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卿吾彻夜辗转反侧,想着单贻儿。但苏卿吾有点害羞露怯,不愿意再去,比较在意自己在单贻儿心中的神秘福
苏卿吾回到国公府,那一夜的书房烛火,亮得比往常都要久些。
窗外的更漏声一下下敲在心上,他躺在沉香木打造的宽大床榻上,锦被柔软,却辗转反侧,难以成眠。眼前总晃动着那张时而苍白倔强、时而因羞愤涨得通红的脸,还有那双眼睛——强作镇定时是两汪深不见底的寒潭,情绪激动时便燃起灼饶火焰。他素来心硬,惯于掌控,昨夜那般近乎刻薄的试探与揭穿,此刻回想,指尖竟莫名有些发烫。再去?他立刻否定了这个念头。在她那般失态后即刻出现,岂不是显得他过于急切,落了痕迹?他苏卿吾,国公府嫡长子,陛下眼前的红人,何须在一个青楼女子面前失了方寸。他需要保持距离,需要那份居高临下、难以揣度的神秘。
苏卿吾叫来自己的贴身侍卫不为,让他帮自己去袖瑶台青楼看望一下单贻儿。
他眼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青影,唤来了贴身侍卫不为。不为跟了他十年,沉默寡言,办事却极稳妥。
“去袖瑶台,”苏卿吾语气平淡,目光落在窗外一株新绽的玉兰上,“看看她……昨日之后,情形如何。”他顿了顿,补充道,“不必让她知晓。”
不为领命,无声退下。
等待的时间似乎被拉长。苏卿吾手持一卷兵书,却一个字也未读进去。直到午后,不为的身影才重新出现在书房。
3,很快,不为回来了,单贻儿一个人躺在床上哭。不为偷来隶贻儿的一个本子,上面一共写着十篇日记,上面讲单贻儿在袖瑶台青楼中没有地位,被排挤。
“如何?”苏卿吾放下书卷,姿态依旧闲适。
“回公子,”不为垂首,声音低沉,“单姑娘……一个人待在房里,躺在床上,似乎在哭。属下在外隐僻处,听见隐约啜泣声。”
苏卿吾执杯的手几不可察地一顿。
不为继续道:“属下趁她起身去盥洗时,潜入室内。在她枕下发现此物。”他双手呈上一本略显粗糙的线装册子,封面上无字。
苏卿吾接过,翻开。里面是娟秀却带着些许稚气的字迹,一共十篇,记录着单贻儿进入袖瑶台后的点滴。
“……初来三日,无人理会,饭食冷硬,唯有婢偷偷递来一个馒头。”
“……嫡姐生辰,府中喧闹,母亲(指嫡母)曾言我若听话,或能归家一见,如今看来,皆是虚妄。簇亦是牢笼。”
“……李嬷嬷因我学曲慢了些,斥责许久,言道若再无客茹名,便要送去后院做些粗重活计。”
“……同楼的翠羽姑娘抢了我新得的胭脂,笑我‘木头美人’,无人问津。”
“……听闻王御史家公子赞了翠羽的曲子,妈妈赏了她一支金簪。我何时,才能有人愿意听我一曲?”
“……昨夜梦魇,见生母,泪湿枕衾。不敢出声,恐惹人厌烦。”
……
一篇篇看下去,苏卿吾的眉头越蹙越紧。他知晓青楼不易,却未想到她处境如此艰难,几乎是在最底层挣扎,无人看重,备受排挤。合上册子,他眼前浮现起那本被他随手放在茶几上的《忘忧清乐棋经十三篇》。当时或许带着一丝施舍与考验,此刻想来,她那时的崩溃与冰冷,除了被戳穿谎言的难堪,是否也因这无人可诉的绝望?
苏卿吾想起自己曾送给单贻儿棋谱,并且意识到单贻儿在袖瑶台青楼中没有客流量。
而她空有姿容才艺,却“无客流量”,在这等地方,便是原罪。没有声名,没有追捧,便永远被人轻贱,连丫鬟仆役都能踩上一脚。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他心头涌动,混杂着些许怜惜,更多是一种“我看中的人岂容他人作践”的占有欲和掌控欲。他既点醒了她,给了她棋谱,便不能任由她在这泥沼里自生自灭。
于是,苏卿吾作为国公府嫡长子,叫来了全府所有会下围棋的男丁,还给他们列了针对单贻儿的来访时间安排表,让他们轮流去青楼找单贻儿做客,为单贻儿长架子充脸面。
心思既定,苏卿吾豁然起身,目光锐利。“不违,传我命令,府中所有通晓围棋的男丁,无论主子、清客、乃至识字的管事,半个时辰内,到外院演武场集合。”
命令下达,国公府顿时起了一阵的骚动。虽不明所以,但嫡长子之令,无人敢怠慢。很快,演武场上聚集了三十余人,有苏卿吾的几位年轻堂弟、侄儿,有府中供养的几位善弈的清客相公,还有两三个因兴趣学过围棋的年轻管事。
苏卿吾站在台阶上,目光扫过下面面带疑惑的众人,声音清朗,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今日召集诸位,有一事需你们分头办理。”他略一示意,不为立刻将一份刚刚拟好的名单和时间安排表分发下去。
众人接过一看,更是愕然。只见表格之上,详细列出了各饶姓名、轮值日期和时辰,目的地赫然是——袖瑶台。任务明确:前往拜访一位名叫单贻儿的姑娘,以客饶身份,点名要她作陪。
“听着,”苏卿吾的声音沉了下来,“此去,只为助长这位单姑娘的声名场面,不得有任何轻薄逾越之举。你们要做的,便是让她那里‘热闹’起来,让袖瑶台的人知道,她单贻儿,并非无人问津。”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那些清客和略通文墨的管事身上,语气稍缓:“你们既通棋道,与她相处时,可多谈论弈理,甚或对弈几局。她初学不久,尔等可酌情指点,助她精进。”他想起那被她掀翻的棋盘和那本棋经,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这样,她总该有机会,真正学会下棋了吧。
安排好一切,看着众人领命而去,苏卿吾负手而立,望向袖瑶台的方向。他能想象,从明日开始,单贻儿那原本冷清的居所,将迎来一波波“慕名而来”的客人,她的名字将迅速在留香阁,乃至整个风月场中传开。
而且,苏卿吾认为自己选中的这些人都会下围棋,肯定能在去青楼与单贻儿的来访中,帮助单贻儿精进自己的棋艺。
这并非他惯常的行事风格,有些兴师动众,甚至略显荒唐。但此刻,他心中却奇异地感到一丝顺畅。他并未亲自前去,保全了他的“神秘”与姿态,却又实实在在地插手了她的命运,为她铺排了一场东风。
至于单贻儿会如何想,是否能明白这突如其来的“盛况”从何而来,又是否会领情……苏卿吾微微眯起了眼。那,就要看她自己的悟性了。他拂了拂衣袖,转身走向书房,步履间,已恢复了平日里的从容与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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