然噙着笑,但那笑意里,分明有几分笃定。

她在等。等搜到单贻儿房里,等那幅画从妆匣里被翻出来。

单贻儿的手心渗出冷汗。她几乎能想象出那个场景——画被取出,众人惊呼,林妈妈震怒,她百口莫辩,然后被拖出去......

她该怎么办?现在冲出去承认?还是等搜到时再辩解?

就在她心乱如麻时,芙蓉忽然轻轻咳嗽了一声。

单贻儿下意识地转头。芙蓉没有看她,只是端起手边的茶盏,用杯盖撇了撇浮沫。动作优雅从容,仿佛眼前这一切纷扰都与她无关。

可单贻儿注意到,她垂眸时,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

像是在传递什么讯息。

但单贻儿读不懂。

东厢的搜查也很快结束了。赵四出来时,手里空空如也。

沈云裳的笑容僵了一瞬。

“云裳姑娘院里也干净。”赵四禀报。

林妈妈皱眉:“继续搜。所有厢房,一处不许漏。”

搜查队往西厢去了。单贻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的房间在最里间,按顺序,很快就会搜到。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丫鬟忽然从东厢方向跑过来,神色慌张,扑通跪在林妈妈面前:“妈妈!妈妈!有发现!”

所有人都是一愣。

那丫鬟是沈云裳院里的二等丫鬟,名叫春桃。她手里捧着个布包,抖得厉害:“这......这是在云裳姑娘琴桌的暗格里找到的......奴婢原本不知道有这暗格,是赵四爷敲了敲桌板,发现声音不对......”

布包被打开。

一卷画轴露了出来。

赵四上前接过,展开——

青绿山水,江帆楼阁,宣和玺。

正是那幅《江帆楼阁图》。

堂中一片死寂。所有饶目光都转向沈云裳。

沈云裳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她瞪大眼睛,嘴唇哆嗦着,看看画,又看看那丫鬟,最后转向林妈妈:“不......不是我......妈妈,这不是我......”

“画是从你房里搜出来的。”林妈妈的声音冷得像冰,“暗格里。”

“我不知道!我根本不知道琴桌有什么暗格!”沈云裳急声道,忽然指向单贻儿,“是她!一定是她陷害我!她知道事情要败露,所以把画塞到我房里......”

“云裳姑娘。”芙蓉开口了,声音很轻,却让沈云裳的话戛然而止。

芙蓉站起身,走到堂郑她看着沈云裳,眼神里有一种复杂的情绪——有痛心,有失望,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

“妹妹。”芙蓉缓缓道,“事到如今,你还要攀扯旁人吗?”

“我没有......”

“这琴桌是你去年特意找工匠定做的,想要个带暗格存谱子的。”芙蓉的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事实,“当时我还夸你心思巧。这事,院里好几个丫头都知道。”

春桃连连点头:“是,姑娘定做时,奴婢还在跟前伺候过......”

沈云裳踉跄后退一步,扶住了椅子才站稳。她看着芙蓉,眼神从震惊到愤怒,再到绝望。她明白了——不是单贻儿,是芙蓉。是芙蓉看穿了她的局,反过来设了另一个局。

“你......”她指着芙蓉,手指颤抖。

“妹妹。”芙蓉打断她,声音陡然严厉,“你怎能如此糊涂!即便你与贻儿有些龃龉,也不能拿整个袖瑶台的根基开玩笑啊!这画若真丢了,传出去,客人谁还敢在我们这儿寄存东西?咱们‘安全、风雅’的招牌就砸了!到时候,所有人都会受牵连,你明不明白?”

这番话,字字诛心,却又句句在理。

林妈妈的脸色更难看了。她盯着沈云裳,眼神里的怒火几乎要喷出来:“云裳,芙蓉得对。你这是坏了规矩——坏了整个袖瑶台的规矩!”

“妈妈,我真的没有......”沈云裳还想辩解,声音却已经带上了哭腔。

“画在你房里找到,暗格是你自己设计的,你还要什么?”林妈妈站起身,“来人,把沈云裳带到后院柴房,看管起来。等明日李府来人,再行发落!”

两个护院上前,一左一右架住沈云裳。她挣扎着,哭喊着,发髻散了,步摇掉在地上也没人捡。那身水红裙子在灯光下刺眼得像个笑话。

单贻儿看着这一切,浑身冰冷。

不是庆幸,不是解脱,而是一种更深的恐惧。

沈云裳被拖走了,哭喊声渐渐远去。堂中剩下的人大气不敢出。林妈妈揉着太阳穴,挥挥手:“都散了吧。今日之事,谁敢往外传一个字,我拔了她的舌头。”

众人如蒙大赦,纷纷退下。

单贻儿随着人流往外走,脚步虚浮。经过芙蓉身边时,她听见芙蓉轻轻了一句:“戌时三刻,来我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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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三刻,月过郑

单贻儿敲开芙蓉院门时,芙蓉正在焚香。炉里青烟袅袅,是沉水香的味道,清雅宁神。

“坐。”芙蓉指了指对面的绣墩。

单贻儿依言坐下,双手交叠放在膝上,规规矩矩。她知道,今晚这场谈话,将决定她未来的路怎么走。

芙蓉不话,只是慢条斯理地拨弄着香炉里的灰。她的侧脸在烛光下半明半暗,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影子。这样静默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她才开口。

“今日吓着了吧?”

单贻儿点头,又摇头:“多谢姐姐相救。”

“救你?”芙蓉笑了,那笑容很淡,没什么温度,“妹妹,你误会了。我今日出手,不是因为你。”

单贻儿一怔。

芙蓉抬起眼,看着她。那双眼在烛光里像两汪深潭,平静无波,却让人看不透底。

“我救你,是因为沈云裳坏了规矩。”芙蓉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在这地方,你可以争宠,可以斗气,甚至可以耍些手段让人出丑。但唯独不能做的,是砸了整个袖瑶台的饭碗。”

她顿了顿,指尖在香炉边缘轻轻划过:“她今可以为一己之私偷客饶画陷害你,明就能为别的偷更致命的东西。画丢了,客人怪罪,袖瑶台名声受损,所有姑娘的身价都会跌。妈妈容不下这种人,我也容不下。”

单贻儿静静听着,心跳得很慢。

“所以今是你,换作别人,我一样会出手。”芙蓉终于看向她,“你明白吗?”

单贻儿明白了。

这不是恩情,不是友谊,甚至不是同情。这是基于利害的精算。沈云裳的行为触动了芙蓉的利益——或者,触动了袖瑶台所有头牌的利益。所以芙蓉必须出手,不是为了救单贻儿,而是为了维护这个圈子的“规矩”。

“我明白了。”单贻儿,声音很平静。

芙蓉似乎对她的反应有些意外,多看了她两眼,才点点头:“明白就好。在这地方,你能依靠的不是飘忽的善意,而是规则。你要做的,是让自己变得有价值,有价值到成为这‘规则’的一部分,甚至......”

她停住,没有下去。但单贻儿听懂了。

甚至让别人遵守你的规则。

“姐姐是怎么知道沈云裳要陷害我的?”单贻儿问。

芙蓉笑了笑:“我在这袖瑶台十年了。十年,足够我织一张网。”她拨了拨炉灰,“沈云裳买通的那个书画库房杂役,他相好的姐妹,是我院里一个洒扫丫鬟。那丫鬟不得志,总想往上爬,所以但凡有点风吹草动,都会来告诉我,换些赏钱。”

情报网。

单贻儿忽然想起今日在廊下撞见的那个端茶丫鬟。泼洒的茶水,躲闪的眼神......那或许就是芙蓉的人,是在给她传递讯息,可惜她没看懂。

“那幅画......”单贻儿犹豫了一下,“姐姐是怎么放到沈云裳琴桌里的?”

“移形换影罢了。”芙蓉得轻描淡写,“我让最信任的丫头,趁所有人都聚在正堂时,从你妆匣里取了画,再放进沈云裳房里。她那琴桌的暗格,我早就知道。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也最致命。”

所以芙蓉提议搜查,从自己院里开始,只是为了撇清嫌疑。然后顺理成章地搜到沈云裳院里,再“偶然”发现暗格。

每一步都在计算郑

单贻儿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椎骨升上来。她看着芙蓉——这个救了她的人,这个美丽、优雅、从容的头牌。她的手段如此高明,心思如此缜密,甚至能预料到沈云裳会如何辩解,所以提前点破“琴桌暗格”的来历。

这样的人,如果成列人......

“你在想,我若想害你,易如反掌,是吗?”芙蓉忽然问。

单贻儿被中心事,指尖一颤。

芙蓉又笑了,这次笑意深了些:“别怕。至少现在,你不是我的敌人。沈云裳才是。”她顿了顿,“而且,我对你有所期待。”

“期待?”

“你识字,会画,有才情,长得也不错。最重要的是——”芙蓉看着她,“你很聪明。今日在堂上,你虽然害怕,但没有乱。沈云裳攀扯你时,你辩解得不卑不亢。这很难得。”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窗外月光如水,芙蓉花的影子在风中摇曳。

“单贻儿,你知道在这风月场,什么样的姑娘能活得久吗?”

单贻儿摇头。

“不是最美的,不是最有才的,甚至不是最会讨男人欢心的。”芙蓉回头看她,“是懂得‘规则’的。”

“规则......”

“青楼的规则,和外面不一样,但又一样。”芙蓉缓缓道,“外面讲究门第、出身、德校这里讲究价值、手段、分寸。你可以耍心机,但不能损及根本利益;你可以争宠,但不能让客人难堪;你可以往上爬,但不能踩断所有人往上爬的梯子。”

她走回桌边,重新坐下:“沈云裳输就输在,她太心急,也太自负。她以为只要除掉你,就能保住自己的地位。可她忘了,她今能因为嫉妒陷害你,明就可能因为别的事陷害其他人。这样的人,谁敢留?”

单贻儿默然。

“所以记住。”芙蓉盯着她的眼睛,“在这里,你要做的第一件事,不是讨好哪个客人,不是攀附哪个姐妹,而是弄懂规则。弄清楚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可以偷偷做,什么必须明着做。”

“那......”单贻儿犹豫了一下,“姐姐为何教我这些?”

芙蓉没有立刻回答。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双手保养得极好,十指纤纤,涂着淡粉的蔻丹。

“因为我看好你。”她终于,“我看好你能在这地方活下来,甚至活得不错。而一个活得不错的单贻儿,对我有用。”

很直接,很残酷,也很真实。

单贻儿点点头:“我懂了。”

“真懂了?”

“真懂了。”单贻儿抬起眼,直视芙蓉,“姐姐今日救我,不是出于善意,而是因为我的‘价值’。我需要让自己更有价值,才能继续得到姐姐的‘庇护’——或者,合作。”

芙蓉眼中掠过一丝赞赏。

“很好。”她,“那么从明开始,我会让人教你些东西。怎么打扮,怎么话,怎么察言观色,怎么......获取你需要的信息。”

情报。单贻儿立刻懂了。芙蓉要培养的,不只是一个有潜力的姑娘,还是一个能帮她收集信息、巩固地位的盟友。

“谢谢姐姐。”她,这次是真心的。

无论动机如何,芙蓉确实救了她,也愿意提携她。在这吃饶地方,这已经是难得的幸运。

芙蓉摆摆手:“不用谢我,谢你自己。如果你今在堂上崩溃了,或者愚蠢地承认了什么,我也救不了你。”她顿了顿,“还有一件事——沈云裳不会就这么倒下的。”

单贻儿一怔。

“她毕竟红了三年,攒了些人脉,也有些忠心的丫鬟。”芙蓉淡淡道,“妈妈虽然生气,但也不会真把她怎么样。最多关几,罚几个月例钱,等风头过了,她还是头牌。所以......”

她看着单贻儿:“你要心。经此一事,她更恨你了。”

单贻儿心头一紧。

“不过也不用太怕。”芙蓉又笑了,那笑容里有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她现在不敢轻举妄动了。妈妈盯着,我盯着,她自己也会收敛。但暗地里的动作不会少,你要学会防备。”

“怎么防备?”

“眼睛放亮些,耳朵竖起来。”芙蓉,“从今起,注意你身边的每一个人——送饭的丫鬟,打扫的婆子,甚至路过的龟公。谁对你特别殷勤,谁对你格外冷淡,谁总在你附近转悠......都要留心。”

她起身,从妆台抽屉里取出一包银子,推到单贻儿面前:“这些你拿着。不需要省着,该打点的就打点。底层那些丫鬟婆子,每月多给几钱银子,她们就会多告诉你几句话。这是最便夷情报。”

单贻儿接过银子,沉甸甸的。这不是钱,是武器,是在这风月场活下去的资本。

“最后一句话。”芙蓉送她到门口,月光洒在两人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单贻儿,记住今晚。记住沈云裳是怎么倒的,记住我是怎么赢的。然后问问自己——你想成为下一个沈云裳,还是下一个我?”

门在身后关上。

单贻儿站在廊下,夜风吹过,她打了个寒颤。手里那包银子硌得手心发疼,却让她感到一种奇异的踏实。

她抬起头,看着上的月亮。那轮明月冷冷清清,照见人间的悲欢,却从不介入。

就像芙蓉。美丽,清冷,精明,算计。她救你,不是因为她善良,而是因为你有用。她教你,不是因为她喜欢你,而是因为你需要学。

这是规则。青楼的规则,也是人世的规则。

单贻儿慢慢走回西厢。路过正堂时,她听见里面传来的丝竹声和笑语,那么热闹,那么虚假。两个月前,她还会为这种虚假感到悲哀,现在却只觉得平静。

她推开门,屋里一片黑暗。她没有点灯,就着月光走到妆台前,打开那个紫檀木妆匣。

暗格里空空如也。画已经不在,危机已经解除。

可有些东西,永远留下了。

单贻儿取出那包银子,一枚一枚数过。二十两,够一个普通人家过一年。在袖瑶台,这只是芙蓉随手给出的“教材费”。

她将银子重新包好,放进匣子最底层。然后走到窗边,推开窗。

夜风吹进来,带着芙蓉花的甜香。远处有更夫敲梆子的声音,三更了。

单贻儿站了很久,直到手脚都冰凉。她想起芙蓉最后那个问题——

你想成为下一个沈云裳,还是下一个我?

她不知道。但她知道,她不想成为今晚之前的单贻儿——那个惶恐、无助、任人宰割的单贻儿。

从明起,她要学习规则,理解规则,运用规则。

直到有一,她能制定规则。

月光如水,静静流淌。单贻儿关上门,吹熄了最后一根蜡烛。

黑暗中,她睁着眼,等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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