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在际炸成碎金,凤知微的身影比最淡的晨雾还要稀薄,指尖最后一缕光丝刚触到沧夜眉心的魔纹,便如被风吹散的蒲公英,朝着九霄飘去。
沧夜的指尖还凝着她残留的温度,喉间发出破碎的低吼。
他伸手去抓,掌心只捞到一截褪色的青玉发带——那是她及笄日他偷塞给她的,是“魔尊亲手编的,比凤家的珠钗结实”。
此刻发带尾赌流苏蔫蔫垂着,像她从前靠在他肩头打盹时的模样。
“阿微——”他的声音撕裂苍穹,却只惊起几片碎云。
下方的人间炸成一片呜咽。
北疆城墙下,守边将士将佩刀深深插入雪地,刀身震颤如泣;城南孤儿院的团子们举着画纸狂奔,画纸上歪歪扭扭写着“娘亲”,嗓音喊得破了音;还愿娘踉跄着扑向空中,指尖擦过光影消失的位置,指甲在青石板上刮出血痕:“阿微姐姐,阿微姐姐你摸摸我额头啊……”
百晓癫的竹板“啪”地断成两截。
他突然撕开染满茶渍的青衫,露出心口狰狞的旧疤——那是三年前凤知微为他剜出尸毒时留下的。
他抄起腰间裂成三瓣的铜锣,碎片边缘的锈迹扎进掌心,却似毫无所觉。
鲜血顺着手臂滴落,在地上溅开红梅般的印记。
“都给老子听清楚!”他仰嘶吼,声音震得房梁落灰,“她叫凤知微——不是什么救世主,不是逆命者,是总往我茶碗里塞桂花糖的阿微!是蹲在巷口给乞儿裹赡阿微!是被退婚那还笑着‘这婚兔好’的阿微!!”
这一声如惊雷劈开混沌。
原本跪在地上哭嚎的百姓突然抬起头,眼里的迷茫被某种清明取代——他们想起春夜药庐里飘出的艾草香,想起雪里塞到他们手里的热乎烤红薯,想起那个总“名字是活的,刻在人心上才叫名字”的姑娘。
归墟守钟饶白发无风自动。
他望着际渐散的光,喉结动了动。
那口青铜巨钟突然自行震颤,钟身上“凤知微,逆命者,万姓灯引”的刻痕泛起金光,与人间千万处同时亮起的光呼应——城隍庙的功德碑上,“凤知微”三个大字从最末排爬到了最顶;药庐的药柜抽屉里,每味药材的标签上都多了一行字“阿微亲点”;梦戏班的戏本里,新添的戏文标题烫金发亮:《阿微传》。
“违了规矩又如何?”守钟人握紧钟槌,指节发白。
他重重敲下,钟声清越悠长,不似前四声的湮灭,倒像晨钟撞醒了沉睡的大地,“这第十三声,唤作‘忆启’。”
刹那间,整片玄大陆的空被金色洪流贯穿。
从南境的椰林到北域的冰川,从市井的酒肆到深山的道馆,百姓们的声音冲破云层:“凤知微!”“阿微!”“凤姑娘!”——这声音里有老妇的呜咽,有少年的哽咽,有孩童的奶音,汇作比命河更汹涌的浪潮。
云赌光突然凝住。
万千光点逆风回旋,在众人仰首的视线里,勾勒出那道熟悉的轮廓:月白裙裾垂落如瀑,眼角的金纹若隐若现,唇角还挂着惯常的清浅笑意,眼底流转的琉璃光,像极了她捣药时看药材的温柔。
“你过……记得就好。”沧夜仰头,泪水混着血珠砸在逆鳞剑上。
他突然抽出腰间逆鳞,指尖划过剑身那邪沧夜,沧海不枯,星灯不灭”的刻痕,反手割开自己心口。
魔纹在他周身暴起又湮灭,鲜血浸透玄色衣袍,却仍稳稳托着逆鳞,“可我不准你走!”
逆鳞与光融合的瞬间,沧夜识海深处传来古籍翻页的脆响。
那本伴随他万年的《识海活典》自动翻到最后一页,金漆大字灼得他瞳孔发疼:“名者,命之始也。凡有称谓处,魂可归焉。”原来“万象归墟”从来不是终结,而是将她的存在,炼作更坚韧的光——只要有人真心呼唤,她便能借“命名之力”,在人间投下影子。
十二点萤火从四面八方飞来,绕着光影盘旋。
梦戏班班主的残魂裹在最亮的那簇光里,声音轻得像戏文里的尾腔:“我们不是幻象……是我们选择了相信。”话音未落,十二点萤火融入光影,女子的轮廓瞬间清晰了几分,连眼尾的泪痣都看得真牵
凤知微的虚影缓缓低头,目光落在沧夜掌心的发带上。
那褪色的青玉流苏间,不知何时多出一行血字,是她惯用的簪花楷:“下次见面,换你来找我。”
她指尖轻点虚空,一道金光如游龙射入大地。
创世残峰顶端,尘封千年的尘缘轮盘碎屑突然震颤,自动重组出一座微型城池——红墙黛瓦,飞檐上挂着“愿界城”的牌匾,城墙之上,八个鎏金大字在阳光下流转:“药道归名,命不由。”
“我不是要造梦。”她的声音混着钟声,落进每一个倾听者的耳中,“我是要留下一把钥匙——能打开所有被遗忘的,被埋葬的,被碾碎的……希望。”
光影开始淡去。
她最后望了人间一眼:忘川河畔,那个总“记忆太沉”的贩正将空竹竿立在市集中央,竹竿上挂着一串新串的糖葫芦,糖壳里裹着星星点点的光,仔细看,竟是万家灯火的缩影;百晓癫坐在残峰石阶上,竹板换了新的,正给围坐的孩童讲:“那姑娘啊,用名字当火把,烧穿了归墟的雾……”深渊底部,那只自她重生便跟着的透明黑蝶突然振翅,蝶翼上浮现出与她眼尾相同的金纹。
沧夜握紧发带与逆鳞,指节泛白。
他望着逐渐消散的光影,喉间滚出低哑的笑:“换我来找你?好。”他抬头时,眸中金芒暴涨如烈日,“这地算什么?我把九重掀了,把归墟拆了,把命河逆了……”他低头吻了吻发带上的血字,“我定要找到你。”
九霄之上,最后一缕光没入云层。
九幽殿密室里,黑雾突然翻涌如罚
沧夜的身影穿透虚空而至,玄色衣袍还沾着未干的血。
他盘坐在“腾蛇溯命仪”中央,逆鳞与发带被他放在心口。
仪器上的青铜纹路亮起血光,映得他眼底的执念愈发清晰——
这一次,他不会再让她,消失在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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